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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乡静悄悄-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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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的门!”
“……”刘春如还是冒说话,只用眼睛瞟瞟天勤,就转身出了班房。
刘春如信不信天勤的话,去没去袭四的家,天勤没有细默神。谁知到了第二天中午,翠兰又给天勤送饭来,刚进班房就对天勤说:“你先吃饭。吃完饭后,再告诉你一件事,保证你听了后开心!”
“哦?”天勤一乐,“翠姐,你先说出来让我听,要不我就不吃饭。”
“好,先说出来,你听。”翠兰告诉天勤,“昨天夜里,刘春如领了十几个乡兵去抓你哥哥……““是不是到裘四家里去抓?”天勤赶忙打断翠兰的话,问道。
“你何式晓得的?”翠兰欣喜地问天勤。
“是我让刘春如去的,哈哈哈!”天勤抱着肚皮笑了,笑得累了,有气无力地压低嗓门,把他捉弄刘春如的那些话,前前后后说给翠兰听。
“哦?”翠兰这才恍然大悟,含笑说,“你坐班房,不愁不急,倒还开心。不晓得你是哪层心思快活?”
天勤道:“快活比伤心好!快活就得笑!这样做,对我这个坐班房的病人,是蛮有用的。不放快活些,不大声笑一笑,我熬不出这班房门。要让笑声还伴着我坐班房,让笑声和我一起把这班房坐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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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裘四和他的外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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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阳春三月。
桃花开了,柳树绿了,燕子飞来了。坡地里的麦苗,兴致勃勃地长开了,绿油油的一片。树上枝头的嫩芽,也一个接一个地张开小叶儿。云层里的春阳,刚刚透出一线线柔软的阳光,又害羞似地躲进去了。
嵩南山乡的天空,仍然还是阴天多云……
刘春如从班房里走出来,找到牛益善,把天勤的话告诉他,讨个主意。真要说是讨主意吧?又不像,牛益善阻拦时,刘春如又不听劝阻。当时,牛益善听罢刘春如的话,发亮且狡黠的小眼珠子轱辘两圈,说:“田天勤的话有诈!春如,你不可听他的胡言乱语。”
“嗯,”刘春如沉思片刻,道,“我也默过神,这家伙的话不可信。可他讲得有根有叶。叫我又不能不信。”
“你要相信会上当的!”
“上么子当?”
“大哥,”随着一串脚步声。刘金伢闯进门来,把两人的谈话打断了。“给三保加的那个壮丁,我前后跑了七八次,那个王保长仍不乐意加。说他们保已经抽完签,谁当壮丁已经定下来,再加给他们一个名额,他们不好叫那个去。
“再说,他说上次给他们保增加了一个名额,乡上答应这次减少一个,可也冒看见减少。这回又要增加,下面的人有意见,他也冒办法。这次去,他还是这么搪塞。我咧,也接受了前几次的教训,结果是……”
“结果怎么样?”刘春如见刘金伢的话不往下讲,赶紧就问。
“好,”刘金伢摸摸他那又宽又肥且油光放亮的下巴额,厚嘴唇稍微动了动,说,“我吃了牛肉,能不卖劲?可是,劲朝哪里卖咧?只好跟他王保长讲好话。谁晓得那王保长死活不答应。我一看,冒办法了,就使出最后一招,领着两个兄弟往上一冲,三个人一起动手,把他捆住。”
“啊?”牛益善大吃一惊,问刘金伢,“你把王保长捆起来啦?”
“不,”刘金伢得意地一笑,“我捆的是王保长的大崽。我们把他拖到王保长跟前,说,王保长,给贵保上派的壮丁是卜乡长和刘乡队长下的令,你不受我们也冒办法。可我们咧?回去又不好交差。干脆,拿你的大崽顶这个壮丁!你看如何?真冒想到,我这招生了效,王保长乖乖地答应他们保多派个壮丁。”
“好!好!”刘春如当场称赞刘金伢,“四弟,你这招带劲!”
“嘿嘿!”刘金伢憨笑说,“大哥,再带劲,也比不上你杀牛来劲呀!”
“是的!是的!”刘春如也跟着欢笑起来。欢笑中,他猛一下从刘金伢对王保长那招得出主意,手往脑袋上一拍,大声说,“走!找裘四要人去!”
“哦?”牛益善一惊,待他方要阻止时,刘春如已经迈开大步走了出去。慌得牛益善赶忙喊刘金伢,“快!把他拖住!”
刘金伢不解,见牛益善叫他拖住刘春如,他便追了上去,一把拦腰抱住刘春如,问道:“大哥,你和二哥干仗啦?”
“冒咧!”刘春如说,“是那裘四和我过意不去!”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金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先看看牛益善,后又看看刘春如,问,“你和裘四……”
“是这样,”牛益善赶过来,把天勤告诉刘春如的话说给刘金伢听,“田天勤的话不可信,可春如他却信了。”
刘金伢听罢牛益善的话,还冒来得急酝神,刘春如就开了腔。他的话是以问话的形式说出来的。
“四弟,去年春上,县里的张督导来嵩南乡点编,是谁叫张督导在四保的汤家祠堂下不了台?”刘春如问。
“裘四!”刘金伢回答。
“不单是叫张督导下不了台,”刘春如说,“也是给我一个难看。”
“是的!”刘金伢赞同刘春如的话。“裘四那家伙太可恶!”
刘春如接着又道:“我早就想教训教训他,只是找不到机会。如今机会来了,怎能错过咧?”
“机会来了,当然不能错过。”一旁的牛益善搭上腔,“只是田天勤的话不可信。”
‘可信也罢,不可信也罢,“刘春如放开嗓门说,”今夜就去,找他裘四要人,先出出这口恶气再说!”
“春如,你硬是要去找裘四,我也不拦你。”牛益善见直说阻拦不住刘春如,便换个法子来阻拦,“只是,我觉得先把事情搞清楚,再去找那个裘四也不迟。”
“何式搞清楚咧?”刘春如问,“姐夫,你说给我听听。”
牛益善双眉一皱,话就到了嘴边:“田天勤不是说,田月先叫他娘做干娘吗?”
“是的!是的!”刘春如连连点头,“他是这么说的!”
“那好,”牛益善说,“先叫五弟去打探一下,此话是否当真。如果不真的话,田天勤的话就不可信。”
“嗯,”刘春如默默神,说,“这话也有道理,那就先叫五弟去打探打探。”
个子精瘦,面部灰白的曹二白,左手提着裤腰,右手搂着棉袄的前襟,拖踏着棉鞋走进来,眼睛半睁半闭,睏瘾未消的样子,嘴上直打着哈欠。看得出来,他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
“大哥,有么子事,叫得这么急?”曹二白打着哈欠问道。
刘春如告诉曹二白说:“五弟,辛苦一趟。去油草巷打探一下,田月先是不是叫柏树冲的田五婆婆做干娘?”
“哦,这样的事,能成!”曹二白眨巴着眼睛,一口接应下来。
天断黑前,曹二白回来了。他告诉刘春如说:“是的!田五婆婆是田月先的干娘。”
“你听那个讲的?”牛益善一惊,问曹二白说。
“田月先自己讲的,”曹二白回答,“小时候,他和田天俭、田天勤在一起砍柴时,常在田五婆婆家喝茶吃饭,也就是那时拜下这门干亲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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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裘四和他的外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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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牛益善听罢,顿时说不出话来。刘春如咧?他乐得两手一拍,让王松林、刘金伢领了十个乡兵,跟他一起去大屋塅找裘四要人。牛益善听说过裘四其人,担心刘春如和裘四发生冲突,便对刘春如道:“春如,我和你一起去。”
“不,”刘春如冒听出牛益善话中有话,一边摇手,一边说,“姐夫,你年纪大,夜间的差事有我们,用不着你操心啦!你就放心睏舒天觉吧。”
牛益善无奈,只好背着刘春如,拉拉王松林的衣角,两人走到一边,悄声耳语几句。身轻如燕的王松林,此时摸摸他那前半个秃顶和那只有几根稀稀拉拉的黑头发的后脑勺,侧耳细听着牛益善的话,听的当中,还不停地点着头。
十个乡兵,加上刘春如、王松林、曹二白,一行十三人,全副武装包围裘四的家。
裘四的家,坐落在大屋塅最西边的山窝里。十二间青砖瓦屋,前后各五间,两侧各一间,中间一个大天井。屋的外形方方正正,前后左右不与邻家的房屋相连。大门前有一个大禾场,禾场两边各有一棵大松柏树。房后是竹山,满山楠竹,枝碰枝,叶搭叶,枝叶相接,一片翠绿。竹杆有粗有细,粗如碗口,细如油瓶,粗细相杂。
前边说过,裘四是食人团的首脑。食人团,并非真正食人肉、啃人骨头的组织,而是一个赌团。这个赌团有一帮子能说会道,还懂拳脚功夫的赌棍,经常出去诱、骗、拉人聚赌。赌赢了,他们扬长而去。若是赌输,他们便动起拳脚来。赢者,不是丧命,便是九死一生。上过他们的当和了解他们底细的人,都说他们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食人团。而他们?不仅不以食人团而感到羞耻,反以为光荣。从此,便公开称之为食人团。
裘四之所以能当食人团的首脑,一来是他在赌场手段高明,很少见他输过。二来他的拳脚功夫最好,食人团里冒人是他的对手。他要是和刘春如比试起来,肯定是不相上下的。三来咧?这个裘四,还是三青团的教导,动不动就喊出“以党团救国”的话。在地方上,大小官员和豪绅,不,不仅是地方上的官员豪绅害怕他,就连前面说过的长沙县政府派下来点编的张督导,也被他压住。由此可见,这个裘四是个惹不起的人物。谁知眼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刘春如,不晓得是吃下豹子胆,还是怎么的。他竟敢在裘四头上动起土来。
刘春如领着王松林去敲裘四家的大门,敲了好长一会工夫,里面却毫无半点声响。刘春如火冲脑门,抓过王松林手中的长枪,用枪托朝大门上使劲擂去,大门上便发出“嗵嗵嗵”的响声。这响声,把早已睡熟的裘四惊醒。
“谁?”裘四来到大门后边,很不耐烦地吼道,“哪个吃了豹子胆,半夜跑来打你裘爷的大门!?”
“我!”刘春如扯起喉咙,嚷道,“你刘爷!”
“甚么牛爷马爷,谁晓得你是哪个老鼠洞里钻出来偷油的家伙!”裘四命令外面道,“先把名姓报上来!”
刘春如似乎要挣破嗓门,给裘四报起名姓来:“你爷姓刘,大名刘春如!嵩南乡队长!”
“哦?”门内一声冷笑,“我道是谁?原来是刘大哥。我说刘大哥呃,你半夜三更敲我的门,是不是想发横财?”
“呸!”刘春如一口痰吐在大门上,“裘四,你少放屁。我今夜找你,有公事。”
“公事?哼哼,”门内又一声冷笑,“说吧,甚么公事?值得你摸黑跑来。”
“跑了个壮丁,到你家找找。”
“嗬!跑了个壮丁,到我家找?要是哪天你那如花似玉的堂客跟了人,你也会来我家找啰?”
“裘四!你给我放正经点。我现在是谈公事!”
“谈公事?告诉你,我屋里没有你要找的壮丁。”
“你开门,我进去和你说!”
“对不起,我家有家规,深更半夜,外人不得进门。你要说么子事,明日再来吧。”
“你!”刘春如气得火烧嗓门,破口大骂起来,“裘四!你这不识抬举的家伙,竟敢把你刘爷关在门外!”
“刘大哥,”门内声音不大,话却蛮刻薄,“谁不知你是当‘大哥’的!大哥的为人,嵩南乡谁人不知,那个不晓。把你关在门外,算顶客气的啰!”
“裘四!你再不开门,我一把火烧了你的屋!”刘春如暴跳如雷。
“烧屋?”门里一阵纵声大笑,只听裘四道,“刘大哥,烧吧。烧掉我的旧屋,你给我盖新的!我正求之不得哩!哈哈哈……”
听门内的笑声由大变小,由近变远。刘春如明白,裘四走了,回房里睏觉去了。
“兄弟们!走!抱草去!”刘春如命令乡兵们,“把裘四的狗窝烧了它!”
“使不得!大哥,使不得!”王松林一把抱住刘春如,“二哥交待过我,对付裘四,不能来硬的,要用计谋。”
“计谋?”刘春如猛一默神,“对呀,我早就想好的计谋,何式不用咧?”
“哦?!”王松林又惊又喜,“大哥,快说给我听。”
“不要说了,”刘春如对王松林说,“走!三弟,让四弟守在这里,你领两个人和我去,去抓田月先!如果裘四不把田天俭交出来,我就抓田月先的壮丁!”
“大哥,让我守到什么时候?”曹二白赶紧问。
“守到天亮!”刘春如说,“裘四要是出门,不要惊动他,跟着他走就是。”
“嗯。晓得了!”曹二白点点头。
前面说过,田月先是裘四的外甥。他家住油草巷。从裘四家到田月先家,要翻过一个坳,过两个冲,大约三里路。说来也凑巧,刘春如和王松林他们赶到田月先家,田月先不在家。在天黑前,有事到他堂客娘屋里去了。刘春如和王松林一咬耳朵,决定先回牛粪塘,明日再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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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话)近日为寻工作,心情很是郁闷。偶而去买彩票,一心只昐中奖。昨夜残梦依稀,有人放声高喊:歌如风!你中壮丁啦!醒来更是郁闷!
第三十一章 裘四和他的外甥(三)
牛年来临;祝每位朋友心想事成!好运连连!财源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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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从油草巷到大屋塅,从大屋塅到牛粪塘,不说有二十里路,少说也有十五六里。来回一折腾,刘春如他们赶到牛粪塘时,公鸡已打了四次鸣。鸡叫声告诉刘春如,天快要亮了。
天大亮时,曹二白和那五六个乡兵没精打采地回到牛粪塘。可怜他们整整守了一个通宵,也没见裘四出门。裘四咧?他压根就没想要出门。要知道,睡觉要比夜间出来舒服的多哩。
刘春如又气又火,喝了两口酒,倒头就睡。当他睏完一觉醒来,已是翌日午时,太阳当顶。牛益善轻步走进房来,看见刘春如已醒,便对他说:“春如,找裘四要人的事,我看就算啦……”
“算了?冒那容易!”刘春如不等牛益善把话说完,就呐喊开了,“今夜我再去,不找他裘四,找他外甥!裘四如果不把田天俭交出来,我抓他外甥田月先的壮丁!”
“那何式要得咧?”牛益善紧跟着刘春如的话茬道,“这样反而会把事情搞糟!”
“搞糟就搞糟!”刘春如说,“他裘四是只老虎,别人不敢惹他,我偏要去惹。他那老虎屁股,别人不敢摸,我偏要摸。制不服他裘四,我不姓刘!跟他裘四姓,姓裘!”
“哎,”牛益善见说服不了刘春如,叹声气,出门走了。
“姐夫,”刘春如看着牛益善的背影,说道,“你放心,今夜去,准是马到成功。”
事情果然像刘春如说的那么轻松容易。当日夜里,田月先糊里糊涂地被刘春如抓到乡公所来,关进了班房。
“谁?”天勤只听到铁门“呯”地一声响,随即一个人便被丢进了班房里,倒在了天勤的身上。把天勤从睡梦中惊醒。
“是天勤哥吗?”田月先听出是天勤的声音,试探着问道。
“哦?是月先!”天勤惊问道。“你怎么也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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