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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路过开了花-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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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躺在病床上高烧不退,一直昏迷,整整七天他终于转醒,可是只叫了路圆杉这三字后又昏睡过去。他念念不忘的人始终都是你,可你狠下心肠隔断所有来自他的联系。难道非要听见他死去的消息你才心安吗?!
海湄握着手机,抵在额头上落泪不断。
他不敢把这件事告诉简俊,国内所有事都扛在他身上,她不能让他担心。如果他知道他正混混沌沌地躺在床上,他一定会撇下所有事情赶来阿拉斯加。
当她看见他脸色苍白,疼痛难耐地皱眉时她才第一次觉得,原来这么多年以来,她早已经从心底里把他们当做是她的亲人。
她告诉自己,再等三天,就再等三天。要是他还不醒来,她就打给简俊,叫简俊掘地三尺也要把路圆杉掘出来带到他面前。
跟路圆杉的相遇,始终不敌失去陈子岭的永远。
憎恨不会永无止境,可是失去就永远都回不来。孰轻孰重,她还是能够分得清楚。
这三天她过得浑浑噩噩,可是他没有醒来。这段日子海湄日夜不离床边,几乎是衣不解带地照顾着陈子岭。整个人憔悴得下了形,一双眼睛很肿,整整十多天都没有一天睡过安稳觉。看上去沧桑了好多,连目光都浑浊起来。
她终于打了电话给简俊,简俊并没有自己意料中的一惊一乍,而是很沉静地叫她不要担心,他安排好这边的事情就立马赶过去。他的话语就像强心剂,海湄的眉头都舒展开了许多。
当天晚上,陈子岭就醒了。他打了个电话给Lisa,叫她把他事前装好的文件寄出去。
他的话说得很吃力,但Lisa跟在他身边很久了,几乎是瞬间便领悟过来究竟是何事。这让陈子岭省了不少心,也让海湄松了一口气。她就怕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口气喘不过来,没了。
他休养了数天,已经能下地行走了。
当天他跟简俊的视频通话时间很长,海湄随后看见的,始终是他一直阴沉着的脸。
又过了两天,他提出要去麦金利峰。小王非常不赞同,他的肺就没有全好,虽然没有穿肺,但肺功能的确是受了影响。若是再去攀爬,肯定十分劳累,怕是呼吸不顺畅就又要抢救了。况且山里凉气很重,肺腑一吸入凉气就很难调理好。加上他腿受了枪伤,行动又不是十分方便,还要去爬山,出意外的几率真的是高很多。但陈子岭是多么倔强的人,他说一别人就不敢说二。他一直坚持,小王只能暗地里叹气。最后事情还是定了下来,由海湄陪同。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执拗地身子未好就去爬山,她只能担忧地看着他,陪在他身边。
陈子岭站在这片山脉上,四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偶尔掠过去还能看见一些鲜嫩的颜色。碎琼乱玉,傲雪凌霜,寒风刺骨,仿佛能穿透肌理扑在骨头上一般的冰锐的冷意。脚下就是这片土地,他们曾说要一起登上山顶,插上祖国的国旗。她已经不在他身边,这个想法却一直都未曾搁浅过。他要一步一步地走上去,用行动告诉她,他到底有多么想她。他们之间发生的点滴,他从不曾忘记。
他抬起头来看着仿佛要延伸到天边去的白雪,觉得自己就在走一条“天梯”。每每踩下一个步子,他整个人就会不稳地晃悠。幸好海湄会揪着他,他才不至于十分狼狈。
海湄在一旁看他咬牙坚持,心里的酸涩绵绵密密。他额上甚至都开始蒙上一层细薄的汗,这样冰冷的雪天里,他疼出了汗。她想叫他回去,但他眼神炽烈无比,你叫她怎么开口?
她就这样搀着他,一步一步地走。
圆杉忘记自己来英国已经多久了,好像昨天才来,也好像已经在这里居住了好多年一样。她适应环境的速度非常快,杜瑞博也已经处理好国内的事携着杜卿婷余下的骨灰飞到了英国。他已经彻底放手所有的事了,赚的钱本就够他们一家人毫不节俭地用也能用上个几辈子。于是便安心当起了家里的园丁,栽种修剪花草和饲养雀鸟成了他最近的一个爱好,心情好了便逗着一笼雀周围溜溜,跟华人交流经验,生活很惬意。欧丽的心情也从灰霾中转变回来了,还爱做家务,就是菜炒得一塌糊涂。圆杉的菜做得好,但也没有时间做给他们吃。于是家里便雇了一个厨艺精湛的阿姨,也是中国人,四大菜系都做得很好,尤其是粤菜,她煲的汤他们一家人都爱喝。到了周末或是圆杉没有课程的时候她就会亲自下厨做一两个小菜,杜瑞博和欧丽自然是眉开眼笑。
圆杉也不向他们拿零花钱,她先前也没傻到把路政刚给她的钱全都给了陈子岭,她自己留下的钱也非常够用了。
她就像平凡的小女生一样,早上会跟父母一起用早餐。上学交到了新朋友,并且关系逐步变铁。也有些男生一直在献殷勤,她也一直是笑着拒绝,到了后来,碰钉子的次数变多了,那些追求她的男生竟然也跟她成为了好朋友,并且有发展成蓝颜的趋势。放学一回到家就有一桌子的饭菜。她本来想申请住宿,到后来又屈从于现实的温暖。
她从记事起,一家人就没有一天会这样齐齐整整地坐在一起吃早晚饭。一天都没有,从来都没有过。
她并不是已经忘了陈子岭,只是已经很少时候会想起了。想起他的时候多数是在梦里。她现在的生活很好,很幸福。
杜瑞博和欧丽这几天去了旅行,圆杉也不用阿姨过来做饭给她吃了。她自己就饿不死自己,于是这段日子家里就她一个人。习惯了人气声,一静下来,就有点不习惯。
她今天收到了快递,地址是C大。她疑惑地蹙起眉头,该办的手续都办了,应该没什么东西落下的,这究竟是什么?
陈子岭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摔倒了多少次,海湄也被冻得手指都僵了。行动起来十分僵硬缓慢,陈子岭站不稳她也扶不稳,两人便齐齐栽在雪地里。冷得一个激灵,整个人都开始发麻了。她的腰伤也不完全好,摔了几次就觉得伤口发凉随即发烫。她也不说,硬是撑着。陈子岭的脸色更加不好,在海湄看来,他的脸色根本就已经与雪无差了。
他们一路登上去,遇见的人倒也不少。麦金利峰是北美第一高峰,慕名而来的登山爱好者自然是不少。多是老外,偶尔还能遇见两三群亚洲人。他们运气很好,遇见了一个中国同胞。他还亲切地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忙。
登山的路途是很枯燥的,聊聊天解闷也不错。男人要他们称他为小李。他跟他的妻子来登山,他们近年来征服的山峰也不少了,麦金利峰不算十分凶险,但成功率是五十五十,他的妻子是荷兰人,两人爱好挑战,便也来了。
现在是夏季,青葱山坡上都是鲜花,是很美丽的盛开。紫杜鹃和铃状石南花随处可见,不至于太过白雪皑皑,让人愉快得多。
气氛不太沉闷,就连陈子岭也偶尔答应着一两句。
到了后来,体力逐渐跟不上,四人便都自觉地收了声势。
登上麦金利峰大约需要费时三周,海湄担心陈子岭的伤受不住,便悄悄藏了止痛药,届时他一发作,也能和着雪水服下。她感受到他有多坚决,她明白谁也不能阻止他,也只能站在他身边最起码要护住他一条性命。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四人都搭了帐篷。小李说,麦金利峰的雾气很浓重,在这里很难能看得见星星。但不知怎地,今夜的天空竟然十分澄澈,陈子岭星眸映着星光,似乎一伸手就能够到天际一般。
天幕上的星星倒映在他眸中,醉了一地的流雪。就连小李的妻子都看得傻了,直把小李醋个半死。
陈子岭觉得,这是他今生今世中看到过的,最美的星星了。
到了午夜,一些声音从细碎变得繁杂,最后彷如平地一声雷。
“雪崩了!!!”也不知道是哪国的语言,就这样在寂静的夜山上炸开了锅。
陈子岭张开眼来,一片清明。他的帐篷上能直接观赏到夜空,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夜幕,不做任何动作。
海湄惊醒过来,连忙跑到陈子岭的营帐里。里头却空无一人,小李夫妇也顾不得他们了,马上把工具抛弃,往雪崩的侧面跑去。
海湄整个人就慌了,陈子岭!陈子岭哪里去了?!
她一直在雪地上爬行,她不太懂雪崩的常识。但也知道不论是哪种雪崩,趴下总是没错的。她不知道陈子岭是不是死在什么地方,就是这样想一想,心脏都仿佛是停掉了半拍。
陈子岭早趁大家都睡着的时候离开了那个帐篷,他走到了另外一处地方,重新搭了一个。
如果你要问他,陈子岭,你为什么自杀?他可能会告诉你,他不知道活着还能干什么。可能是前半生做的孽太多,一命偿多命,希望能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
他掀开帐篷,四周围都是惊慌失措的声音,他看着离他的位置很远的一个地方,心里迅速判断,怕是不知道哪个没头没脑的家伙三更半夜不睡觉,反而继续攀爬,因此踩到了坚固的雪片,继而令整个雪块或大量危险冰块崩落。
是个没脑子的新手,还是个想自杀的新手。
陈子岭就这样看着雪块逐渐坍塌,速度不快不慢,但总归比逃生的人们要快。很多人跑到它的侧面埋□子,也有很多人挤在山洞里。他看见了小李的妻子忽地沿原路返回,直至把一个物品拽入怀中,雪层汹涌地浸润而来。小李瞪圆了眼睛,他的妻子愕然地张着漂亮的眼睛,看着滚滚而来的雪层把自己淹没。尖叫声四起,这下便演变为更多的雪层像波浪一般翻腾而来。
陈子岭直到这刻才发现自己也有怜悯。
生死怜悯。
自己的这个地方立马就变得不安全,海湄发现了他,她惊叫着他的名字,她眼看着白花花的雪一层一层地铺展开来,把许多人淹没。她叫他趴下,他听不到。
她叫他快点趴下,掩住口鼻,他当听不见。
她一直在叫喊,却忘了自己的处境。她因为着急,身子已经不知不觉地直起。她朝他跌跌撞撞地跑来,而凶雪就在自己的头顶,张着血盆大口朝她咬去,而她不自知。
终于,陈子岭看着她被雪浪掩盖,就像是慢动作,她的焦虑,她的担忧,她的或许死去,通通在他眼前上演。
耳边是雪山的轰塌声与人们的奔跑叫喊声,陈子岭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清清楚楚,无比清晰。他从没试过好好地看着这个世界,天凉星也亮,整个世界洁白无瑕,如果他的人生也这样洁白无瑕,那该多好。
他张着眼睛,看着雪层凶恶地朝他扑来,世界安静了。
圆杉拆开包装,是一个档案袋。
她打开来,左眼皮忽地突突地跳。她按住,眼皮又跳起来。她又按住,眼皮又跳起来……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她努力甩走这种感觉,但还是依附在她身上。
她皱着眉打开档案袋。
是一份实习鉴定和评价,还有一张照片。
看着照片上的合影,心里好像空空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留下了眼泪。
这张照片她从来没有见过,陈子岭的手机加了密码,他一直都不肯告诉她。就连陈子岭爱路圆杉或是路圆杉爱陈子岭这种都试过了,但都没有解开。
这是他们在费尔班克斯的合照,也是他们阿拉斯加旅程中唯一的一张合照。她手机藏着很多他们的合照,多是他在忙或是在睡的时候她在一旁做鬼脸拍下的。他从来都没有看过镜头。
这也许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合照。
照片上的两人契合无双,笑容甜蜜,陈子岭英俊得让她目眩。好像过了好久,其实只是不久以前。他们这样甜蜜,靳安锦找茬的时候她信誓旦旦地说她相信他爱他,但是现在她在英国,有了没有他的新生活,并且过得很好。
照片上的陈子岭极难得地笑开,笑意濯亮了一张俊脸,连眉心都似带着笑。他们相拥在一起,就像生来便是一体。
圆杉看着这张合照,恍如隔世。
其实不见才能不念,她见到这张照片,心跳得飞快。它很诚实地告诉她,其实她一直都没有淡忘,只是过不了自己这关。
她还爱他,还深深地爱着他!这个事实总是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地把她的心都掏出来一样的疼,她中了陈子岭的毒,无药可解。
她默默抹去了眼泪,翻开了实习鉴定。一翻开的刹那,熟悉的字体浮现在她眼前。眼泪又忍不住地往下掉。
其实她一早就不需要了,但他还是很认真地把她的实习评价填满。
她只说过一句,只向他抱怨过一句她的实习评价,他竟然就放上了心。谁都知道,公司最高权者不可能会亲自给一个实习生写鉴定,但陈子岭亲笔手写,密密麻麻的一页。
看着这肆意又张扬的字体,他仿佛出现在她面前。
她抱着这两样东西,泪流满面。
“我怕你想我想得要死,给你解解相思苦。”
不知道是谁的想念,一语成籖。
作者有话要说:我靠,这章写到早上五点十分了 艾玛,你们就冒个泡呗?!' 话说还有一章就完结了,那章我已经写了5Q8了,你们总是霸王我,我决定这章以后断更好几天才把结局发了!!我看你们还敢不敢霸王我!!!!!'
、告别时光(下)【完】
简俊见到陈子岭的最后一面是在几日前的视频通话中。现在他坐上往阿拉斯加的班次,面上焦虑。他跟陈子岭起了很大的争吵,因为……他真的想杀了海湄,或者说,他想跟海湄同归于尽。直到现在他也无法相信,陈子岭什么时候会变得为了这些小情大爱忘了抱负忘了理想,为情所困?那是懦弱的男人才会做的事!
到达阿拉斯加后他不停地拨陈子岭的电话,关机。海湄的,关机。他皱皱眉,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搞什么鬼。
最后他拨打了小王的电话,小王接电话的速度很快。他还没说话,那头已经有了哭喊声。
“大男人哭什么?!”他训道。小王勉勉强强说得上话,“陈当家和海湄姐事前受到了本地帮派的袭击,他们伤还没有好就去了麦金利峰!麦……麦……麦!”小王又哭了出来,听到他们受伤的消息简俊心下一沉。也知道重要的话在后面,便也没有执着于为什么不告诉他这个问题上。他稳下心神,斥道:“把你的眼泪给我吞回去!把话说清楚!”
那头急得说话都不连贯,“崩,崩,雪崩!麦金利峰雪崩了!!”
嗡——
简俊的脑子听不进任何消息,心跳很快很快,一颗心脏快要跳出来。他尽量保持着冷静,“你在哪里?等我过来。”
简俊大发雷霆,发散了所有人手去找海湄和陈子岭。他想到陈子岭那天晚上的不对劲,苦然一笑。他那头忙得焦头烂额,就不应该把事情忙完才到这边来!这么一错,绝对不能是最后一面……
陈子岭颓丧的语气浮现在心头:“我以前对不起的人太多了,没有办法偿还。”
简俊骂了句粗话,一手把桌上的烟灰缸扔落地。
他哪里是被算计被追击!分明就是自己自导自演的一场把戏!他是真的想拉着海湄陪葬!他是真的要自杀!要死!为了一个狗屁路圆杉,他竟然要放弃这么多年来筹谋得来的今天!他找抽!脑子进水了是吧!
简俊暴怒,红着一张脸一双眼,见到东西就扔,管你是古董还是垃圾。小王见状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声,他偷偷打量着简俊。至今仍然记得一年前的事情,他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惊恐撅住了他一身。连毛孔都舒张开来,渗满惧意。
没想到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去见阎罗王的时候,这个男人出现了。
他叫住那几个要处置他的人,说这里他来接手,还有些话没有审讯出来。那几个人自然是毫无半点疑心。他诧异地看着他,说不出话。
简俊带着戏谑的笑意:“别这么看着我,我会想欺负你。”他一边笑着一边抠住了他的桡动脉,他怕出了一身的汗,真的是一身的汗。
“你想死不想死?”他的声音回荡在密室里,荡漾着几分莫名的冷意。他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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