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单-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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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霍爸爸用眼神示意霍知远坐在自己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爸，妈。”
“还知道我们是你爸妈？刚才你的做法真是没有礼貌透了！一点家教都没有！让人家客人多难堪！”
“……”霍知远没有坐下，而是站着和他们交谈，听到霍爸爸的他，他自嘲的笑了笑，“爸，你们叫她来的时候就应该猜想到我是这个态度，是我过分，还是你们过分了？顾单还怀着孕，你们说我们念着书太小，不能结婚，好，我们妥协了，而你们呢？变相相亲？爸妈，你们变了……”
“霍知远！”霍爸爸被霍知远的话激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在跟谁说话！这是一个儿子对父母说话应该有的语气吗？”
“爸，这次我回来，为了什么事，你们应该早就知道，中间的种种我都不想说了，本来是是想好好的跟你们沟通的，现在我仍旧是抱着这样的念头，只是不知道，以前最疼我的你们……现在，是不是还愿意站在我这边听我讲接下来的话。”
“小远……”霍妈妈起身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从小到大，我们什么时候不疼你？你说这话，可不是要伤我们的心？”
“妈，我一直都觉得你们是开明的父母，不会在意那么多虚的东西，可是现在，在顾单这件事上，为什么……你们要这么来逼我？我懂也不懂，要是为了哥哥，你们大可放心，哥哥的能力摆在那，爷爷不会因为我跳过他的！”
“既然你挑开，我们也不跟你转圈。”霍爸爸沉着脸开口，“不仅仅是为了你哥哥，而是为了我们为霍家付出的半辈子！你小姑说得对，现在是关键时刻，一丝差池也不能出，顾单没什么不好，是个好女孩，但是，你们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家世？你开始的时候你们不是总说我们家不讲究门当户对的吗！”
“是不讲究门当户对，但也不是什么都不在乎！顾单什么家世她母亲什么家世你不知道？”
“她母亲是她母亲，她是她，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有什么可计较比对的？爸爸，难道你们也这样去想她吗？”
“我们是不在乎，我们知道她是个好女孩！但是你爷爷不知道！你爷爷在乎！难道你愿意看着爸爸打拼了大半辈子的公司，临到终了，还是落到别人的嘴里？”
“爸爸……”霍知远的心堵堵，看着同样面部痛苦的父亲跟母亲，他难以开口。
“哎……”见霍知远那副失神的模样，作为父亲的同样痛心，如果可以！他宁愿成全顾单跟知远，可是……现在他只能狠下心做坏人！“钱不是不可以给你们，五十万加上医药费，我们都可以帮他们承担，不用他们还，可是，前提是你们必须要分手！这是你们的分手费！”
“爸！”霍知远挣开母亲的手腾地站起来，“分手费？”
“是！分手费，只要你们分手，从今不再联系！钱我立刻转过去到他们的账上！”
“……顾单还怀着我的孩子，现在您竟然说这样的话？”
“孩子由她选择，要是怕负担，我们可以给她找最好的医生打掉，将对她身体的伤害降到最低……当然，要是她愿意生下也可以，但是孩子必须得有我们抚养，她以后不可以来探望，以免她以后将孩子拿来当做讹诈我们的筹码，这些话，你可以替我们转达，还有我们的歉意，总归是我们对不起她，我们道歉，她要是还有其他的要求，只要不过分，我们都……愿意接受。”
“哈！”过了好一会，震惊沉着脸的霍知远才觉得痛心的哼笑出声，眼里有微微的湿润，“道歉？要求？还有吗？还有别的条件吗？爸，妈，你们不觉得……自己在趁火打劫吗？你们……就没有，为我，你们的儿子考虑一下？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虽然……说这些你会觉得我们很过分，但小远，我们也是为了你们好……”
“我看不出来！”
霍妈妈眼睛红红的就要心软，被霍爸爸拦住，狠一狠心，“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们都知道了，要我们帮，没问题，这就是我们的条件，只要你们做得到，钱，不是问题。”
“……”
“小远……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你，不妨把我们的条件跟顾单说一下，你怎么就敢肯定……她不会为了自己的父亲为了这笔钱，肯和你分手？要是她同意分手，你也不用再说什么，也不用自责了，她……至少没你想的那么好……”
霍知远看着自己的这一双父母，第一次觉得陌生而又心寒，抿着唇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出了书房。
“小远！”霍妈妈要追过去，被霍爸爸一把拉下，“你干什么去！现在心软之前还做什么心狠！你让他去！一个人静一下也好！等到他想通过了没办法了自然就回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知道他脾气倔性子烈，但……但你又何苦说这么狠的话来激他！”
“小远是死心眼，认准了就是铁了心的，只有从顾单那个孩子那边劝劝了，这么大一笔钱，没有霍家，她怎么也不会借的到，看她怎么选了……”

、第二十章

从霍知远离开到现在的三天，顾单只接过他打来的两个电话，一个是他下车到A市的时候，一个是昨天晚上。
他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有种说不清的好听，几乎与平时无异的声线平稳至极，顾单探不出他的情绪。但他越是这样，顾单就越是能体会得到他进退艰难的处境。
霍家本就不同意两人的感情，恰好就遇上这样的事，想一下就知道不会那么顺利！只是苦了知远，自己家里的祸事偏偏要他一同来承担。
霍知远一路避开钱的问题，两人的话题基本上都是围绕着顾单，她有没有不舒服，孩子有没有很乖，她有没有按时吃饭休息……
日常琐碎，两人絮絮叨叨的竟然也可以撑过一个小时。
伤者家属来电话催过一次债，顾易达将家里剩余的钱和着顾单母亲生前留下的那一笔钱先垫了上去，对方写好收据签了字立刻就离开。
顾单拿着那张刚签好的条子，心里酸涩无比。
“单子……是爸爸的错，害得你们跟着受苦……”
顾易达不止一次的自责内疚，无奈的模样让顾单看着都难受！
霍心怡的出现，顾单一点都没有意外！从家里出事的时候起她就知道她会来，不是她也会是霍家的其他人，她不抗拒惊讶，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像是等待已久的明知会发生的悬着的事总算是到了尽头的一天。
开诚布公比提心吊胆总是好得太多太多！
“你倒是淡定。”霍心怡回身看她，顾单脸上的镇定，一副“终于到了”的表情让她不屑。
这个南方小镇在霍心怡的眼里算得上很是简陋，她的眼神已经完全显示了她对于这个地方的不满，恨不得就连脚下也是悬空不沾这满是灰尘的水泥地的。以至于在顾单问她要去哪里谈的时候她鄙视的甩甩手，“这个破地方哪里不是一样？就在这吧！”
他们站着的地方是离顾单家里很近很近的一个小街心花园，就算精神再怎么紧绷不好，顾单也还是每天强打起精神到楼下转一圈，她的体质弱，多走走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好处。
“我还是真没想到……你们家真能这么衰的……”说罢霍心怡还双手环胸看了一眼周围的景象，临近中午，细雨是停了，但是天气灰沉沉的，周围的人少得可怜，一片颓败之意。
顾单的手微微紧了紧，她说话的语气让自己有种隐隐的不舒服。
霍心怡抬高了自己的下颚，踏着高跟的她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单，“知远回霍家为你们求钱了知道吗？他低下脸皮，你倒是活得挺淡定滋润。”
“有什么话直说吧。”顾单对她的好感已经降为零，就连恐惧也因为她的多次到来而减淡削弱。
一直以为只有在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剧情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一点也不觉得好笑！真的是，一丝一毫都不好笑！
顾单只为自己觉得悲哀。
“顾单，你这种女人最危险，看着纯情简单无比，实际上精明得很，使一些小伎俩就让男人对你服服帖帖言听计从的，抓着男人的痴情当令箭，自以为了不起得很！”霍心怡脸上满是自以为看透了顾单的得意，“你比其他女人聪明得很！知道放长线钓大鱼，绑住知远吊在他身上，荣华富贵有的你受用，可是你如意算盘打得再好也想不到你家会出这么一桩破事吧！说来也算是天意，你也应该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为了知远的事我们家人没少找你，你倒是撇得干干净净，态度坚决。不过现在，容不得你说了算！你不用指望知远那边，只要你们不分手，钱是不会有的，我哥说了，也不是一点商量都没有，钱，可以给你们，而且不用你们还，但是，你必须和知远分手，有多远你就离他多远！你们家的这破事就是你们的分手费！霍家够大方的了吧！你也应该知足了！”
“……哈！”顾单忍着胸口渐渐剧烈的起伏，“是够大方的呢！你们都说为了知远好，都说是你们的心头宝，但是，你们却从来没有尊重过他的意愿……”
“错！你又错了，顾小姐！知远从小到大我们都尊重他，甚至在接手霍家这件事上，他只说了一个不字我们就再没逼过他，知路站出来顶起了这个担子，我们只在你们交往的这一件事上干涉，你说我自私也好，我是自私没错！我把赌注压在他们家，就容不得出现输的局面！顾单，怪就怪你自己，不该和知远认识，你们差太远了，合不到一起！”
“要是……”顾单抬头用力的搓了搓自己的鼻子，忍住其中的酸涩，“我还是说不呢！”
“那就没办法了！”霍心怡也笑，“霍家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妥协，撇开你们家欠着的这几十万不说，就算知远为了你和霍家吵翻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他是有能力，开着工作室，画画写写钱就来了，能养你供你，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霍家的基础上，霍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豪巨商，但是势力也不是完全没有，要逼他到绝路，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到了那个时候，他就要忍受挫败的落魄与狼狈，你想想傲娇自尊为上的他要怎样自处？而且……他还不是健全人！他的助听器是在丹麦那边特别验配制作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和技术，每年无论损坏与否都是定时更换！他的假肢也是每半年就换一次！使用的也都是世界最尖端的技术！这些都是霍家提供给他的！现在他勉强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但只要一离开霍家，再离开这些霍家给他配置的高科技，他也不过是只能坐在轮椅上的聋子！所以我父亲才会说，霍家的人，哪怕是瘸子聋子也不会娶你这样的女人过门！霍家给他的资本，他就要付出相应的妥协！而你……在逼着他去做一个对他丝毫无益处的选择！顾单，其实，你最自私！”
霍心怡满意的看着已经开始微微颤抖的顾单，她的反应在自己的意料之内！因为自己说的每一句都是字字敲在她的心坎上，她无力辩驳！
“以上，都是在你家安然无事的基础上假设的！而现在，为了那几十万的欠款，我好心的劝你还是想想清楚！我们家给你们开出的条件，已经是无可挑剔！当然！我也多少知道一些你的傲骨，你可以拒绝的！不过……恐怕这样的话，你们家不仅要赔上一笔大钱，你家的老父亲，剩下的一大段时间应该也要在牢里过了，这种车祸事故，多几年少几年……有时候，也判得不是那么准不是……”
“够了！”顾单猩红着一双眼等她，“你们，别太过分！”

、第二十一章

“孩子……两个多月了吧？”霍心怡转开话题，上前一步，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摸一下，顾单几乎是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拉开她伸手可以触及的范围，警惕的看着她。
“我想顾小姐是忘记我之前说的话了，我现在是不是得重新提一下？”霍心怡悻悻的收回手，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不满，有的只是得意，“听说孩子在前三个月最容易流产了……”
“你别打我孩子的主意！”顾单急红了眼睛，盯着她急吼！
“哟！充满了母性的光辉啊！”霍心怡顿时面色转阴，冷冷的看着她，“他好不好……那就得看你的态度了！不然我可说不准被发生什么小意外小状况，你知道的……世界上每天发生的悲剧多着呢！哦……我还听说顾小姐身子不太好啊！说要是这一胎再不好好调养流掉的话，以后怀孩子可就很难了……我说知远怎么那么在乎要紧呢！这可是件大事，别弄不好以后不能生了……你想一下，要是，就算霍家同意你和知远结婚了，钱也帮你们还了，可是，孩子没了，你又不能生育，依照知远的性子肯定也是不会甩了你另娶的！那你们岂不是这辈子都没有孩子了？知远不在乎，可是我嫂子跟哥哥恐怕不会不在意的吧……”
“……”
顾单看着她，冷冷静静的说出这些刺人心口的话时，心里竟然是一阵寒颤，霍心怡不是善类，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上一次的代步车就是最好的例子，还有，还有那个碎掉的花盆！顾单觉得自己浑身都忽的变得冰凉下来。
“顾小姐！你要是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爱知远，还不如离开他！现在看起来要生要死的，过那么个几年，还不是该忘的忘，改结婚的结婚！生儿育女，一切都得轮着来，你很聪明，心里要有杆秤，现在分手离开对你和他都好！孩子呢，只要你答应分手离开了，我自然会留着他，不过生下来之后孩子得是给我们霍家，不然，我们怎么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带着孩子回来找茬。你们家的这桩车祸事故我们霍家会帮你们处理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还可以额外给你们一笔赔偿生活费！不多，但足够你们把这个小超市重新开起来，这个条件满意了吧？”霍心怡不再多说，上前取出自己的名片递过去，“我也不喜欢咄咄逼人，不是还有几天的时间嘛！这个给你，到时要是想通了，就给我电话，你和知远的事完了之后，钱马上就会打到你的卡上。”
霍心怡拿着名片的手举了许久，最后还是自己塞到她的衣服口袋里，“做人呢，别太倔了！该收就收！点到为止最好！我知道你是个懂分寸的，孰轻孰重，自己掂量一下，想好了给我电话，随时等着你！”
寒意渐浓，却不是因为天气的阴暗，而是心生的绝望。
口袋里的那一张名片就像是一只骨节分明充满魔咒的手，咔的一下就死死的捏住顾单的脖子，呼吸不得，困难异常。
就连顾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苏晓下去清点超市里面余下的货物，顾易达坐在沙发上，端端正正。
为了空气的畅通，客厅的一扇窗子没有关，风灌进来，屋子里有些微凉，清冷得很。
“单子……”顾易达叫了顾单一声，声音轻轻的，似有若无，以至于顾单都没有听到，直直的往自己的房间走。
顾易达见她没有停，就又叫了一声，“单子？”
“阿爸，我走得有点困了，想歇一会……”
顾单压在自己的情绪，快步进房关上门！身体在门关上的那一刻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靠在门背上，如无骨人一般的慢慢向下滑，最后颓败的坐在冰冷的地上。眼泪在此刻崩溃绝提，怕自己哭出声，顾单抬手用嘴死死的咬住，哪怕脸上哭的表情再狰狞无助，肩膀颤得乱了节奏，全身虚软的瘫在地上，却硬是没有发出一声哭泣声，只有一下又一下忍不住的哆嗦与抽泣。
“单子？”
顾易达在门外敲门，顾单却始终没有应答和开门，就算再迟钝，顾易达也知道顾单在哭，敲了几下之后就静下去，但又怕顾单怀着身孕挨不住，苏晓回来的时候就又让苏晓去开门。
“单子？饭快做好了，先出来吃饭？”
“阿妈……我不饿啊。”
顾单拉*门，苏晓见到眼睛明显哭过的顾单，心里一阵紧抽，“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