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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凝云-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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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云轻轻抬手止住他的抱歉。
“方才那一番折磨,有些事我还真是不太记得了,你……再说给我听好吗?”盈盈笑意,裹着数日来的第一次衷心相对。她心下暗暗决定,再不让猜忌和嫉妒毁了如此来之不易的感情。
龙胤如释重负,酝酿了许久的一句话,终于等到了她原谅自己,可以说出来了。“云儿……我们要有孩子了,你高兴吗?”
凤凰山下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翠幕斋。
沈凡将自己打好的包裹打开,一样一样地将东西取了出来。
“先生!”
“不必说什么。从你回来时的眼神,我就知道结果了。听你讲完这番故事,我只得说——他是个可依靠的男人,并不像……”后半截话被咽了下去,沈凡笑道,“而我,就属于这里。云儿,我真的很想守护着你浪迹天涯,然而不能够了,我们只好各归各位。”
“先生肯为了云儿浪迹天涯,云儿却不能为了先生留在苏州……”
“别说了。我孑然一人,做决定也容易。而你,要顾虑的太多,所以不要再顾虑我了。只要你确定你真的想要这样,我亦没什么可抱怨的。”
凝云紧紧地拥抱了沈凡。她自幼丧母,一直将这位女先生当作母亲一般的依赖着。如今,经过了她这么多的付出,她却不能回报她任何。
“还有几日启程?”
“他说,还有些事,会尽快办好。”
“可得快些,你的身子……等不了了呢。”她瞧着凝云的肚子。
凝云赤绯了兰腮,纤手轻轻抚过自己的小腹,秋波一转,便影了初为人母的喜悦,伴着些忐忑的惊悸,依旧是满心春澜。沈凡凝眉柔视她许久,一双和眸竟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怆涟漪。
俄而,她轻轻转过身去,微叹一声,含着沉甸甸的愫意。
那日龙胤来时,她的怒火,她句句似有所指的话,凝云还依稀记得。事中若有玄机,她大概也可猜得一二。
倚桌几坐下,凝云温声道:“先生……你与我讲讲我娘的事好么?”
沈凡周身似是一震,端端站定,并未回头。
“云儿,你在问一个你明知我不会回答的问题。”
凝云笑道:“我如何便‘明知’先生不会回答?”
沈凡亦笑,却是苦笑。“只因我知你太深,你也知我太深。相知如此深的两人,知道话就应说到此为止,否则对任何人都无益。”
沉默半晌,她转身温声道:“云儿你,仍是像你爹多些的。”
凝云垂首沉思片刻,努力拾起对童年一些渺茫的花羽。“我就只听说过我有个姨娘似乎入过宫的。爹……不太提娘,我问的多了,亦只说个三言两语。然我瞧的出来,他一定很爱很爱她,只要提起,便都是满含了情的。”
沈凡神色一黯,随即便笑了。“果然……他果然是这样,不论她做过什么,都是会原谅的。我也一样……都是命……”
暖光袭尘,她的声音忽而弥上的一股浓情之意,是真是幻,倒让凝云难辩虚实了。
不论她做过什么,都是会原谅的。
那么她做过什么呢?她不是个善良的人吗?
凝云蹙了眉,轻咬朱唇,思忖了几番,仍问道:“先生,告诉我吧。”
夕阳又至了,澜裹流光潋滟,远山青黛如眉,折入翠幕斋中浮翠点丹的泽采,氤氲出层层梦幻般的光氛。迷雾绕于山尖接宵之处,如同时光隐霾了一切棱角分明的真相,被一些人以眼神珍藏,被另一些人以心神思省。
“他……该来接你了吧。”沈凡轻踱几步,倚栏远望。“云儿……先生每每告诉你要忠于自己的选择。都道是帝王恩宠朝夕即变,然而在你身上,我看到了不同。面对帝王的恩宠,你若是不爱,确实是一种出路;而若是坚定的爱,亦是一种出路。云儿你如今选择了后者,便要一心走下去。别人的路……再不要管……无论是谁……”
苏州帝潭镇,巍峨众峰青,烟敛云收。
一对白鹭飞过,凝云放眼望去,如此的悠扬盛景,如她再有意慕其娉婷,怕也不会有机会了。龙胤轻轻抱过她,拾起她的手,深情印上一吻。日已凌空,柔云出岫。
“我们该走了。”
凝云的笑容随白鹭擦过而逐渐收拢。
“我不会后悔,龙胤,我不会后悔。”她定然道,“可你是皇帝,我是后妃。走到如今,我们的平静亦只是两场暴风雨的间隙罢了。朝廷中,六宫中,岂会有一天安宁之日?”
紧握她的手,龙胤笑道:“纵有艰难险阻,我们执手一同迎接。只要云儿你……不会再把我推开。”
“云儿怎么舍得?”她轻轻将头靠在龙胤肩上。
韶华休笑本无根,不求可借力的好风,不愿扶摇上的青云。只愿此生,一生一世,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爱无悔,永相随。
“我们启程吧。”
苏州城门。
龙晟白衣俊逸,长身玉立,平静地等在城门,身后依旧跟着如影随形似的尚瑾。
龙胤骑在马上,远远地见了,翻身下马。
两人面对半晌,身为男儿的倔强傲气,使得他们都不愿自己的感情流露半分。一笑泯恩仇,他们此刻仍不能做到。惟有时间,胜过一切言语,检验所有人心。
龙晟笑笑,知道此刻多说无用,只道:“上马。我送你们一程。”
凝云在后面的车上坐着,见龙晟走来,倩然一笑。龙晟走至车马前,凝视她片刻,心下生叹——如此清澈无尘的笑容,他是头回见到。由此可见,她是真的很幸福。
“我……可放心了。是么?”
凝云轻咬朱唇。明知后宫之险,却毅然回去,她心中亦有忐忑。“放心不放心的……我自己尚且不放心呢。但有一点少主可放心,不论遇到什么事,我……不会后悔。”
“但愿如此。”他默默颔首,眼角却瞥见龙胤握着马鞭的手不自在地越捏越紧,心下起了捉弄弟弟的兴致,故意对凝云道:“此番是来送你们一程的,不知昭容可否赏共辇之荣?”
凝云一愣,随即笑了,欠欠身子,让出空间,柔声道:“大哥言重了,请。”
龙晟作势要上,却被龙胤喝住。强忍着好笑回头去看他,只见那马鞭子被他折的噼啪响了一阵,已快要断了。“怎么?又没问你。”
龙胤哼道:“原来你还知道没问过我。”他大步上前,挡在龙晟面前,竟有些沾沾自喜的骄傲,“车是我的。车上的人也是我的。别打主意。”随即命一名随从下马,指着马对龙晟道:“我们两人一同骑马。我有话要与你说。尚瑾姑娘可与昭容同车。”
龙晟含笑应允了。
两人各自骑着马,与后面的大部队拉开了些距离。
西风徐来,此地已远离喧嚣的中城,人烟渐稀少,只显空旷无比,孤烟摇上,落日壮阔。江南并无可随风而扬的黄沙,因此虽是空旷辽远,却并不若胡地塞外那般令人怅然思乡的情感。
天边半卷浮云,柔意翩转,几近溶入天地大气。
两人眺望天边片刻,龙晟蓦然开口:“别以为你从此就不欠我什么了。”
龙胤轻笑一声。“我从来也不欠你什么。”
龙晟斜眼瞧着弟弟,毅目中倒也带了几分淡然。“以往的事,是非只留给后人说吧。从今时起,你欠我她的幸福。”
龙胤心中莫名有些感动,却只蹙眉冷语道:“我……自是欠她的。然而,与你何干?”
两人在一起的气氛似乎从未和谐过。
龙晟睨他一眼,目中似飘起些暮雪,霎时苍茫了起来,神情复杂。“倒确是不干我事。不过,其实……有些故事是你不知道的呢……”
龙胤挑起了眉。“哦?”
龙晟硬逼着自己舒然一笑,声音高的有些过分。“时至今日,不提也罢。”
“提都提了,还说不提。你是故意的不成?”龙胤恼道。
龙晟叹气。“好吧。这可是你自找的。记不记得……六年前,正月十五元宵节,珠儿硬要你和我带她去看花灯?”
龙胤沉默点头,脑海中却有些含混不清。
少年时,珠儿使性子要他陪着做的事,不计有多少,那么个遥远的正月十五,也早被他遗忘在九霄云外了。
“想不起也罢。本来也是与你无任何关系的。”
“那么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龙晟笑笑,若非尚瑾提醒,他本也只是觉得凝云眼熟,并未想起那桩陈年旧事。后来与她相处久些,渐渐忆起了两人的初识。
那年,正月十五,华灯初上……
京城街头,黑天鹅绒般一方静谧夜空,星钻点缀。月初上,却被隐霾在了一片华焰灯火之中。金风玉露,莲瓣桔心,走马掠影,明黄大红。时而彩灯流阑扫过,时而银树玉花闪起,满街的孩子大人,俱是通红的脸,喜洋洋的笑靥。
熙熙攘攘的人群之间,三个身影颇为引人注目。
为首的男孩子一身暖黄衣袍,俊逸挺拔,眉宇间英气十足。他身边寸步不离地粘着个俏丽女孩儿,豆蔻年华,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风娇水媚。两人身后,还有个形容稍长的男子跟随着,身材颀长,面容也极是尊贵,只是有些桀骜傲气。
珠儿自小就有些怕他,不太敢接近,只一天到晚地缠在龙胤身边,喋喋不休。
龙胤倒是个好兄长,心中如何厌烦,也是不会对妹妹发脾气的。
“表哥,我们去那边看好不好?你瞧那只镂空的琉璃灯,我喜欢的紧,你买给我好不好?”珠儿凤眸含笑,摇着龙胤的胳膊,整个人几乎贴在了他体侧。
龙胤轻轻皱眉,仍挤出个勉强笑容。
“一晚上你也不知买了多少,王府没多大的地方,怕是要装不下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买嘛!”珠儿嘟嘴道。
他斜眼瞧了瞧珠儿,暗道不知龙胤如何受的了她。
再不愿看孩子似的看着那两人,他刻意落的远了些。
没走几步,到了一片相对旷达的空地。几十个女孩子,大的十七八,小的十二三,俱是盛装锦衣,莺歌燕语,高高举着手中的孔明灯,放至空中。
霎时夜空中如玉树琼林,舟舸争流,晶莹萤火万朵,化作荣荣锦花绽放,与星同辉。灯上题的墨迹娟楷,已看不分明,然俱是值此美夜珍时的最好祝愿,已入天堂,为神明所知。
女孩子们开心的笑着,跳着,娇声嘈杂。
良辰佳节,欢歌笑语。
他是有些不合拍的一个。
眯目抱胸,唇畔勾出一丝高傲却迷人的弧度,他站立片刻,忽见一抹剪雪素洁的冰致身影,悠然闪入视线。
白巾翠袖,身着白狐腋的带帽披风,只是一侧影,她优雅立在那些少女后面,竟也如他一般,双手抱胸,眯着眼,但却观之可亲,并无居高临下似的蔑视,只是无甚兴趣罢了。
瞧她形容,尚是个孩子,然而身量较同龄女孩子似乎高些,气质亦成熟许多。
仰望星空,她轻咳了一声,甫一转身,让他看清了她的面容。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墨瞳明净透澈,樱唇红润带柔,眉宇间些许寒意,仍显稚嫩。
估计这孩子是看完华灯,要回家了。
他刚要闪身让开道路,却见她仍在原地站立,明眸四下望着,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在找什么人吗?
端肩详视她半晌,还不等他说什么,她倒先来问了。
“这位公子,你有没有见到一位着碧蓝棉袄的夫人?方才还在我身后的……”
他耸耸肩。她紧咬了唇,目光颇游离了几番,很是惊慌。
他笑笑,或许是找不到娘亲了吧。
她犹豫半晌,怯生生地迈开了步子,似是要去寻人。
他唤道:“小姑娘,你还是在原地留着吧。你娘亲发现你不见了,自会来寻。这样随处的乱跑,才越发找不到呢。”
大概是他语气中的一丝不屑让她听了出来,霞染了一双粉颊,她窘了片刻,似是不愿承认他说的有理,然而只缩回了脚,裹紧披风,仍等在原地,脊背挺的溜直,不再与他说话。
他瞧了更是觉得好笑,忍了半晌,道:“去放只灯吧。等着也是等着。你瞧那些女孩子不都在放灯么?”
看的出她并不想回话,然而因教养颇好,仍转过身来,略低了秀颔,温言道:“放灯……本无用的事,何必徒费功夫?”
他诧异了。这般年纪的女孩子,没有不相信这些祈福许愿的,怎么她便认为是徒费功夫呢?
“徒费功夫?”
她微昂起了颔,清喉婉转。“哪来的天神地神?苍天在上,浮气而已;日月凌空,光团而已。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又岂会为一两只灯改变什么?读过史书便知,创世之初,自然规律便定,除此之外,国之兴衰,人之恩怨,全是事在人为,实不应寄情于虚无外物。”
他惊的不是一点半点,登时对眼前的小姑娘另眼相看了。
“话虽是如此,然而放灯是民间习俗。点亮一盏灯,实际点亮的是心中的希望。若你连希望也不让人有,不是太残忍了么?”
她羞涩一笑。“公子言重了。我并没有不让人有希望啊。自己不信,自己不去放灯便罢了,何必管别人如何做?”
他再次奇了,透过那尚幼嫩的声音,却惊现这女孩子超脱年岁的成熟孤高。
“难道你……没有愿望么?”
她没料到如此一问,垂了娇首,微声答道:“有是有的。却只怕……谁也实现不了。”
见这孩子黛眉含霜,珠瞳散去了光采,他倒有些怜了。
如此脱尘的一颗心,若真有难于实现的愿想,他如何能袖手旁观呢?
瞧她一身打扮,虽不十分张扬,也皆非常品,因此应也是位大家闺秀。瞧她年岁比珠儿表妹还小着些,身份亦多半不如珠儿尊贵,然而举手投足都是高华气质,微有些疏离,更添仙风灵秀。
或者,他能帮她呢。
“小姑娘说来听听,或许是有办法的。”他笑道。
“谢公子关心了。不过是个人之事,如何能麻烦公子呢?”
他仍要问下去,她却忽地转换了话题,伸出一只小手,指指他的衣袖。“公子……你衣袖上……”
他当她蓄意搪塞,因此并不去理。
她几番被堵了回来,粉颊又是急的通红,然而碍着礼数,不能打断他的话,只咬了唇,不知所措。
直到一股浓烟熏人了,他才感到臂上一阵灼热。
抬臂一瞧,不知是哪只孔明灯的灯油漏在了他的衣袖上,方才离灯火颇近,适才烧了起来。
她无可奈何地瞧着他手忙脚乱地扑灭火星,气道:“我几次要说,公子就是不肯听。”
他没好气地斥道:“说一句话便有这么难吗?你打断我不就是了?”
她心中委屈的很,然而面上仍是端的清静,微微屈膝道:“我确实有错,然而公子讲话时,我是不该打断的,那不合礼法。请公子体谅……”
他的气立刻消了,想想也是自己的不是,因此只将烧坏的外套脱下,舒展了怒眉。
她瞧着他,半晌仍是不甘心的挤出一句。“如今天寒,公子莫要着了凉。”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她掩饰地去瞧夜空中的繁星,却见那纯莹星辰俱被人间灯火拥着,犹是灿然,难免喧宾夺主。
不久,她便又是玉面脉脉含秋了,轻叹一声,如幽溪回转。
他有些心疼,脑中忽闪过一丝念头,于是默默走开,回来时,手中多了一只云纹细宣灯,素白的纸面制作精良,灯芯赤橙流光,暖人心脾。
“还是……许个愿吧。”他轻声道。
或许,她提笔在灯上写在愿望时,他能看到,也便可帮她实现。
她回头看看,一张小脸登时又写满了倔强。“我已说了,不信这些东西。”
他忍俊不禁。“不信……又何必在这里看了许久?”
孩子终究是孩子,即便她较同龄人成熟了许多,心底里也会保有寻常女孩的幻梦,只不过不愿承认罢了。
被他抓住了把柄,她又是窘的满面通红,只道:“这……不敢受公子美意。”
这次他再忍不住,终于哈哈大笑了。
“区区一只灯罢了,哪里是什么美意?你娘亲也必教过你不能与外人私相授受罢。”
“我娘亲……早不在了。”
他一惊,心中对她又多了一丝疼惜,轻轻将灯递过去,道:“若她还在,也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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