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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爱封喉-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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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暮尘温柔地帮她拢了拢耳际飞舞的发丝,她抬头望他,双眼晶亮,双颊微红,他低下头,却略微迟疑,终究是守礼地吻在了额角上。她笑容凝滞了半秒,垂下眼,把淡淡失望埋进了覆下的睫毛里。
山风愈加狂烈,他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默默站在她身后,双手无意识地扣着她的肩膀,像一个体贴备至的金牌男友般一言不发地守护,却无人知道,他的心思早已跨越时空,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冬夜。
彼时,那个女孩正对他进行着无所不用其极的追求,她美丽而性感,男人都不会拒绝这样飞来艳遇。于他亦是如此,假如不是因为那个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亦不会因为潜意识的罪恶感而拒绝。但不明就里的她却一再胡搅蛮缠,让他不胜其扰。那天他正和卫庭贤喝着小酒,刚认识的田如蜜也在,她很可爱,气氛融洽而惬意。在这种情况下却突然接到夺命连环call,任谁也不会有好的心情,更何况,居然是让他三更半夜去郊区的明山上接人。
或许是那点隐含的歉疚作祟,他无法拒绝。
一个半小时后,当他看见那个被冻得脸色惨白的女人时,他真的无奈了——究竟什么样的女人,会选择在这样一个更深露重的冬日寒夜,穿着件活像第二层皮肤般的紧身裙,窝在偏僻的明山顶上瑟瑟发抖?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她在第一时间跳上了他的背,直嚷嚷着“好冷好累”,他无奈地瞥了眼她足以当凶器的细长鞋跟,从未觉得“胸大无脑”这个词如此正确过。
车只能开到半山腰,他把外套给了她,又背着她走了足足半个多小时的山路,冻得真够呛。但更要命的是,这个女人像是忽然活过来般兴奋异常,一路叽叽喳喳使劲和他搭话也就罢了,居然还不安分地扭来扭去。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那比例蹊跷的惹火身段,正在不停碰擦他的后背……
好不容易一路忍到车里,他只想快点把这个妖艳的活祖宗送回家,却又好死不死地遇到了封路。三更半夜荒郊野外,绕个路起码20公里。正当他叹气认命时,她却喜笑颜开地挥舞着手机道:“向北一公里就有宾馆呢,我们去吧!”
当时他直勾勾地望着她,眼神赤/裸裸地徘徊在她幽深的沟壑和明亮的双眼间:“你知道你的提议……对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虽然她黏他黏得完全不计形象,但以她拙劣而刻意的方式看,她实在不是个中高手,他便想趁此机会把她吓住,不料她只是稍微愣了愣,便像是得了什么天大恩惠般绽开灿烂笑颜:“那我们去这家吧!虽然要远一些,但这边有四星级,还有特□趣房,评价也很好!”
她的豪放几乎让他愣住,下一秒她就一股脑窜进他怀里,死死搂住他的脖子蹭个不停:“九年前我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是我的!”
“和你睡了就是你的了?”他扯下她的手臂,冷冷望向她:“上床可以,但我不负任何责任。怎么样,还去不去?”
却没料到,她脸上虽然闪过受伤的表情,却还是满不在乎地扔了个“去啊,谁怕谁”给他,一副不服输的嘴脸。
最后他还是绕路回了市区,这个女孩,他下不了手。
可最后他还是下了手,还是毒手。他闭上眼,呼吸不畅,胸口泛凉。回忆是最要命的毒,他又想起她的笑容和眼神,她美得那样嚣张浓烈,尝过她后,他的所有知觉就此封闭。眼前的女孩不是不好,可尝过世间最浓烈的美酒后,世间万物,怎么可能还有滋味?
“你累了吗?”梁雨柔担心地唤着怔忪的他。
“没有,只是这里……太美了。”
她笑了笑:“不早了,谢谢你陪我来,我们回去吧。”
又是和往常一样的晚安吻送别,梁雨柔虽然身出名门,却丝毫没有**的娇纵之气,虽然性情寡淡没什么个性,倒也不失为妻子的合适人选。况且她父亲就是梁副市长,只要攀上这条线,他这么多年的心愿便算是达成大半了。对于在感情上无从期待的他来说,不啻为最好的选择。石暮尘借着晦暗的光线把玩着手心里的锦盒,那是颗任何女人都无法拒绝的璀璨钻戒,只要他出手,一定是马到成功。
他这辈子,注定是要靠着利用女人来达到目的么?他嘲弄地笑笑,此时绿灯骤亮,他继续前行,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回眸,却让他浑身一个激灵——是她么?!
彼时身边那辆白色mini已然率先直行,那个让他震惊到无法呼吸的熟悉侧影转瞬成了背影,在理智跟上反应之前,他已然狠踩油门,硬生生从打弯车道横插回来,引得一阵刺耳的集体刹车声!周围司机见状纷纷鸣笛骂娘,他却充耳不闻地紧跟那辆已经和他有了距离的mini。而那车主也仿佛意识到他的追击一般骤然加速,几个漂亮的甩尾动作便隐入暗巷,似乎对周边地理极其熟悉。石暮尘一头热的追逐很快便被甩出了惊人差距,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轻巧地驶入一片占地颇广的高档小区,自己却被戒备森严的警卫拦阻,被盘问要求说明探访对象,
他像是忽然坠入迷梦,喃喃地说出了“薄晓微”这个名字,警卫又问他住几幢几零几,他颓然跌坐下去,凉意霎时透心。
他不知道她现在叫什么,住在哪里,在做些什么,是不是已经嫁了人,是不是还在恨他,是不是……还在。
他什么都不知道,只凭一个惊鸿一瞥的侧影,他居然就冲动地追到了这里。
“……不好意思。”他向警卫致歉后便作势要重新系上安全带,却趁其不备忽然猛冲进去,警卫措手不及地一路叫嚷着追过去,但终究两腿不敌四轮。石暮尘双眸凝住,铁了心地一头扎进最近的车库逐一目测,却是越看越心凉——这么大的小区,连车库都不止一个,同款同色的mini也不在少数,这怎么找?大海捞针么?
正当他陷入绝望边缘时,一路追来的警卫忽然从背后给了他狠狠一拳!他的下巴重重磕在冰凉的水泥地板上,浓重的血腥味立刻蔓延了整个口腔。他一跃而起奋力回击,把对方狠狠抵在一旁的车上,用力之猛让引擎盖都被震凹下去!他死死扭住对方的脖颈,执拗而疯狂地瞪着他:“刚才是不是有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开着白色mini进来?她住哪里?快说!”
警卫从没见过如此丧心病狂的访客,又是害怕,背后又疼得厉害,他龇牙咧嘴带着哭腔斥道:“这小区里开mini的女人多了!你有本事一万多户人家一家去敲门,找我麻烦干嘛!”
石暮尘这才如梦初醒,他颓然放下拳头,两眼发直地愣了一会儿,这才找出钱包,掏出厚厚一叠现钞塞进警卫怀里,然后在对方错愕的眼神中,游魂般摇摇晃晃地离开。
午夜的冷风接近冰点,石暮尘麻木地大开着窗,任由两侧呼啸灌入地风刀撕扯着他嘴角的伤口,这一下下的扯疼提醒他自己还活着,正在清醒地承受着这种刻骨的惩罚,仿佛只有让**上的疼痛更剧烈,精神上的疼痛才能得到微弱消解。
找不到,他把她弄丢了。
他不能想,不能思考,不管将来他石暮尘得到何等成就,他都无法摆脱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一切都是踩着一个女人的身体和灵魂得到的,他一辈子都必须承受这种良心上的折磨,到老到死,无可转圜。
刚遭受过无妄之灾的警卫,面对散落一地的红色大钞,迟迟回不过神来,兀自呆愣许久。此时空旷的车库却忽然响起高跟鞋叩击地面的清脆声响,他茫然回头,看见一个让人双眼发直的美女正向他款款走来,她优雅地俯身捡起一地散钞,轻轻塞进他手里,声音那样轻柔委婉:“对不起。”
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只能呆呆目送她离去。
薄晓微望着石暮尘早已绝尘而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如果说,他上次的表现让她觉得很有趣的话,那这一次,似乎更有趣了呢。
石暮尘,你在找我吗?希望我出现吗?她似有若无地勾起嘴角,翩然消失在了夜色里。
5【第五章】他们见面了哟亲们~
第二天清晨,除了嘴角的一点青紫外,把自己收拾得焕然一新的石暮尘一扫昨日颓态,仿佛那些疯狂行径从未发生。路上他顺道去了一次风雅,想为自己那夜的唐突给曼琦一点补偿,却被告知她身体不适,已经几天没来上班。虽然不解,但他也没多问,只是签了支票托人转交。
饮食男女的春风一度,这样处理已是足够。
当他把捷豹缓缓驶进一处依山傍水,占地极广的近郊别墅时,大门的另一侧,另一辆纯黑奔驰也恰到好处地抵在了入口。两车里的人心照不宣地对望一眼,竟是谁也没有要退让的意思。童管家见了这架势当然是默默噤声,退至一边候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深秋的天气,童管家额上却渐渐沁出细汗,这两人虽说是兄弟,可仇人都没他们这么剑拔弩张,这回大门难保不遭殃……
只见捷豹的轮胎忽然动了动,童管家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出乎意料的是,它竟从容后退数米,车窗缓缓摇下,石暮尘面带笑意:“请。”
李贺带着墨镜的脸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嘴角依然紧绷,他以一个微小的手势草草致了谢,然后目不斜视地穿越大门,扬长而去。石暮尘也不气恼,一双桃花眼依然含着笑:仿佛并不急于争这一时长短。
停车后还需要走一段,这一段绿意繁绕,曲径通幽,接天连地的藤蔓将石暮尘密密遮罩。李贺颀长的背影在前方疾步前行,紧绷而急切的姿态让他不由得勾起嘴角。他举目四望,这可真是一处极费人工的天堂,想必那老东西即使瘫在床上享受不了,也还不忘让下人精心拾掇。这样也不错,他满意地环视着这一切——
反正,早晚都是他的。
墙边那一捧罂粟开得正浓,红得好像吸过人血,嫩黄花蕊张牙舞爪地吐着信子。那是她最喜欢的花,那年她头戴火红罂粟,在海岸篝火边跳的那曲弗朗明哥,依然清晰地深植在他脑海深处,每一秒闪回,都是惊心动魄。
可这朵怒放的罂粟,早已被他亲手折断,她被那辆疾驶而来的车撞飞出去时,穿的也是一身刺目的红裙,那画面就像一把微型的钢锥,总在无数个不经意的瞬间,从他的后脑勺被一点一点地敲击进去,记忆龟裂,零落成灰。
石暮尘深深吸了一口气,迈开步伐,穿过九曲十八弯的回廊,越过满墙的古董名画,步入一间挑高开阔,宛如中古世纪圣堂的华丽大厅,大厅中央摆着一张雕砌精致的古董长桌,李贺已然在左侧正襟危坐。此时一名步履蹒跚,满头华发的老者,正在另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从内室走向餐桌。李贺见状赶紧起身去服。石暮尘却不急于献殷勤,自顾自在右侧入了座,语态轻松而恭敬:“爸,今天气色不错。”
李兆棠不耐地将两人双双挥开,自己微微一个趔趄,引得一旁的何律师一阵紧张,但他还是勉强站稳了身体:“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人到齐了,老童,上菜。”
童管家连忙吩咐下去,不一会儿各种美味珍馐便摆满了一桌,四个人围着这么大的桌子,面对这么多菜,却是半分家庭聚餐的热络气氛都没有。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吃得沉默异常。李兆棠光是坐着就一额汗,面前的佳肴更是几乎未动,但他还是强撑着开口,沙哑虚弱的声音却带着股奇异的威慑力,只一个眼色,就让在座的所有人停著倾听起来——
“脸上的伤,怎么弄的?”
石暮尘胸有成竹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这两天项目收尾期,加班加狠了,出门精神不济,一脚踩了空。”
对面的李贺相当不给面子地嗤笑出声,李兆棠箭一样犀利的眼色倏忽射向他,他只好收敛了笑容,但唇边那抹嘲弄之色却退之不去:“暮尘啊,容大哥提醒你一句,做事注意点,千万别给自己到处树敌。”
石暮尘面上笑意不改:“这就不敢让大哥费心了,对了,城南那块地谈得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李贺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这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只能努力压下怒气:“差不多了,多谢关心。”
“差不多?”石暮尘露出玩味的笑意:“那为什么……我却听说有户姓章的人家已经做了半年钉子户,给多少钱都不肯搬呢?”
李兆棠虽是一言不发,但那双苍老却依旧堪比鹰隼的犀利双目还是让李贺犹如芒刺在背。他清了清喉咙:“……那户人家已经谈下大半,动工前不会有问题。”
“我当然相信大哥的实力,不过我还是想助大哥一臂之力,三天后你再去谈,一定不会有问题。而且不用加码,200万就足够。”
“什么意思?”李贺面露狐疑。
“章家的孙女拿到了美国某大学的offer,现在急需要钱。”
“怎么可能?”李贺完全无法置信:“他家我调查得一清二楚!那个女孩高中都没毕业,呆在家里没工作,怎么——”
“没有需求就要创造需求,智取有时比硬夺有用得多,不是么?”石暮尘微微扬起下巴,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城南那块地是划给我的,你——”
“可能是我太替大哥着急,所以不小心喧宾夺主了,但出发点也是为了整个锦臣,希望大哥不要见怪才好。”石暮尘故意放低姿态,诚恳得让人不忍苛责。
李贺死死握住椅子的边沿,怒火从通红的眼底直射而出——这个死杂种!居然和他来阴的!
童管家躬身侧立在一旁,对这每月必定上演一次的“长桌之争”无可奈何又唏嘘不已。老爷子自从五年前中风后,这身子就是一天不如一天。偏偏他对两个儿子的明争暗斗始终抱着赞许,甚至推进的态度。自从他将整个锦臣在权责上拆分为二,让两人各司其政后,这争宠的大小战役是愈演愈烈。这真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站在他的角度上,他当然希望从小看着长大的李贺能在老爷百年后一统大业。但看这几年的形势,石暮尘这个半路杀回来的私生子,手腕确实更高一筹。一双桃花眼时而戏谑时而犀利,他活到这把岁数,跟着老爷见过的三教九流犹如过江之鲫,却终究还是看他不透。虽然石暮尘也会恭恭敬敬叫他一声童叔,但他竟多少有些害怕这个年轻人,害怕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你和梁小姐的事怎么样了?”李兆棠慢悠悠地用一个新的话题,宣告了这一役李贺的完败。
“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年初结婚。”石暮尘又轻巧地给李贺投下了一颗原子弹——李贺和石暮尘斗了这么多年,自问没有输他多少,更何况他手头还有李兆棠特别给的10%股份,他很有自信这个杂种不可能在父亲百年后入主锦臣。但梁雨柔是梁副市长的女儿,若是石暮尘真的和她结了婚,那对锦臣来说绝对是无法比拟的利好消息!那到时万一父亲考虑到这点……真是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他不觉咬紧牙关,看来得赶紧让薄晓微下手了!
李兆棠刀刻般沧桑的面上终于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那语气不像是一个父亲对儿子,倒像是君王对臣子:“这条路,你算是走对了。”
只有评断,没有关切,李兆棠灰败的脸色中,透出了骄傲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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