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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春色-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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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速收回目光,他哑声说道:“这几日可有什么事?”

一连出去七天,本是想再忙一阵的,可这马走着走着,便不知不觉到了城外,然后想随便看看也好,可不知不觉中,又来到了家门口……

方老恭敬地说道:“张姬很安静,天天呆在院落里弹琴吹笛的。”

……他夜不能寐,她还有心情弹琴吹笛?

方老继续说道:“府中的访客多了些,各位郡王府都派了人,请郡王和张姬赴宴”

听到这里,兰陵王冷笑一声。

方老又说道:“对了,郡王离开的第二天,太后便令人赏了张氏,说她客居异乡,举止行事有建安风骨,还赐了一道宫牌给她,说是允她自由出入宫闱。”感觉到自家郡王的气势,一下子沉凝得让人无法喘息,方老连忙续道:“老奴把那令牌收了。”他双手捧上那块令牌。

兰陵王瞟了一眼,点头道:“收紧些。”

“是。”

他把坐骑交给仆人,提步朝内院走去。

看到他脚步不移地走向正院,方老连忙跟上,“郡王,可要沐浴更衣?”以往他便是最辛苦最劳累,也总要洗得干干净净地再去见过张姬的。

听到方老的问话,兰陵王脚步一刹。好一会,他哑声道:“也好”

半个时辰后,兰陵王跨入了正院。

院落中有点安静。

坐在一株桃树下,张绮一袭华服,暗红的袍裳,镶金的坎肩,长长的,直达腰间的黑发,如画的眉眼,让人一看,仿佛看到了燃烧在天空的灿烂霞光。

这般鲜艳的她,让人一见倒是心情大好。兰陵王沉郁压抑的心,不知不觉中轻快了不少。

他大步走到张绮面前。

此刻的张绮,正在绘画。随着她素手轻移,一副功力极显不凡的春山烟雨图渐渐浮现。兰陵王转过眼,看到几旁摆着十几副惟妙惟肖的仕女画。他定神一看,这些仕女图竟然全是她自己,张氏阿绮。

这些图画中的张绮,穿着各式各样的华服,表情或颦或喜,极尽妍态。

他凑近一看,只见一副画旁题着一行字,“北齐皇建二年,张氏阿绮十五岁。”再下一副,另题着几个字,“今朝春在花容好,明朝春来坟上草。”

兰陵王僵住了。

他脑海中嗡嗡一片,张绮说过的话,清脆的,柔软地唱响在记忆中,“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高长恭,你可以杀我的”

“今日我当众说出那些话时,便没有想过,一定要活着。”

“我有了金子,有了阿绿,再划烂这张脸,我就可以有家了。”

……

她是认真的

她在这里忙忙碌碌,不过是想记下她现在的美貌,还有她曾有过的华灿生命。

她是真的做了毁容和赴死的准备

兰陵王慢慢地抬起头来。

专注于画中的张绮,没有察觉到他地到来。她正微蹙着小鼻子,嘟着嘴唇,无比专注地画着眼前的画。

看着她绝美的小脸,一种让他窒息的疼痛和恨,同时涌出他的胸臆。

最终,兰陵王唇一扯,冷冷说道:“张氏,你挺有雅兴啊”

“啪”的一声,张绮手中的毛笔落在了宣纸上,沾了好大一团墨水,画好了九成的唯一一副山水画,被毁了。

张绮暗叹一声,她回过头来。

秋水双眸清澈地看着他,她福了福,“郡王回来了?妾有失远迎,请勿怪罪。”

语气有点轻快,有点匆忙,完全是在敷衍了事。

兰陵王盯着她。

好一会,他才问道:“这几日,你都在画画。”

“恩。”张绮笑得甜美明亮,“画了好些呢,从明儿起,我便把我自己的样子制成绣品。”她歪着头,纯澈而愉快地看着他,“郡王回来多久了?我都不知道呢。”

这表情这笑容这声音,哪里有半丝的不开心?

便如那昙花,这妇人是想抓住每一时一刻,尽力绽放自己的美艳吧?

兰陵王的胸口,似被人用钝刀子一样磨着,既疼痛,亦让他痛恨。

他唇角一扯,直盯着她双眼,突然冷声说道:“你别做梦了,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也不会让你死”

他抓起几上的一堆画,用力撕烂,厉声说道:“便是你毁了你自己的脸,张氏阿绮,你信不信,我也会囚你一世?”

他如此暴怒,张绮哪里敢直面其锋,连忙老老实实地低下头,对着洒了一地的纸屑,她连眉毛也不抬一下。

是了,是了,他这个妇人,一向心狠,她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自己撕烂几张画,怎么可能会让她动容?

无边的愤恨,让兰陵王气得手都颤抖起来。

他气得呼哧呼哧的,张绮也不敢说话,一时之间,院落里是无比安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老小心的声音从苑门外传来,“郡王,段将军奉旨回京,陛下今晚在段府为他接风洗尘,令郡王携张姬一并前去赴宴。”

这句话一出,张绮淡淡一笑:来了

“转告天使,高长恭定会准时赴宴”

方老回道:“天使说,务必带上张姬。”

兰陵王脸色腾的紫涨,好一会,他才喘息着慢慢转头,狼一样地盯着张绮,扯了扯唇,冷笑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

短短一个时辰,天使便催了三次。到了傍晚时分,兰陵王终于带着张绮出了门。

与张绮一样坐在马车中,兰陵王侧过头,目光炯炯地看着身着大红衣袍,灿烂华美得像天边晚霞的张绮,只觉得胸口被什么钝器,一下又一下地捶击着,闷痛无比。

他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低低说道:“阿绮。”

他轻唤她,她却没有如往日那般回应。

望着夕阳光下,清透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张绮,兰陵王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因疼痛而嘶哑,“阿绮,你答应过我和好的。”

声音中,竟是有着几分孩子式的气苦。

张绮依然没有回答,更没有抬头。

马车很快便抵达了段府门口。

兰陵王与张绮走下时,原本热闹的府门口,一下子变得安静无声。

以往,那些顾及着兰陵王,还有所躲闪的目光,这下全部直直地向她看来。不止是权贵,连一些小将和普通官吏,也敢直勾勾地盯向张绮了。

迎上这些目光,红袍明艳的张绮,秋波流转间,脸上缓缓绽放出一朵明艳的笑容。

她这么一笑,更勾得那些人连眼也舍不得移了。

正在这时,身后的喧嚣声蓦地大响。

张绮回头。

却见一袭白裳,广袖飘摇的萧莫,一边与众人招呼着,说话着,一边微笑的,优雅地走来。

不管何时何地,他永远都是人群的焦点。

似是感觉到张绮的目光,他迅速地抬头迎上。

与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候不同,他的眼神如此明亮,他俊秀斯文的脸上,燃烧着愉悦的期待和渴望。

他大步向两人走来。

随着萧莫越靠越近,张绮清楚地感觉到,握着她手的兰陵王,那手心越来越冷,气息越来越森寒萧莫来到了张绮面前。

他完全无视威严而华美,气势逼人的兰陵王,只是瞬也不瞬地看着张绮。

他的目光中,荡漾着由衷的,无比的欢喜。这是一种纯粹的喜悦,仿佛从每一个孔穴发出,仿佛他全身心地快乐着,渴望着……

张绮怔怔地看着他,怔怔地迎上他那掩也掩不住的喜悦和爱恋。不知不觉中,被他强了的隐恨,竟是去了大半。

……这个世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么在乎过她了。这一刻的萧莫,竟是让张绮有一种错觉:她不是一个人。

萧莫欢喜的,认真地看着张绮,因为在意,他的声音与他那永远雍容优雅的外表不同,竟有着颤音,“阿绮,我拒绝了太后的指婚。”

他痴痴地看着张绮,满心满眼只有她,“我跟太后说了,除了你,我谁也不娶。便是此生不能与你在一起,我也不会再要任何女人。阿绮,任他溺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他朝她小心地伸出手,刚刚接近她的脸,不待兰陵王发作,却又无力地垂了下去。他低哑着说道:“对不起。可我不悔,阿绮,我不悔”

轻呓到这里,萧莫毅然转身,风度翩翩地朝前走去。刚才在张绮面前还颤抖,还紧张着的他,这一转身,又是一个都雅风流的贵公子了。

张绮怔怔的,目送着萧莫在众人的拥戴下跨入将军府。

也许是她看得太入神,直到手腕一阵剧痛,她才回过神来。

张绮回神,她娴静的,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冷漠地看了兰陵王一眼,垂下眸来,微笑道:“郡王,我们也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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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看到书评区有骂鲜卑杂碎的,呃,鲜卑人我其实一直挺有好感的,因为那个民族老出美男呢,慕容冲凤凰儿,风华绝代慕容恪,就是这个民族出来的。

说起民族,我就只不喜欢“大” 日本民族和“大”韩民族。特别是棒子们,一个劲地把我们的传统东西抢过去。我是湖南岳阳地区汩罗市人,在我那个市里,别的不说,屈原大伙应该是知道的。现在,连端午也是他们韩国人的了,写《越姬》和《玉氏春秋》时,我喜欢望着滚滚流动的汩罗江水遥想当年。在屈老夫子的时代,名气比他大的,比他牛B的,那是数不胜数,可那些人,现在谁还记得了?留下名字的,只有这个死倔又浪漫满怀的瘦老头儿,当年,因为他壮烈的一跳,连带这条不起眼的江河也出了名。

要是屈老夫子知道二千年后,一个小国家绞尽脑汁地想把他抢过去,呃,他应该是喜,还是悲呢?

现在,我很能了解历史上的那些名臣直吏,要是一死能令自己受世人千年敬仰,那死可真值啊。

第145章 态度

张绮两人跨入大堂时,灯火通明中,无数双目光直灼灼地望来。

近千人地注目中,张绮静静而笑,她今天穿着大红衣袍,披着纁色坎肩。纁者黄中带赤,有点像夕阳的颜色。

她光可鉴人的墨发自然地披散在肩膀后,玉耳上,垂着一对黄金制成的圆耳环。耳环既薄且大,随着她的动作,隐在墨发间一摇一晃,极为动人。

这种大红衣袍,自古以来便是权贵们喜欢穿的,如今穿在张绮的身上 ,映得她那白里透红,眉目如画的小脸,明艳而清透,典雅而张扬,竟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潇洒雍容之气。

坐在一侧的郑瑜,目不转睛地看着张绮,看着兰陵王。

每一次,她都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卑贱女子,不值得自己计较。高长恭便是宠她怜她,能有几年?这种以色事人的妇人,永远是最易凋零的。

可第一次,她刚刚平复的心情,在看到张绮后,又烦躁起来。

现在便是,她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觉得这个张氏美得多变,美得任何衣服穿上她身上,都是点缀,明明一个卑贱的女子,可只要注意着装,想典雅便能典雅,想高贵便能高贵。

张绮的旁边,兰陵王还是一身玄衣,这种黑色中隐隐透着红的裳服本显高贵,穿在他的身上,更把兰陵王衬得俊美高贵,不可方物。

满座衣冠,生生被这两人夺了所有的风采。

兰陵王抬起头,把四周灼灼逼来的目光一一收回眼底后,突然把张绮重重一扯,带入怀中,当着这么多人,在这样的宴会里,他竟是把她拦腰一抱,搂在怀中后,再大步走向自己的塌位。

这是一种态度!

这种态度一摆出,角落里的郑瑜,脸上流露出一抹失望。也许失望的次数太多,她看向张绮的表情中,这一刻,终于在平静中透着一分冰冷。

随着两人落了塌,噪音又起。萧莫低着头,他慢慢抿了一口杯中的美,望着酒水中自己的面容,他无声地一笑。

正在这时,一阵大笑声传来。

只见一个中年长须,身材高大魁梧的将军走了进来。随着这位将军入内,众人纷纷唤道:“段将军。”“见过将军。”“将军。”

对于这位劳苦功高的段将军,兰陵王也是尊敬的。在段将军目光到来时,他把张绮放在一侧,微微躬身,礼道:“见过将军。”

段将军径直向他走来。受了兰陵王一礼后,他转向张绮,“这妇人,便是张氏?果然是个美人。”

段将军的声音响亮浑厚中透着温和,兰陵王低头道:“是,她便是我的妇人……我这妇人与我闹了脾气,这阵子有点任性瞎玩,如有举止不当之处,还请将军勿要见怪。”

兰陵王温温和和地开了口,他用这种宠溺又无奈,如责怪一只喜欢的猫儿时,说她任性瞎玩的口吻,令得段将军点了点头。

段将军看向张绮,抚须微笑,“听闻张姬歌舞乃是一绝。不知今日宴中,可否让众人赏赏?”

语气依旧浑厚温和。

可这态度,却是彻彻底底的轻视,在他眼中,张绮就是地地道道一玩物。高长恭还是心慈手软了些,他身为长辈,不说教训,挫挫这个妇人的威风总是可以的。

明明兰陵王刚向他说了,她是他的妇人,他这人妇人有点任性,还请段将军包容。这段将军一转眼,还是向张绮提出了这种要求。

众人看向了张绮。

握着她的小手,兰陵王大掌紧了紧。

张绮却知道,便是自己华服加身,才情纵横,也不过是在玩物的名字上,加上“难得”两字。

既然如此,她便是歌舞双绝,也不会拿出来显耀。

当下她微微一笑,抬起头来,她直视着段将军,雍容安静地回道:“回段将军的话,妾不愿”

竟是如此直白地驳了段将军的要求

段将军出身权贵,又是朝中重臣,再加上行军多年,屡战屡胜,可谓出将入相,才华横溢之辈,于朝野间威望极高。到了他现在这个地位,已经很少有人会反驳他了。

于一众错愕中,段将军哼了一声,以他的身份,倒不屑与一个姬妾争持。当下袍袖一拂,转身便走。

段将军一走,张绮的周围,议论声明显大了些。“真是胆大包天。”“不就是仗着兰陵王宠她?”“不知好歹”

于纷纷而来的指责中,坐在身后不远处的秋公主尖声说道:“便是我皇兄也不会这样对段将军说话。当真是个无知蠢妇。”她瞪向兰陵王,叫道:“长恭,你看你把这妇人宠成什么样了”

兰陵王低头看着张绮,突然沉声说道:“她便有千般不是,也是我的妇人,由不得你来教训”

兰陵王的声音沉而响。

这话一出,四下的指责声戛然而止

于安静中,好一些目光更向段将军看去。

兰陵王分明是话中有话,他是呵斥秋公主,可何曾不是反驳段将军?

主塌上,段将军也听到了,当下他老脸一红,暗中怒道:孺子不知好歹本来他在听了传言后,还有一些打算的。现在怒火一来,便挥来一人,吩咐几句后,把那些安排都撤了不过一黄口孺子,自己愿意帮他,本是他的荣幸,他不知好歹,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这又是兰陵王在表态了。

为了一个不把他的面子放在眼中,肆意践踏他的尊严的姬妾,他连段老也敢羞辱。长恭,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秋公主旁边的郑瑜低着头,绞着衣角,许久都不再吭声。

今晚的宴会,虽说是给段老接风洗尘,可其中有很多人,实是冲着张绮来的。现在被兰陵王这么一表态,很多人准备的后着便不得不按捺下。

投向张绮身上的目光一一收回,堂中在安静了一会,重又变得喧哗热闹。

正在这时,一个尖哨的声音传来,“陛下驾到——”

皇帝来了。

众人连忙站起。

段老将军更是亲自迎上,在他中气十足的说笑声中,皇帝高演,穿着一袭淡青色的便服大步走来。

高演身量颇高,不过二十几岁的他,五官立体瘦削俊美,是有着冷峻森严气质的俊男。他脸上带着笑,大步向主塌走来。

一边走,高演一边笑道:“今日是为段将军接风洗尘而来,这里又不是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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