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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佳女(女尊)-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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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一路走来,并没有火树银花不夜天的景象,就连悬挂的花灯也少得可怜。我和容锦携手而行,信步走到齐河河畔,才看几个稀稀落落的卖灯摊位。
举目四望,是无星无月的茫茫夜空,隐隐能看到乌云闭月。天幕间或被几道烟花点亮,瞬间的花开,阵阵忽明忽暗,像一场美丽的邂逅,毫无预兆地跌入眼帘。
不见了热闹喧哗的灯市,唯一的好处是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可以省去人潮蜂拥的痛苦。
“好不好看?”
容锦站在卖灯的摊子前,提着一盏荷花灯,粲然明媚地望着我,嘴边的笑容像一抹冬日暖阳。
其实民间的花灯再别致奇巧,也比不得宫灯精致华丽。
府里多得就是各式琉璃云母、绡绢鲛纱制成的宫灯,再叫上匠人一番挖空心思的描画镂刻,怎么都强过他手中纱绢糊成的莲花灯。
所以,那花灯我只草草掸了一眼,而提灯的人,我却是瞧了半饷。
人自然是绮年玉貌,风华占尽,说来已是认识多年,相对多日,此刻的容锦却意外地叫我看迷了眼,脑子有些不做主,只能魂不守舍地道了一声“好看”。
容锦见我这副样子,不禁低低地笑出了声,转身付过钱,便拉着我欢快地向前走。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像是再也落不下去了,惹得我也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此刻,喧嚣不再入耳,我的眼中只能看到他。
十指交缠,我无比天真地对自己说:我要牵着他的手,一辈子不停地走下去。
“四喜元宵咧!好吃好看好兆头咧!香喷喷的四喜元宵啰!”
元宵摊子前站着一个老爹,扯着喉咙叫卖着。
今天虽是上元节,行人依旧不多,他的生意不好,身后的桌子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个客人。他们这些人都是入夜才摆摊的,看样子就知道,他到现在还没开张。
容锦忽然顿下脚步,转头对我道:“我想吃元宵!”
我听了失笑道:“不是刚在家里穿过晚饭么?这么快又饿了?”
他笑而不答,拽着我的手往那摊子走去。
老爹见终于有人光顾,显得十分殷勤,笑容满面地招呼我们坐下,便回到台案前烧开水、包元宵。
坐下才知道,这摊子真是占了个好位置!
沿街傍水,风景独道。坐在这里,只要天空有烟花绽放,水中必有一片倒影,还有挂在沿河错落缤纷的花灯,伴着河畔的亭台楼宇,统统投照在水中。倒影如海市蜃楼一般恍如仙境,无论抬头低头,一入眼,便是一副双城相依的壮阔美景。
侧耳凝神,远远悠悠,河中的花船上似有歌声传来,若有若无地夹杂在风中,隐约飘渺,就像烟花的尾调,点点星火闪动,渐渐飘摇冷却,毫无留恋地缄默在黑夜中。
依水而坐,一切都是静。
老爹站在台案前麻利地包着元宵,水煮开了,刚揭开锅,一阵风就将白蒙蒙的水雾吹了过来,水雾温暖而又湿润,带着元宵的丝丝甜香,在这冰冷的早春寒夜,顷刻间便暖到人了心里。
容锦将点着红烛的荷花灯摆在桌子正中,烛光柔柔而动,温婉得如同一位婀娜多姿的美人,轻盈曼妙地跳着一曲折腰舞。
他看着烛光,俊美的脸庞线条柔和,脸上的笑容安详恬静。
“我记得小时候第一次出府,就是在元宵夜,”容锦侧头看着忙碌的老爹,回忆起了自己的小时候,他一边融融浅笑,一边托腮对我道,“那时我还小,对外面什么都好奇,头一回出府,便欢天喜地地一个人跑在前头,让母亲和仆从在身后跟得气喘嘘嘘,我那时人小心大,看见什么都想要,除了花灯,其他那些风车空竹陀螺什么的都没见过,一眨眼就买了一堆……”
我一边倾耳聆听,一边笑着抚摸着肚子,肚里的小家伙突然一动,让我眉头一跳。
“怎么了?”容锦见我神情不对,立刻有些紧张地问道。
“没事,”我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对他摇了摇头,拉着他的手覆盖我肚子上,“刚才孩子听你讲得开心,心中向往,忍不住手舞足蹈了!”
孩子已经四月有余,小腹明显凸出了不少,只是冬季的袍子厚重,掩去了身形,若不用手摸,完全看不出。
容锦听了面露喜色,小心地抚摸着我的肚子,眼中温情浓浓,微微流转。
“等你出来,爹爹也带你出去玩,”他开心地勾起嘴角,轻笑着对我的肚子道,“爹爹那时候不只要给你买很多好玩的,还要买很多好吃的,糖葫芦、小馄饨、糖年糕、四喜元宵……等你出来,不管什么好东西,爹爹全部都买给你!”
我听着笑出了声,正巧卖元宵的老爹端着两碗元宵过来,听了他的话,不禁也呵呵地笑了起来。
“元宵好咧!”老爹喜滋滋地搁下土瓷碗,一边打量着我俩,一边赞叹道,“二位贵人真是好相貌,将来这孩子出世,必定是天人之姿!”
任是好话谁都爱听,何况他还夸到了点子上。
容锦听了受用,立刻从腰间掏了一锭银子丢给了他,足有十两,能让他不用再摆这个摊子,忍受风吹雨打,而是在京城盘间小铺子下来,从此安安稳稳地做生意。
老爹得了赏银喜不自禁,大喊吃了不够继续添。
浅黄色的碗底,卧着四只元宵,它们四只四色,白绿红黄,随着在汤水轻轻浮动,腾腾地冒着热气。
“我那时第一次在街上吃小食,就觉得四喜元宵最好看,也最好吃,”原来这元宵勾得他触景生情,他低头看着碗中的元宵继续道,它们色彩各异,如花瓣般聚拢在一起,像一朵娇花盈盈盛开,“后来回了府还想去吃,被父亲知道了,将母亲狠狠骂了一顿,说我一个矜贵的郡君不顾身份,和平民百姓混杂在一起,吃街头的东西,像个什么样子!”
公公说得有理,此事的确只能偶尔为之。
“没让府上的厨子做过吗?”我笑了笑问道。
“当然做过,”他撇了撇嘴,随即笑着摇头,“可都觉得不对味,按理说府里的食材更精细,更讲究,可就是没那日吃得好吃,后来大了,再想想,可能是心境不同了。”
是啊,心境不同了。
若是开心,就是清汤白水也觉得是杨枝甘露;若是难过,就是龙肝凤髓也觉得是味同嚼蜡。
我想了想,用汤勺挖了一只黄色元宵,放到嘴边吹了又吹,笑容满面地递到他嘴边:“来,你最爱的芝麻馅的,尝尝今天的元宵,好不好吃。”
他默默不语,低头一口吞下那张元宵,眸子落在我的脸上,里面深请款款,盛满了笑意,像水波粼粼的湖面,浩淼如烟,缠绕上了心头。
“好吃,自然是天底下最好吃的……”
片刻,声音带着魅惑的磁性,低低地在耳边响起,让我没由来得心头一热。
“嗖—嗖—”
几道火光嘶鸣着直窜向天空,随着碰碰几声震天的炸响,天幕之中开出几朵绚烂的花来,花火炫目,摇曳红尘,与水中的倒影交相辉映,形影相偎。
霎时间,入目的,有落日熔金的璀璨,朝霞映雪的艳丽,还有灿若星河的恢宏……
它的美不过一刻,却为看客们竭尽全力,毫无保留。
“阿玉,你说,往后还有这样美味的元宵吗?”
喧哗之中,传来幽幽一声,像是场叹息。
“当然!”
我回答得十分干脆。
来年,再多几个来年,年年的元宵有我陪你吃。我一定会让你觉得,那滋味一年好过一年。
……
按照东齐的娶夫之礼,纳侧室是用不着出门接亲的,只需女子在府中等候侧夫的轿子便成。否则,如果要我那般招摇地在京城市面上绕一圈,弄得人尽皆知,我怕我真有看能会途中落跑。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安迟出生再不堪,怎么都是太后嫁侄,其他事精简不得,我也推脱不了。
今日一大早,便有人从宫中远道而来,赶着催我早起,闹哄哄地一群人为我梳洗打扮。
这些宫人都是由太后钦点来的,专门负责协助我府上操办婚事。太后派这些宫人来,明面上是对颜家的恩宠,其实,更贴切地说,那是种监督。
也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下马威:他太后送进门的人,万万不可落了他的面子,仔细着别怠慢了。
我坐在梳妆桌前,好似个任人摆布的木偶,由着他们调脂弄粉、簪花配珠。我面上无神,落寞地望着镜中晃动的人影,心里只是一味地想着容锦。
昨夜良辰美景,花好月圆,少不得温存缠绵了一番,之后我便沉沉睡去了。天未明时,我醒来才发现枕旁空旷无人,被褥也早已凉透。
等我唤来墨砚问过,才知道容锦昨夜趁我睡着,便悄悄搬去了东苑。我心中有些气闷,只因为他之前并未向我透露分毫。我这里正想穿戴好,跑去东苑质问,宫人们便浩浩荡荡地赶到了,一进门就不由分说地忙碌起来。
他们带来的,是沐浴焚香,涂脂穿戴,一番费力费神的折腾。
直至出门迎客,我才在大堂中看到容锦,他一身浓翠烟青袅袅水润的颜色,看起来半点不然俗世尘埃,只有我才能看出来,他脸上带着一张笑容可掬的面具。
而后,他在这张面具的掩护下迎来送往,亲力亲为。
天衣无缝,连父亲瞧了都满心欢喜,别人一声声“贤婿”的称赞,落到父亲的耳朵里,父亲更是通体舒畅,受用非常,这显得他多会调|教人。
“吉时已到!”
随着喜公一声高叫,安迟穿着红艳艳的喜服,在一群宫人的拥簇下走了进来。
同来的,还有最近红透了宫闱的弥月大师,她依旧一副白发青面的模样,让人见了有些毛骨悚然,唯一不同的是,今日参加的是喜宴,穿了一身绛红色的暗花锦服。
她奉了太后之命,作为安迟的娘家人,为太后送亲来了。此外还带来了太后的赏赐:东珠一斛,黄金千两,猫眼一合,珊瑚一座。
我心中暗叹,太后为了这个得意的侄子,出手可真是阔绰,全然不顾今年国库紧张,这样折算下来怕得有白银十万两。
脑中正在胡思乱想,便听见报唱赏赐的宫人还提到了“翡翠黄金并蒂莲对簪一双”。据说,那双簪雌莲簪上刻了一个“迟”字,雄莲簪上刻了一个“玉”字,祝福新人恩爱美满,将对方刻骨铭心地记在心上。
我心中冷笑,这戏可真是演足了,这样安插个人在我身边,还指望我们琴瑟和鸣,也不怕知情者笑掉了大牙。
行过礼拜完堂,安迟便算是我的侧夫了。不知是我不在意,还是他门面的珠帘层层低垂,从开头吉时进门,到末尾送入洞房,他都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今夜宾客盈门,个个喜气洋洋,吉利恭喜的好话不绝于耳。我却是满上喜气,心底郁郁,几次有意无意,偷眼看向容锦,他却一个正眼都没过给我,便是眼神交汇上了,也立刻急急弹开,像是唯恐避之不及。
我心中有郁闷了几分。
张灯结彩的荣睿公府一直热闹到了夜半。我站在大堂中,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才发现喧嚣已尽,偌大的厅堂里除了正在收拾的奴仆婢女,只有通明透亮的灯火和杯盘狼藉的桌面。
容锦背着身站在大堂上,喜案边,双喜下,红烛跳耀,照亮了他的脸旁,他默默不语,不知何处神游。
我心里叹了口气,向他走近了两步,口中低唤一声:“容锦……”
“颜大人,”却不想刚出声,便听见身后有人喊我,侧目看去,两人宫人眉眼带喜,嬉笑着走过来提醒道,“安大人还在新房等您呐!今夜洞房花烛,您可断然不能让新人就这样枯坐着,干等您啊!”
我正不知怎么回答,便对上容锦深潭一般死寂的双眼,漆黑幽深,却读不出任何内容,叫我心中一拎。
“大人,快走吧,你和正君来日方长,今晚可是安大人的大日子!”另一个宫人笑着捂嘴,继续提醒道。
“是啊,大人,您和安大人今日的喜事,我们还得回宫向太后禀告呐!”先前的宫人见我不动,已把太后搬了出来。
回宫复命,自是事无巨细,太后的“协助”可真是到位,连洞房这事也要“协助”一二。
我怒气隐隐,眼看就要发作,连对面的容锦都默默地用眼神安抚我。
都已走到了这一步,若是现在闹僵,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阿玉,快去吧,别让安迟等太久了,”不知何时,连父亲也出现了,站在门口笑道,他大概不知这里的僵持,又是心情极好,居然破天荒地促狭道,“你们今晚悠着点就成,千万别伤了孩子!”
父亲话语一出,气氛立刻松懈了不少。
我听了尴尬无比,两个宫人满面红霞,低着头吃吃地笑了起来,几步之外的容锦面色陡然发白,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嘴唇发战。
我推脱不得,又不可明说,局促不安,却被他们当成是怯怯含羞。
在父亲的注视下,我跟着他们往内院走去,偷偷趁着间隙,转头看向容锦,他面色已白如鬼魅,最后的镇定已濒临坍塌。
就像脑中的一根弦,已绷到了极致,也许下一刻,就要断裂了,就要发疯了。
“等我——”我对他比了个口型,双拳紧握。
不知他看见没,领会没。
不过也没关系,我早对他说过,从此以后,我不说,我只做。
 第七十三章 西 苑
新房安置在西苑,说来,这西苑也是安迟进了荣睿公府后要住的院子。
东苑,西苑,东为尊,西为辅。
我心里琢磨着,只想苦笑。
容锦住在东苑,安迟住在西苑,一东一西,好似两宫太后。父亲这个做岳父挺难,一碗水要端平,却又两头都不能得罪,两苑相似,只能以方位定尊卑。
“大人,请进!”
我还在蒙着头胡思乱想,敞亮的新房已赫然呈现在我眼前。
夜半三更,月上中天,十六的玉轮如盘,银辉如水浸西苑。
正红的格子门上,镶嵌着云母珠贝,在月光下婉约地泛着淡淡珠光,兴许是太过低调,它早已被门前委地的红绸,冉冉的花灯抢去了风头,刺目的,只有浓稠如血的猩红,恍惚之间,让人觉得有口气不上不下地堵在胸间,是无处遁隐的苦闷。
新房门前,是气势逼人的十二名宫侍,他们一字摆开,见我来了,齐刷刷地向我盈盈一拜,等直起了身子,却依旧半点没有要走的意思。
看来,太后是拿定了主意,非要他们听壁角不可,今晚要是洞房成不了,谁都别想回宫复命。
我深吸一口气,跨进了房门,人刚进去,身后的宫侍便迅速合上了门,然后死死地守在门口,生怕一不留神,让我给跑了。
西苑的主屋分内外两间,外间略大,四下望去,空无一人,只有一对花烛,一张红案,和红锦描金的帷幔,紫檀木刻的桌椅屏风。
我顿了顿脚步,沉了沉气息,一路朝里间走去。
刚进了里间我便一愣,下意识地退了几步,真是惊到我了!
安迟大概是东齐最放得开的新郎。
可能早已等得不耐烦,他褪去了喜服,单穿了一件大红的亵衣,手里拿着一只酒壶,没用酒杯,一个人坐在新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灌着酒,似在沉思着什么,以至于我进门都不知道。
他就这样随意地倚靠着,亵衣的胸口大敞,露出蜜色的肌肤,健壮的胸口,我错愕地睥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了。虽只有一眼,我却还是意外发现了,他胸口居然还有一点守宫。
我之前以为,前两日为他验身的公公早已被他收买,今天还可借着机会推了婚事,却不想他还真是有守宫。
他不是和大皇子……难道不成男子之间不会……
眼下不便多想,我从手边的椅子上拾起婚服,凭着感觉朝他丢了过去。
“我真是高估你了,”安迟的声音含讥带讽,一开口便尖刻无比,“我还以为,你有胆子违抗太后呢。”。
再抬头,安迟已经披好了衣服,显得庄重了不少,只是脸上换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我懒得理他,转身将格挡外间的帷幔放了下来,缎子细润,轻轻一抽系带,便如流水般倾泻下来,严严实实地阻挡住了门外任何的人窥视。
安迟见了我的动作,霎时间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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