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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脉一水间-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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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架,却也到底是第一次闹别扭,我想我们俩都很重视这件事。他赔罪的态度很好,一直低声下气地顺着我,却也没有逾矩的过分亲热;我也尽力配合着领情,时时告诫自己别习惯性地把冷屁股摆在脸上让人家贴个没趣。
所以吃完饭之后,我还主动提议我们到附近的步行街去逛逛夜市,慕梓很高兴,于是我们俩就手拉着手去了。在一个小摊前兴致勃勃地挑选杀价买了一组仿古簪子,我抬头看见旁边正好有洗手间,就让他等等我。
他体贴地接过我的手袋:“快去吧。”

女士洗手间向来要排队,我出来的时候,看见慕梓手里拿着我的手机,望着我的眼神有点怪异。
我的心顿时没来由地悬了起来:“有人给我打电话?”
“嗯。”他满脸坦然,“我看见是林旭,就替你接了。”

我脚步顿住,手上还在下意识地动作,接过手机打开通话记录,希望他只是开了个玩笑。
只是他提到的这个名字不是别人,恰是林旭,我其实一开始就已明白这是个玩笑的机会十分渺茫。

看了看我的神色,他低声问:“都要带我回去见父母了,难道在同学面前倒还要玩地下恋情?”

我低下头讷讷做不得声。他所指的一定不仅是我此时的表现,还包括我告诉过他我跟以前的高中同学都没什么联系,其实这是实话,却被这通电话弄得变了样。
好在他很快就得出了自己的理解,勾着唇角问:“是不是以前一直拒绝我,现在却到底成了我的人,觉得没面子?”

我咬着嘴唇不吭声,心里想:这个……的确也是个原因。

他低低笑起来:“那我就更该到处显摆显摆了!”
我意识到什么,抬起头来:“什么?”
他说:“林旭说这周五晚上大家一起聚一聚,吃个饭。”
几乎是意料之内的事,可我还是惊了一下:“那你怎么说?”
“我说好啊,我们一块儿去。”

周五傍晚跟慕梓一起到达约定的饭店包间时,我心里已经平静了不少。
经过几天的反复思考,我猜到时候同学们未必会问关于我家的事,毕竟若看到我和慕梓在一起,大家心里应该都有了计较,猜想我家的事已经无需担心。
而且,就算有人问,那也罢了,趁此机会告诉慕梓也没什么,和把他带去我家再说差别不大。
所以,当我们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我心里那咯噔的一下,为的纯然是林旭显然刻意隐瞒了我们的那个信息——

沈墨坐在正对着门的位置上。显然他们也对他隐瞒了我们俩会出现的信息,以至于他吃惊得比我们还要失态,竟至于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好在旁边立刻有同学打圆场:“呵呵你这是给领导当跟班当惯了吧?自己同学还这么客气,快坐快坐!”

我镇定了一下,尽量态度自如地跟同学们寒暄着走过去,然后更为态度自如地望向沈墨:“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他似乎想回答,张着嘴却没发出声音,林旭赶紧接上:“上次忘跟你们说了,这次聚会就是为沈墨组织的,他过来出差。”

我“哦”了一声,心道你哪里是忘了跟我们说呀……
不过他们更愿意关注八卦的心情让我轻松了不少,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更希望他们不要提我家的事。

旁边一个男同学则对我笑得意味深长:“你还说呢温晴,听林旭说你过来都快半年了,居然都没跟我们说,我们早该给你接风了。”说罢看了慕梓一眼。

因为我们要来同学聚会,慕梓就也叫上了张渭和陆云波,此时我一点都不意外地听到他们俩笑眯眯地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大约因为沈墨在,他们调侃起来更是不遗余力——
“还用说吗?人家是冲着某人来的啦!你们算什么?”
“就是,幸亏你们早点把她抓住,否则到时候她通知你们她在这里的时候就直接管你们要红包了!”

我想,只有张渭和陆云波这两个完全不知道我家的事、又常跟我和慕梓在一起的家伙会认为我冲着慕梓来这里是因为实际上早已暗恋他多年吧。
其他人显然都不会这么想,他们立即联想到了另一件事上面去。
于是,林旭问出了口:“对了温晴,你家的事怎么样了?最近都没看到有什么消息了,”她看了慕梓一眼,“已经解决了吧?”

尽管早已作了无数遍的心理建设与准备,此时我还是有一种骤然坠入真空的感觉。
窒息,失聪,却还是能通过视觉判断出张渭和陆云波面面相觑,看看我,又转向别人,嘴里一直在问:“她家什么事啊?”

我怔怔地转向慕梓,迎着他疑惑的眼神,低下头回答他们俩:“没什么。”

真空状态突然消失,周围分明很安静,可是又好似有被放大的嗡嗡声冲耳而来。沈墨拿起手边的杯子,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杯子旁还放着个打开了的易拉罐,原来还没吃饭呢他就开始喝酒了?
他把杯子顿回桌上,抬起眼睛看向我,脸上已迅速凝集了两团可疑的红晕:“温晴,你家的事情都办妥了最好,要是没有……”他忽然转向慕梓,眼神变得凶狠,“慕梓,你可不能随便玩玩她又不办实事!她为了她家的事离开我和你在一起,这对一个女孩子是多大的牺牲,你要说你不明白,我不把你当混蛋揍到满地找牙我就不是男人!”

我被他一记闷雷震得半天都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倒是陡然意识到身边的气场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冰冻三尺。
我僵着脖子转过去,眼睛对着慕梓,却完全没有勇气聚焦。
我低声跟他说:“我们出去一下。”

在饭店外尚算清净的路边,我干巴巴地向慕梓讲述了我家的遭遇,一边讲心里一边万般懊恼却又无奈。这段时间我设想过无数遍同他讲起这件事的情形,每一遍的想象当中我都声泪俱下无法自持,从而激起他无限的同情与怜爱,立即为我两肋插刀,手掌一翻一切搞定。
总之,绝对绝对不是眼下我这般两眼干干始终垂着目光无法与他对视的样子,这个故事讲得连我自己都打动不了,又怎么可能打动别人?

我说话的过程当中,慕梓一声不吭,待我说完之后,他冷着声音问:“这么大的事,早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说来可笑,自来我是优等生,只有他和张渭陆云波之流才会在常常被老师抓住的时候作出这副情态,现在却轮到我在他面前上演这一出。

他等了一会儿,极狠极阴沉地笑了一声,直让人听得心里发寒:“你怎么不说那是因为你是真的爱我,希望我们的关系能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之上,而不是你卑微地接受我的施舍、让我们的感情掺上杂质?”

我心里腾的一下:对哦……原来这件事可以有这么好的解释……早怎么没想到呢……
而他现在提醒了我,我能不能说“其实就是那样”呢?
如果可以就好了,可惜我虽不是什么高尚的人,却又尴尬地没无耻到那种地步。
于是我继续低着头,对他说:“对不起。”

他抽了口气,却没听到呼出来的声音,于是接下来这句话,他的语气几近窒息:“你还跟我说你跟沈墨刚上大学就分手了。”
我这才想起这一节,连忙抬头:“那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样说!”

这话说完,我面对着他愤恨之中更夹杂着无限鄙夷的眼神,忽而泄气。
可不是么,我这样跟跳梁小丑又有什么区别?既然整个大的骗局都已被揭穿,这小小的细节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
但我马上又意识到,慕梓其实很在乎这个,此时此刻他猎猎抖动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目光分明在说:如果他是在说谎,你为什么早不澄清?

我站在那里,百口莫辩,彻底失语。
事实上,一切都已经完了,再说什么也都不会有任何意义。
作者有话要说:




、18

那天晚上,慕梓拂袖而去,我也愣愣地走回了家,开门的时候才想起来,我是不是应该找沈墨算账,至少要问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然后呢?让他去向慕梓解释,其实我是真爱慕梓,他是可耻的第三者?
我苦笑了一下,摇摇头,把这个滑稽的念头甩到脑后去。

第二天,我提早了半小时起床,然后挤公车去上班。起床并不痛苦,因为本来也睡不好,可是挤公车就显得极其痛苦了。所谓由奢入俭难,在享受了这段时间的专车之后,原本属于自己的常态忽然变得让我万分矫情地委屈起来。
我是在北京上的大学,对北京颇有感情;上海是我自己选择的城市,在那里辛苦一点也甘之如饴;这里却只是伴随一场意外而荒唐地卷到我生命里来的城市,在这里受的任何苦楚,都显得分外难以忍受。
可我还不能走。毕竟这里是省会,是为我弟弟申冤最有希望的地方。那条最便捷的路绝了,我还得想别的办法,趁着我还在这儿混法律界。一时不行,我咬着牙也得一年两年地混下去,只要在追诉时效过去之前混出头,就一切都还来得及。
或者,要么我去考公务员?既然知道想从法律口突破难上加难,要不要干脆把自己变成大上一级压死他的官?哪怕将来也沦为狗官也好啊。我的学历背景在这个地方绝对很加分,所以我是知识分子,再加上我是无党派人士,女性,少数民族,无知少女的条件完全符合,如果足够努力,我为什么不能在有生之年把王恒一家踩在脚底下?
假如不走法律途径,我甚至可以不考虑时效,我这么年轻,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和他们比谁笑到最后!

这一天,我上班上得都有些心不在焉,虽然这并不影响我的工作效率,因为我一直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我手上一直机械地按照周律师的要求做事,脑子里却始终在展望着我在仕途上的美好前程。秘书小于来给我送装订好的合同时,奇怪地盯着我观察了五秒钟,然后说:“温晴你撞什么邪啦?怎么一副执念深重的样子?”

我愣了一下,她却只是说说而已,没打算等我回答,就颠着小翘臀赶着忙别的事去了。
我回过神来,自己跟自己耸耸肩。
执念深重?恐怕是有点吧。之前网上就有人说我不是善罢甘休的主儿,当然我到现在也认为:如果换你家死个人,你倒是善罢甘休给我看看?

晚上再没有人等我一起吃饭,于是我留在座位上把所有工作都仔仔细细地完成然后清点好,才从容不迫地下班。
大Par的助理还在加班,在门口遇见我,自然而然地寒暄了一句:“哟,今天挺晚啊?慕帅哥今晚上有应酬?”

我冲他笑笑,含混过去。
前台墙上的电子钟显示已经8点多了。

我就在写字楼附近的一家沙县小吃随便吃了一碗味道尔尔的馄饨,一边琢磨着明天要是下班早的话,该去买点菜,以后还是自己做饭吃比较好,节省又健康。
或许周末可以去逛逛书店,买本家常小菜的菜谱,然后看有什么常用调料和炊具,跑趟超市买回来。
等手头这个case做完,无论如何得回趟家了,看看周律师能不能多准我几天假?我妈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虽然遮遮掩掩,可我还是听出了她的抱怨:你个学法律的,现在又去做律师了,怎么家里的事都不管?你说要去找什么关系想什么办法,怎么这么久都还没动静?是不是找借口逃避责任去了?

我心情沉重地吃完饭,摇摇晃晃地站在回家的公共汽车上时,只觉得日子如此漫长而难熬。
也许正因如此,在楼下居然看到那辆熟悉的别克时,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惊喜。
一切能打破我刚才那种感受的事物,或许都能激发这样的第一反应吧,不管它的后招究竟是什么。

我走过去,站在打开车门下来的慕梓面前,语气不知是畏缩还是讨好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把车停进来了?”

他沉着脸,一语不发。

我顿了顿,鼓着勇气又问:“是找个地方聊聊还是上去坐坐?”

他闷头就往楼门里走。

我微微纳罕了一下,想到那终究是我提议的选项之一,便快步跟了上去,掏出钥匙,尽量补救,做一个周到的主人。

进了屋,我刚把门关上,正要回身招呼客人,冷不防被他狠狠一扑撞在门上,发出一声糁人的山响。
我的背部被震得发麻,内里气血翻涌,仿佛五脏六腑都挪了位置,那份难受简直无法用痛来形容。然而他的嘴唇死死堵住我的,我想要呼痛也发不出声音,一时快要背过去,本能地抵着他,拼命想要推开。
他觉察到我的反抗,用力一咬,我的口腔里顿时弥漫开一股血腥味,这味道他一定也已品尝到,可他却必然无法想象我嘴唇上那钻心的刺痛。
所以他被我立时迸出的眼泪彻底激怒,低吼道:“想让我帮那么大的忙都还不肯给我?!”

他挺进我的身体的时候,我被撕破的衣服、包括内裤,都还七零八落地挂在身上,而他的衣服只是揉乱了一点,一件都没有脱下来。这让我感到一种极端的受辱,悬殊的不平等和激烈的被强迫感随着下体的剧痛爬向周身,我觉得自己俨然变成了一件布满龟裂纹路的旧瓷器。
仿佛也意识到了还有障碍令他不能尽兴,他停了一下,开始一件一件把我身上支离破碎的织物拿掉。
我抱着双臂,夹紧双腿,毫无意义地护住自己向来最为珍惜却已然失落的阵地,无所适从地看着他把自己身上的衣裤也一件一件脱得精光。
然后,他俯下来,拉开我的腿,再度刺入。

原以为一生仅此一次终于永远过去的痛楚卷土重来,因为心里已经有了怯意,这回甚至显得比刚才更痛,我猝不及防,再也无法将痛苦与恐惧憋在胸臆深处,惨烈地尖叫出来:“啊!!!好痛、好痛……出去、快停下来、快出去……”
他红着双眼,反而加大了力度并加快了频率:“你这种女人也知道痛?你这种女人也怕痛?”

他每动作一下,我就觉得是一把钢锯在我鲜血淋漓的豁肉上拉一下,已经皱得发酸的眉头失控地一下一下发着颤,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快要晕过去了,说不定快要死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没出息地拖着哭腔抽泣着哽咽着究竟嘟哝了什么,总之引来了他更为鄙夷的冷笑:“你知道吗?我本来是要把你当宝贝来怎么疼怎么爱都不够的,可惜你不要,那么好,这是你自找的!”

这个地狱般的夜晚仿佛无始无终。我记不得他蹂躏般的亲吻碾过肌肤时究竟有没有激起一点点如先前每次亲热时那样奇怪的涟漪,也记不得他粗暴的大手毫无怜惜地抓握捏拧揉掐我最娇嫩的部位时有没有让我心生推拒和抵触,甚至记不得他将我的腰腿扭到某种不可能的角度时那种几欲骨折脱臼的煎熬。一切一切的感觉都被淹没在从下身不断辐射开的剧烈疼痛中,时而粗钝时而尖锐,我真怀疑我要死了,我真希望我赶快死了。
我甚至不记得他究竟做了多少次,又将我当情趣玩具般翻来叠去地摆出过多少种体位,我只知道后来我就昏死般地睡了过去,竟然不确定我睡过去之后他是不是还在我身上继续。

我也再不记得自己这辈子有过这样累睡得这样沉的时候。手机闹钟响起时,一开始我只觉得像是有一根尖利的小针插在我的某根听觉神经上,不定隔多久就会忽然充了电似的激烈震荡一下,老半天才反应过来是什么在响。我想关掉它,想不行不行我太累了必须接着睡必须睡上一整天,可无论调动多大的意念力,眼睛就是睁不开,手也就是动不了。然而我仍能听见那声音,嗡嗡嗡嗡响个不停,这是听觉的地狱,没完没了没完没了的地狱……

我委屈而气愤得想哭,可就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就这样挣扎了不知多久,终于勉强醒来。
屋里空落落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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