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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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完已经是快八点，李笑说要帮着李凯收拾桌子，他说不用，把剩下的收拾工作交给了民宿另外的两个服务员。
“你回房休息去吧，还是上次你们来那间。”
李笑张了张口，想说让他给自己换一间，可又觉得现在这么矫情也多余，也怕给他添麻烦，干脆就不说了。
一晚上，睡在这间房，纯粹都是两个人的回忆。李笑觉得自己怎么变得越来越磨叽，看什么都能想起他来，最后索性是拉过被子蒙上头来睡。

第二天，李笑起了个大早，在房间留了个纸条还有钱，拎了东西轻手轻脚的就下了楼。
刚到大门，她正要打开，门乒乒乓乓就被人从外面敲得是惊天动地。大清早的这声音更为突兀，惊得李笑手忙脚乱，赶紧的扒着门锁，终于打开了，可门外的人却吓得她更是目瞪口呆。
齐天从看到她的一刹那才体会了什么叫失而复得。脸上的胡渣青青的，他什么也不顾，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总算找到了，总算找到了……”
“那么早，谁啊？”
刚被他抱住，李笑还来不及反应，身后李凯慵懒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她推搡着他，他反而搂得更紧。也看不到李凯，只听见他一副意料之内的口气说：“来得还真是够快的，得，交给你了，我继续睡会去。”说罢打了个哈欠，步子渐行渐远，还听他嘴里嘟囔，“大早上的弄那么大动静……”
“齐、齐天，你放开。”被他勒得死紧，李笑推着他的腰，想让他松开。
他却搂得更紧了，“不放！你知不知道我差点以为再找不到你。”
那天李笑一走他忙把伴郎的领花摘下往瞿然胸前一别交代了几句就赶紧追出去，可还是晚了一步，他发了疯似的满大街的追，哪里还会有人影，他不死心，去她公寓下等到了半夜仍然不见人影。天快亮的时候也不知道丁童从哪里让人查到的，说李笑坐第二天的班级飞英国，他紧赶慢赶却还是误了她那一趟，火急火燎的回家换了身衣服取了护照他就直接买最近的机票飞英国。刚下飞机，拿着那个地址找上门，却被告知房子重新转租了他人。正捶胸顿足之际，李凯的电话意外打进来，告诉她说李笑到了鼓浪屿，说感觉不太对劲问他怎么回事，他也来不及解释，只交代说让他把人留住了，挂了电话又是一刻不敢耽误就再次飞回国……
李笑鼻子一酸，不挣扎了，“你找我干什么？我走了不好吗？”
“不好！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走？那天在婚礼现场的话我不是随便说说，也不是纯粹的习惯，李笑，你不能离开我，我需要你，我爱你！”
我爱你！
多容易的三个字，可李笑足足等了近三十年，这一刻听到，突如其来的幸福犹如一头野蛮的小兽冲进了她的心房，一路横冲直撞，把那整个心房的悲伤全都搅得天翻地覆。
“你怎么就这么拗？”他似是无可奈何，直起身子，两手握着她的肩，直视着，“那天我说的所有话都是真心的，我今天也还是那句话。以前我总以为自己不在乎，可直到这次你走了我才发现你对我是多重要！你的付出不是没有回报的，我看到你对我的好，可不是因为感激，而是真的爱上了，笑笑，我爱你，我没法再让你离开我！以前我不承认，我总觉得一个人生活才是最好，所以我不是排斥你，而是排斥所有人。但因为你的那份不计较，你对我的好，我才醒悟，很多事情不是一个人就行的，我再离不开你了。笑笑，不要走好不好？我错了！你回来……”
他眼底的认真和话里的期待让李笑的泪模糊了双眼，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掉，手上的力量一松包掉到了地上。
齐天改捧着她的脸，拇指正好扫去她滚出的泪珠，“别哭，是我不好，我不知足，以前我怎么欺负你的，以后我让你欺负回来好不好？”
“你是真心的吗？”她怕了，害怕又是一次自己的错觉。
齐天说：“是，是真心。笑笑，别走了好不好？嫁给我好不好？你以前说过犯了什么错，最诚心的道歉方式就是许诺一个婚姻。”
“我只是随便说说，我不要这种为了认错而勉强的婚姻。”她硬下心来。
“不是勉强也不是随便。笑笑，我，唉，我不会说话了。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要娶你，想我们以后都在一起，以前的一切我也是真的错了。”
李笑哭了，如释重负。
齐天重新抱紧了她，在她耳边轻轻哄着，“我保证以后都不再混了，将来一定对你好，也只对你一个人好。”
话毕，怀里的人泪雨滂沱。
什么是爱情？对于付出了所有青春年华的李笑来说，就是此刻拥自己在怀里的这个男人简单却安心的这句话。
——他不再混了，他将来都对你好，且只对你一个人好。

（正文完）


53　　【番外之殷芮哲】
“我说祖宗，我只差报警了！你怎么现在才打电话来？”第三天的晚上，终于接到李笑的电话，殷芮哲久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
“……这才几天你就千回百转继续风生水起了？……行，那改天还要不要替你收拾一下他？……好好好，不用不用，我就那么一说而已。”
听她甜甜的汇报了自己和齐天的情况，殷芮哲调笑归调笑，心里却也是真替她开心。齐天总算是把她找回来了，还好他们两人能有一个得到幸福……不疼不痒的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他端着一杯白水走到窗前，天空飘着零星的雨点，就像当年被强制带回家的那天一样，那时的天也是这么灰暗着，那样的暗无天日，至今他都没法忘记。
殷芮哲无数次的梦见过他回来，他总以为他会回来，可梦醒了才觉得自己可笑，回哪里呢？他们都不可能回得去了。
人这一辈子从来都没法知道哪一段刻骨铭心将已怎样的方式开始，如今回想起来，殷芮哲好像还能闻到那股宿舍里散发着的困扰了他近两个月，类似豆豉咸鱼再加了臭豆腐的那股冲鼻味。他爱干净，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这种味道。打定了主意搬出去，可前不久才和家里闹了点小别扭，手头的钱不多，也不情愿再跟家里开口，降低住房条件他又不肯。当时同寝室的陈文凯正打算给刚交的女朋友买一个名牌包，脑筋一转就地生财，找到了自己哥哥陈明远，说通他把家里一个房间租给了殷芮哲，自己则收了房租转手就花了出去。
第一次和陈明远见面有些尴尬，殷芮哲当时刚洗完澡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穿呢，浴室门突然就被打开了，陌生的男人和他一样吃惊，有那么些慌乱的说了声抱歉赶紧退出去。
后来的无数个日夜殷芮哲都忘不了当时他略带惊慌的那一瞥，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一瞬自己心里就埋下了那颗说不清道不明的种子。就像他同样也说不清的，自己究竟是因为喜欢上他才喜欢男人，还是因为喜欢男人而喜欢上了他。
陈明远个子高高的，不胖不瘦，高高的鼻梁眼眶深邃，一副什么事都好态度的样子，可久了殷芮哲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他要认定了的，总有办法让你妥协，但不管怎么样他一直都觉得陈明远骨子里有一种“温文尔雅”的儒气。
他是电视台美食节目的主持人，专门教人做菜，殷芮哲以前一直以为那样的节目只是主持人做做样子，可从见过他在家里系着围腰做饭后他才相信原来他是真的会。不过做出来菜的样子多少还是差着点，没有电视上的那么漂亮，他当初提出异议，陈明远听了笑，说：“那是要上电视的，打光修片的，再说为了样子好看一些，一般节目里都会做的菜差那么点火候，只讲究样子，味道其实是没有说的那么好的，天底下哪有那么一举两得的事。”21中文〃书友上传”
到了周末他就教他做饭，什么菜怎么做了好吃，什么东西吃了补什么，他都是那个时候跟着陈明远学的。在一起住了半年，他就学了半年，两个人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或者他会讲讲自己在外面这些年的一些好玩的时，有时候还一道出去玩，不知道的只以为他也是陈明远的弟弟。
殷芮哲也纠结过，也烦心过。他自己都没想到居然会对男人感兴趣。可他到底不是什么信童道女，喜欢就喜欢了，男人又怎么样，他无所谓。可他却不敢担保陈明远也是这么想的……就这样两人从来没有表述过任何，就像是彼此间的禁忌，没人谈论是否有交女朋友，也没人提一句对方于自己而言是多么的重要，什么也不提，只是这么默契着。其实他也一直都不确定陈明远是不是和自己一个心意，甚至连问都不敢问，就怕这份感情因为他的戳破而再无法继续。
当初他的目的很简单，只希望两人就这么能过一天是一天，从来也不敢想什么天长地久，更加不敢让家里人知道。
可是偏偏事与愿违……
回家的那天，所有人都阴沉着脸，他预感到了不对劲，还不等他从哥哥那探个底，就被父亲的一个茶杯砸倒了膝盖上，他吃痛，一下就跪下了。
膝盖痛，痛得钻心，往耳朵里钻的一个个字眼全是父亲的辱骂：不像话、糊涂、丢人、不要脸，疯子、变态、恶心、兔爷、走后门……越骂到后面殷父越气，什么难听骂什么。殷芮哲一直忍着，什么话也不回，听得脸都涨红，也不知究竟是被气的还是被羞辱的。
殷父盛怒，最后冲大儿子抛出一句，“老大，那个人，给我去找那个人！我要他的狗命！！！”
殷芮哲急了，跪在地上也不敢起来，“爸，你要怎么骂我怎么打我都行，你别动他！你要我怎么样都好，只要别碰他！”
结果他越护着，父亲越是暴跳如雷，指着他的手都在颤抖，劈头盖脸抓起什么就是什么的打他，大哥、妈妈……几乎家里的所有人都跑来拦着，殷芮哲最后的意识是妈妈的哭声和大哥的阻拦。
等他再醒过来已经是一天以后，脑袋上缠着纱布，妈妈红着眼眶坐在他床边，他稍稍一动，头疼欲裂。
“别动别动，你躺好了。”说着说着妈妈又要哭的样子。
他问：“妈我怎么了？”
“你被你爸砸晕过去了，凳子砸的。”眼泪没止住，看着往日高大帅气的儿子如今躺在床上病怏怏的，她怎么可能再忍得住，抱怨，“这个人怎么那么狠心，怎么就那么狠？砸出个好歹来，我非跟他拼命。你也是，那么多女孩子你不喜欢，偏偏……偏偏……小哲，你，你就不能改了吗？”
“妈……”他皱眉，声音虚弱，“你让我出去，我要去找他。”
殷瑞阳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殷芮哲见他来了，叫他：“哥，哥你让我出去。”
“陈明远已经走了，你放心，是我去找的他，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为难他。”殷瑞阳的话一字字掉进他的心坎。
“走？走去哪了？”
见对方不回答，殷芮哲大吼，“你他妈倒是说话啊！人呢？人去哪了？谁让你们去找他麻烦的？我说了这是我的事，跟他没有关系！谁要你们管我的事了，凭什么管。”他们到底是去找他了！他彻底的爆发，豁出去了，什么都不在乎了，哪怕现在是父亲站在面前他也再没法忍了。
殷瑞阳：“你冷静点，人去哪了我不知道。但这是对你们来说最好的结局。知足点，别再闹了，否则会有什么更严重的后果我们谁都不敢保证。”
殷芮哲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疼的，抓起身边所有的东西朝哥哥砸过去，“滚，滚出去，我跟你们没关系，再没关系了。给我滚！！”妈妈也被他赶走，门外响起悉悉索索的锁门声，他步子虚晃着找遍整个房间，电话、电脑，任何可以联系外界的东西全都没了，去敲门，怎么敲都没人开，任他怎么喊怎么叫怎么把房间砸得一塌糊涂全都没人理。
日日夜夜、黑黑白白，他绝食，过得天地不知。不清楚过了几天，最后殷瑞阳看不下去了，进来给他送吃的，逼着他说吃完就帮他跑出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那碗饭的，更不知道几天下来自己身上可能都臭了，这些他全都顾不上，在大哥的掩护下从窗户爬了下去。没有出租车愿意搭他他就一路跑着去，二月的天气阴沉着冷，他只穿着单薄的衣服却一点不觉得冻，快跑到的时候他只觉得晕得眼睛都快睁不开，腿是软的，敲门的时候他连站都站不住。
门打开来，却不是陈明远，陈文凯见了他，一下就提起了他衣领，却不妨他整个重量一下就压到自己身上，陈文凯又赶紧把他提起来。
可还是火大，把他往后一扔，任他摊倒在门口的地上，“殷芮哲我□大爷！我他妈当初不就贪了你的房租吗？可我也没对不起你啊！住的房子那么好，还有我哥照顾着！操，说到我哥……我哥他那么照顾你，你怎么就？卧槽！”他说不出口了，要不是看着殷芮哲这病歪的样子，他真的杀了他的心都有，“你滚，离我们家人远远的！”
“陈文凯……你哥呢？”怕他关门殷芮哲把脚伸进门里挡着，人就斜斜的靠在墙上。
陈文凯把他的腿踢出去，“滚，从今往后我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当着他的面门被重重的关上。
他就坐在门口，里面的人不再开门，他就等，继续等……等到最后，来的不是陈明远却是殷家的人。三四个人一起把他架起来往楼下拖，他拼死的挣扎，单元楼外阴雨绵绵，最后整个人被按在了地上，他仍然死死盯着那个熟悉的门道，可等到最后一刻也仍然没能看到那个身影出现……
后来的日子他开始闹，翻天覆地的闹，几乎满城风雨，人人都知道殷家二少爷与人谈恋爱被家人拆散，大家都替他惋惜，可却没几个知道这个被拆散的对方是个男人。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多了，同样的，怕他留下再给家里丢人，殷芮哲便被送出了国。整整那么多年再没见过陈明远一次，可却永远没法忘记了。有时候他觉得家里人很傻，何必那么做呢，也许顺其自然一些，几年一过他们自然就淡了。但如今，这份当初还算不上开始过的感情却再也没法在他心里结束。
不是没想过去找他，后来有一次遇到陈文凯，他当然没打他，不过却告诉了他一个比打他更难受的消息——陈明远结婚了！
当时他只是淡淡的笑笑，回应说“是吗？”。
等转身，他却分明听到了左边胸口某些东西轰然倒塌的声音，不是疼，只是有点闷，闷得像要喘不过气。从那以后再没动过去找他的念头，也是不敢打扰。只是开始频繁的做饭，一叠叠菜，一道道汤，他变着花样做，会的越来越多，可看着却总是没了吃的心思。
……
楼下又开始堵车了，喇叭声此起彼伏，殷芮哲回过神来，抬着水杯喝了一口。又站了一会，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拿了电话打出去。
三声以后，那边的人接起来。
“哥。”
殷瑞阳在公司，声音很公式化，“什么事？”
“没事，就是……想问问你，当初你让那个人走的时候，他说什么了没有？或者他什么反应？”他语气淡淡的。
殷瑞阳的一下愣住，手里的事情停了下来，语气还是一贯的严肃，“问这个干什么？过了那么久了，早不记得了。”
“哦，那算了，就这样吧，我挂了。”
“恩。”
一通电话就这样匆匆结束。
殷瑞阳却没法像他的口气那样镇定了，起身走到窗前，陈明远那个时候什么样的反应，他这辈子大概都没法忘，当时他低了低头，再抬起来的时候毫不畏惧也不回避的直视着他，说：
“好，我离开，只要对他好，怎么样都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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