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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单-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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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委屈的告诉他她也好爱他，她也不要和他分开！
可是，她不能够！
和他在一起的代价是家人孩子的安危以及他的坎坷！
她不能这么自私！她不要这样的幸福！也不配拥有这样的幸福，这样的幸福太自私了！
“你筹的钱……已经不重要了……”
“孩子，我们还有孩子！单宝，想想我们的孩子好不好，嗯？”
“孩子……”顾单的心肺像是被扯碎了一般的疼，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的往下落，口里呢喃重复着他话里的痛苦，最后吐出的话像是木偶一般的了无生机和无力，她已经全然没有力气了，悲戚嘶哑着，“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霍知远因她的这一句话犹如五雷轰顶，抱着她的身体猛然僵住，像是发烫的身体忽的被当头灌下一盆冰水，将最初的火热统统的浇灭，只余下一片灰烬后的残烟。
“你……你说什么？”
他还是抱着她，顾单的头轻轻无力的仰头靠在他的肩胛处，他说话的时候冷冷的，顾单睁着眼，眼泪还是往外流，滑过的地方，湿湿润润的痒。
“我说，孩子……没有了……他已经……不在了……”
“……”
顾单颤着双手抬起来，放在他腰身的两侧，在他震惊的沉默僵硬中继续道，“我已经……把他打掉了……”
“……”
顾单借着手上的力度，将自己撑起来，离开他的怀抱，模糊的双眸看到的是他微微张着的唇，不可思议望着自己的震惊。颤颤的后退两步，单手捂上自己厚厚外套下的小腹，竟然笑了，“孩子，现在已经没有了……所以……对不起……我们，没有牵连了……”
“你说谎。”霍知远看着她，因为震惊，连应该有的情绪都忘记了，只有身子在微微的颤抖，他不能也不敢相信她的话！
“……”顾单低头，哆嗦的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那一张同样被她捏得发皱的单子，递过去，霍知远没有接，顾单就上前一步展开举到他的眼前，那是一张在医院堕胎的人流单子，只要不是文盲傻瓜，只一眼便明了。
“看清楚了吗……”
霍知远一把扼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将她手里的单子扯下来，咬着牙抖着手将那张单子撕碎洒到身后，然后使出最大的力气，将她扯过来，脚勾到椅子，两人的身子不稳，双双倒在并不宽敞的床上，霍知远顾不上其他，疯了一般将她压在身下，双手死死的钳住她挣扎着的手，猩红着一双眼盯着她，“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顾单，这是你拙劣的骗我的手段！”
“……”顾单看着他，左手还攥着半张刚才被他扯破留下的人流单子，为了缓解心中的紧张，顾单死死的捏着，恨不得将它揉碎了按进自己的肉里去，近距离的与他相对，顾单反而不怕了，整个人镇静下来，直直的迎上他愤怒悲伤之极的双目，自己同样的是泪眼迷蒙，“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查……医院里有记录……”
、第二十八章
“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查……医院里有记录……”
“我不信……”
“知远……我们，再没有联系了……”
霍知远箍住她双手的骨关节因为过于激动和用力而泛青凸出来，他猩红的双眼，红红的散发出冰冷慑人的光辉，刺得顾单眼睛酸涩发痛。
“为什么……为什么你舍得！你怎么舍得！你居然舍得……”霍知远凑近她，几乎和她脸贴着脸，面部因为多样的情绪交错而扭曲难看，顾单眼睛都不敢眨，一直和他的目光交接，一动不动，看着他靠近，“你怎么这么狠心！”
狠心两个字让顾单原本稍稍止住的泪水咕噜的一下又落下来，“你……恨我吗？你恨我吧……”
“……”
嗒。
一滴不属于自己的温热落在脸颊上，迅速的变凉，冰冰的再沿着自己的脸颊往下。顾单惊讶错愕的看着身上的霍知远，她没有看错！霍知远，一向坚强强韧的霍知远，就算遇到再大的挫折都不肯掉泪的霍知远，竟然在这一刻，哭了。
猩红肿起的双眼，在极端的忍控下，直直的滴出泪水。
他哭了。
“……”
顾单心痛难耐，翻动着自己喉间的酸涩，“你……哭了……”
“……”
“对不起……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即使，一开始，我，是，为了钱，接近你……”
“你不要说了……”霍知远伏在她身上，声音嘶哑，“求你……”
顾单揪着心被撕开，最后痛得麻木了也就静然了，“可是……我还是，让你难过了……孩子，其实，也是我蓄意留下的，我想用他来绊住你……是我错了，我不仅伤了你，还伤了……一条生命……是我的报应……不管你信不信，知远，我是爱你的，很爱很爱，可是我的爱，没有你的那么坚韧，你没有挨过穷，你不懂得，穷，是什么滋味，每餐只啃馒头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你们家，开出的条件太诱人，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对不起我要放弃你，谢谢你……带给我的那些呵护和爱意，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真的！所以，知远……我要祝福你，希望你，以后再也不要遇到像我这样的女人，而是真正的，碰上一个真心对你好的，好女生，然后……把你所有的温柔所有的呵护全都统统的给她……我，不配。”
“……”
顾单抱住压在自己身上的他，紧紧的，用尽全力的，闭上眼仰身埋进他的怀里，她要记得他的怀抱，最后的一次，容许她贪婪的索取，以后，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有了！
“你恨我吧！”脸埋在他剧烈起伏的胸口，顾单感受到了临到末路走到尽头的绝望，她有些希望他能恨自己，至少恨，也是记住的一种。
“……”霍知远慢慢的将自己从她身上撑起来，脸上是未干的两行泪痕，看着顾单凌乱着发躺在床上，他心慌不稳，声线从未有过的绝望与苍白，“我不恨你……”
顾单蠕动着起身，站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不稳，脚下轻飘飘的，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在最后相对的这一刻。
我不恨你。
轻轻又狠狠的一句话，让顾单的心狠狠抽了一下，她哭着捂唇笑了，“是啊，不要恨，不恨……才是最好的解脱……”
真正没有了话，顾单空白着一双脚要转身出去，临迈步的时候，呆愣的霍知远下意识的伸手拽住她的手臂，顾单浑身一震，微微低头看向他抓住自己手臂的那一只袖长关节分明的手，一瞬间再次的泪流满面，将左手拿着人流单子的手颤颤的伸过去，在他面前将那半张皱巴巴的纸摊开，语气哆嗦，“你……是想要，这个吗……”
轰隆一声响。
霍知远听到心里传来的碎开的声音。
拽住她的手再无力，一点点慢慢的松开。
顾单的手一抖，那半张令两人都心碎的纸片就轻飘飘的落了下来，顾单没有弯腰去捡，她甚至连再呆在这里的勇气都没有了！脚下打着飘，身体不稳的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来，她咬着自己的下唇，牙齿将原本就无血色的唇硬生生的咬出一个深深的牙痕，红红的充了血。
顾单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脚是怎么移动的，短短几米的距离，却像是用尽了她一生的力气一般，从未有那一段路是像今天这般的艰难，每走一步，都觉得万石压心，碾碎了心口上的期望。
霍家人和单丽君就等在病房的外面，听到门动的声音，忽的一下全围上来。
“你和小远说了什么？”霍妈妈红着眼，指责的语气。
单丽君首先看到的是那一双，红肿的眼睛，视线不自觉的往她身后的门望进去，进来在里间，所以她并没有看到霍知远。
“……”顾单没有应，想要绕过他们离开，霍心怡拦在她面前，“确定说清楚了？”
“……”顾单抬头看她，面无表情，“说清楚了……”
“那孩子呢！你要生下的话就必须交给霍家！”
霍心怡的咄咄逼人逼不了顾单，她退后一步，和她错开一段距离，苍白的面色轻轻开口，“孩子？没有孩子……”
霍心怡和霍妈妈爸爸直接愣住，单丽君更是小小的惊呼出声，“孩子你……”
“……”
顾单一句话也不想跟他们多说，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的往电梯的方向挪，按下往下的楼层，头也不回的走进去，然后消失在众人面前。
电梯里有四五个人，顾单走到最里面，靠在电梯壁上，瘫软无力的靠着，眼睛望着电梯上一层层下降的数字，哭着。
微微的哽咽变成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电梯里的其他人一脸错愕好奇的看着大声哭泣的她，完全无法想象猜测出她哭泣的原因。
顾单却丝毫不理会，哭得声嘶力竭，再无掩饰。
她所有的骄傲她所有的自尊，她所有的爱恋与信仰，就在刚刚，被她亲手，一点点的全部捏碎踩在脚下，她失去了她最引以为傲的霍知远，从转身踏出病房离开他视线的那一刻起，霍知远就不再属于她顾单！他们注定要从最亲密的恋人变成不能再联系的陌生人！
她失去了他！
彻底的！
、第二十九章
霍家人在霍知远好转之后要一起回B市，霍知远对此没有说不。
或者说，他在和顾单见面之后就一直是一副无所谓的状态，整天躺在病床上浑浑噩噩，大多数的时间都没有说过话，他不再对看着他的人皱眉，因为，他没有了要避着人离开的理由。
霍知远消停了下来，霍妈妈却更加担心，她认识的霍知远不是这样子的，这样不理不睬的他比起六岁那年车祸过后的霍知远更加的让霍妈妈不安，那时他还是小孩，而现在，他已经是一个成人，他刻意隐藏的心事与情绪让所有人都猜不透。
六岁车祸的那一次，霍知远整整昏迷了一个星期！医生通知说要截肢的时候，霍妈妈当场就瘫软倒在自己丈夫的怀里，不信的死死拽住医生重新问了一遍。医生只是冷冷的点头。她当时连死的心都有了！她的儿子为什么要这么多灾多难！听力已是自己对他最大的不公！为什么上天还要夺走他的一只脚！
对于这个儿子，霍妈妈从来都是愧疚的。
她太舍不得他受一丁点苦了！平日里谁要是说他一句难听的话她都受不了！她至今都记得，截肢之后的霍知远醒来，伸着他那双小小微胖的手摸到那一截空荡荡的裤腿时，脸上的疑惑与惊讶，他仰起小脸不解的看向自己，问，“妈妈，我的腿呢？”
“这样是不是不好？”霍妈妈和霍心怡打电话的时候心神不宁，“总觉得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嫂子！恋人刚分开都这样，相信我，等过一段时间长了，自然也就好了，知远不是那么懦弱的人！这你还不知道？”
霍妈妈无言以对。
转院的那天。大家都在给霍知远收拾行李，他站在窗边拿着手机拨号。
顾单家里的座机，顾易达的手机，顾单的手机，甚至后面顾单给他打过电话的那个临时号码他都一一的拨过。
无一例外的，都是无人接听。
霍知远面部微微的抽了一下，失望的放下手中的手机。
顾单那天在病房说的话还犹如在耳边。
“孩子……已经不在了……”
想到这一句的时候，他的心突突的被生生的扯痛了一下，他们原本是如此的珍惜这个小生命！而现在，她告诉他，已经不在了。
霍知远的手在微微的发抖，揪痛的感觉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事实。
他和顾单已经分开了！
他们不再是恋人！
他们以后不能再肆意的联系，甜蜜的相拥亲吻！
这些，都不再允许！
有护士进来叫了霍知远一声，他反应迟缓的回身，只见护士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纸袋子递给他，“有人让转交东西给你。”
护士很年轻，应该是刚毕业分配进来的，见到霍知远俊气逼人的面庞后，还有些不好意思的脸微微红了。
“是什么？”
是霍妈妈接的东西，走过来交给知远，霍知远疑惑的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看，面无表情的脸上顿时一片错愕，而后忙的向前大步一迈，死死的攥住护士的手，语气急切，“随让你转交的？”
护士明显是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了，声音都变了，不知道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怯怯吞吐答，“一……一个女的。”
“什么时候给你的！”
“我……”护士被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霍知远吓到了，对付这样的场面明显的没有经验，眼睛湿湿的要哭出来。
“我问你她是什么时候给你的！”霍知远急得声音更高了一度，就连霍妈妈和单丽君都愣住了。
“就……刚，刚刚，在大厅……”
小护士刚说完，霍知远猛地甩开她的手，迈腿就急匆匆的跑出病房，在场的其他人都毫不知情，霍妈妈最先反应过来，叫了霍知远一声，可是他早已经不见了影，于是忙的推了推单丽君，急急道，“丽君！你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知远去哪里了？他脚上的伤发炎还没完全的好呢！”
“伯母你别急！我这就跟着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别急别急！”
单丽君说罢，也忙得跟了上去。
霍知远根本没有顾得上自己的脚，完全感觉不到戴假肢处的痛意，一路不歇的跑到走廊尽头去坐电梯，下楼就冲出大厅，往医院大门口跑。
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人！咬着牙追上去，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拽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前的脚步硬生生的给拉回来！
顾单原本走得心不在焉，被他这么猛地一拉，整个人像是瞬间失重般的感觉，往后踉跄了两步。
霍知远的面色很不好看，顾单的也好不到哪里去，憔悴的面上满是苍白，就连嘴唇都是毫无血色的！
再次相见，霍知远的心比未见之前的更疼更难受！
“你，这是什么意思！”霍知远边喘气，便举起手中的小袋子在她面前用力的一晃！质问般的语气向着她。
顾单一开始的惊愕很快的镇定下来，挣开他的手，冷静的开口，“这是你给我买的手机，现在……用不上了，还给你……”
“你从镇里到市里就是为了给我还这个？”霍知远几乎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面上被憋得通红，他不能在她面前保持那种该死的淡定！
“是。”
她竟然回答的是“是”！还那么的理直气壮！霍知远想笑，事实上他也真的是笑了出来，不过此时的笑是凄凉的。
“如果要算，顾单，你欠我的只是一个手机吗？你欠我的东西多了！你要怎么还！你还得清吗！”
“……对不起……”面对他悲愤的质问，顾单的脸色更加白了一层，无言以对的她只有这三个字可以说出口。
她确实是欠他太多了！
“这个你拿走！扔了卖了都好！我不会拿回来！”霍知远颤着声音说完，而后摊开顾单的手将手机塞回她的手里。
顾单就像拿到了一块烫手的山芋，她僵硬的动了动，在他面前，她现在连怎么动都不会了。她看到他，只想哭，委屈的哭。
“……你跟我来……”顾单最终吸了吸鼻子，对他开了口。
说罢自己先转身，讷讷的走在前面。
霍知远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看着她缓慢而渐远的身影，他的脚还是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他在顾单开口的时候心里有那么一瞬升腾起一种期盼，她回心转意了！她要告诉他，这几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她说的话都不是她的本意！她很想他！她要和他在一起！
霍知远承认，在他决定跟上去的时候他是这样想的。
可是，最后的事实证明，这只是他的想！顾单在他跟上去的时候用更加残酷冰冷的方法再次给了他一个重重的耳光，扇得他两耳发鸣！
顾单带着他直直的走到银行的自动提款机前，取了三千块钱，然后拿着这一笔对她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巨款的钱走到知远面前，递给他，“手机我拿着，这个钱给你，算是我向你买的，之前……你买的时候没告诉我多少钱，后面我查了一下，这个原价是两千八的，现在给你三千整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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