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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脉一水间-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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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委屈而气愤得想哭,可就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就这样挣扎了不知多久,终于勉强醒来。
屋里空落落只有我一个人,惟有凌乱的床榻、还有床单上斑斑的血迹和凝固之后发白的液体痕迹,明明白白地证明着昨晚的一切并不是一场噩梦。
撑着快要散架的身体歪歪倒倒地坐起来,我有一种沦陷的感觉,像是这副身子、这个生命,都不再属于自己。拼命想要赶紧抹去的回忆却在自动自发地快速倒带,无数个疯狂又混乱的镜头之后,终于定格在昨晚他最初的那句话上——
“想让我帮那么大的忙都还不肯给我?!”
这么说,他……终究是肯帮忙的?
如果说凡事都还有好的一面,那么大概,这就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19
我艰难困苦地起床,先担心了一下万一怀孕怎么办,无果;又算计了一番在如此的项目关键时刻如果跷班一天究竟有什么后果,无果;再琢磨了一遭如果真要跷班该找个什么理由比较好,还是无果。我想我的脑子已经随身体死机,大约什么都不可能思考出结果了。
但我很快就发现我终究不能跷班。
因为横竖得去一趟。
因为我的钥匙不见了。
我想不出来我的钥匙怎么会不见,又能到哪里去。不过这个问题不用大脑,用脚趾头就足以想到,昨晚还有另一个人在这里,当然应该问他,虽然我完全想不出来我的钥匙不见跟他能有什么关系。他拿了?他拿我钥匙干什么?
但既然我现在一点思考的能力都没有,我决定还是停止这样徒劳的努力。
我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时间长到我都已经快到所里了,才给慕梓打出这个电话。
第一次他没接,并且他也没回,第二次我是等到几乎已经又要挂电话了他才接起来,语气比之让我经受的等待更加怠慢:“干什么?”
我早已做好准备迎接他这种“你想来找我负责吗”的发难,却还是深吸了口气,才问:“我、我的钥匙你有没有看见?”
他倒是答得爽快:“嗯,我拿错了。”
我惊讶:拿错了?怎么会呢?你的钥匙也没留在我那儿啊,再说你要是没拿你的钥匙,车是怎么开走的?
可还没等我想好该怎么问以及究竟要不要问出来,他倒自己给了我个解释:“昨晚你的衣服跟我的衣服放在一起,你的钥匙掉在我衣服上了,我穿衣服的时候没注意,一摸是钥匙就顺手揣兜里了。”
我作声不得。他的解释绝不是和好的意思,那种轻佻的语气只是为了说明昨晚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根本平常到什么意义都没有,而他听我问起却绝无惊讶,显然早已发现错拿了我的钥匙,却没有主动联络我,这当中的意味令人心寒。
我咬了咬嘴唇,停在电梯外面,先不进所里去:“那……我什么时候方便来拿?”
他不答话,只听得见操作鼠标和键盘的声音。我也工作了一段时间了,明白这是在查日程表的意思。
然后他说:“11点吧。”
我快速地说了“好”,就把电话挂断了。
11点我准时出现在他们公司,前台Cherry看到我,如往常那样亲热地打了个招呼。
我正犹豫着如果不像往常那样直接进去,而是让她替我叫慕梓出来,会不会显得太奇怪,她却主动开了口:“突然袭击来了呀?慕生刚走。”
慕梓公司的人觉得他年轻且平易,都没有称呼他的职位,而是学港剧半开玩笑地叫他慕生,其实有些人未必心里没有不服的意思。我噎住:“他出去了?他刚才让我11点来的啊。”
Cherry也很惊讶:“不知道哦,难道是临时有事?”
我“嗯”了一声:“那我什么时候再来比较合适?”
Cherry看了看时间,略微沉吟:“现在出去恐怕是要在外面吃午饭的,你两点钟再来可能比较保险。”
既然被放鸽子,说明不被重视甚至被故意忽略,我没勇气打电话给慕梓,只好按照Cherry的建议,两点钟再去。
这回Cherry已然意识到了不对:“慕生还没回。你没跟他约好吗?”
我只得干涩地打了个哈哈:“哦……呵呵,今天午饭吃得晚,反正出来走走也当消食了。”
下午四点钟,我再次出现在Cherry跟前时,她都不好意思了:“你不知道啊?慕生今天不回来了。”
我郁闷到了极点:“……那……他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给我?”
“没有啊”,Cherry莫名其妙,“你打不通他手机吗?我刚打他还接的,不然你打曹总的手机问问,他们一起在外面的。”
我只得失落地退走:“……好。”
这回再难堪也只好硬着头皮打给慕梓,可他依然没有接。
再也不肯接。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有他很忙,只有你不重要。
对于他来说,我不但不重要,恐怕还讨厌。
我没有办法,只得打给房东,请她送备用钥匙过来给我。
房东十分警觉:“你的钥匙丢了?”
我解释:“不是……在我男朋友那里。”
电话那头短暂的停顿应该意味着阿姨对我们这一辈人生活作风的无限鄙视,然后她表示怀疑:“那你为什么不找你男朋友要?”
我语塞片刻:“他……出差了。”
房东大为不满:“你们这些小年轻啊,不要把钥匙弄丢了,家里虽说没什么东西,但你也不想有贼上门吧?要是最后落到要换锁,那都是五大三粗的农民工,你个小姑娘吧自己也不放心,对不对?”
我低声下气跟房东澄清了半天又保证了半天,她才退了一步:“我没空走不开,你来我这里取吧。”
这天晚上我很晚才回到家,因为之前就着房东的时间,挺晚才拿到钥匙,然后她又坚持备用钥匙不能给我,我只好拿去配,然后再把她的钥匙送还给她,之后才得以回家。
我心力交瘁,进门才发现早上走得匆忙,只来得及洗了个澡,床单都没有换,于是又换了床单,这下更没胃口了,于是我什么也没吃,再洗了澡就直接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忽而有些窒息,像大石头压在胸口的感觉。
好像有人在拨弄我,我的手脚不情不愿地被拉动,虽然不是我自己用力,可我还是觉得累。
我万分烦躁,可是醒不过来也说不出话,于是只在心里使劲,因而心就也累,累得酸酸胀胀。还没容我开始思考这是怎么回事,一注刻骨铭心的剧痛突然之间洞穿我的腿间,身体如同被利刃横贯!
我惊叫着睁开眼睛,暧昧的睡眠灯勾勒出慕梓的鼻梁和下巴冷硬而坚毅的轮廓,他近近地俯在我的眼前,那种意象及其压迫感更甚地加重了我的痛感,而我更震惊于他怎么会突然地……这样……出现?
我震惊得都结巴了:“你、你怎么、怎么……”
他一边用力一边好整以暇道:“我怎么什么?怎么突然跑来嫖你?我有你的钥匙,又想找个女人干一场了,就来了呗。”
我被他侮辱性十足的措辞噎得说不出话来,而他的停顿显然就是为了让我好好消化他的那番措辞,此时又续道:“怎么了?不同意?你当你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呢?你想用自己来换取利益,这不就是婊子吗?是婊子还不让恩客随便嫖?”
我望着他脸上那残忍的似笑非笑的表情,本就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身体的疼痛更让我就算是有话也说不出来。他看出来了,突然掐住我的肩膀,咬牙切齿道:“你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疼吗?因为你不爱我,你不爱我,所以下面总是干的……这都是你自找的,你他妈的还弄得老子都很疼!”
我竭尽全力,回了他一句:“疼你还来!”
他似乎愣了一下。光线太暗,他的脸上全是阴影,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狞笑着的咬牙切齿:“居然还有力气顶嘴,看来你根本没有你表现出来的那么难受嘛!果然女人就是爱装!”
大约因为是连续作战,那个晚上结束得比头一天快得多,只是他坚持要留在我的身体里。
这个睡姿让我根本无法真正成眠,原本期望一切赶快结束就是为了等他退出我的身体带走疼痛,而他留在那里,就算不动我也痛。
后来想起来,那天晚上他难道就能睡好?且别说他说的他也痛孰真孰假,为了保持那个姿势,我们俩只能自始至终都向一边侧躺着,我背对着他被他搂在胸前,谁都不能动,难道他就能不像我这样半身僵麻腰酸背疼?
而我一直枕在他的胳膊上,我觉得硌,他不会更被我压得又痛又麻乃至失去知觉?
但终究是不一样的,因为第二天是周末,他是可以随便补觉,我却因为参与的项目到了最后关头而不得不去加班。
我出门去上班的时候,慕梓还躺在床上沉沉大睡。
我晚上下班回家,他人已经不在了。
我在屋里找了一下,还是没看到他有把我的钥匙留下来。
接下来好些天,我一直睡得不太好,因为每天都担心什么时候他又会突然闯进来。
不知道别人会不会有这样的感觉?有时候对一件事担心得太多,简直就仿佛变成了一种期待,因为心心念念都惦着这件事,渐渐地就难以分清究竟是太希望它不要发生还是太希望它能够发生。就好像我虽然并不恐高,可每次站在防护得不是很严密的高处时,都要担心自己会突然之间神经失常纵身跃下,于是每每怀疑其实是自己潜意识里有着纵身跃下的冲动,所以才会如此担心。
但他没有再出现过。
作者有话要说:
、20
生活又恢复了平静的按部就班,而这种平静并不是我想要的,因为我至少希望有一种不平静出现。
就是我弟弟案子的转机。
这些天我不敢给家里打电话,只好盼着他们给我打,可后来也渐渐开始害怕他们给我打电话了。一天没有听到关于案子突然柳暗花明的消息,其它的所有消息就都是折磨,如果,如果慕梓没有真的帮忙怎么办?如果他不打算真的帮忙怎么办?毕竟我跟他又没有合同什么的,而且就算有,这种出卖肉体以换取对方用非常手段来谋求利益的合同本身就是违法而不道德的,根本就没有法律效力啊,我能拿他怎么办?我还能拿他怎么办?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度日如年地等了一个星期,越来越明白其实他完全有理由这么做。
因为他现在如此恨我。
那么夺走我最珍视的东西却又让我什么目的都达不到,不就是最好的报复?
到了下一个周五,我拿出最后的脸皮和勇气,到慕梓的公司去找他。
Cherry收到我传话的请求,脸上露出几分诧异:“怎么了?慕生交待过不让你直接进去吗?”
我撒了个谎:“我上次直接进去,结果不巧碰到他有客人,这样很不好,还是先跟他打声招呼比较保险。”
Cherry不再多问,替我打了电话进去,然后对我点头:“去吧。”
我走到慕梓门前,敲在门上的那三声“笃笃笃”,是我在见他之前的最后一下铆劲。
过了几秒才听他应声:“请进。”
我推门进去,他在办公桌前抬起头,原本放在电脑键盘上的手也抬起来,十指交扣撑在桌上,虚虚支着下巴,目光几许轻浮地瞟着我。
不消他开口我也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怎么?老子几天不去,你倒想了?
我咬了咬牙,敛着呼吸轻声问:“我想问问……我家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他的目光骤然收紧,鼻孔快速翕合了几下,便隐去了所有表情。他放下手,靠到椅背上去,冷笑了一声:“怎么?不放心?我这么告诉你吧,这件事确实很复杂,但真找到了对的人,要解决起来也很简单。王恒的爸爸和爷爷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你觉得他们会没个政敌什么的吗?就没人想要他们的位置?他家后面的猫腻你们都能打听得到,那些跟他们混一条水里的难道不会知道得更多更清楚?现在他们整出了这么大的事,就没人虎视眈眈摩拳擦掌,想趁机把他们一锅端了?”
我听得心里怦怦直跳,只得握紧拳头咬住嘴唇,听他顿了一下,又道:“这些人之所以按兵不动,不过也是因为事情太大,拿不准上头的态度罢了。这时候只要我让人打声招呼,他们就自然认为这是我爸的意思了,该做什么、怎么做,他们自然有数,这也不是一天两天急得来的,你要是不放心,那我也没办法。”
我勉力按捺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呼吸,点点头敛声道:“好的,我知道了。”
他望着我:“还有别的事吗?”
我迟疑了一下,摇摇头。
他发出一声笑,脸上却全无笑意:“那还不赶快,”他仰起头,目光便成了一种居高临下的角度,“滚出去。”
之后的半个月,我陆陆续续听到了一些消息,老家那边果然有动静了。
一切以双规开头,最开始牵扯到的是一些似乎和我们半毛钱关系没有的人,渐渐的就把王家父子给扯出来了。
家里人天天给我打n个电话,不断播报最新出现的惊喜,并随时补充刚刚获得的或意义非凡或鸡毛蒜皮的信息。我不知道他们转过身会不会聚在一起指责我稍嫌冷淡的反应,可我永远也不打算告诉他们,这些事我都不想再去听了,因为不想再回忆起我究竟付出了什么才换来这一切。
他们也不知道,这些天我是真的忙昏了头。本来项目要按进度完成就得加班加点,同时房东还突然通知我她要马上把房子收回去给儿子结婚用。
这下本来项目结束后就回趟家看看我爸妈的计划也泡了汤。那天我是请了假,可却是连上周末用来看房子的。也不是没想过既然这样,事情又已经办完,不如干脆回上海去算了,可思来想去,我还是打算在这里再待一阵子。
因为我的律师实习期是挂在现在的所里,要调出去很麻烦,还是做满一年拿到了律师资格再离开比较好。
而且我人在这里,将来开庭什么的也方便回去。
好在这座城市房源充足,我请了一天假再加上周六一天,就敲定了一处,周日还落得在家里舒舒服服睡了一天,周一精神抖擞地回去上班,不用继续请假坑害周律师。
搬家的时间定在一周之后的周六。我在这里住的时间不长,又是一个人,还不怎么做饭,根本没什么东西,周五晚上就收拾得差不多了,周六早上再起个早把剩下的东西打包装箱,两只手满满当当地拉着提着,到路边叫了辆出租车就直奔目的地。
车子刚开出十多分钟,之前给我找到这套房的中介给我打电话,我一看来电显示,女人的直觉突然发作,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了一下,心想我那边都约好今天退房了,你这边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吧?
我的直觉相当不错,可这出问题的原因却是打死我也想不到的了:“温小姐,不好意思,我们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你租的这套房暂时住不了了,前天前面那房客搬走之前在屋里洗洗涮涮,往阳台外面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楼死了!”
我“啊”了一声:这这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中介继续跟我解释:“不好意思啊温小姐,本来应该早点通知您的,房东这边惹上了官司,自己忙得把这事给忘了,刚刚才想起来跟我们说一声。这房子估计现在让您住您也不想住了,我再给您找别的房子您看怎么样?”
我没好气地说:“你能现在马上找到一套今天就能让我入住的房子吗?”
话只是气话罢了,挂了电话,我一点办法没有,悻悻地让出租车司机又掉头回到原来的住处,咬着牙再把那些行李拖着拽着弄上楼,然后坐在干干净净的屋子里一筹莫展。
我翻着手机里的通讯簿,想着谁那儿可以让我蹭住几天。以前的同学就别提了,都是n年没什么来往的,就上回见了一下面,话都没说几句我就走了,如今怎么好意思再去叨扰?
同事?我历来认为同事之间不应该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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