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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乡静悄悄-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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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没有适龄壮丁;一个也不出!”汤丙奎不紧不慢地说;随即又问;“田月先;刚才你为什么笑?是打岔还是高兴?”
“我笑?我高兴?”田月先被问住;想起天勤那天说过的话;灵机一动;“何止是高兴;我还想哭哩!”
“想哭?”汤丙奎不解;“哭谁?”
“哭牛!要说笑咧?就是笑你!”田月先说;“笑你又要发财啰——”
“我撕烂你的嘴!”汤丙奎听出田月先话中有话;扑过去就要抓田月先。
田月先脑袋向后一仰;伸手挡住汤丙奎的手;说道:“汤保长;撕我的嘴巴冒用;这话又不是我讲的!”
“谁讲的?”汤丙奎心里火冒三丈;眼睛睁得溜圆。
“你先莫急。俗话讲,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听我讲,还有话哩!”田月先神秘地说;“讲这个话的人他说;他见过很多不要脸的人;像汤丙奎这样不要脸的;还是头一回见到!你还要撕他的嘴巴吗?”
“撕!”
“好!那我就告诉你;是我舅舅!你去撕吧。”
“他?”汤丙奎一楞神;身子软了;“袭四?”
田月先又是嘻地一声跑了。围观的人,一下也走了好些。甲长们都用眼睛瞟瞟汤丙奎;似乎有么子话要说;可又都冒吱声;一个接一个地开步往外走。汤丙奎咧?又气又恼;可是又冒办法。正要一走了事;冒想到德福伸手拦住他;说道:“汤保长;问你一句话。”德福似乎清白了些;“去年我家一个;今年又一个。老是我家出壮丁;这是么子理?”
“甚么这理那理的?”汤丙奎很不耐烦;不想理德福。
“哎!”德福见汤丙奎如此待他;心里的屈;气;顿时变成了火;刚要发作时;身后挤上一个人来;他是章仁凤。汤丙奎瞥了一眼这个身躯颀长;脸膛生动;年龄二十二三岁的章仁凤;晓得他是来缠人的;便吼道:“你也不想当壮丁?”
“对!”章仁凤话音很不客气;“是不想!还不想去哩!”
“你有么子理由不去?”汤丙奎把嗓门放得很高;厉声问道。
章仁凤一缩脖子;一挤眼睛;反问汤丙奎:“我走了!谁管我那六十岁的老娘?”
“你还有个哥哥;两男抽一丁!”汤丙奎突然想起章仁凤还有一个已分家的;年过四十岁的哥哥来;便理直气壮地回答道;“你走了;保上还要给你娘三十二担优待谷。”
“优待谷我不要!壮丁我也不出!”章仁凤说完;头一昂;甩着手走了。
“你敢不去!”汤丙奎朝着章仁凤的背影吼道;“抓也要把你抓去!”
“抓?莫忘记去抓我!”汤丙奎的话音未落;身后走上一人;扳住他的肩膀;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喔?”汤丙奎一怔;一惊;一震;一下火了。“你?”
“我?你不认得我?第三名壮丁;田天俭!”
天俭,年纪二十五岁,中等个,身上青衣蓝裤,全是粗家织布做的。方脸膛,稍带点圆弧,脸色黑黝;却又呈现出红色;眼睛不圆;呈长形。眉毛不长;却很密。鼻子和嘴巴的特点是壮实。留一头短发;又黑又粗又硬。除上述之外;还有一个粗脖子和挺脱的四肢;叫人一看就知道;是成年累月的劳动所赋给他的一个结实的身体。此时;天俭冷冷地看着汤丙奎;说道:“姓汤的;你抓我当壮丁;我穿上黄皮;端起枪;第一枪就要朝你打!”
汤丙奎要发作;天俭转身走了;走时还抓住德福的胳膊;拖着德福走出汤家祠堂的大门。
天勤比天俭小四岁;因染上痢疾在身;大便带血;一月有余;已经有二十多天没下床来。无情的病魔把个身强体壮的天勤折磨成皮包骨头;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他见天俭满脸阴云地走进房来;要撑着胳膊坐起来;但没有成功。瘦长如树枝的胳膊支不起他的身子。
“哥;回来了?”天勤话声无力地招呼着天俭。
“嗯!”天俭点点头;来到床边;小声地告诉天勤说;“我要走了。”
“你中壮丁啦?”天勤问这话时;脸上毫无半点惊慌之色;似乎他早已预料到这事会发生在哥哥身上一样;“你打算去披那身黄皮?”
“不!”天俭话音不重;但却坚决;“我跑;我已约好了章仁凤。”
“对!”天勤听罢哥哥的话后;脸上泛起了笑容;“远走高飞;让汤丙奎他们碰不着你的面。”
“家咧?”天俭看着天勤那张腊黄的面孔;低下头去;沉重地说;“都扔给你;我心里不忍啊!何况你还有病在身……”
“扔给我就扔给我;怕么子?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我的病会好的!”天勤打断天俭的话。
天俭听罢天勤的话;默默地流出了眼泪。下边的话还是带着哭腔说出来的:“我总不放心你的病;三天两天怕难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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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壮丁兄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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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臂一声呐喊,打倒土豪劣绅!
*(正文)天勤安慰天俭说:“我的病迟早会好的;你放心走就是。我也不是三岁两岁的小伢;怎能让你不放心?十三年前,爹去世,留下娘和我们两兄弟,三人相依为命。你十二岁时我才八岁,两个小伢子支撑起这个家。下田做工夫、砍柴、担水、锄园种菜,什么活冒作过?酸的、咸的、苦的、辣的,甚么味道冒尝过?不是也过来啦?现在回想起那个时候……”
天勤说着,天俭听着。说者,想要用自己的话来安慰哥哥的心情,好让哥哥放心地离家远走。听者,越听心里越沉重,越听越不是味道;越听眼前越模糊;百感交加,泪如喷涌的泉水,哗哗地涌出眼眶……
十三年前的那个晚上,爹得暴病去世,给娘崽三人留下二坵田。大坵七分,小坵四分,合起来一亩一分田。这一亩一分田,就是父亲留下的全部家当。耕牛咧?犁耙咧?甚么也冒得。即便是有耕牛、有犁有耙,摆在十二岁的天俭、八岁的天勤面前,也是无法使用的。娘看着崽哭,崽看着娘伤心;娘崽三人为往后的日子,为三人的生存,除了流泪,甚么办法也没有。
“哭?我不哭啦!”天勤一抹眼泪站起身,“哥,我们下田去。”
“冒牛冒犁的,”天俭身未动,“下田也冒用。”
天勤小眼睛一转,说:“我们有两只手,不会挖吗?”
“对!”天俭一拍手,眉头展开来,“下田去!”
娘看着两兄弟要下田作工夫,迈着三寸长的小脚,一直跟到门口,想说么子话,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到了最后仍咽进肚里去。
沉重的家庭生活重担,就这样被两兄弟担起来。春上抢季节,锄头挖、耙头翻,没黑没白田里爬,好不容易插上秧。秋天抢收割,背不动扮桶,挑不起谷箩,一把一把地刹,一担一担地挑,挑到禾场堆起来。白天刹,夜里扮,洒下的汗水比谷多。从春忙到夏,从秋忙到冬。苦水甚么时候才能喝尽,苦日子么子时候才能熬到头。锄头把磨破了手掌皮,镰刀割开了手指头肉,身在苦中不叫苦,眼看血流泪不流。
“哥,你哭啦?”天勤问天俭,“十三年来,你我吃苦不少,可从冒流过眼泪。”
是的,天勤冒流过眼泪,天俭也从未在天勤面前伤过心,这是头一回。天勤呵?你怎能知道,天俭背着娘,背着天勤,不知哭过多少回。
十三年前下田挖地,两兄弟扛着锄头跳下田。哥哥个头超不过锄头把,弟弟才够上锄头把的一半高。年幼的弟弟,小伢子,水田里举锄,锄过头,锄头落下去,稀泥濺一脸,浑水飞一身,使劲过猛锄偏了向,身子失重心。两腿立不稳,连人带锄头,泥水里滚个坑。哥哥忙跑过去,伸手把弟弟扶起来。天勤咧?满身稀泥,满身水,滴滴哒哒地往下流;天俭咧?怎能不背后偷偷地把泪流。
早起下田去,天黑收工回。干一天,累一天,腰酸背痛不吭气。夜间床上睡,小伢骨头嫩,痛得如针扎;轻轻摸,细细哼,梦中痛苦难忍喊哥哥,哥哥醒,哥哥惊,手摸弟弟腿,眼瞅弟弟身,身上通红如炽铁,小腿肿胀如萝卜。天勤呵,天俭看在眼里痛在心,怎能不背后偷偷把泪流。
春上忙,夏天忙,春抢插秧夏管苗。老天爷不下雨,田里开白坼,为救禾苗车水把旱抗。两兄弟脚踩水车,头顶似火烤太阳,脚上磨出泡,背上烤出油,白天黑夜不歇脚。弟弟中暑晕倒在水车上,哥哥搂住弟弟急呼唤,天勤一时冒醒来,天俭急得把泪流。
忙过春,忙过夏,忙到秋天抢收割。刹禾、挑禾、扮谷、晒谷,两兄弟从早忙到黑,从黑忙到白。刹禾镰刀碰破手,抓把泥土搓一搓,挑禾挑不动,牙咬嘴唇血直流,不挑到禾场不罢休。哥哥让弟弟歇一歇,弟弟摇头不停脚。天俭不由得心一酸,两眼哗哗把泪流。
一年忙到冬,冬天上山砍柴忙。挑担茅柴集上卖。换回油,换回盐,零花也全靠两兄弟的两双手。山是财主家的山,穷人伢子莫上来,不上山,心不甘,躲躲藏藏把柴砍。财主看见了,放出恶狗冲上山,哥哥唤,弟弟跑,弟弟跑不动,恶狗把腿咬。破裤子遮不住肉,伤口止不住血,走一路,滴一路,天俭偷偷哭一路。
丰年勉强糊住口。灾年野菜、树皮、草根充饥肠,弟弟饿得慌,错吃毒草当野菜,面无血色,口吐苦水险些把命丧。天勤床上躺,天俭床头站,背过身子背过脸,两行热泪脸上流。
小树长成材,小兄弟长成人。弟弟在哥哥的心目中,仍是幼年的小天勤。日本鬼子来山乡,杀人放火掳挑夫,天勤落到鬼子手,天俭听说赶去把弟救,却被另一队日本鬼子掳,天俭喊天勤,天勤听不见。天俭知道天勤脾气倔,担心天勤遭毒手。走一路,哭一路;哭一路,盼一路,盼望天勤能活着。鬼子逼着天勤挖红薯,天勤用耙头挖死一个鬼子,跑回家。天俭半夜挖穿墙洞把命逃。兄弟两见了面,又伤心,又高兴,一个哭,一个笑,天勤问天俭:“哥,你何解要哭?”
“天勤,我不是哭,我在高兴,高兴得眼泪流。”
追忆往事,看看眼前,天俭中壮丁,默神自己就要离家远去,把一个五六口人吃饭的家庭留给一个重病在身的天勤,天俭怎能不伤心,不流泪呢?
天勤没有责备天俭,他知道天俭不是个遇事就流泪的可怜虫。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对天俭道:“哥,你哭,也得走!舍不得家,也得走!反正家里也藏不住你的。要不走,你就会被抓去当壮丁。到前线给国民党当炮灰。”
“这,我晓得!”天俭用手掌抹去了眼泪,哽咽着说。
“晓得就好,怕就怕你不晓得。要走就快些。”天勤坚定地说,“时间最好是今天夜里。”
“……”天俭冒吭声,直点点头。稍过一会,他面向天勤,“我走的事,你先不要告诉娘,最好连翠兰也不要让她知道,免得她哭哭啼啼的,说不定就不会让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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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壮丁兄弟(四)
“谁不让你走?”天俭话冒说完,房门开了。娘第一个走进来,她的身后是翠兰。
“唉,你们听到了我和天勤讲的话?”天俭先是蓦地一惊,后才这样问道。
“天俭,”翠兰一抹额头上的刘海,对男人说道,“你中壮丁的事,娘和我都晓得了。你想走就走吧,走不脱就要被抓走。如果被抓走,还不如先逃走。你走吧,我不会拦你的。”
“翠兰,你?”天俭激动地站起身,一把拉住翠兰的胳膊。
翠兰轻轻地推开天俭的手,从她那平静的脸庞上的神色来看,她对男人的离家出走是不伤心的。不,这是脸上的表情。内心咧?她还是舍不得让天俭走的。
娘似乎看出翠兰的心思,怕她在天俭面前动情,想要支开她。于是;小声地对翠兰说:“去,给天俭收拾一下,挑几件换洗衣服包上。”
翠兰出门后,娘这才哭泣地对天俭说:“出门后,多操心自己,少挂念家里……”
半夜时分,没点灯,没吱声。天俭告别天勤,又告别娘和翠兰,出了后门。娘和翠兰站在门口,目送天俭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
“咚咚咚!”大家刚上床不一会儿,前头的门就被人擂响。随着擂门的响声,还送进来一声声嘶哑的嚎叫:“开门!开门!”
没人去开门,门被擂破,一阵脚步声,加一声粗痞的骂人的话,送进房来。
“他娘的!门都冒人开,都死啦?”
“人是冒死!”翠兰听出是乡队长刘春如的声音,穿好衣服走出房门,不慌不忙地说,“深更半夜,你们喊门,又不报名报姓,我还当是土匪来了,谁敢开门?”
“放屁!”刘春如最不愿意听到土匪两个字。他狠狠地瞪了翠兰一眼,吼道,“你男人咧?”
“他?”翠兰说,“昨日早饭后就去了汤家祠堂,到现在人还冒回家,鬼晓得他到哪里去了。”
“打你的鬼讲!”骂声刚落,就听到啪地一声响,刘春如的手掌落在了翠兰的脸上。
“呸!”翠兰挨了刘春如这一巴掌,扑上去要抓他的脸。但,没有成功,她的两条胳膊被两个乡兵扭住了,气得她朝刘春如脸上吐了一口唾沫。刘春如抹去脸上的痰,伸手又要打翠兰。就在这时,天勤娘出来了,她质问刘春如:“刘春如,半夜三更,你踢开我的门,闯进我的屋,伸手打我媳妇,我倒要问一问,你那土匪性子还改不了?”
“狗改得了吃屎吗?”翠兰插嘴骂刘春如。
“我是乡队长,不是土匪!”刘春如不理翠兰,走到天勤娘跟前,说道,“田五婆婆呃,我今夜上你家是来办公事的。”
天勤爹在田氏兄弟中排行第五,人们称天勤娘时总要用上个五字,什么五嫂、五婶、五伯母、五娭毑,都成了天勤娘的名字,而刘春如此时叫天勤娘为田五婆婆,这是个很不客气的称呼。俗话讲,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像刘春如这样的家伙,怎么会对天勤娘用上客气的称呼呢?
“公事?么子公事?“天勤娘跟着刘春如的话音问,“办公事不能白天来?”
“甚么白天黑天的?”刘春如鼻子一哼,“我愿意么子时候来就么子时候来,你管得着吗?”
“刘春如,这是在我家里!”天勤娘似乎在提醒刘春如。
“我晓得是在你家里咧!”刘春如说,“实话告诉你,你大崽田天俭中了壮丁,我是来抓他的!”
“哦?”天勤娘故作一惊,随即抓着刘春如的袖子道,“怪不得天俭到现在人还冒回来,原来是你们抓走了他,还来我家装模作样的要人?好!刘春如,你给我把天俭还来,他人不到家,你就莫想出我的门!”
“少啰嗦!”刘春如甩开天勤娘的手,朝跟他来的刘金伢、曹二白等五人喊道,“给我搜!”
五间茅草屋,里里外外搜过好几遍,冒搜出天俭。刘金伢告诉刘春如:“乡队长,人跑了!”
“你们说!”刘春如两眼瞪得像两个灯笼,先一瞪天勤娘,后一瞪翠兰;吼声如雷地问,“人跑到哪里去了?”
“人?”翠兰不慌不忙地说,“早告诉过你,我男人出去一天了,人还冒回来。”
天勤娘也质问刘春如道:“你装么子洋蒜?抓走我的崽,还要找我这老婆婆要人?”
“呸!”刘春如打断天勤娘的话,“田五婆婆呃,你少胡搅蛮缠,你崽中壮丁,现在抓不到人,我们就不走!”
这时,天俭那七岁的崽仲子、五岁的大女儿华琼和那不满四岁小女儿芸妹子,都被乡兵们推的推,拖的拖,哄出房来,芸妹子是被一个乡兵从床上抱出来,塞到翠兰手上的。
“说!你们爷老倌躲在什么地方?”刘金伢逼着华琼和仲子问。
“哇——”芸妹子哭了起来。
“他娘的!”刘春如气得暴跳起来。他的叫骂声把柏树冲十几户人家差不多都吵醒。堂客们和年青的男人不敢出门。但,年老的老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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