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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宠贪欢-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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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心仔细地避开伤口擦干水渍,易宸璟隔着布巾将白绮歌打横抱起,绕过屏风回到内间轻放榻上
“我去换水,清洗完了再帮你擦药…………老实躺着,不许偷看”抓过新的中衣丢给白绮歌,易宸璟满脸认真提防
白绮歌也想说些什么话气他,可张着嘴想了半天也说不出半句,平日里她一句一颗钉子能把他扎得鲜血淋漓,偏就这些近乎暧昧的时候拿他没辙,比起脸皮,她自觉远远不如易宸璟功力深厚
穿好中衣裹在棉被里,屏风后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越过房门静静望去,屏风后人影浅淡,偶尔可见长臂挥动
那手臂上满是伤痕,白绮歌亲眼见过的
易宸璟不比其他皇子自幼锦衣玉食、娇生惯养,他经历的太多,小小年纪随着朝政风云变幻起起落落,在昭国做质子时吃的苦受的罪其他皇子根本无法想象,那些新新旧旧、深深浅浅的伤疤便是证明也许正是因为阅历思绪多于旁人,他的心和眼总要比常人看得更远更辽阔,也因此生成了矛盾而偏执的性格,两相结合的后果,便是对帝位的执着
史书上谋权篡位者多是狼子野心,贪图荣华而谋反者有之,眷恋权力而弑君者有之,白绮歌对这些人通常是嗤之以鼻的,然而她并不反对易宸璟谋求帝位的想法…………许是由于了解他的过往更了解他的目的只是想不再被人束缚,又或许,因为是他,所以只能相助
天下大势她承担不起,也不愿承担,能看易宸璟愿望达成就够了
自私些,又何妨?
“傻呆呆的在想什么?”脸颊上一凉,抬眉看去,干干净净的清俊面庞正低头俯视
“想以后要不要学学厨艺,专攻糖醋菜系”掀开被角示意易宸璟钻入,白绮歌抱起中衣堆在他怀里,两条黛眉挑得老高,“别光着身子在地上走来走去,你的廉耻之心呢?你的脸皮呢?”
“习惯了…………小时候你又不是没见过”易宸璟回答得轻描淡写
主动避开完全没有记忆的话题,白绮歌缩进被子里向旁边温热身躯靠了靠,还没等碰到一根汗毛,易宸璟忽地掀开被子坐起
“躺好,擦药”
难得顺从地俯身躺下,白绮歌任由易宸璟撩开中衣轻柔地涂抹创药,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传来缕缕凉意,竟把刚刚涌来的困倦催散
“其实我也怀疑那晚在雍和布庄将潜藏者带走的人是不是封老前辈,但我们没有证据,而且宁公子也不是个暗藏心机的人”
易宸璟擦药的手掌一顿,旋即恢复正常:“我不如你那么相信他那姓封的老者体貌特征与夏安族分毫不差,而夏安族正灭亡于父皇手中,即便宁惜醉与夏安族发色有些许差异,我还是不能把他当做朋友看待”
白绮歌无声轻叹
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与宁惜醉言语投机才觉可信,但宁惜醉与易宸璟交往不多,不信任也属常情,又怎能怪他过于猜忌?一个是所爱之人,一个是至交知己,少不得要她从中周旋调和二人关系
白绮歌的伤口虽多却没有太严重的,大多数都极浅,最重的一处便是右边小臂一处刀伤,简单擦些药即可易宸璟收好创药又细心掖好被角,体贴入微令白绮歌自惭形秽…………许多事上,她是不如易宸璟这般细致的
油灯未熄,易宸璟静静看着白绮歌渐瘦面容沉思许久,忽地开口道:“绮歌,你觉得傅楚这人如何?”
“少年老成,心思缜密,目光也比一般人看得长远,的确是难得的智者只是……”
“只是什么?”
深吸口气,白绮歌微微蹙起眉尖:“他和叶姑娘算是江湖人但并没怎么接触过世事,譬如今天的埋伏,他们两个好像都吓坏了我怕日后面对更多凶险他们会扛不住,最终弃你而去”
傅楚是毒医暂借给易宸璟的,那少年还在襁褓中时就被毒医收养,从小看的书都是各种医术和前任国师沈君放留下那本《遥略》,于深谋远略、勘定国策上均有过人想法易宸璟对外人虽冷却很惜才,对傅楚更是求贤若渴,唯一担忧的便是风波终了后傅楚的去留问题原本他是想拉拢叶花晚进而让傅楚长留身边,可是今天一看,叶花晚显然无法接受他和白绮歌这种时刻处于阴谋暗算中的生活
“有句话说来你可能不愿听,但既然想到了总该直言”白绮歌看向易宸璟,眼眸映着灯光明灭不定,“得民心者得天下,文武百官亦然你回到遥国这几年立下汗马功劳无数,然而众臣赞不绝口的仍是易宸暄,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易宸璟沉吟少顷,低道:“继续说,我在听着”
白绮歌点点头:“你听得进去就好…………在我看来原因很简单,你和易宸暄一文一武看似皇上左膀右臂,地位上也该相差不多才对,可他比你更懂得处世之道,因此在人脉方面高你一筹你怕风头太盛招来祸端,却没想过长期自掩锋芒、韬光养晦会是什么后果吗?那些大臣个个都不傻,不管日后大皇子的太子之位能否保住,与最强势的皇子交好总不是错,他们有什么理由不选择得皇上喜爱又八面玲珑的易宸暄,而去选择默默无闻、故作粗野的你呢?”
易宸暄与左丞相等权臣交好是不争的事实,易宸璟将其视为最大阻碍也由此而来,只是他从未想过,这等差距竟是二人不同表现引起的之前他一直草率地认为易宸暄之所以拥有更多大臣追捧是因为遥皇的恩宠,而今听白绮歌直击重点的分析才幡然恍悟,原来,他的隐忍不发是把双刃剑,有利有弊,得到的同时也失去了许多
闭上眼把白绮歌深深拥进怀里,易宸璟长长吐息:“白姑娘,你的眼睛这么毒,以后就做我的军师好吗?”
“那要看你出多少报酬了”白绮歌抬眼浅笑,随即又散了笑容,“说正事,别总开玩笑傅楚是个可用之才,若他愿意真心助你,那么他和战廷就会成为你的文武双臂这一路奔逃虽是辛苦了些,你还是要拿出几分心思想想如何留下他才行,不过别在叶姑娘身上打主意了,那丫头一颗心思都系在你身上,将来能不能与傅楚共结连理真的难以预测”
最后半句话易宸璟左耳进右耳出,全然不打算放在心上,凝着脸色微微抬起白绮歌面颊,四目相接中说不尽的迷惘:“那我该怎么做?也学易宸暄那样虚伪?他戴面具这么多年,想从他手心里抢夺权臣势力太不现实,而且我也不喜欢那样”
“谁要你学他了?”白绮歌反问,单薄唇线挑起自信微笑,“就算你也开始四处结交、拉拢人脉,那些墙头草似的弱鸡大臣早就被易宸暄收买不会自毁后路,而刚正不阿的那些,不买易宸暄的账,也不会买你的账这件事你太局限于这两个选择,其实,你完全可以走第三条路…………”细白指尖点了点温热胸膛,一字一顿,笑容愈发明亮:“将心比心,以心换心,要忠心诚心,攻他假心虚心”
如此,易宸暄有的就只是随风而倒墙头草,易宸璟拥有的,则是难以撼动的稳固基石
灯光摇曳下一时无话,明黄光亮打在易宸璟侧脸上,愈发显得棱角分明就是这张清俊却常挂着冷漠的脸上蓦地露出似水温柔,惑人心弦
“得你,胜得天下”
☆、第180章 风波之夜
白绮歌与易宸璟这对儿夫妻的房间悄无声息,倒是旁边不远宁惜醉的房间不时传来两声闷哼,偶尔有走过的下人纷纷好奇侧目
“逞强出风头时怎么不知道疼?那女人把你迷的神魂颠倒,生死都不管了”封无疆脸色黑臭,涂着药的手一用力,宁惜醉疼得丝丝倒吸凉气
嗅嗅鼻子闻着浓烈药味儿,宁惜醉揉揉肩上淤青,平淡笑意不染半点后悔:“我不跳出去的话,义父您又怎么会出手呢?”
封无疆一声冷哼不再说话
聪明的商人不会冒险,精明如宁惜醉更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今天忽然跳到打斗的人群中才不是为了赤手空拳保护白绮歌,而是为了逼他出手,让他迫于无奈帮助那两个人封无疆看得出宁惜醉目的,随便伸伸拳脚帮忙也不算什么大事,他只是气宁惜醉以身犯险,为了帮白绮歌居然出此下策,实在不值
“义父,雍和山庄的事是不是你做的?”穿好外衣,宁惜醉似是不经意提起
“是又怎么样?”
听得封无疆怒气冲冲的回答,宁惜醉托着腮一脸无辜:“帮忙就帮忙,遮遮掩掩的做什么?义父也有脸皮薄不好意思的时候吗?”
“谁帮他们了!”封无疆陡然提高音量,看宁惜醉手指竖在唇边指了指屋外,这才恼火地压低声音,“要不是你个臭小子在里面,老夫管他们是死是活?今日这批人与那天的杀手实力相差甚远,换成是被老夫收拾掉那人,别说二十余个,便是十个杀他们两人都绰绰有余”
“那是自然,一群乌合之众怎能与五皇子精锐手下相提并论?”
听出话中玄机,封无疆脸色稍霁,抚着胡须似乎有所触动:“你是说,今天的杀手不是大遥五皇子派来的?”
宁惜醉摇摇头:“那些人中的一个腰间挂着皇宫通行令牌,乍看去恰好证明他们是受宫内某人指使,而有胆量并急于除掉七皇子的人只有那位五皇子但是仔细想想五皇子过往一举一动,可见他是个极其小心谨慎的男人,怎么会留下如此明显的证据指向自己?这岂不是不打自招么?还有就是他们的功夫,我不认为深知七皇子实力的五皇子会派一群草包来”
可是……除了五皇子易宸暄外,还有谁想致易宸璟于死地?
封无疆皱紧眉头想了很久仍没有半点头绪,疑问倒是越来越多:“他们会不会也发现可以了?”
“应该不会傅楚和叶庄主当时很慌张,注意到细节的可能性不大;七皇子和白姑娘又忙于应敌,自是无暇顾及其他不过事发蹊跷,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产生怀疑,到时候说不定又是一场好戏上演”
碧色双眸内,满怀期待
“谁?!”房外忽然传来一声厉呼喝打断封无疆与宁惜醉交谈,对视一眼冲出门外,只见易宸璟披着外衫站在院中,微皱眉头下一双深邃眼睛四处打量
“出了什么事?”傅楚也跑出房外,不解地看着易宸璟
白绮歌紧跟在易宸璟身后,凌乱外衣一看就知道是匆忙中胡乱穿上的,见众人都在院内毫发无损,长长出了口气:“大家都没事吗?有没有看到可以之人?刚才,有人在我们窗外偷听”
本来她和易宸璟简单聊了几句准备休息,熄了油灯的一瞬间却见窗外有人影鬼鬼祟祟,易宸璟二话不说披上外衣冲出屋子,可偷听的人已经失去踪影几人本就身处凶险异常的旅途,白日里又经历一场拼杀,这会儿紧绷的神经还没有完全放松下来,一点风吹草动都极为敏感
“我和义父正在闲聊,听见喊声就出来了,未曾见有什么可疑之人”宁惜醉道
“你们自然见不到”易宸璟语气冷硬,本想直接说宁惜醉和封无疆就是最可疑的,冷不防被听出他意思的白绮歌从后面捅了一下,只得不情不愿改口,“偷听的人很小心,见房内熄灯便脚底抹油逃跑了”
宁惜醉对易宸璟厌烦表情仿若不觉,甚至一点紧张情绪都没有,看着并肩站立的白绮歌和易宸璟暧昧浅笑:“荻庄主没有妻室,这荻花庄上上下下只有白姑娘和皇子将军成双入对,有人在外面偷听倒也正常”
白绮歌先是一愣,茫然片刻才猛地反应过来宁惜醉的意思,瞬间红了脸颊半张着嘴无话可说
如果那道人影是谁抱着无耻想法在外面偷听,那还真是……真是欠教育了白绮歌侧头瞥向易宸璟,还想夸赞他没借题发挥与宁惜醉争吵,谁知道看了一眼立刻打消夸他的念头…………如此紧张严肃的时刻,他居然还古古怪怪闷笑!
众人看不见的角度,一拳狠狠捶在易宸璟背上,易宸璟倒吸口气动了动肩背,轻咳一声故作平淡:“夜深了,都回去休息吧,反正明天就要离开这里要是发现什么情况就大声喊,宁老板会第一时间赶到的”
“嗯,我会和白姑娘一起赶到”宁惜醉不甘示弱地笑着还击,在碧色眼眸的映衬下,笑容显得越发灿烂
冷夜短暂,往往闭眼睁眼间匆匆而逝,睡梦里能有多少事情发生?偏偏在荻花庄这一夜不见太平,前夜可疑之人门外偷听,后夜,则是叶花晚出了事
天未亮时白绮歌被阵阵咳声吵醒,听声音竟像是叶花晚,易宸璟把她按在床上让她再休息片刻,自己则穿好衣服轻手轻脚离去,没过多一会儿又满面凝重返回,推醒睡眼朦胧的白绮歌声音低沉
“叶庄主急病,很严重”
白绮歌冲到叶花晚房间时傅楚已经在床边照顾,有他这个毒医亲传弟子在,自是不需要再请什么大夫郎中然而傅楚的脸色并不好,拉着叶花晚小手一脸焦急,一遍又一遍轻声唤着叶花晚名字,而叶花晚只是偶尔喃喃答应一声,更多时候都是以昏睡梦呓与剧烈咳声作为回答
“晚饭时不是还好好的吗?染了风寒?”白绮歌伸手摸摸叶花晚额头,滚烫滚烫,心下登时没了底,“好热,这么下去要烧坏身子的!不行,得赶紧退热,傅兄弟,你说说都需要什么药材,我去向荻庄主求些”
傅楚不停摇头,被逼问急了才黯然开口:“没有药,跑遍龙槐县城也找不到能治这病的药白姐姐,叶子这不是普通风寒发热,她定是沾了阳雀花花粉,只有以房檐草叶上的无根水做药引才能解得叶子从小就有这毛病,一旦沾染阳雀花花粉就会发热起红疹,一叶山庄附近从不种这种花,就连阳雀花开最盛地方的货物都不收,谁知道……”
一路从西楚过来龙槐县城都不见有什么奇花异草,这荻花庄虽然名字里有个花字,却是实实在在不见半株鲜花,叶花晚是从哪里沾染阳雀花花粉的?
白绮歌心有疑惑却没时间过多思索,叶花晚烧得满面通红,手背上、颈上大片大片密密麻麻的小红疹,看着都觉得浑身发寒,硬挺下去不是办法转身把易宸璟推到床边,白绮歌不由分说拉起傅楚就往门外走:“跟我去找荻庄主,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弄到药引;宸璟,你照顾叶姑娘,我去去就回”
不等易宸璟反对,白绮歌与傅楚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总这样风风火火……”易宸璟无奈叹口气,僵硬地站在床边不知该做些什么
他是个皇子,白绮歌伤重时都照顾不好,又何况一个算不得熟悉的小丫头?
叶花晚咳得越来越剧烈,额头上慢慢渗出细密汗珠,易宸璟犹豫片刻摸了摸通红脸颊,缩回手深吸口气…………他从不知,一个人发热可以热到这种地步
拧了块湿布巾小心地为叶花晚擦去汗水,易宸璟试着托起娇小身躯,皱着眉头低声轻道:“叶庄主?能听见我说话么?你得喝些水,咳太厉害了会伤到喉咙”
藏着水灵灵大眼睛的眼皮微微动了动,叶花晚发出一声微弱呢喃,火似的小手搭在易宸璟腕上
“大个子……我冷……”
盖着两床被子还觉得冷,那要怎么办?
易宸璟愣了愣神,望向门口的目光始终不见白绮歌和傅楚出现,咬咬牙掀开被子把叶花晚抱在怀里再裹紧棉被,不一会儿便热出一身臭汗
白绮歌说过,要他以心换心,唯有所有人都诚心助他才有与易宸暄一较高下的可能
叶花晚终于不再喊冷,白秀小手紧紧攥着易宸璟衣襟,不知何时沉沉睡去,只是额上汗珠并未消散,身子比先前更是滚烫了易宸璟热得难受却不敢动弹分毫,怕惊醒叶花晚,又怕乱动使棉被露出缝隙再让她受了风寒,在白绮歌回来之前就这么硬生生忍着一身热汗枯坐如石
不知道过了一刻钟还是两刻钟又或者更久,当易宸璟口干舌燥就快热炸时,白绮歌终于带着傅楚和荻天洪匆匆赶回
“她说冷”没有人问,易宸璟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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