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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乡静悄悄-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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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玉岚含泪地离开了老班长,向西南方向狂奔。到了湖北,他把络腮胡子的马卖了。又找个老农民,买了一身旧衣服。把军装、匣子枪打做一个包袱背上。摸黑脸,装扮成逃难的难民。来到沙市,搭乘一个渔民的划子,到益阳。几经周转,回到了家。
到家后,一个意想不到的情景,出现在黄玉岚的眼前。哥哥傻呆呆地坐在门坎上,怀抱着自己那已经瘦得皮包骨的儿子。堂客咧?堂客哪里去啦?
好半天,哥哥恍然回过神来。他告诉黄玉岚,弟媳已经去了。
原来,黄玉岚被抓壮丁,他堂客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精神恍惚,神智不清,经常半夜三更向外跑。哥哥一时没照看好弟媳,在两个月前的一个晚上,弟媳又跑了。直到小侄子醒来啼哭,哥哥这才发现弟媳不见,赶忙出来寻找弟媳。乡亲们也来帮忙找,直到天亮以后,才在一个山冲的水塘里,找到了弟媳。这时的弟媳,已经淹死在水塘中。
黄玉岚听到这个噩耗,眼前一黑,险些昏倒。但,又有么子办法?哥哥安慰弟弟,乡亲们也闻讯赶来劝慰黄玉岚。两天后,黄玉岚才勉强起身下床,来到四保,找到帅二柱的家里,把帅二柱的情况,细细地告诉帅大柱。黄玉岚和帅大柱,一根藤上的两个苦瓜。因为抓壮丁,一个失去弟弟,一个失去妻子。两对眼睛,四行眼泪,就像四条奔腾的河水,哗哗地流下来。
从帅大柱的嘴里,黄玉岚才晓得自己是顶替四保的壮丁名额,是被王保长卖给四保当上壮丁的。姓王的,你真缺德啊!你害得老子家破人亡……
翌日大清早,黄玉岚出现在王保长的院门口。想着堂客的死,怒火燃胸膛。他一脚踹开院门,吼道:“姓王的!给老子滚出来!”
“谁呀?”王保长还未起床,声音从房里传出来,“有么子事?”
“妈的个巴子!”黄玉岚吼声如雷,“我找你讨条人命账!”
“汪汪汪!”王保长还未答话,院角落里的狗窝中,冲出一条大黄狗,朝黄玉岚扑过来。
“砰!”一声清脆的匣子枪声,大黄狗倒在血泊里。
“哎?”刚刚走出来的王保长大吃一惊,腿一软,身子哆嗦得像筛糠一样,“黄,黄玉岚,你这是……”
黄玉岚几个大步赶过去,匣子枪顶着王保长的脑袋:“走,给我堂客顶命去!”
“……”王保长嘴唇抽缩着,脸膛变黑,“嗵”地一声,身子像一滩烂稀泥,瘫倒在地上。
王保长的家里人出来了,左邻右舍也来了。看着眼前的情景,一个个跟呆子一般。谁也不敢上前,谁也没敢多嘴。但,谁都晓得,气冲脑门的黄玉岚,挥舞着匣子枪,那枪子可是不认得人的!
“姓王的,起来!”黄玉岚继续吼道。
王保长未动。黄玉岚火了,匣子枪往腰间一插,右手抓住王保长的衣领,左手抓住王保长的裤腰,一运气,一伸腰,把王保长举了起来。“蹬蹬蹬”几个大步,冲出院门,把王保长丢向院前的水塘里。只听“嘭”的一声响,王保长重重地落在水面上。水花四溅,随着水花的消失,水面上出现了一圈圈的涟漪。
邻居们跟着赶出来,王保长堂客和崽女也赶出来。一时间,一个个懵了,呆了,傻了。
王保长落下水去,很快又从水里浮上来,手划脚蹬地忙乱了一阵,才慢慢地清醒过来。他也识一些水性,慢慢地游到塘边来。正要往上爬,黄玉岚已经出现在他的跟前。匣子枪指着他的脑袋,咬牙切齿地道:“妈的个巴子,你还想要命?”
“玉岚老弟,”王保长抓住塘边的乱草,哀声求道,“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黄玉岚两眼冒出火来,“我放过你,谁给堂客顶命?”
“顶命也不能是我呀?”王保长哭起来了,“我也是被人蒙了。”
“我可不管,我只晓得,我这个壮丁是替四保出的。你把我卖给了四保,”黄玉岚一口气把心里的委屈全吐出来,“买壮丁的钱呢?被你吞了!你是一条披着人皮的狼!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你的心真毒!这还不讲,我当了八九个月的炮灰。你给我家里什么照顾?我哥哥呆了。我堂客疯了,掉进山塘里淹死了。我那两岁的细伢冒人看,瘦得跟树枝一样。姓王的,这都是你害的啊!”
“我有罪!我有罪!”六月的早晨,水塘里仍然是很凉的。王保长泡在水里,嘴唇都变乌了。上牙碰下牙,咯嘣直响。他一边点头认罪,一边哀求道,“我对不起你,可我?我也有委屈呀!玉岚老弟,你听我把话讲清楚。你听后,你看我的罪有多大,如果还认为我罪该是死,你就毙了我,给你堂客顶命就是!我绝不怪你!”
第四十章 黄玉岚讨账(三)
*为了谢谢。。朋友们一直以来的支持,本大章发完后再上架,只希望能有更多的朋友知道这本书!
*(正文)王保长堂客和他的大崽,“噗嗵,噗嗵”跪在黄玉岚跟前,一起头碰着地面,磕起响头来。嘴里不住地哀求黄玉岚,放过王保长。
赶来的邻居中也有几个人站出来,劝说黄玉岚。先让王保长人上来,听他讲讲,看他的话在不在理,然后再由你定他的罪。行不?
黄玉岚默默神,答应了。
王保长扳住塘坎,爬上来。嘴唇哆嗦,四肢发抖,身子颤巍巍的。身体本来就瘦,让水一泡,尢如寒风中摇晃的树枝条。水顺着他那紧裹身体的上衣襟和裤腿往下滴。他也顾不上这些,小声地对他堂客说:“快去准备些酒菜,把玉岚老弟请一请,算是赔罪吧。”
“这倒不必,”黄玉岚挥手打断王保长的话,脸上火气未消,话语生硬地讲道,“你有话就先讲出来,让你的邻居也一起听听!”
“好,好,进屋去,”王保长把黄玉岚往屋里让。又邀请了四五个乡邻一起做陪。王保长堂客见此情形,赶忙上灶屋准备酒菜去了。
人都落座后,王保长也换好衣服出房来:“玉岚老弟,抽你的壮丁,没照管好你的家属,本人身为保长,确实有罪!先向你认罪。”王保长站直身子,向黄玉岚行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礼。
黄玉岚没有谦让,脸上也没有表情。王保长也没在意这些,继续说道:“玉岚老弟,你出壮丁,确实是顶四保的名额。我也是你走之后才得知的。起先,我真的不知道啊!当时,刘春如给我们保派了一个壮丁名额,签也抽了。后来,他又补充一个名额来,还是刘春如亲自来通知的。他还对我讲,这回我们多出一个,下回就少派一个,不让我们保吃亏。我相信了刘春如的话,也就这样被他蒙了。
“事后,听说不是这么回事。是四保一个叫陶明桂的人中了壮丁。那陶明桂愿意出六十四担谷,买人顶壮丁。就是这样,便买到我们保上来。我听后也很生气,特意去四保打听了一下,的的确确是这么回事。我受了骗,答应多派个壮丁,抽签后才定下的是你。现在,我敢在你面前对天发誓,陶明桂的六十四担谷,我要是见到了一粒,就遭天打雷劈!怎么能说我把你卖了呢?倒是保里还出了你的三十二担优待谷,这冒错吧?”
“是这样的,”黄玉岚说,语气还是很生硬,“三十二担优待谷我哥哥说,保上送到家,他收了。”
“今年春上,乡里又要派壮丁。”王保长接上他前边的话,继续说道,“我们保分到三个名额,和其他保一样,并冒见少派。为了这事,我去找刘春如,那刘春如说甚么?他说这回三十个壮丁,刚好每个保分三个,怎么能少派呢?要我等下回。刘春如就这样,把我的嘴巴堵住了。我咧?心里也在默神,下回就下回,下回我要盯紧些,免得再受骗。谁晓得,没过几天,乡上又送来一个名额。这回来的不是刘春如,是刘春如的手下,一个叫王松林的。他带了两个乡兵来我们要人。前前后后来了好几回。我是死活不答应,并讲出上回我们三保多派一个壮丁的事。谁晓得最后一次,我的话还冒讲完,王松林那家伙比刘春如还霸蛮,他吆喝乡兵把我大崽抓住,威胁我说:“‘王保长,加个名额你不接受,好!要得,那就是他!’话一说完,就要把我大崽带走。我也是冒得办法,只好答应再加个名额。可是,答应归答应,我不会照办。这个名额,现在还搁在一边。王松林后来又催过几回,我还是没动。心里默神,大不了我不当这个保长。
“王松林拿来的那个名额,我又去打听了一下,又是四保那个叫陶明桂的人买壮丁!这回不是他本人,是他的大崽。他大崽中签,跑了。幸亏,我没照办。要不,又受骗了!
“玉岚老弟,我本人有田有地,不缺吃,不愁穿,还会靠卖壮丁赚黑心钱?那种伤天害理的缺德事,我不会干!你如果不信的话,你问问左邻右舍的乡亲们。再要不信,我陪你一起去四保,找那个陶明桂,他冒送一粒谷来啊!”
黄玉岚听完王保长的话,似信非信。几个乡邻也证实王保长这一次冒多派壮丁。黄玉岚说:“姓王的,我记下你今日说的话。我找陶明桂去,如果你的话不实?我的匣子枪是不认得人的!到时你可别怪我不客气!”
就这样,黄玉岚当天早早地吃过晚饭,风风火火来到朱家湾,一路打听到陶明桂的家,要找他讨还这笔账。
听完黄玉岚叙述的话,陶明桂呆了,傻了,身子瘫倒在地上。
天勤和庆福把他扶到椅子上坐好。应花又端来水,让爹喝了一口。陶明桂这才清醒些。他对黄玉岚说:“后生伢,我这里也是一肚子苦水,冒处倒啊!这天杀的抽壮丁,抽得我家就剩下几个人。不,人也不齐了,我大崽德伢也中了壮丁,逃出去,回来时九死一生。如今,命也丢了。昨天才把他送上山的……”
“当初要依我的话,壮丁不出,谷也不出,”庆福两眼一瞪,打断陶明桂的话,“如今,两条牛冒了,犁耙、扮桶也冒了,哥哥还丢了命。”
“那时也是冒办法啊!”陶明桂摇摇头。
庆福心中的火如火山爆发般地喷出来,手指着陶明桂喊道:“爹,你真不清白,我的话你不听,偏要听那个汤丙奎的鬼话!不但害了我们一家,如今还害了眼前这位黄大哥!”
“庆福,你的话不对,黄大哥不是爸害的,”天勤把坐班房时琢磨出来的道理说出来,“是汤丙奎和刘春如他们,还有就是如今这世道。”
庆福不吭声了,转身进里屋,又摸出那把铡刀来,对黄玉岚喊道:“黄大哥,冤有头,债有主。事情都是汤丙奎和那刘春如干的,走!找他们拼命去!”
第四十一章 野鸡冲的枪声(一)
夜深了,朱家湾静悄悄的。“陶张飞”庆福一声喊,打破了朱家湾的宁静。
大家又一起劝住庆福。天勤见黄玉岚脸上还有不解的神色,就把汤丙奎如何抽壮丁,害得岳父家倾家荡产的事,前前后后对黄玉岚说出来。
黄玉岚听完天勤的话,双腿向陶明桂跟前一跪,一个头磕到地上,说:“我只晓得我苦,原来你比我还苦啊!我今夜来讨账,是找错人啦。我向你赔罪!”
翌日晚上,皎洁的月光向山乡大地泻下银色的光辉。
陶明桂家的晒谷禾场里。还不到扮禾的时候,禾场里空荡荡的。
禾场旁边有两棵高大的冬青树,向禾场里投下了蒙蒙胧胧的暗影。南风吹来,树枝摇曳着,月光也似乎跟着晃动起来。
禾场的暗影里立着一个人,他是庆福。他身穿一件白粗布做的无袖衬衣,青裤子。手上还是拿着先天从铡刀架上取下的铡刀。两手握着刀柄,刀头立在地上,叉开两腿站立着。他在等一个人,就是先天晚上来他家讨账的黄玉岚。
黄玉岚来到庆福跟前,庆福吃了一惊,这是谁?身穿一身半旧的黄军装,腰扎宽皮带,脚裹绑腿,匣子枪插在腰间,枪把上的红绸布格外打眼。黄玉岚看到庆福,打招呼道:“庆福,等急了吧?”
“嗯,”庆福听声音晓得是黄玉岚,“你要不吭声,我还真不敢和你相认呢。”
“穿上这身皮,是用来对付汤丙奎的,”黄玉岚说,“感情把你吓着了?”
“那倒冒,”庆福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就走吧?”
“走!”
说走就走。庆福领着黄玉岚翻过朱家湾前头的小山头,往野鸡冲方向而去。二人一边走,一边悄悄地商量着。
夜,很静,没有声响,只有不时从远处传来的一两声狗叫。
汤丙奎这日特别勤快,从陶明桂家里牵来的那条黄牛婆,在天黑后生下一头小牛崽。临睡觉前,他还不忘记提起马灯去牛栏里看看。摸摸小牛的脊背,又摸摸黄牛婆的屁股,心里不由得乐滋滋的。他自言自语地说:“抽两次壮丁,不花一个钱;就得了两头牛。不,是三条!这是多好的事啊!还好,我把刘春如的那份从保上的账上开出了,要不然就没有这么多!”
夜,已经静下来。汤丙奎刚刚入睡。就在这时,大门上却不知哪个在使劲地擂门。
“咚,咚,咚”急促的声音把汤丙奎从床上催起。难道是刘乡队长有急事找我?这么晚了,有甚么急事呢?汤丙奎有些纳闷。他赶忙披上衣服,一边朝外走,一边大声问道:“谁啊?”
“汤保长!”庆福故意捏着鼻子,和和气气地喊道,“快起来!有位老总找你。”
“甚么事啊?这么晚了,还有哪位老总找我?”汤丙奎回道。
门外的庆福催道:“你快点,这位老总从苏北来的,有公事找你。”
“好,”汤丙奎点好灯,手忙脚乱地去开大门。一边开门一边嚷,“快请进,快请进。”
一个身穿黄军衣,腰扎军用皮带的军人走进来,匣子枪顶在汤丙奎的太阳穴上。汤丙奎被这一下给惊呆了。此时,站在一旁的庆福,故意委屈地对汤丙奎说:“汤保长,我也冒办法。其实;我是不情愿来的,可这位老总不答应,非要我领他来,说是要和你算一笔账,你可不要怪我啊!”
“好,不怪你,”汤丙奎无奈地说。
“他,”庆福按照和黄玉岚商量的办法,先装局外人,向汤丙奎介绍说,“就是去年我爹出了六十四担谷买的那个壮丁。他现在可是在国军的队伍中当副官。”
“啊?”汤丙奎大吃一惊,脸上很快地变了颜色。
“可他,一粒谷都冒得到。”庆福又按照两人商量的话,继续说道,“天断黑时,他到我家来要谷。我冒办法,只好领他来找你。你们两个当面,锣对锣,鼓对鼓,把话讲清楚。我爹买壮丁,一条水牛牯子顶六十四担谷,和你可是两清的。”
“老总,”汤丙奎眼珠子转了两下,心里很快就冷静下来,“老总,请把枪收起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黄玉岚抬起右腿,一脚踹在汤丙奎的膝盖上,汤丙奎“噗嗵”一声跪在地上。黄玉岚大声道:“姓汤的,我今日来,是来讨账的!”
汤丙奎嘴里倒抽着凉气,抬头看了看面前的这位杀气腾腾的“老总”,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晓得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赶忙强忍疼痛,连声说道:“好说,好说。这位老总,账我都认,我还就是。”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黄玉岚冷笑一声,“只怕你还不起!”
“还得起,还得起。”汤丙奎连忙应承道,“不就是六十四担谷吗?我按官价折成大洋,今晚就给老总清好!”
“这只是头一笔账!”黄玉岚说着,来到汤丙奎的后边,冷不丁地飞起右脚,重重地踢在汤丙奎的屁股上。汤丙奎在地上滚了两滚。还冒等汤丙奎喊声痛,黄玉岚怒吼道,“你还欠老子一条人命!我堂客的命!妈的个巴子!”
“啊?”汤丙奎本来就让黄玉岚这两下踢得是疼痛难忍。打从娘胎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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