暘桑树-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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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来了，就不要多想了。」她发现站在後头的我。

我缓缓的说：「我有太多疑问了。。。」

「我知道你的疑问。」她停下了动作接著说：「你是想回去吧。」

「是阿。。。」我了叹口气。

见女孩低著头似乎想些什麽，顿了顿後轻声说：「其实…。。」

「其实什麽？」见她欲言又止的，我著急地追问。

「没什麽。。你先去休息吧。」女孩又继续弯著腰在那箱子东翻西翻。

「请你告诉我好吗？别话说到一半又停下，这样可会把人给急死的呀！！有什麽事说出来没关系呀！！」我急的凑上前蹲在她身旁说道。

女孩停下了动作，深深叹了口气後淡淡地说：「其实。。你是被罗煞婆引来的…。。。」
而她依然背对著我，头却压的很低。

「罗煞婆？谁阿？」我好奇。

「他是我们部落长老的副手，专门抓人来阴间的」女孩站了起来。




、第六章　落冥约

六。


「长老？副手？」我惊讶著。

她终於转过身来，不同的是我终於清楚看见她的五官，是一张清新脱俗的脸孔。
其实很难形容她的容貌，她虽然算不上是美女，但从她的身上可以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气质，更重要的是她有一种凸显感，也就是说在一群女孩里，你很难不去发现她，就是这种自然又不做作感觉。此时内心不禁怦然心动。
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仍然是存在的，不去正视都不行。


女孩发现我一直注视著她，腼腆地低下头：「此部落的长老名为虹凌，法力虽高强，但专横无道。而罗煞婆则是帮长老处理一堆索事，禁锢人犯、抓人之类的。」

「那我怎麽会被抓来？？」我问女孩。
女孩顿了顿，「因为。。这个部落缺乏人手，所以你才会被抓了进来。」女孩看了我一眼接著说：「据我所知，有个比阴间更强大的黑暗势力在控制著部份部落，虽然每个部落都有它自己的势力存在，但部落为了生存，在迫於无奈之下，就会做出了许多天理不容的事。因为有更高权力的施压，他们不敢不从，每当部落缺乏人手，就会到阳间抓人充数了。」

「所以我被抓来了？？是哪个势力这麽厉害？？」我惊奇回道这荒谬的事情。

「是哪个势力我不知道…。」她低著头，轻轻的回答。

「可是。。。。这样抓人不对吧？」这样岂不天下大乱是非颠倒？。

「我只知道，若没在时间内达到上头的要求，整个村庄就会得到被完全消灭的严惩，做为其他部落的惩戒，所以他们才会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

「不会吧…。。」
我无法相信地摇晃著我的脑子，在这个地方，竟还有这种不为人知令人无法想像的事情。
我意会到事情的严重性，我立即转过身看向女孩说道：「那。。永远回不到阳间了吗？」

「很难…。」女孩继续说著：「况且你还没签下落冥约，你所到之处都会有危险。」

「落冥约？？」

女孩仰著上空，叹然：「也就是把你的灵魂卖给这里的长老，永远做他的苦工奴隶，永生不得转世。」

「那…不签的话会怎样？」我张大嘴，一阵寒栗瞬间从背脊骨由下往上窜。

见女孩犹豫一下後才缓缓说道：「不签的话只有一个下场…。」

「什麽下场。」我屏息著。

女孩轻轻阖上了眼，黯然说道：「死。」

死寂的字眼像丧钟般地传入我的耳里，身子不禁起了寒栗，双脚并不由自主地发抖。

我蹲了下来，特意在女孩面前隐藏我那发抖的双腿，「那…我不就一定签那鬼东西了？？」现在的我，完全无法相信我听见的一切。

女孩见了我蹲下也跟著蹲了下来，「届时，罗煞婆就会来找你了。」她说完之後又轻轻的叹息。

我揉柔开始发酸的膝盖看著女孩说：「那…。那你签了？？」

「当然，会在这里的人都签了，当然我也包括了。」女孩将脸别过一旁。

我竟掉落到这种荒唐的地方，回想在大坑山径的那一幕，心馀悸尚存。
此刻有种掉入陷阱的感觉，忽然有种莫明的恐惧占满全身，不由得全身颤抖。

「那…苦工是做什麽样的工作？」我微微颤抖著身子。

「采掘矿石。」女孩看著我，微皱双眉。
我看著她的脸色，似乎隐瞒些什麽。

「矿石？？那…你呢？」我的膝盖发酸的难过，但在那折跌下的两腿更颤抖的厉害。

「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而我是专门照顾那些被抓来的人…也就是你…。。」

「那。。没有人逃得出去吗？」我站了起来。

女孩也跟著站了起来说：「到处都是罗煞婆的眼线。。想逃没这麽容易。」

听她慢慢吐出这几个字回应著我，心里忽然觉得很沉重很可怕，好像掉入一个无底深渊里，当不停往下坠的时候，你只能在那担惊受怕，因为你不知道什麽时候会粉身碎骨，甚至每一秒都有可能瞬间化为死寂的灰烬。
那是一个你无法拥有任何梦想、未来和任何希望的地方
任凭你有再多的才华和学问，在这个地方你也只能等，等著签下落冥约。
就像那已经判定你秋後处决，而此刻的感觉，就像那等待处斩，面临死亡的空档，一个毫无任何希望的空档。

「你还要照顾我多久？」脑子一片浑浊，我拍拍沉重的头壳。

「还有五天。」女孩面露愁容。

我仰著头，心却不由自主的加速跳动，我深希了口气，说：「这五天，麻烦你费心照顾了！！」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不然还能怎样。

「不用道谢，这是我的职责…。」女孩看著外头，眼角透露微光。
感觉这女孩缺乏了一股活力，死死沉沉的样子，始终看不出任何生气。
但这也不能全然怪她，仔细想一想，长期待在这种死气沉沉的鬼地方，哪有可能活力的起来。

我看著她说：「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完全没有经过思考，非常自然开了口。

「我…？」女孩像听见了多麽不可思议的事，惊讶的抬起了头，五官开始起了变化。

「ㄒ一ㄠˇ　ㄩㄣ′…。」她沉默了很久，才说出这两个字

「好好听的名字，哪个ㄒ一ㄠˇ　哪个ㄩㄣ′呢」

「破晓的晓。。　纷纭的纭。」

「嗯！！好名字，美人配佳名，果然令人印象深刻，不错不错！！！。」我笑道。

「你…你都这样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她的深眸忽然对准了我，顿时心悸了一下。

「在这种了无生气阴森森死沉沉的地方，不开点玩笑怎样行呢？」
反正也逃不掉，不如乐观面对吧。

此刻的她又开始沉寂了，一发不语的看著木桌似乎在想些什麽。

「我叫阿乐，快乐的乐，请多多指教！！」再这麽沉寂下去我想我会疯掉。




、第七章　心的波动

七。


「阿乐。。第一次有人告诉我名字喔。」晓纭双眼带著笑意。

「真的吗？」那这麽说，我不就抢到头香了？

晓纭说：「嗯。。这里的人都是死沉沉的，没有人会管我叫谁，更不会有人说出自己的名字。」

「认识你很高兴。」我笑道。

「高兴？有什麽值得高兴的？」她收起笑意，狐疑的看著我。

「我想。。我来到这个地方已经是一个成定局的事实，而且我也想不出方法可改变什麽，与其意志消沉，不如轻松面对吧！！我想我们的相识一定是一种缘份，我会好好珍惜这个缘份的，不是有句成语：「赛翁失马必有後福焉」　你说是吧！！」我看著她，一字一句说出。

晓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第一次听到这麽有趣的说法，你还真好玩。」见她低下头，嘴角上扬形成非常美丽的曲线。
见她终於展开笑颜，顿时心暖了一下，一阵奇妙的感觉在我心中化开。

「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要多笑喔！！」我笑道。
我发现，在我心里面有某种东西正在慢慢的发酵，她轻轻的一笑，竟然会引起了我一连串的涟漪。
此时，不知是我说错话了还是怎样，她立即收起了笑容，立即恢复了那冷冰冰的样子，这转变的速度真会令人背脊一冷。

「阿乐…。。」过了一会儿，她忽然的抬起了头，唤著我。

「怎麽罗？」
忽然被她这麽一喊，心里忽然有点痒痒的。

晓纭眼角闪著泪光，说：「说说你过去的事情吧。」

我笑道：「怎麽忽然对我这麽有兴趣？」
面对这个才刚认识的女子，我竟被被她的一举一动有所影响，也许是心中的情愫正在慢慢地萌芽吧。

晓纭垂著头，喃喃道：「因为…。」见她不知又再深虑些什麽。

「有什麽特殊原因吗？」我追问。
这女孩的心似乎被蒙了层阴影，也许是这层阴影始她这麽闷闷不乐的吧！！。

晓纭抿著嘴後，看著我说：「因为你在这里多待一天，你就会减少一年份的记忆。」

「不会吧？？」我张大嘴。
那，如果过了17年，喔！！不。。在5岁前的事我几乎都记不得了，那不就过了12天，我的过去就呈现一片空白了？

「你在这已经两天了，连今天是第三天，你可以想想你过去的回忆，似乎少了些什麽？」

待晓纭说完了之後，我的思绪就开始回荡，慢慢翻开那压了许久的记忆，
回想那我过去的时光，在一场幼稚园的毕业典礼，爸妈笑得很开心，手上拿著我最喜爱的麦当劳儿童餐，一面看著我穿上幼稚园所准备的学士服，和那正正方方的学士帽，并且在一旁兴高采烈鼓掌。
我还记得在小五之前，当时我们全家还住在台北，那个时候爸妈还常常带我到阳明山上玩，去了小油坑、大油坑。当时小小的我戴上爸爸的大墨镜，活像了只大苍蝇，模样蠢到极点。
龟山的观音寺也是我们全家常去的地方，依然记得寺旁有个小山坡，那里时常会有一些阿公在那閒暇地拉二胡，直到了我小五的时候搬到了台中。
在重庆国小开始了我最快乐的时光，因为那里的同学都对我非常好。直到毕了业，升上了高中认识了许多死党，尤其阿信……。

等等！！国小到了高中？？那我国中呢？为什麽我完全没任何印象。
我只记得我有上国中，就是中山国中阿！！
还是爸爸带我去办入学手续呢！！
那为什麽我记不得在国中的记忆？
怎麽国小和高中以後的片刻我都记得…。这。。这太恐怖了。

「国中时期…我不记得了。」我的声音开始模糊。
我的人生好像被硬生生抽去了一小部份，实在无法想像十几天後的我到底会是怎样了，我的父母我的朋友，我的家庭我的生活，都会在这毫无保留的全被遗忘了…。
顿时鼻头一酸，心开始抽痛，胸口彷佛被压得很紧很紧，快喘不过气来。

晓纭幽幽看著我，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口中说的国中是什麽，但我想，你这部份的记忆已经慢慢消失了。」

我紧张地看著晓纭，说：「为。。为什麽会这样。」顿时间我慌了，这比在我身上施再大的惩罚都还要来得严重。
一个人若没有回忆，过去发生的种种，在我身上停留过的一切都不会存在了。
活著，就成了行尸走肉般，毫无任何意义。
若失去了过去的记忆，每当夜深时刻，在这充满陌生的异乡，我该怎麽去回想过去的情景，当时的快乐、幸福。

「来到这里的人，都会受到长老施的落沙术的影响，记忆会慢慢的流失掉。」晓纭说。

「可是。。如果照你这麽说的话，那每个人都一定会签那什麽鬼合约，为什麽还会受到这麽惨烈的惩罚？」人若没有了记忆，忘记了种种，那还会坚持自己的理念吗？

「因为流失的只是阳间的记忆，但人格依然会保留，不会因此流失掉，好比说你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你还是知道字要怎麽写，话要怎麽说，衣服要怎麽穿等诸类的基本要素，你学到的知识都不会遗失，忘记的只是你的过程，但结果还是存在的。」

「所以。。还是有人不肯签那什麽鬼合约罗？」

「是的，因为尚存的人格会提醒自己明辨是非，也就是过去所学到的知识启动了自我防卫的机制，因为他懂得分析。」晓纭轻轻叹息道：「所以…我们的工作就是利用对方在意志最薄弱的时候，制造假象去诱导，进而签下了合约、卖了魂体…。为什麽要费这麽大的劲呢？因为部落抓人毕竟是为了增加人手执行任务，当然也不想引来一个，然後又了杀一个。」

「如果诱导了之後还是不签呢？」不知为何，我始於无法平息内心那股恐惧。

「如果连诱导都失败的话，代表这人意志强烈难以控制，长老是不会用这种人的。」晓纭低下头，感叹的说。

「那。。你们任务失败了，不要紧吗？」

「……」晓纭倒抽了一口气之後别过头，看著窗外。

「怎麽了吗？」

「若失败的话，我们会受到三十天的冰冻火烧之苦…。」晓纭背著我淡淡道出。

「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唉。。不要说我不想连累你，我也不想死呀。

「我不知道要怎麽帮你，所以我想帮你保存记忆。」晓纭头转了过来，口气显得开朗了许多。

「……。」我沉默了，此时此刻我竟然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感觉到眼框热热的。

「阿乐…？」晓纭见我低头不语，眼角的馀光感觉到她正盯著我看。

「为什麽要告诉我这些？」半晌。。我才冒出这句话。

「因为…你不一样。」晓纭脸颊泛红。

「…。」我沉默了，此时有种三温暖的感觉正在我体内乱窜，一会苦闷，一会感动。

「哈哈。。我哪有什麽不一样的，还不是一个不学无术没水准的小混混。」
我提醒著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你是第一个会和我说这麽多话的人。」
晓纭声音小小的，不仔细听真的听不清楚。

「别人难到不会吗？」

「不会。。。」这回更小声了，只有气音而已。。。

「相信缘份吗？」

「我不知道。」她眼睛盯著自己的手，又是一脸忧愁。

「我相信！！」我站了起来，鼓起极大的勇气牵起她的手。

「我…。」晓纭见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到了，立即抽回她的手。

但牵起她的手的一霎那，我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平常快一倍的速度持续运作著，像那斗大的水滴，直直地落在水面上，顿时水面上地涟漪便不断地扩张，此时。。我的心已逐渐飘离了我，我想它已经找到一个新主人了。




、第八章　馀悸

八。



「你想去看看暘桑树吗？」晓纭起了身，回头看著我。

「嗯。。好阿。」我记得，我是在这棵树下被发现的。

「暘桑树在我们这里被喻为神奇之树，它有一股神奇的能量。」站在门口的晓纭，背对著我说著。

「是什麽神奇的能量？」

「我不知道。」

我起身跟随在她的後面，一同走出了屋子，外头的人简直就像毫无意识般的行走，好像电影里的丧尸，死气沉沉的。而我清楚的看见他们的脸孔，而每个人的脸上都透露出一种无形的悲哀，冰冰冷冷透露出异常诡异的样貌。两旁的屋子像似木造的，但是它建筑的方式还真是特殊，屋顶两旁有两个角，有点像中国古庙的外观，而屋顶的正中央又立著一个雕像，但看不出那是什麽雕刻。屋子全都没有了门，而入口都是拱形的。说木造嘛。。稍微进看又不太像，我无意抬头看了窗口，发现正有个人正盯著我看，是一个女人，发白的脸色面无表情的，其眼光很不友善，看得我又发了一阵冷颤。

「眼睛不要乱看喔！！」晓纭回头警示我，我发现与我擦身而过的人，眼神都充满敌意与怨气，还是别乱看为妙。

此时我看到远方有排人，正奋力背著一颗颗发出蓝光的大石头，那大石头明显比人大上一倍，而每个人的表情都极为痛苦，拖著沉重又缓慢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