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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军礼-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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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同生。”关英杰父亲脱口而出。
“你是哪里人?”
“山东。”
“你认识关成吗?”王副司令员声音都有点颤抖了。
“不知道首长说的是哪个关成,我原来也叫关成。”关英杰父亲依然平静地说。
“老连长,真是你啊!”王副司令员此时全没了刚才的矜持和威严,不顾那么多老部下在眼前,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关英杰父亲的双臂激动地摇晃着,像个失散多年的孩子突然找到了亲人一般。
“老连长,我是王洪业啊!我就是你被炸时压在身下的那个小战士王洪业啊!你不记的我了吗?”王副司令员激动地说。
“王副司令……”关英杰父亲这时倒变得口拙起来。
“老连长,你可别这么称呼我,我受用不起啊!”王副司令员说完又大笑起来,笑完之后又掏出手巾擦眼睛,不知道是笑出的眼泪还是刚才激动的泪花。
关英杰父亲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微笑着,并没有流露出一个普通老百姓遇到高级将领的激动和自豪感,倒是表现出分外的冷静和淡定。
倒是王副司令员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他激动地说:“这么些年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你,说真的,我一直都想找到你,可是却始终没有你的消息。”
关英杰父亲还是淡淡地微笑着。
王副司令员继续说:“老连长。刚才要不是你脸上的那块伤疤提醒了我,我还真不敢认你。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我们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相见!”
关英杰父亲依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淡淡地说:“你也变样了。”
这时,跟在王副司令员身后的师领导们也都被眼前这激动的场面感动了。
师长上前对关英杰父亲说:“老人家,你好!”
王副司令员这时才回过神来,忙给师长介绍说:“这是我刚入伍时的老连长,我们分别40多年了,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真是巧啊!”
师长忙说:“王副司令员,我们还是到房间去说吧。”
“好,好,走,到里面去说。”王副司令员说着一把拉住关英杰父亲的手就要往招待所里走。
关英杰父亲站在那里似乎有点难为情的样子,他看着王副司令员,又扭头看一眼身边的儿子。王副司令员这才回头去看刚才给自己敬礼的那位有礼貌的小战士,忙松开老连长的手,指了指关英杰,笑着问道:“这是你的儿子吗?”
“是。”
“在这里当兵吗?”
“是。”
师长插话问道:“你在哪个单位?”
尽管关英杰经常在各种场合见到师长,但和师长直接对话还是第一次,他有点拘谨地回答:“报告师长,我在工兵营地爆连当文书。”
“噢!”师长听后点了点头。
王副司令员亲切地拍了拍关英杰的肩膀,赞许地说:“好,好,不错,一看就是个好兵。走,我们一起进去。”
看来,王副司令员对老连长确实是有感情的,他又伸手拉住关英杰父亲的一只胳膊,说:“走,我们进去好好谝一谝。我想知道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啊!”
接着又对师长说:“让其余人员回去吧,晚上活动另行安排。”
师长安排了一下,其他干部都散去了,只有师长、政委、参谋长、保卫科长等几个人陪他们一起来到招待所一个小会议室,王副司令员拉老连长和关英杰一边一个紧挨自己坐下,师长坐在了关英杰父亲旁边,政委则紧挨着关英杰。
关英杰还真有点不习惯,和这么多大领导坐在一起还是第一次,况且一边是军区副司令员,中将首长,一边是大校师政委。尽管紧张,心里还是产生了许多的自豪感。
王副司令员指着关英杰父亲对大家说:“我从一参军就跟着我们这位老连长。可以说对我是恩重如山啊!”王副司令员说着眼圈竟然有点红了。关英杰父亲则憨厚地笑着。
大家看王副司令员说话有点伤感,师长就想调节一下气氛,于是便笑着问王副司令员:“王副司令员,你那时有多大啊?”
王副司令员满脸真诚地说:“我那时才16岁,当时还是个小孩子。其实我们连长那时也不大,我感觉你只比我大五六岁吧,老连长?”
关英杰父亲随口答道:“我是31年人,比你大几岁。”
王副司令员想了想,说:“你比我大5岁。”
师长接着说:“您老人家参军也挺早的啊!”
关英杰父亲笑了笑,说:“我是二十岁当的连长,当时在我们团里面都是比较老的连长了。”一句话说的大家都笑了。
师政委也跟着开了一句玩笑:“怪不得我们王副司令员称呼你老连长啊!”
王副司令员忙笑着纠正说:“我称呼老连长是对他老人家的尊称,因为他是我以前的连长。”
师长感叹道:“你们在战争年代成熟都比较早,进步快。”
关英杰父亲淡淡一笑,说:“是伤亡大,轮换快啊!”大家都一致称是。
王副司令员接着说:“我参军后就跟着我们老连长直接去了朝鲜战场。老连长处处照顾我。我参军时文化水平低,老连长就把我安排到全连文化程度最高的那个班长手下,让他教我学文化。我当兵的那一年已经快到了战争尾声,等到战争结束的时候,我就已经达到了高小文化水平。”一席话又说的大家笑起来。
王副司令员接着便满脸严肃地说:“老连长不但处处照顾我,而且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会议室里十分寂静,大家都静静地等着听王副司令员讲他那激动人心的故事。
“那是1953年7月,战争快要结束了,停战协定就要签订,为了在最后谈判时增加有利条件,我方志愿军发起了金城反击战。在一次战斗中,由于我打仗没有经验,只顾跟着前面的战士跑,不知道保护自己,一颗炸弹就在离我很近的地方爆炸了,我当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后面的一个人扑倒在地,等我从泥土里抬起头来,却发现我们的老连长满脸是血,还在紧紧地抱着我,当时就把我吓坏了,连长为了掩护我,脸上被炸烂了一块肉,刚才,我就是突然发现了你脸上的这块伤疤,才感觉是你,如果不是这块伤疤,过了这么多年,我是不会想到是你的。”王副司令员一边说一边激动不已。
关英杰父亲只是轻轻地说:“你那时没有经验。”
王副司令员接着说:“我当时都吓哭了,但你爬起来拉着我就跑。后来,我们突围后,你被送到了后方医院。很快,朝鲜战争结束了,我随部队回国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你,但你脸上的这块伤疤就一直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都是过去的事了。”关英杰父亲淡淡地说。
师长插话说:“战争是残酷的,还是不要战争好。”
“但是在战争年代建立的感情是终生难忘的,特别是老连长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忘记你。回国后,我去上了军校,从此,我们就彻底失去了联系,但我一直在寻找你,在我心里,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老领导,我永远都是你的兵!” 
师长笑道:“我们王副司令员也是一个非常重感情的人啊!”
关英杰父亲还是淡淡地说:“都是都过去的事了。”
王副司令员依然看着自己的老领导,关切地问道:“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啊?”
关英杰父亲略微停顿了一下,轻轻地说:“我59年营职转业到地方粮食局,61年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减少城市人口,到农村安家落户当农民,直到现在。”
“你现在做什么?还在家做农民吗?后来没有落实政策吗?”王副司令员惊讶地问。
“我现在是我们村的党支部书记。”关英杰父亲很从容地说。
“你为什么不向政府要求落实政策啊?”王副司令很惋惜地问。
“回乡的时候是我自愿要求回去的,就没有再找过政府。再说,比起那些牺牲的战友,我能活到现在,也该知足了。”
“老人家真是高风亮节啊!”师长也跟着感叹地说。
这时,旁边的落地钟敲响了六点的钟声。师长对王副司令说:“王副司令员,现在六点了,你看我们是不是先吃了饭再回来说话。”
王副司令员很爽快地说:“行,今天我和老连长干一杯。”
关英杰父亲急忙推辞:“不要了,不要了,王副司令员,你还是先去吃饭吧。”
王副司令员一听也有点急了,“你看,老连长,你不要这样称呼我,你干脆还叫我王横就行了,我还是感觉你那样称呼我亲切。”
在座的干部又听不懂了,难道王副司令员还有一个名字?
倒是王副司令员自己给大家说开了:“我刚到部队的时候,有个战士老是把我名字的‘洪’叫成‘横’,把‘业’叫成‘爷’,自己改不过来,又感觉吃亏了,所以他就叫我王横,后来,大家也都跟着叫我王横了,可能是这两个字比我的真名叫着顺口吧,我也就慢慢认了。到后来做了领导,就没有人再叫我那个名字了。”说完自己倒先笑了起来,大家也都跟着笑。
关英杰父亲很诚恳地对王副司令员说:“今天能看见你,我心里也很高兴,自从离开部队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咱们连的一个人,说实在话,我也很想你们啊!今天碰见你,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说完竟有些伤感。
王副司令员说:“这样吧,老连长,过两天,你跟我到兰州去,我再给你找两个老连队的战士聚一聚,你要过去,他们一定会高兴的很啊!”
关英杰父亲确实有点动心了,毕竟是一个战场上同生死、共患难的战友啊!可是,见面之后又能怎样呢?自己现在这处境,和那些昔日的老部下比起来,倒让他产生出一些自卑来。
想了一下,他还是说:“我明天就要回去了,村里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做。再说,能见到你就算代表了。”
王副司令员一听有点急了:“走?那可不行,以前你是连长,我听你的,现在我是副司令员,你得听我的。明天不能走,什么时候走,听候通知。”说完自己先笑了,师长和关英杰父亲也禁不住轻轻地笑了。
这时,坐在旁边的师长又轻声说:“王副司令员,我们先去吃饭吧。”
王副司令员说:“走,老连长,我们先吃了饭再来说话。”
关英杰父亲知道这样的场合自己不能去,就说自己和孩子已经在街上吃过了,王副司令员还要拉他去喝几杯,他坚持不去,王副司令员也就不再勉强,但一再叮嘱他们一定要在这里等他回来。然后又手指着关英杰说:“你就陪着你父亲等我回来啊!”关英杰笑着答应了。
师长特意走到关英杰面前问他:“要不要给你们连队打个电话请假啊?”
父亲还没有安排好,关英杰就不能回连队,他就说:“我去打呗。”
这时,关英杰父亲真诚地对师长说:“这事就不要让孩子连队知道了?”
师长微笑着点点头答应了,他从心里由衷地佩服眼前的这位老人,现在这样的人真是太少了。

最后的军礼39

39
晚饭后,油大力找到营长,一边叹气,一边说:“李振这个怂兵是师长的关系户,我们不能把他关在营部啊!”
孙志军一听,生气地说道:“让他好好反思一下,有什么不对吗?不管他才是害了他!”
孙志军的年龄其实只比油大力大两岁,据说是全师最年轻的营长了,他喜欢训人,而且训起来没个轻重,很容易让人下不了台,油大力从心里害怕他。
油大力有点心虚地说:“我是说如果师长知道了,我们就被动了。”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对他不管不问才好?”孙志军又想训人了。
“我们是不是换个办法啊?”油大力小心翼翼地说。
“你说用什么办法?”孙志军盯着油大力问他。
“你看这样行不行啊,营长?”油大力温柔地说。“我把他带回去,再给他做思想政治工作。只要能让他说出真话来,把危害减小到最低限度就行了!”
本来孙志军对油大力那种媚上的做法很有些看不惯,但现在仔细想一下,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于是孙志军就说:“行,你把他带走吧,熄灯后给我汇报。”油大力一听高兴地答应一声就去了。
油大力带着李振来到家里,刚把房间门关上,李振就一屁股坐在指导员那自制的简易沙发上,像是个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
油大力禁不住叹了口气,说:“我找了营长一百次,给他做了许多保证这才答应让我把你领回来,你看你这娃,总给我诺麻烦!”
李振马上很不满地说道:“这不是故意整我吗?营长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油大力故意说:“你不知道这事让营长多生气,这要是万一出了事可是大事啊!我们也会跟着受牵连的。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呢,嗯?”李振这才不吭声了,只是扭头盯着墙角的一只扫把,满脸不服气的样子。
油大力想弄清楚李振到底有没有送给别人雷管,于是,他就装出一付十分关心的样子说:“梯恩梯炸药、导火索给别人就给了,毕竟它们自己不会爆炸,但雷管这东西是绝对不能给别人的!它一旦保管不好,稍微碰撞都可能会引起爆炸,很危险的。你可千万不敢把雷管这东西送给别人啊!”
油大力尽管没有直接问李振有没有把雷管送给了别人,而是采用了这种旁敲侧击的办法,但还是引起了李振的不满。
李振有点生气地说:“指导员,营长不相信我,你也不相信我吗?” 
油大力急忙安慰他说:“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为你担心!这东西太危险了!”
谁知,李振却不买指导员的帐,他有点冷淡地说:“请你相信我,指导员,我是真的没有给过任何人雷管的,我知道那东西的厉害!”
油大力又装出一付很无奈地样子说:“我是相信你。可是营长一直认为你是给了别人雷管的,他坚持说没有雷管就不能爆炸,你没有给别人雷管更好,你要给了就赶快要回来,要不然营长就可能会处理你。”
但李振还是一幅无所谓的样子说:“随便他吧,要处分我到时候有他的好看!”
油大力有点尴尬,脸上那种不自然地微笑固定在那里,很是难看。他假装生气地说:“你看你,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不成熟,一说你就跳呢!尽管营长那样说,但他也是在气头上说的话,过两天待他气消了,也就没有事了。”
李振这才不再说话了,但还是显的很生气,好像不是他做错了事,而是别人在故意找他的茬。
油大力又安慰他说:“过一会我还要去找营长,再做他的工作。你先回宿舍吧,可千万不敢出去啊!”
熄灯后,油大力准时去给营长汇报。他说:“我给李振讲的很严肃,先是给他讲了我们的政策,你不要觉得和师长有关系就什么也不怕,你一旦出了事,师长也救不了你。结果这家伙还真的害怕了,他说自己知道私自存放雷管的危害,他真的没有给过任何人雷管,还给我赌咒发誓,我们应该相信他这一回。”
油大力的意思很明显,一是李振和师长有关系,应该重视;二是李振真的没有给别人雷管,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孙志军对油大力这种做法非常反感,他盯着油大力看了好一会,直看的他心里有点发毛。
孙志军问油大力:“你真的认为他和师长有关系吗?”
油大力马上肯定地说:“那还有假,我就亲自接到过师长打来的电话。”
孙志军冷冷地说:“我早就说过,对这种乱拉关系的战士不能迁就,否则,如果被他们利用,我们的工作就只能处于被动局面,也会害了他们。不管他和首长有没有关系,只要我们坚持原则,大胆管理,严格要求,首长也会理解我们。”
油大力听了,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忙不迭地说:“那是,那是,就应该这样。不能让他牵着我们的鼻子走。”
孙志军沉思了一会,说:“你一定要给他讲明白,让他进行深刻反思,明天上课后再给我汇报。”
“行,我马上给他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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