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流觞-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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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墨冷冷的一笑说道：“原来你永远都是这样，答应我的事情，一样都做不到。我得提醒你，当初我来巴黎的时候说好的，在我彻底放下之前，你不来找我。你又一次食言了。”
“那是因为并没有把这个孩子算在内，如果我知道你怀着身孕，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离开，这么辛苦的在这该死的的地方读书。”
他的声音很大，街边的店铺纷纷侧目，苏子墨不想在巴黎的街头吵架，转身往回走，洛邵阳就在身后跟着，看到他们进门，章之涵愣了一下，“你们……”
苏子墨看一眼妈妈，她的神色间的惊讶似乎不是为了看到洛邵阳，更多的是自己和他的相遇，“妈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来了？”
“我……妈妈也是刚知道不久。”
“那丹丹呢？”
“丹丹也知道。”
苏子墨从来都没有和妈妈红过脸，这次却忍不住声音大了起来，“原来你们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人，我不想见他，不想，不想。”
许是用的力气太大，孩子也发起了脾气，小腹痛的弯下了腰，洛邵阳吓了一跳，抱着她急道：“宝宝，你别生气，别生气，当心孩子。”
“你走开。”苏子墨推他一把，对方没动，自己却后退了几步，扶着肚子靠在了墙边。
章之涵看着僵持不下，推了洛邵阳几下说道：“你先回去，墨墨现在正在气头上，谁说的话也不听，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是，妈，如果她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知道了，快走吧。”
洛邵阳离开了，走得极其不放心，他在门边坐了很久，听不到里面的喧哗才忐忑的离开，苏子墨回了房间，躺在床上拉过被子蒙上头悄悄的流泪，她一直是这样，很小的时候有什么委屈就喜欢跑到洛邵阳跟前哭诉，他总会把自己抱在怀里，温柔的哄着，自从离开他，再也找不到可以发泄撒娇的人，只有一个人躲起来舔舐伤口。
丹丹回来就觉得气氛不对，章之涵苦着脸坐在沙发上，看见她冲着苏子墨的卧室努努嘴，丹丹不解轻声问道：“怎么了？”
“你姐姐，生气了，她知道邵阳的事情了。”
“啊？那我不是死定了？”
丹丹放下书包，磨磨蹭蹭的进去，站在床边说道：“姐，我回来了，你要是想骂就骂吧。”
苏子墨把脑袋露出来，头发乱糟糟的，眼睛有些肿，她看着丹丹的眼神让丹丹跟着伤心起来，差一点就哭了，声音带着哽咽，“子墨姐姐，你别这样嘛，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说实话，一字不落全说，好不好。”
“你怎么认识他的？”
“我爸爸在他手下工作，这次我来法国，他知道以后就托我替他看看你。”
“所以，我怀孕的消息是你说的。”
丹丹点点头道：“我就是觉得你们要是一直分开太可惜了，这个时代你们的爱情就是神话，我想让你们在一起。我爸爸说，洛大哥这半年过的一点也不好，他把女秘书全都调走了，就留下了立文姐姐和梁秘书，每天就是工作，家也不回，累极了就在办公室睡，上次有一个和各大卫视合作的一个纪录片，洛大哥一个人完成了前期所有的策划工作，等纪录片开拍了，他也病倒了，住院半个月，还没好就又回了公司，要不是梁秘书把他押送回父母那里，还不知道要拼命到什么时候呢。姐姐，你听了不心疼吗。”丹丹虽然只是个孩子，可是说着说着自己就觉得无比的辛酸，忍者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苏子墨低着头沉默着，忽然问道：“这几天的饭菜谁做的？”
“是他，怕你不吃，做了也不敢让你知道。上次做家务的也是他，全都瞒着你呢。”
苏子墨不说话，看不出她想什么，但是却看得到她神色间的动容，丹丹鬼灵精，偷偷的给洛邵阳发了短信：赶紧过来，氛围给你造好了，会不会把握机会就看你的了。
住在对面，一分钟不到就冲过来了，站在门边深吸几口气，像是第一次奔赴人生中最为隆重的场合，章之涵打开门为难的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放他进来，洛邵阳轻声道：“干妈，没事，她不会赶我出去的，我和她谈谈就走。”
丹丹看他进来，拉着苏子墨的手说道：“姐姐，看着你们我才会相信爱情的存在，就算不和他在一起，你也不能否认自己对他的感情，否则当初不会那么坚定的留下这两个孩子，更不会拒绝所有对你示好的男人，也不会此刻如此伤心。两个孩子需要爸爸，即使你不需要他，好好聊聊吧。”她推了出去，贴心的关上了门。
洛邵阳坐在床边看着苏子墨，他还是没忍住，抬手把她揉乱的头发理顺别在耳后，这个过程他是小心翼翼的，因为他不敢确定，苏子墨是不是还愿意让他碰触，好在没有过激的反应。
从他的角度只看的见她头顶的旋儿，叹口气说道：“宝宝，我来巴黎看你，果真让你如此无法接受吗？连看我一眼都不肯！”
“你来了巴黎这么久，公司怎么办？”
“没事，等你周末休息的时候我会回去，把问题处理完就回来。”
苏子墨看着他问道：“你不累吗？”
“看不到你才累，在北京的时候我只有让自己不分昼夜的忙起来才能忍住对你的思念，现在我鼓起勇气过来就没打算轻易地回去。你以前说总是追着我的脚步，这次换我追着你走，好不好？”
洛邵阳是多少人无法企及的梦，却只有在苏子墨的面前才这样卑微，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卸下身上所有的光环，把最常态的自己表现出来，原本强硬的外壳在苏子墨的面前全化作了一腔柔情，满面春水。
苏子墨又低下了头，她似乎很喜欢这样的动作，想不通的时候，想的入神的时候，有什么事情为难的时候都是这样。洛邵阳看着她露在外面的白皙的脖子，就像伸手抱着她，去呼吸她的味道。可他不敢，直到他以为自己今天的努力又白费了的时候，苏子墨抬起头来说道：“你想留在巴黎，可以，但是我有两个条件你必须答应，不答应就回北京。”
“是，我答应。”他急迫的表态，都不等苏子墨说出自己的条件。
“第一，我不回北京。”
“好，你要读书我知道，我陪你。”
“第二，别和我说复婚。”
洛邵阳一愣，几秒钟的时间之后点点头，“好，只要让我在你身边，我说过，这次换我追着你走。”
苏子墨不再说话，钻回被子里，洛邵阳直到此刻才敢放松的笑出来，走出房间兴奋地说道：“妈，我去超市，你们想吃什么？”
屋外传来章之涵和丹丹交叉说话的声音，苏子墨自己知道，其实她一直盼着洛邵阳来找她，当初说不见面只不过是故意气他，她哭不过是因为喜极而泣，或者有一些对过去伤痛的回忆罢了。
这辈子她的爱情就想过两件事：永远记住卓一凡，嫁给洛邵阳。
洛邵阳还是没忍住，苏子墨第二天去上学的时候他又跟着去了，只不过离得比上一次远了些，在法国的街头，一个怀孕的东方美人已经很引人注目了，再来一个芝兰玉树般的东方男人，确实是目标明显。
丹丹的话很快就应验了，花店的小伙子昨天就看到这个东方男人跟在美女的后面，原本没有在意，可是今天又出现了，虽然离得远了可是眼神却始终胶着在美女的身上，他是个大胆的小伙，提着棒球棍忽然横在了洛邵阳的面前，“喂，你是谁？”
洛邵阳吓了一跳，他的法语不太灵光，用英语说道：“你说什么？”
小伙儿不会英语，两个人理论起来就是鸡同鸭讲，旁边一家咖啡厅里出来一个女人，好心的当起了翻译，她告诉洛邵阳对方再问他为什么要跟着东方美人，洛邵阳被这个小伙子的热心过度逗乐了，开心的说道：“我是她的丈夫，她怀孕了，不让我跟着，我不放心，只好偷偷的来，这有错吗？”
小伙子听完翻译，瞪大了眼睛，看看已经走远了的苏子墨再看看站在眼前的洛邵阳，很是认真的点点头道：“般配！”
洛邵阳听着翻译点头道谢，“谢谢大家对我太太的关心，不过请你帮个忙，别让她知道我跟着，不然要生气的。”
“没问题。”
这个被丹丹担心的问题居然被他三言两语就解决了，他紧追了几步看着苏子墨慢慢的进了校园又返回去。路过超市买了食材回去，丹丹已经去上学了，但是却在门口的毯子下给他留了一把钥匙，他打开门进去，先去苏子墨的房间把换下的脏衣服扔进了洗衣机，然后进了厨房，拿出带来的食材，开始熬汤。
汤煮起来转为小火炖，衣服也洗的差不多了，取出来涮干净沥干水，搭在了阳台上。从卫生间找了块抹布开始清洗房间。苏子墨不能动，丹丹又不会动，屋子里的灰尘到处都是，洛邵阳一边干活一边唠叨，“这两个人真是枉为女人，都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尤其是丹丹，小姑娘家的，懒死了，除了成绩好，知道打扮自己以外，没什么优点。”
客厅里的电话忽然响了，洛邵阳自然是不会去接的，然后就变成了留言，章之涵的声音传了出来，“墨墨，妈妈明天就过去了，这次已经办好了内退，去了就不走了，省的你见天的赶我。你都不知道，前天妈妈回北京办手续，你爸爸唠叨了我好久，说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巴黎，出了事就晚了。我把你爸爸骂了一通，哪有这么说自己女儿的，乌鸦嘴……”她还想说什么，听筒被洛邵阳拿了起来，“妈。”
章之涵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电话，号码没错啊，怎么就变成了洛邵阳的声音了呢，不确定的追问道：“是邵阳吗？”
“是我，我在巴黎。”
“你……你怎么……”章之涵猜到他这是知道消息了，不由得说话有些结巴，毕竟自己隐瞒了他，剥脱了他初为人父的快乐。
“妈，我知道墨墨怀孕了，所以过来看她，不过我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见我，所以还没有露面。丹丹知道我来，所以帮我瞒着。”
“哦，你在家里做什么？”
“给她熬汤，她怀着双胞胎，需要营养，丹丹又不是会照顾人的女孩子。顺便给她洗洗衣服，整整房间。”
章之涵听着叹口气说道：“你说你是何苦，当初在一起的时候能够好好珍惜，怎么会天各一方，墨墨又怎么会一个人怀着孕辛苦的读书。其实她不是非读书不可，她只是觉得那个地方她待不下去了，给了自己一个合适的借口。”
“妈，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们。”
“你不是辜负了我们，是辜负了墨墨，也辜负了自己。你是怎么和墨墨在一起的你自己知道，那么艰难才得偿所愿，为什么不能好好的珍惜。”
“对不起。我这次来就是想要寻回墨墨，所以我想求得您和我爸的同意，批准我重新追求墨墨。”
章之涵叹口气，她为这两个孩子的感情感到疲累和难过，“孩子，我和你爸爸都是传统的人，你若是能和墨墨复婚，我们自然乐见其成，可是墨墨的性子你比我们了解，她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所以你要求的不是我们，而是她。”
“我知道。我会寻一个合适的时机出现，只是现在我想求您替我保密，让我可以为她做些什么。”
“好。”
电话挂断没多久，丹丹回来了，一进门就大叫一声，“天啊，我不是走错地方了吧。”
洛邵阳左手端着碎好的牛肉，右手捏着丸子站在厨房门口说道：“你好意思这么大声吗？到处都是灰，你就不能适当的打扫一下卫生。”
“诶呀，洛总，我在家的时候哪干过呀，干不好还不如不干，再说了过几天章阿姨就来了呀。”
“哼！”看着这小姑娘一脸的道理，洛邵阳也懒得和她说，只是吩咐她，苏子墨问起来就说是她干的，丹丹笑的呵呵的说：“你觉得子墨姐姐会相信吗？”
“不管信不信，你就这么说。对了，告诉她，她妈妈明天过来。”
“知道了。”
炖好肉丸子又炒了一道素菜。洛邵阳解下围裙赶着去接苏子墨下课，然后跟在后面送回来，回了自己的公寓。
苏子墨一进门就傻了，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头上包着丝巾，手里举着抹布的丹丹，“你……你在打扫卫生？我不是出现幻觉了吧！”
“怎么啦，我偶尔勤快一下都不行啊。好啦，别问了，快点吃饭，刚出锅的。”丹丹怕她继续追问，赶紧掐住话头。
苏子墨看着餐桌上的中国味儿，诧异地问道：“刚出锅？”
“哦，我带回来有点冷了，就热了一下。”说完偷偷吐吐舌头，差点露馅。
苏子墨吃的津津有味，丹丹看自己没有被看出破绽，偷着把抹布放回原位，坐下来吃饭，边吃边说：“这家伙手艺真不错。”
“替我谢谢你的同学，这味道像极了以前在北京吃过的感觉。”
丹丹含含糊糊的答应一声，心里面却说道：“什么像啊，本来就是么。”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章阿姨来过电话了，她说明天就来了。”
“是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才走不久。”
丹丹没接电话，不敢多说，“等她来了你自己问就好了，我怎么知道呢。”
吃完饭，苏子墨说了一句话差点把丹丹吓死，“明天我没课，你请你的同学来家里，让我妈妈做顿饭，谢谢他一下。”
“啊？不用了吧，他……他不喜欢来别人家做客的。”
“你试着问问嘛。”
“哦，我试试，不过不成功不能怪我啊！”
“嗯。”
苏子墨去睡午觉了，丹丹松了口气，上网跟洛邵阳汇报，“姐姐让我那个会做饭的同学来家里做客。”
“你怎么说的？”
“我说他不喜欢来别人家里面。我说你什么时候就可以出现了呀，我好累的，长这么大都是有一说一，哪里说过这么多假话，你真是害我。”
“等合适的时候。好了，去看看她房间的窗户关好了没有，打扫卫生的时候我打开了，忘记关了没有。”
“遵命，二十四孝前夫。”
这个称呼差点让洛邵阳背过气去，前夫，不是一个普通的词语，这是在提醒他婚姻的失败和苏子墨对他的否定。
第二天，章之涵来了，上上下下把苏子墨看了一遍，“嗯，我不在的这几天看上去还不错。”
“得谢谢丹丹还有她的中国同学，做了一手好菜呢，我每天都可以吃两碗米饭呢。”
章之涵爱怜的摸摸她的脸蛋说：“我们家墨墨就是有福气，到哪儿都能遇到贵人。”她就像个小女孩儿，窝在妈妈身边撒娇。
苏子墨依旧每天上课下课，她总能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可是回头却什么也看不到，有天实在是疑惑得很就和章之涵说了，章之涵虽然没有看到但也猜得到是洛邵阳，“是你多心了，没事的，明天妈妈陪你上学去。”
“好啊。小时候上学你都没陪过我，现在好了全都补回来了。”
章之涵被这一句话说的伤感，她拉着苏子墨的手问道：“墨墨，爸爸妈妈在你那么小的时候就离开，你有没有恨过我们？”
苏子墨忽然低下头，“没有，妈妈，我很珍惜在那个家生活的这十几年，每个人，每件事都让我感到温暖，尽管也有不愉快。你和爸爸是离我很远，这是我的遗憾，但是你们并没有不管我啊，我成长的每一步都有你们的监督。”
“墨墨，想他吗？”
苏子墨以为经过这么长时间，经过这么长的距离，她应该可以镇定自若的提起这个人了，可是她很不幸的发现，失败了，她的心依旧会痛，原本压在心底的思念像是疯长的草，倏地沾满了整个心脏。
“妈妈，我们不提他好吗？”
章之涵看着她快要哭出来了，想不说可是有些事情不是躲避就可以的，她抱着女儿说道：“小宝宝快有七个月大了，等他们出生以后，你真的想让他们没有父亲吗。小时候他们不会问，等他们上了学，会说话了，会问问题了，你怎么办？”
苏子墨回答不出来，她知道永远不让洛邵阳知道太过残忍，可是她始终不能轻易地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