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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爱拾遗-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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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淋淋的瘦小身躯,尽管不住颤抖,仍紧握著小小的拳头,用力敲打那扇陈旧的门。
门後,是比乌云密布的天空还要阴冷的这个「家」的破落仓库,却是他与拖著一身病痛的母亲,唯一的栖所。
但,门被锁起来了。
「妈!开门!……妈,你怎麽了?快开门──」他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叫喊著。
回应他的,始终只有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就在他心慌意乱地决定要转身去找家中唯一肯搭理他的异母大哥帮忙时,门「磅」的一声被打开了。
母亲长年苍白、仅著悲凄神色的脸孔,蓦地绽放一朵艳红玫瑰般诡丽的笑。
十岁的他,立即联想到他曾在书上读过的那句成语──怵目惊心。心下感到极端不祥。
「小衡,来,帮妈妈打针。」母亲朝他招了招手。
他这才注意到,母亲以佣人身分进入这个家生活之後,因长年劳动而粗糙长茧的手,又重新涂上了蔻丹。
那十片早已褪了鲜豔的暗褐,看上去一点也不美丽……反倒像是乾涸的血迹。
「妈,你今天要出去?」他瞧见母亲换上了她最好看的一套衣裳──尽管是收在衣橱中好几年、透著刺鼻樟脑味的旧衣──心里百般纳闷著。
「出去?我是还能去哪里!」母亲忽然间冷凛了脸,歇斯底里地用力抓住儿子的胳臂,指甲都深深掐了进去,「哈哈哈……原本以为替那男人生下你之後,或许就能翻身了,没想到他竟然那麽怕那个心肠歹毒的女人……这个鬼地方,居然连下人都瞧不起我……哈哈……要是没有你,我会变成现在这样吗!都是你!都是你这扫把星的错──」
嘶吼著的同时,连续数道满含仇恨的巴掌也狠厉地甩上他的脸颊。
猝不及防的耳光,让他咬破了嘴唇,唇角立刻溢出一片血渍。
不过,他没有哭。家常便饭,他习惯了,泪腺和情绪也就跟著麻木。
他只用手背随便拭了下嘴边的腥甜,又问:「……妈,你不是该打针了?」
「对,对……打针……」母亲暂时发泄了心底长久以来积怨,又是怔然。
他扶著近年来精神状况愈来愈差的母亲坐在狭小斗室内唯一一张椅子上,没有先换下身上湿透的衣服,而是熟练地打开装有注射针筒和胰岛素瓶的药盒。
自从母亲确诊罹患糖尿病後,一直都是年纪尚幼的他帮母亲注射。
一无所有的母亲,也只有他能倚靠。
开盒後匆匆瞥过的第一眼,他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我怕打针……小衡,妈妈怕痛……」然而,母亲的喃语又干扰了他。
「妈,打针不会痛,就像被蚊子咬一下而已。」
一天当中,母亲情绪平静的时刻愈来愈短了,他得把握时间。
所以,他没来得及注意到盒中排在最角落的那瓶胰岛素,有曾经被开封过、又小心翼翼封好的痕迹。
冷静精准地将准备妥当的针头,刺入母亲白皙瘦弱的手臂静脉,缓缓施打。
「小衡,你知不知道……妈妈恨你,真的好恨、好恨……」待他结束注射後,母亲抬起另一只手,眼神温柔地抚摸著儿子不久前被自己打肿的侧脸,说出口的话语却彷若毒液,「……是你,毁了妈妈的一生。是你!」
「妈,你累了。」他异常冷淡地回应,那双与她极其相似的眼睛,眸光清冷得犹如无机质的矿石,又像是澄澈得足以反映一切真实的湖水。
「我是累了,所以……最後这句话说完之後,就要休息了……」迷离的笑意,染弯了她渐渐失焦的双眼。
不对!有什麽事情不对了!为什麽母亲会全身发颤、冒冷汗……
「妈!」他察觉母亲的异常,心里开始著慌了起来。
这是低血糖症!只有长时间没进食的人会这样,或是……过度注射胰岛素……
在他回来之前,她到底做了什麽?
「……我这一生最爱的人,其实是我儿子,尽管我那麽恨他……不,我恨的其实……是我自己……小衡,妈妈……好爱你,真的……」语速愈说愈慢,一如她随著分秒流逝愈来愈微弱的呼吸。
「妈……你……你为什麽……」他隐隐约约猜测到一个恐怖的可能,惊惶的目光不由得扫向药盒。
母亲用已经虚弱不堪的声音证实他的揣想:「……妈妈今天……有自己乖乖打针……用完……加水……」
不!不应该这样的……
「不要!啊──」
在她咽下最後一口气的同一瞬间,惊恐至极的尖啸,从小小的身体里窜出,连滂沱大雨都遮掩不住。
那股令人窒息的恐惧,也自那一刻起,鬼魅般如影随形,始终未曾离去……
「不……不行这样……妈……妈!」
蓦地,陆衡一身涔涔冷汗地自噩梦中惊醒。
不知何时趴睡在他身上的猫儿也受到惊吓,发出喵的一声尖叫,窜跑得老远。
多年来压抑在心底的那点深沉的痛,再也不受控制地往外扩散。尽管时节尚未迈入初夏,四肢百骸却彷佛渗进千年冰寒,冷得他不能自己地颤抖。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向来浅眠不易好睡的吴悠趿著拖鞋,一脸莫名被扰的恼怒,匆匆走到他愣坐著的客厅沙发边。
「陆衡,你三更半夜的不睡觉,鬼叫什麽──」
还没骂大一半,她又倏然住了口。
不仅因为他的脸色苍白如死,还因为他眼角滑下的那两行水液。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就将披在身上的薄外套扯下来,覆上他此刻看起来显得格外薄弱的肩膀。
然後顺势捱著他坐下,把他意外僵冷的手牵进掌心里,搓了搓,试图暖和它们。
双眼却善意地不与他视线接触,「谁叫你要一下子乾掉那麽多啤酒,看,做噩梦了吧?活该!」
沙发前的桌几上或立或倒地搁著十罐啤酒空瓶。
自从在天台上聊了几句,她几乎是狼狈地落荒而逃;看样子,剩下的酒应该是全让他一人解决掉了,之後醉得摊在沙发上倒头就睡。
「……不是噩梦。」隔了半晌,陆衡才吐出这四个字。
从她身上传递过来的轻暖热度,让他从双手开始,身子渐渐回暖,可心底仍旧冻著一块霜。
不过,包覆双手的那份柔软,已经足够将他带离失温晕眩的边缘。
「喔……」吴悠愣愣地应了声,实在是无话可说,可又不放心让他独自在那边纠结个没完没了,简直尴尬到极点。
「其实我曾经……做过一件不可饶恕的错事……从那之後,就万劫不复了……」而後陆衡身子一斜,躺上她的大腿,朦朦胧胧地说著她听不懂的话。
吴悠也没摆出嫌弃的脸色推开他,索性任由他像只无助徬徨的猫靠著她,「在这复杂的世界,谁不会犯错……」
「吴悠,你溺过水吗?」
「没。我高中、大学都是游泳校队,溺你个大头。」
「如果你曾经差点溺毙……当你终於挣扎著爬上岸之後,心里第一个念头是什麽?」
「你是怎样?就跟你说我泳技很好了。」
「对,以後打死你都不会再碰水……」
「……麻烦你说人话,谢谢。」
「如果……再栽进去一次导致灭顶,那就是自己太蠢了。」
「我觉得现在……自己坐在这里听你瞎扯些五四三才蠢……哈……」她终於撑不住,很不淑女地打了个大呵欠。
「吴悠……」
「嗯……」
「你心真好。」
没有回话,却点了下头,再顿住。
陆衡稍微侧转勃颈,抬眼看了下她的脸庞。
她,睡著了。
原来,自己身边还是有这麽「单纯」的人……
陆衡的嘴角勾起了笑,尽管很淡很淡。然後,在原以为又会彻夜失眠的预想中,安心地闭上了疲惫的眼……

作家的话:
关於作梦。
和我家那口子一起生活之後,我才知道自己是那种会说梦话的人。
前天一早才清醒,他就问:「你昨天做了什麽梦?」
「我不记得我有作梦啊……呃,我又说梦话罗?」
「嗯。你说:『你坏,我打死你!』我还回你:『对对对,我坏,你乖乖睡觉啦。』」
「那……我不会还真的出手打你了吧?」因为有过一次爆笑的「前科」,我有点担心。
「是没有啦。不过我受到了精神攻击。」
所以,这两天,因为歉疚,我对他特别好……




、路爱拾遗 41

路爱拾遗
夏颖
第四章
这天,已经接近正午,陆衡才挣扎从舒适的被窝中撑起浑身无力的身子。
或许是前天夜里猛灌酒又没盖被子睡觉的关系,非常难得地,隔天他就感冒了。而且还是让他头重脚轻、把猫砂当成猫饲料那种程度的重感冒。
偏偏那个让他拖著当了一整晚人体枕头的女人,却一点事也没有,醒来後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忿忿不平地骂他睡麻了自己的双腿,还用力巴了下他的头,完完全全地活力充沛。
曾经听某个体弱多病的家伙说过,这世上只有笨蛋不会感冒。看样子,是真的。
不过,这笨蛋却心软得可以,特别准他放「病假」。等他病愈,再加倍做牛做马偿还。
他撑著昏昏沉沉的头简单梳洗完毕後,走到厨房找吃的,就在冰箱上发现用磁铁固定住的一张便条纸。
或许是留言的人行动匆忙,连原本娟秀的字迹看上去都有种让时间追著跑的应付了事感──
「给我找麻烦的大病号,餐桌上有海鲜粥,自己用微波炉加热。我房间里的那台笔电可以借你上网。P。S。敢给我随便点进色情网站害它中毒,你就死定了!」
陆衡不由自主地弯起了眼角,露出已经许久未曾出现、自己几乎都要彻底遗忘的笑容。
他一口接一口地吃著那碗其实一点也称不上好吃的浓粥──别说还带著些许生硬的米粒煮得不够熟透,连味道都像是忘了加盐似的清淡;说实话,吴悠的厨艺远远不及她的医术,果真是术业有专攻──顺手翻看著报纸,然後在财经科技版的某条新闻上停留了半晌。
「千麟生技公司代理总裁路珩新官上任,大张旗鼓进军国内制药产业……」
他喃喃读著报导内容,只见唇角弧度愈加上扬,眼里的笑意却愈显稀薄。
乾净地吃完了粥,洗好了碗,他第一次踏进吴悠的卧室里。但,打开房门,迎接他的却是一片出乎意料的冷蓝色,连被单、窗帘都是同一色系。而房里除了必须的床架桌椅衣柜,别无他物,精简得不像是一般女孩子充满粉色浪漫的卧房,倒像是……让人冷得有些寂寞的海洋。
房间的主人,就是那只穿梭其中孤单的鱼。
他短暂地怔了怔,随即走到书桌前坐下,打开那台笔电,趁著开机的空档,巡视了下架上的书,大多是兽医相关的专业书籍,也有一些散文小说,当中有一本吸引了他的注意。
倒不是因为书名或内容,而是那张用来当作书签的照片,从夹著它的书页中露出了大半。他翻开书页,终於看清照片上的内容,顿时眉头微微聚拢了些。
等笔电开机动作完成,陆衡立刻下载Skype注册,随即输入了一串号码。
不一会儿,对方便有了回应。
「唷!这谁?不就是我的天字第一号大损友吗?这回你又惹到什麽大麻烦了?让人暗中通缉了那麽长时间,还晓得要找我……」尽管是一副要死不活的病恹恹语气,一开口却是酸气冲天。
陆衡笑应:「干嘛这麽见外?小殷,我又不是只有碰到麻烦的时候才会联络你。」
「少来这套!我会一天到晚往医院报到,其中神经衰弱的那部分就是你害的!」对方马上在视窗里毫不客气地朝他翻了个大白眼。如他所说,背景是一片白及浅绿,他正坐在病床上用笔电。「对了,你的鼻音怎麽那麽重?」
「重感冒。」陆衡无奈地耸肩说道。
「哼哼……路二少爷,你知不知道你家里人这阵子动用各种管道找你找得快疯了?你居然还敢大摇大摆地生病,这也算是一种难能可贵的福气。」小殷冷哼道。
听见自小相识至今的友人不怕死地在自己的地雷区一踩再踩,陆衡的脸顿时冷硬下来,稀罕地连名带姓叫他:「殷远,我再纠正你最後一次──我不是什麽他妈的路二少爷!我跟姓路的──」
小殷非但不加收敛,还爽脆地笑出声来打断他,「呵呵呵……我的小衡衡,你的反应还是这麽好玩的有趣哪!」被踩著尾巴的猫儿就是这副德行吧?「一方面急著对其他人撇清你的『家庭背景』,但只要别人一提起,你又紧张兮兮地剑拔弩张,这叫什麽来著?……欲盖弥彰?还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小殷,你很清楚,你对我来说不是『别人』。」陆衡强迫自己深呼吸,稍微收歛了下激动起伏的情绪。
「哦?就像这位好心收留你的无脑……喔,不,是吴悠医生吗?」第N次不费吹灰之力让友人脸色大变,小殷瞬间心情大好。
从视窗中看去,只见他连点数下滑鼠,应该是让电脑同时跑著不同程式。
当然,追踪通讯者所在位置,对於一个十五岁就跳级念大学资管系的高手骇客而言,只是小菜一碟。
「殷远,对她,你最好说话放尊重一点。」陆衡郑重交待。
「因为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吗?」小殷笑笑地反问。
「她,只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陌生人。」他的眼神波动了下,但只是一眨眼,又回复到原有的冰冷。
「哦?也就是说,跟免洗餐具一样,用完即丢……嗯,这样也不是不行,挺像你的作风。」
不知怎的,分明是两人之间惯常的对话,陆衡却莫名地有些烦躁,乾脆直奔正题:「我离开美国之前拜托你的事,办得怎麽样了?」
「放心,该寄的信和资料,我都照你说的时间点找人寄了,一次都没耽搁到。」
「很好。再过不久,等路珩被那些人拱上千麟的王座,就可以收网了……」
一阵静默後,小殷忍不住叹气,「说真的,陆衡,我已经不知道该佩服你还是同情你了……果然,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内,确定你失踪的消息一传回路家,除了你那个影子大哥以外的每个人,嘴角都勾著冷笑……是说你的人缘有没有这麽差?」
「人缘这种无用的东西,我不需要……一个听话又好用的旗子,用处绝对大过千人的假笑。」
「要不是认识你这麽久,光听你这麽说,我也根本无法想像你是从小吃路家的饭长大──」
「我是呀,所以才比外人更加清楚,在那个大宅子里,若是不踩著别人的尸体前进,一个不小心松懈下来,立刻就会被吃乾抹净。」
「陆衡,话说回来,你有没有想过……事情结束之後,你要做什麽?」
「这事还没完。在烂帐两清之前,没有所谓以後。」他话说得决绝。
「总会有那一天的。你好歹也要替自己著想一下……就算是为了阿姨──」
岂料话还没说完,Skype通话就断线了。
「啧……这家伙是什麽态度嘛!恼羞也不是这样的吧……」
正当小殷满脸错愕的当下,陆衡用打字的方式传来一句话──
「你不是第一个叫我放弃的人,却没有人教我该如何放弃。」
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能靠自己想办法紧紧抓牢;他人施舍到手心里的,只有虚幻。正是这个信念,支撑著他一路跋涉至今,而没让任何挫折击倒。
「你这蠢蛋!到底把我的关心当成什麽!」小殷终於爆出受不了的大嚷,差点引来护士姐姐的关注。
「对了,顺便替我查一个人。黄佑祥。」撂下这句简单却近乎海底捞针的交代後,陆衡就真的断线了。
小殷愣住,足足五秒过後,才发出气忿的吼叫。
──天杀的陆衡!我是走了什麽霉运才交到你这种豺狼朋友!
能让他向来强韧的理智线在短短半小时内断裂两次,陆衡也算是相当了不起了。
这次,训练有素的护士小跑步进入病房,二话不说给这个医生严禁情绪大幅波动的病人施打了一针镇静剂。
殷远随即昏睡过去,继续在梦中做著杀人的幻想。





、路爱拾遗 42

 
尽管体内的感冒病毒尚未完全消灭,陆衡还是戴上口罩上兽医诊所「复工」去。
不过,诊所内那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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