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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脉一水间-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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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脉脉一水间
作者:田可心
、1
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的情节本身其实是十分正常的,甚至唯美如同电影片段,然而梦中的人让它变得大为奇怪。
我梦见还没毕业就结婚的大学同学怀孕了,我买了一大旅行箱的东西去给她,她却不在家,但是没有关系,我们俩好得就像亲姐妹似的,她给我留着门,让我把东西放进去就好。
于是我去了。她住在一个生活气息极其浓郁的美丽又舒适的院子里,不大,但是蓊蓊郁郁种了好些可人的花草。开在院子里的门通向的是她家的书房,我开门把箱子放进去,屋里却有人,是她先生。
我怎么都没想到会遇到他,愣了一下,对系着围裙的他绽开一个自然而流畅到无懈可击的笑:“居家好男人啊你!”
他也对我笑:“是啊,为将来当好奶爸做准备呢。”
我继续笑着:“那你忙吧,我不打扰了。”
我转身关上门回到院子里,在心里为自己的应变和演技竖起大拇指。可是随即我就想起来了,那个箱子我还要呢,原计划是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我再把箱子带走的,现在怎么办?
梦里的情境是那个箱子我一定不可以放弃,可是在知道了那个人在屋里之后,再要我像先前那样坦然地开门进去,我办不到了。
我站在门口彷徨,必须重新进屋去面对他的窘迫渐渐灭顶而来,绝望几乎可以要了我的命。
也许它的确要了我的命,在梦中我死了,于是我醒过来了。
从梦中延续而来的心痛还在鬼魂一般浓浓萦绕,好一会儿才慢慢退散。假如在梦中死去的那个我喝了孟婆汤,我就此知道它的药效也不是立竿见影的。
待那种心痛淡到不再影响我的正常思考,我才开始觉得奇怪。
那个人,居然是慕梓。
当然,我所说的奇怪并不是指他是我中学同学且大学是在英国上的,因而绝对不是我大学同学的老公甚至根本不认识她。梦嘛,角色关系总是颠倒错乱的。
奇怪的地方在于我在梦里的情绪仿佛他是我前男友,或至少我爱过他。
而且是很深很深的那种爱过。
可天知道,不算幼儿园,我和他同学五年,除了上台表演的时候之外,我一次也没有对他露出过梦中那种温柔而灿烂的笑容,他也没对我露出过如他回应过来的那般温柔而灿烂的笑容。我没有喜欢过他,哪怕只是一点点,就算他喜欢我,就算常常也有人觉得我应该喜欢他,我们应该在一起。假如我知道他有了女朋友或老婆,只会如释重负地大念阿弥陀佛,又何来梦中那种几欲令我窒息的难言心痛?
甚至,老实说,事隔多年,我们一定早已相忘于江湖,恐怕连老同学之间的认识都不太谈得上了,就算他恋爱结婚,我也说不上高不高兴的,这样的两不相干,真正与陌生人无异。
现在我确定了,梦果然是反的。
半夜醒得太彻底,导致我辗转了少说也有半小时才重新入睡。待我在清晨的闹钟声中再次醒来,透窗而过的曙光让我陡然振奋,像我每天早上醒来时一样,想着即将开始的新的一天,只觉得向往而雀跃。
没错,如果不是做奇怪的梦,我根本没有任何悲伤痛苦可言。或许这就是原因吧?我的生活充盈着过多的正能量,为了维持一个正常人类的平衡,就只好在梦里来点莫须有的负能量。
要问我那么多的正能量从何而来,我只能说这来源可多了去了。我大学刚毕业,如愿以偿地来到心仪已久的国际大都会工作,公司是当初挤破头才打进去的,工作环境颇为舒适,工作内容在我得心应手的范围之内,同时又有着恰到好处的挑战,上司通情达理,同事热情友爱,最近刚刚顺利通过试用。
还有任练达。
任练达是跟我同一所大学毕业的,他是研究生,我是本科生。当初找工作的时候大家都在校内BBS上发帖子讨论各大单位的面试及入职情况,我们就是在那里认识的。其时应聘这家著名民企的人不少,但大多投的是市场和销售岗,就在北京面试和就职,而任练达投的职位是企划,我投的则是法务,需要到上海面试和就职。
于是,两次面试我们俩都结了伴同来同往,迅速地熟识起来。我们的个性也颇为合得来,自认识之后就常常一起吃个饭聊个天什么的,二面之前还挂在qq上交换心得到深夜。
我笃信,我们俩在面试上的突出表现,彼此都功不可没,因而从此就有一种生命线绞缠在一起的感觉,说轻点是亲切,说重点简直仿佛生死相依。并且从那以后,我们也有了长时间聊天都不觉得累的默契,谈工作,也谈生活。
一起来上海上班之后,他对我异于常人的关心与照顾我怎能不明白?而所有人当中我也和他走得最近,大家都知道他在追我,也知道我的态度是欣然接受。抛开我对他的主观好感不说,他的客观条件也过硬,一表人才,性格温和宽忍,家里是殷实的中产阶级,能够给我们帮助而不会有负担,他的专业也好,听起来就很牛逼的金融数学,所以他一进公司就投入到上市的筹备中去,我们平常经常开玩笑说全公司上下攥在手里的期权要一夜疯长就得指望他们那些人了。
要说我有多喜欢他,那我说不出来,但他是那个让我每次想起都可以滔滔不绝眉飞色舞地说出许多许多话、同时情不自禁会心微笑的人。
就像现在这样,坐在洒满床头的晨光中伸着懒腰,我因为想到他而温柔又灿烂地微笑。
梦中对慕梓的那个笑容,究竟是有生活基础的。
来到公司刷卡的时候,跟我一起进门的姐姐上下打量着我:“喂喂,今天这么重大的日子,你就穿这个?”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中规中矩的衬衣长裤以及搭在胳膊上的风衣,明知故问:“今天怎么就重大日子了?”
她和前台小妹对望一眼:“昨天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前台小妹更有想象力:“啊!难道某人知道消息走漏,昨天就已经提前把你给办了?”
我扶住脑袋作晕倒状:“受不了你们了!”
她们俩一左一右拽住我的胳膊不让我走:“到底是不是啊?快快招来!”
我没说话,笑而不答这个pose此时最适合我,显得既高深又不失礼,不会出错却又给人足够的想象空间。
前台小妹性急,等不及逼问出什么来就自顾自继续了:“那种场合应该穿晚礼服啊,平常没机会穿的吊带裙抹胸裙什么的都可以派上用场啦!”
我抽出我的手:“大姐,我现在得上班,不管下班后要去哪儿,我现在都得穿这身老姑婆的行头!”
我那句“不管下班后要去哪儿”让她们觉得某事得到了确证,顿时尖叫着嚷嚷成一团。
没错,就是一团,本来两个女人都可以凑足好几百只鸭子了,何况还有后面进来刷卡的兄弟姐妹,一个个大惊小怪地投身到这八卦的漩涡中去。
进办公室的时候,我在玻璃门上看见自己淡淡的却足够清晰的影子,嘴角那抹笑意太不矜持么?可我不想把它藏起来。
昨天一大早就有人跑来告诉我,任练达托公关部一哥哥帮他订了某会所的一间咖啡屋,安排好今天在里面极尽庸俗地摆满玫瑰气球和蜡烛,墙上地上桌上大小心形图案数不胜数,求婚都嫌奢侈,更别说求爱了。
某人显然是打算把这事儿保密到最后以期呈上一个惊喜的,却不防交友不慎,提前一天就走漏了风声。
而昨天晚上,任练达的确约了我今晚一起吃饭,当时我装作随口问了一句去哪儿吃,他说到时再说,我故意又道如果他没什么建议的话就去渝乡人家吧,他才面露尴尬地说不然还是下次再去渝乡人家,他有个哥们儿新开了家私房菜,他想带我去那儿。
于是我也不再逗他了,笑咪咪地说那好吧。
快中午的时候我在市场部门口遇到过任练达,他跟两名同事边走边谈论着什么,应该是挺重要的事儿,因为平常大家要是迎头遇上,他们怎么都会或直接或间接地打趣上我们两句的,可今天他们只是草草对我点头打过招呼,嘴里的话都没停。
但任练达还是停了下来,从谈话中抽离,目光直直地望向我,那其中蕴含的隐隐笑意,是藏不住的欣喜和期待,也有一点生涩的紧张和温柔。
他就是我喜欢的那种男人。
从他的表情我也看得出来,他知道了。今天公司里八卦传得这么厉害,要他不知道我已经明了他今晚的预谋,那对他的智商挑战也太大了。
我回到办公室,心情愉快地继续工作,然后心情愉快地去吃饭,心情愉快地和同事八卦及被八卦,又心情愉快地再回到办公室。
当然,我说过了,在这里我的心情每天都挺愉快,但是今天尤为愉快。
我所没能预料到的是,这份愉快的心情将在下午四点多钟被打破。
事实上,何止是愉快心情被打破?
那是一通将我的整个人生都生生拧转的电话,来电话的是我叔叔,电话的内容如同晴天霹雳。
他说:“温晴,你弟弟……没了……”
在奔往机场的路上,我哭得浑身抽搐手脚发软,居然还腾得出心思来替出租车司机尴尬。请原谅我的失态,可我真的已经拿出了自己最大的坚强。我能够坚持到挂上我叔叔的电话,平静如常地去找我们经理请假,拿齐我的证件钱包钥匙才离开。
直到出租车门将突然之间变得仿佛再也与我无关的世界关在外面,我才崩溃地哭了出来。
我说过我的同事都很好,譬如我的经理,他不但马上给我批了假,还立即通知行政部帮我买机票,我回到家才收拾好行李就已经接到通知说机票买好了。他们都很好,是我不好,我走的时候心急如焚,除了跟经理说了一声“我弟弟去世”之外,没跟任何人打招呼。
因为我实在是太难过,我承受不了把这句话再说一遍,更承受不了大家满怀同情的安慰与提问——
啊?怎么会这样?你弟弟才多大?发生了什么事?是意外吗?还是生病?
作者有话要说:
、2
发生了什么事,我目前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车祸,我弟弟当场死亡,我爸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也已中风,现在正在医院抢救,我妈晕过去了好几次,如果他们不是正在上班身边有同事照应,家里恐怕已是三条人命。
而我弟弟、我弟弟……
他才十八岁,刚刚上了全国顶尖的大学,家里前段时间为了他大宴宾客的喜庆气氛还没过去,他这次是国庆放假回家的。他们学校的国庆假是前后两个周末都连在一起共放9天,否则他今天应该已经回到北京。
就是上周我才半开玩笑地说他:“你小子,十年寒窗好不容易熬出头,就这么等不及地儿女情长了?”
他在电话里半含羞涩地笑,语气里却蓄着更多的勇敢坚定和义无反顾:“没办法呀姐,我们是两地,好不容易放假,我……真的很想她。本来我说让她去北京的,不过她没出过远门,一个人我肯定不放心,而且国庆的时候北京人太多了,还是我回来好。”
自打离开公司,手机响了好几次,我哭得太厉害,连说话都不能,更无法解释,于是一个都没接,索性也就没去看是谁打来的。好不容易我能把哭泣压下来一些,才拿出手机再给叔叔打过去,问他接下来具体的处理安排。姑姑、舅舅和姨妈他们也都赶来了,一家人在电话里哭成一团,他们轮着来安慰我,同时也告诫我一定要坚强,现在家里的顶梁柱就是我了。车祸的详情出来了一些,说当时我弟弟和女朋友正准备过马路,人行横道的标志是绿灯,突然一辆车闯红灯冲向人行道,他一把将女朋友推开,自己便来不及躲,正正撞了上去。肇事司机是个年轻小伙子,交警说他酒气熏天的,因为街上人多,被殃及的还有另外好几个人,总共三死四伤。
一通电话打了近一个小时,彼此常常哭得说不出话来。办理登机手续的时候,我挂上电话,只觉归心似箭,恨不得飞机马上起飞,一腾空就变成火箭,瞬间把我带到家里!
他们说得没错,现在家里的顶梁柱就是我了,我变成了父母唯一的孩子,而且我是法律专业,这件事情,我要还我弟弟一个公道,我要还我父母一个宽慰——
酒后驾车么?造成严重后果么?好,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我要那个肇事的畜牲以命换命!
过安检的时候,手机再次响了起来。重新穿好外套拿好手提袋,我掏出手机一看——
任练达!
我把他给忘了……
外面天色不知什么时候已是漆黑一团,六点多钟,我们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
他知道我已经了解今天晚餐的意义,那么临阵爽约乃至彻底消失,分明意味着拒绝。
我没打算拒绝他的,可目前这种情况之下,我也不知还能如何开始自己的幸福恋情。
也许就是因为面临这种情况,我才更该马上接受他,至少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因为我需要一个肩膀,我只是个年轻女孩,我需要一个爱我的人,给我他的肩膀。
可是我已经在飞离这座城市的路上,他的肩膀,我够不着了。
别说他还不是我什么人,就算他已经是我男朋友,难道我又能要他放下一切跟我一起去面对一切吗?
即便可以,他又能做什么呢?
我的手指放在拨出键上,几次无法按下。
因为每次按下之前,剧烈的抽泣都突然破腔而出,哽得我无法出言。
最后还是他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而随着他的名字亮起的,还有那一闪一闪提示电量将尽的空电池标志。
我来不及细想,连忙按下接听键,他说了声“喂”,我抢着赶在自己还能说得出一个顺畅短句的时候快速说道:“对不起,晚饭我不能去了,我……”
手机响起尖锐的鸣叫,屏幕瞬息熄灭。
没电了。
找到插座刚把充上电的手机重新打开,电话又打进来了,是姑姑。
她带来了一个十分不乐观的消息,让我一下子把任练达彻底抛到了脑后。
她告诉我:“那个肇事司机据说很有来头,他爷爷离休前是检察院长,还是市人大常委,他爸在司法局,也是个什么处长还是副处长。”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一般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何况我是学法律的。
我平常一坐飞机就睡觉,这次坐在飞机上,我一秒钟都合不上眼。我大二开始去学校的法律援助协会当志愿者,大三在系里的法律诊所实习,这样的事见过太多太多。公检法沆瀣一气,政府助纣为虐,老百姓有冤无处伸,大批大批地涌向北京上访,就算能够躲过地方政府派去将他们抓回的爪牙,申诉材料也是一次一次递上去就变成沉海之石,怀着最后一丝希望跑到各个法律服务中心哭诉,而大多数案子我们也只得面带悲悯地开导一番,建议求助媒体,心里却再清楚不过,就算是能引起媒体的关注和报道,要洗雪沉冤也仍然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
那时候再义愤填膺也是事不关己,真没想到有一天这样的事会落到自己头上。
浓浓的无力感从骨髓里慢慢泛开,这样的状态让我心惊而自厌——怎么能在事情才刚刚开始的时候就这么悲观绝望?我要自己振作振作再振作,否则如果最后竟然出现仇人还没打败我我就自己放弃的情况,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在回到家之前,我一路上满心想着的都是赶快去公安局盯程序,重要的证据决不允许被隐匿销毁或篡改,然而进了家门,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有心无力分身乏术。家里浓重的悲伤气氛几乎将所有人击垮,连同我自己。好不容易才从跟亲友们的抱头痛哭中缓过来,我又得去医院看爸爸,再回家陪妈妈,跟长辈们商量如何处理后事,熬了一宿没睡。弟弟的女朋友晓芸并不在场,这我倒也能够理解,毕竟经历了这么大的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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