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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凝云-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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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平日打扮也素净,霞灰色对襟羽纱衣,不是纯色便是淡纹,裙为纱裙,也多为银灰色。如云的长发打着柔软的波浪卷儿,顶上以纯白的细丝带略略一挽,或作个扁髻,便垂至腰间,有时她也将一檀香扇插于发间,聊作装饰。
再加上她似乎体力不健,说上几句话便咳喘不止,也就不怎么说了,终日就只是坐着。长久以来,就无人再去费心与她交往了。
这样最好,免得有人扰了她的思绪。
就像今晚她在做的事一样,不希望有人来打扰。她将鼠尾草、百合花和水仙叶分别打湿,混合在了一起,放在了带来的银盘中。在她小的时候,婆婆就是这样做的,这样可以赶走噩梦。
她用蜡烛点燃了青翠嫩白的植物,看着叶子蜷曲了起来,在橘黄色的火焰中舞蹈着。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将植物燃烧时放出来的气息吸进了体内。植物慢慢地变黑,消失了。青烟缓缓地旋转,上升。
她再也不会做那些可怕的噩梦了。
那些噩梦中,她总是在被人追赶,抓住,捆绑,审问,焚烧……她能听到自己凄凉的叫声。然而每次当她醒来时,她又觉得自己可笑。别说她还没有做什么,即使她真的做了,也不会被这些胆小怕事、无权无势的秀女们发现。
虽然她们并不都是这样。
有一个人例外。
欧阳流莺。
以她的家世,她完全可以和其他同等地位的人一起住在蕙心殿。然而她屈尊住在了这里。以目前的观察来看,纳兰婉依认为她不胆小怕事。因此她刻意提防了她。
欧阳流莺似乎对什么都不关心,对每个人倒也都是持礼相待,不摆架子。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婉依才放下心来,相信她没有注意任何人。
但她不会掉以轻心。婉依的性格有些多疑,但这正是她这类人的生存之道。
婆婆说过,婉儿,我们与众不同,生活在常人之中,一定要时时小心。外面的人很危险,我们须保护自己。
这些话一直在纳兰婉依脑海中回绕,至今不知有几百几千遍了。
那是婆婆最后的话。
他们抓住了她,烧死了她。
小小的婉儿,才只有十岁,就那样孤身一人,藏在了山洞里。很多天过去了,她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可就在这时,有人来了,很多人。打头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子,十五六岁,高高的个子,强健有力的臂膀,洪亮的声音。
他在喊着,找到了,你们快来,把她……
婉儿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她晕了过去。她怕这个男孩子也要像其他人对婆婆那样,把她绑起来,放在干草垛上,点上火。于是她吓得晕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不然怎么会躺在一个这样美的地方,暖暖的,香香的,有很多穿着棱罗绸缎的美丽女子在她身边走过,忙碌着。这里很安静。然而安静被打破了,她听到有人在喊,她醒了,快去告诉夫人。
后来的事就像是梦幻一样,她有了一个姓,有了一个家,有了关心她的家人。有了父亲,母亲和哥哥。
可为什么她从来不知道她还有家人?
父亲只是笑笑,答道,我们是你的亲人,只是失散了,现下又重逢了。
她相信了他的话。毕竟,父亲、母亲和哥哥对她都很好。不是亲人,为什么会对她好?她很开心,虽然想念婆婆,但仍然开心。
后来长大了,她开始渐渐明白一些事情。
确切地说,是从意识到其他孩子给她取的名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开始的。
他们追赶她,用石头砸她,将她推倒在地,恶狠狠地打她,骂她。
他们骂的最多的,是两个字。
巫女。
五 暮雪洗出寒阶影(1)
毓琛宫。
凝云这些日子似乎并无变化。她仍是很安静,终日地坐着,写写字,读读书。每日晨起梳妆打扮时,脸上也没有流过泪的痕迹。倒是毓琛宫的一班宫女内监,一个个的都既不平又无奈。秋涵和桃蔓虽然面上不再说什么,但她能看的出来,每日伺候时,她们的眼圈都是红肿的。桃蕊年轻,不经事,她的感情是最明显的。
被贬为婕妤后的第一夜,轮到桃蕊守夜。
她梦中醒来,只觉口渴,起身欲唤人拿水来。桃蕊听到了动静,忙进屋来,殷勤地问道:“主子要什么?”
她听了一怔,愣愣地看着桃蕊。桃蕊却不退缩,只是又流了泪。
宫中的规矩是,只有正三品贵嫔及以上的嫔妃才可称“主子”或“娘娘”,以下的宫嫔,只能称“小主”,也不能自称“本宫”。如今她既已为婕妤,桃蕊却仍坚定地称她“主子”,她不会不明白这说轻了,是违了规矩;说重了,是逆了圣旨。
“我口渴,你去端水来。”
桃蕊领命去了,回来后,仍是不屈不挠地说道:“主子请用。”
她接过了茶杯,仰头一饮而尽,饮罢,仍是攥着茶杯,不还给桃蕊。她只是默默地看着桃蕊,不知该说什么好。
良久,桃蕊终于低下头去,低声道:“桃蕊只是个婢女,什么也帮不上。主子就让奴婢这样表表心意,奴婢心里会好受些。”
她道:“这又是何必,不过降了位分,我尚且不在乎,你在乎的是什么!”
“主子真的不在乎吗?”桃蕊问道。
她笑道:“幸好我被禁足,不然到了外面,听些子冷言冷语的,才伤心呢!如此不是很好?在宫中,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看来,他对我,可真是周到呢!”她咬了牙。
桃蕊忍不住,又落了泪。她擦了擦眼睛,伤心道:“皇上对主子一直是很好的呀!只怪那个佳容华陷害!”
“你真是幼稚!他若信我又哪会听了别人的?”她又一次无声的冷笑,想起前日在毓琛宫的对话,她只觉得心都要裂成了一片片似的。“那日你不在,没听到他说我什么,他说我恃宠而骄,说他从来就没信过我,还说我……”她眼泪似是要流下来,“……同那些以哭闹撒泼来要挟他的泼妇没有两样!”
“皇上他真的这么说?”桃蕊惊得掩住了口。
“我真是看错了他。原来在他心中,我的位置……如此不堪一击!”她在黑暗中抱住了双腿,将额头埋在两膝之间,喃喃道:“我是疯魔了不成,竟然会相信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是皇帝,君心无定,我怎么能奢望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既然他再不是我心中那个他,我又何必在乎他怎么对我?”
第二天早晨醒来时,凝云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一夜的倾诉似乎从未发生过,她的脸就如波澜不惊的湖面一样,没有任何表情,看上去心如止水,再无渴求。
日子一点点的过去,龙胤再也没有来过。一天天的,毓琛宫的时间就像凝固了一般,没有一丝生机。与此相比,六宫中却是热闹的很。因为,选秀的日子就快到了。
想到当初惊奇地发现秀女欧阳流莺貌似怀欣皇后,然后采月做了教习姑姑,自己用计骗过皇后,欲在长春宫安插其他探子的一点一滴,仿佛那些都是别的什么人做过的事,与她无关。
现在的路婕妤,再不是路昭容了,不再关心那些事情。
一步错,步步错。
她真的为了龙胤如此伤心吗?她对地位荣耀从没有什么妄想,所以用不着再去争什么——既然那个人不值得她再去争。
长宁宫。
一转眼,十天便过去了。今日便是面圣册封的大日子。一白天,整个后宫的人都在忙忙碌碌,上下打点。皇后自然是最忙的。路婕妤失权,安妃又不十分热衷,选秀的大小事务几乎都落在了皇后的身上。如今已经入夜了,春及轩的册封一定早就结束了。佳容华在自己的宫中坐立不安。
到底该不该去景澜宫见皇后呢?
她很想打听选秀的事。但若因此再引起皇后的疑心可就得不偿失了。那次,景澜宫中皇后对她拉下脸来之后,就再没召见过她。她这些日子也小心,尽量规劝皇帝多去景澜宫。数次下来,他也只得少来了。若在宫中偶遇皇后,她也极尽恭敬谄媚之能事,努力地安抚皇后。
也不知,这一番工夫下来,她是否打消了戒心。
像往常一样,佳容华放了安琪出去打听。
宝琪端上来一杯茶,好言劝她用一些。然而她心里正没来由的紧张,怎能喝下茶去。
“安琪去了这许久,怎么还不回来?”她咬着牙,绞着手中的帕子。
转眼,下午变成了黄昏,黄昏变成了夜晚。夜幕慢慢地降临了,佳容华的心中也像蒙了一层阴影似的,憋屈的慌。
“小主用膳吧,保不齐皇上晚上又要来。”宝琪被她感染的也焦急了起来。
“皇上今晚不会来的。”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册封当晚,龙胤一向都招幸新人,或在正元殿独寝。“不来的好,若是来了,皇后怕又要寻我的不是……”
说到这里,她猛然顿住了。
夜幕下,两个黑色的人影正在朝着长宁宫的方向走来。定是安琪回来了!佳容华猛地站起身,迎上前去。这小蹄子还带回来一个秀女不成?
片刻间,那二人就走进了。佳容华定睛一看,左边那个白皙清秀的正是安琪,右边的那个眼睛细长的看着甚是眼熟——采月!
佳容华倒是未料到安琪会把采月带来。
“采月参见容华小主!”采月乖巧地行了个礼。
安琪这个丫头真是糊涂!佳容华心里暗骂,采月回去若对皇后讲来了长宁宫,她努力了这么些日子才重得的信任便又会损失殆尽了!
佳容华责备地瞧了安琪一眼,安琪却尽是委屈的神色,朝采月努了努嘴。见佳容华仍是未明白,她便抢在采月前面说道:“奴婢回来时,偶遇了采月姑娘。采月姑娘说皇后娘娘有旨,才跟着奴婢一起来的。”
佳容华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
采月在春及轩忙了一天,这时理应在景澜宫里休息了才是。皇后有旨,来的一向是霁月,怎会是她?这不对。
这时,安琪越过采月的肩膀朝她使劲地挤眼睛。她这才明白了几分。皇后是故意派采月来的,就是要试探她佳容华会不会向这个教习姑姑打探消息。若是她是个心眼浅的,就会塞过去些银两首饰,妄图买些消息。
而采月和霁月一样,是皇后身边忠心耿耿的心腹,绝无被收买的可能。
“精绣房送来了几件新衣裳,皇后说请小主明天到景澜宫去一同瞧瞧。”采月无事一般,笑吟吟地说道。
“如此,我一定赴约,”佳容华随口应道,“不年不节的,精绣房又献起了殷勤。娘娘艳压六宫,又何需衣妆来衬?”她知道自己的话会被一字一句地转述给皇后,于是奉承道。
“小主说的是。”
“采月姑娘忙了一天也累了,早早歇息吧。安琪,送客。”
“是,采月姑娘,这边请。”安琪乖巧地应道。
采月一脸狐疑地看了看安琪,又看了看佳容华,似乎没料到这就让她走了。但呆了半晌,竟无人再说旁的,她也只好转了身去。没走出几步,她忽然回了头,对佳容华笑道:“奴婢下午在春及轩瞧见了安琪姑娘,可是忙的紧。皇后娘娘若听说佳容华如此替她分忧,一定很开心。”
一句话下来,佳容华和安琪的脸色俱变得铁青。佳容华很快调整了表情,似是想起了什么,气势汹汹地问安琪道:“我道你怎么一天都不见人影,原来是去了春及轩。老实说,去做什么了?”
安琪心中明白,当下却哇地哭了出来,跪在地上道:“小主恕罪,奴婢绝非有意欺瞒!”
“还不快招!”
“前日黎芬仪惊了胎,皇上大发雷霆罚了芬仪小主宫中的宫女们去春及轩做苦差。其中有一个时候奴婢的同乡,奴婢只是想去瞧瞧她,并无他意啊!”说罢重重地磕了几个头,泪流不止。
采月一回想,确实有这么回事,随即打消了疑惑,见安琪哭的可怜,便劝道:“皇后娘娘为这事也不欢喜呢,太医们诊断过也说无事。待皇上消了气,把她们再召回来便是。”
待采月走远了,安琪才站了起来,懊恼道:“幸好小主英明,早就和奴婢预备好了这套说辞,不然就糟了。想不到皇后娘娘的戒心如此之深。”
佳容华冷笑一声。人心叵测,她对皇后不也是处处算计着,又何必怪皇后对她也算计呢!
佳容华重又坐下,安琪这才把打听到的消息仔细道来。
没有几句,她便啧啧叹道,今年秀女之中不乏貌极美,才华极出众者,都是不好对付的主儿。今日册封的共有十五位小主,其中位次最高的为从五品小媛。据安琪讲,皇上对其中的四位尤其看重。
其中最甚的是一名叫欧阳流莺的秀女,美貌惊人,仪态万千,端庄颐和,封为贵人。
其余三位分别是林若熙、何溥畅和纳兰婉依,各自封为贵人、常在和小媛。
听到这里,佳容华奇道:“不是说最喜欢欧阳流莺吗?为何她的位次还在纳兰婉依之下呢?”
安琪答道:“似乎皇后娘娘不太喜欢这位欧阳小主,皇上也总要顾忌皇后的感觉。纳兰小主出身没有那般显赫,封个高些的位次皇后娘娘也放心。出身太高的小主不宜太过张扬,这本就是不成文的惯例。”
佳容华轻哼一声:“还有比路婕妤出身高的么?她的宠张扬成什么样子了?哪有人说个不字!”
安琪见其不悦,没有接话。
佳容华接着问道:“你与长春宫的人可有相熟的?”
“并非没有,但他们总要担嫌疑,不肯同奴婢细说。因此要知晓这几位小主的为人,还要慢慢来。”
“可赐了宫房?”
“还未赐。这几日她们仍在长春宫居住。还有一件事,”安琪饶有兴致地说,“小主当精绣房给皇后娘娘做衣裳是无事献殷勤吗?其实是皇上过两日要摆宴啊,后宫嫔妃和得宠的秀女们都要参加。到时不啻是个好机会。”
佳容华蹙了秀眉,暗道,今年的新人,会是怎样的对手呢?
五 暮雪洗出寒阶影(2)
转眼间,冬季来了。
宫中早已有了入冬的迹象,降了场雪之后,各处都是银装素裹,显得分外地洁净。冬季,正是梅花开始生辉的时节。在千红百紫都随温暖褪去之际,朴素纯洁的白梅凌寒傲雪,以阵阵幽香装点着金碧辉煌的宫殿。
凝云的心境冰封了似的,冰冷,但却平静,不受烦扰。她的禁足期已满,可以出宫访人散心了。秋涵等人每每仍是劝,也是枉然。选秀的事,并没有人同凝云提过,怕又叫她伤心。然而有一件大事,却让他们不提不可了。
这日午后,她独坐窗前。空气中似乎弥漫了墨香,她一手握笔,一手托腮,半截堇色缂丝水袖滑下,露出一截颇瘦骨伶仃,仍白如凝脂的手臂,三两环青金色珊瑚镶玳瑁的镯环轻轻相碰着。镯环下的宣纸上,赫然一首一气呵成的七律。
花容堪赋宫前柳,豆蔻难解徒风流。
锦衾犹暖珠忍泪,铜镜乍寒玉含秋。
迷情情殇情难久,耽欲欲孽欲无休。
梨落兰凋逐水去,庭院清清新颜羞。
秋涵叹了口气,挑了个她心情稍好的时候,小心翼翼道:“前两日景澜宫的人来传旨说,皇上要在昭阳殿摆宴,众位娘娘小主们都要列席,小主是否……”
自从那晚与桃蕊谈心后,凝云就下了令,毓琛宫上下若还有称她主子或娘娘的,就自己卷铺盖走人。
凝云眼皮都没抬一下,手中的毛笔握的紧紧的,平静道:“禀告皇后娘娘说我身体不适,不宜面圣。”
秋涵仍忍不住再劝道:“小主何必与皇上置气?奴婢知道小主心中对皇上还……”
凝云将毛笔啪的一声拍在了桌上,厉声道:“你也太放肆了!”
秋涵又怎会不懂她的心,也不再争辩,默默地退开了。
凝云独自呆坐了半晌,眼角却瞥见了窗外白茫茫似有什么东西似的。她轻轻离座,走到了窗边,终于看清了是什么。
一片片的雪花如羽毛一般,轻盈地飞舞在窗外。
谁将平地万堆雪,剪刻作此连天花,她轻轻吟颂道。
看着六角的冰晶在空中旋转、飘逸、飞升,她的心情忽然地澄澈了起来。就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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