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单-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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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单被后面的人推着往前，黎郭妮先看到的她，站起来朝她大力的挥了挥手，顾单秉着呼吸几乎贴着人挤过去，终于在靠近走道的空位上坐下时，大大的呼了口气，连喘了好几下。
“还以为你又逃了呢！”
顾单朝她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四下望了一下，发现周围几乎都是陌生的面孔，班里面的人被分得四分五裂，点名实在是件太不切实际的事！发现被周扬帆骗了的顾单顿时*气，瘫软一般的贴在座位上。
“人真是多啊！我老爹公司开年会都没这么热闹！”黎郭妮一脸的兴奋，摇着顾单和张萌的手，双眼放光，“靠！哪个学院的？帅哥那么多！姐姐在英专里就没看到一个顺眼的！说什么也得联系着联谊一把，好歹钓个男朋友回来！咱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啊！是不是，张萌！”
张萌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发生在她身上的情感故事宿舍的人都是半知半不知的，只知道那个男人是张萌的禁忌，如今口不遮言的说出来，倒是成了罪过了。黎郭妮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的苦笑着打哈哈过去，扭过头来抱住顾单的手臂，“顾单，我摊上大事了！”
顾单看了看张萌，只见她靠在椅子上，目光直直的看着前面大屏幕放着的讲座宣传片陷入沉默，看样子倒是没生气，只是沉进自己的伤心往事去了。
讲座的主讲人是学校里的某个校领导，顾单记不住名字，只是在开讲之后会场开始慢慢的安静下来，掏出书刚要翻开就听着身后的几个女生在小声的交谈。
“喂！看到吗？就是那个！正数第二排最左边的穿正装的那一个，看到没有？他就是霍知远，校学生会主席……”
“谁！哪？”黎郭妮也听到，顺时精神起来，身体向后加入后面几个女生的讨论。
顾单手一震，黎郭妮靠近她耳语，手指着前面的一方道，“顾单，那个是不是就是霍知远？”
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坐在第二排最左边的人确实是霍知远，握住书本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慢慢的收紧起来，苦着一张脸点了点头，“好像是吧。”
“晕！看不见脸啊！”黎郭妮迅速的又加入到后面的讨论中。
“学生会主席不都是大三的吗？霍知远不是大二的吗？”
“所以说厉害嘛！”
……
顾单眼睛盯着书本，耳朵却不知觉的竖了起来听着后面的动静，黎郭妮有些兴奋的回过身，对着霍知远的侧身看了好一会才不着意的叹口气，“听说人是超帅超有才的，就是可惜了，是个聋子……”
轻轻的声音似有若无的飘进顾单的耳朵里，身体因为这一句话而僵硬起来。
聋子。
这两个字就像是一个钉死在他身上的标签，怎么都甩不开！
顾单忍不住的从他身上回想，是不是，从小到大，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会忍不住这样的对着他摇头叹息？
忍不住抬眸往那个少年的方向看过去，他安静的坐在座位上，目光看向主讲人的方向，正在聚精会神的听着，莫名的情绪由心底一点点的漫上鼻尖，痒得她低头吸了吸鼻子。

、第十一章

讲座结束已经是九点往后。校学生会的宣讲成了今晚的主角，中间休息还未开始的时候，下面的新生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气氛渐渐火爆。
主持人是个帅气的白脸男生，脸上飞扬着主持人的专业笑脸，标准的八颗牙吱吱呀呀的吐出一连串的句子，顾单听得耳疼发晕，黎郭妮死死地拽着她的衣襟盯着台上的主持人一个劲的说着“真帅”！
“你说霍知远会不会也上去？他是学生会的主席啊！”
顾单下意识的看向坐着的纹丝不动的少年，轻摇头，“不知道。”
代表校学生上前去作宣讲的是上次在食堂见到的给霍知远送盒饭的那一个叫丽君的女生。褪去清秀的淡色连衣裙，换上黑色色的套装，头发轻轻绾起，一路温和含笑而上，显得庄正而亲切。
下面的男生一片哗然，原本安静下来的会场又开始热起来。顾单看着那个女神一般的女生，身上带着的那种从容的优雅和自信让人心生赞叹。
真的是美！
她带着校学生会其各个部门的部长从容的上台，轻握话筒，目光在全场轻柔的来回扫了一眼，而后收回来，落在正中间那一排，凝视着全场，唇齿轻启，“今晚真是个愉快的夜晚……因为你们的到来……”
话还未落音，下面掌声主动的响起，不曾断绝。
看向霍知远，他仍是坐在原来的那个位置，目光跟着全场望向台上的那个女子，顾单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见他的双手一开一合的在跟着大家鼓掌，没有要上台的意思。
从进到会场开始，手中的书始终停留在翻开的那一页，目光沉下落到书上，然而上面印着的黑色英语单词就像是一个个浮游在上面的蝌蚪一般，视线呆滞不动，字母就一个个的分离飘起来，飘飘荡荡就是飘不进眼睛里。台上的女子说了什么她全听不真切，耳边只是响起一阵阵的热烈掌声。
大学于高中，是个美丽而又飘渺的梦。老班常说：“以后上了大学就好了！”“上了大学你们还怕时间不够吗？”“熬过高考，到了大学，那就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你们要知道，大学的社团多得你们选不过来，丰富的生活你们就不向往吗？”
回想起高中时的奋斗，而此刻，无端的，顾单只品尝到了苦涩。想着饭卡里剩下的几十块钱和空荡荡的银行卡，烦躁浮上心头，眼前的这一场亢奋振人的宣讲，连带着大学里即将开始的缤纷生活仿佛离她无限远，再在彼此遥远的距离间落下一座山，死死的隔开。
“顾单，你要不要参加？去嘛！学习部的部长很是勾人啊！”黎郭妮看着台上正在做部门介绍和汇报的学习部部长移不开眼睛。
“……”顾单揉了揉眼睛让自己稍稍清醒，将书摊到桌子上，打算拂开周遭的吵闹安静预习课本，摇了摇头，“不去。”
黎郭妮终于舍得扭头看她，只见她趴在桌子上看着的那一本厚厚的教材课本，皱了皱眉，“不要一天到晚啃课本嘛！大学还有很多的事情可以做！我们要劳逸结合，一味的死磕课本迟早会变书呆子的，好顾单，别这么勤奋啊，我会有负罪感的！”
“不预习跟不上老师讲的课。”顾单还是采用着高中时候的学习方法，纵使在学校是尖子生，但是从县里到H市的这一所名牌大学，她还是感觉到了落差，英语基础的第一节课，外教老师一上来便给班里的同学来了一次摸底测试，全课时的外语教学还是让顾单感觉到非常的异常的吃力！勉勉强强的听懂老师的意思，拿到那一张全英语试题的时候傻了一下眼，看着旁人开始慢条斯理的安静答题，自己咬着牙开始做题，还未答完试题就已经被收上去。
第一次便被现实狠狠的踹了一脚。
回到宿舍大家都在抱怨试卷的难度，黎郭妮更是吃了一大包的零食加以泄愤，顾单稍稍安心，以为试卷对于大家是普遍的难，谁知成绩发下来的时候，上面苍劲的69两个阿拉伯数字一下揪住了她的眼睛。班里最高的是99分，三个人不及格，如此推算下来，顾单的成绩实在是算不得好，更甚的，还是排后的几个，宿舍的其他几个人分数都在80分以上，最高的99分的主人便是肖杨帆，黎郭妮是89分，张萌是90分。成绩没有进行排名，也没有在班里进行公布，但是顾单在领到试卷的那一刻还是自觉的低下头去，每走过一个人都感觉有异样的目光投来，她知道是自己草木皆兵了，但不可置否的是，小小的一场测试，活生生的给她敲响了警钟。
宣讲会结束，主持人宣布了报名校学生会的时间与方式之后就结束了今晚的活动。顾单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只是觉得坐了一晚上，实在是有些累。
“哎，真是可惜，想看的主角没有上台，霍知远作为主席居然不上台，而是让副主席上去，哎！看，真的是帅哥一枚！”黎郭妮一个劲的抱怨。顾单起身的时候看到霍知远已经离开了座位，走上前去与丽君并肩站在一起，与其他部门的部长说着什么，时不时的轻点头。由于角度的原因，霍知远侧对着她，露出一大半的侧颜，还是戴着耳塞，双手向后轻轻的撑在桌子上，那样随意的样子倒是顾单第一次看到。
因为坐得很前面，后面的人把整个过道堵得死死的，顾单她们只好站在原地上等着人群往前散，不经意的一瞥，顾单发现霍知远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在人群中接触到，顾单咯噔一下，忙的移开自己的眼睛，心莫名的跳得比平时快了一些。
只是祈祷他没有真的看到自己！前面的人疏散了不少，张萌率先挤出去，黎郭妮随后跟上。
顾单停下拉开背包的拉链，将书本塞进去，刚要迈步，一双手伸过来轻点了一下她的肩膀，着意的触觉让顾单猛地回头，只见站在自己身后的赫然是刚才还在跟人讲话的霍知远。一时之间有些脑子短路，一片空白，不知要作何反应。
“我们好好谈一谈，你在外面等我一下，可以？”
“嗯？”顾单有些听不明白他的话，会场的杂吵让她有些听不真切他说的话，在霍知远提高音量说第二遍的时候才听清，只是还没有等顾单点头应答他就已经又转身离开。
出到会场门口，黎郭妮和张萌早就不见了踪影，想起霍知远让她等在门口的话，徘徊着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爽了约，离开了报告厅，并没有等他。
霍知远回绝大家说要聚餐的提议，从前面绕到后门只见空荡荡的走道，那个女生并没有留在原地等他。
站在栏杆处，双手撑着栏杆看着楼下路灯和葱郁的灌木，霍知远抬起左右扯下戴了许久的耳塞攥在手里，旁边两个保安相互谈话的声音小下去，变成寂寞的安静。
站了一小会，回身的时候看到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女子，洗得稍稍有些退色的蓝色短袖上衣，白色过膝短裙，今晚应该是洗了头，干了的头发别到耳后，露出一张干净清新的面庞。
顾单抓紧手中的背包袋子，其实她叫了他两声了，都没有回应，直到他转过身的时候才发现他原本戴着的耳塞攥在手里，才知他刚才并没有听到。
有两个女生结伴从霍知远的身边经过，时不时的回头看他，小声的议论，“是霍知远吗？比照片上的帅。”
“听说是听不见的，真的听不见吗？”
……
顾单看着她们走远，肆无忌惮的讨论声就像是一把锤子敲在背上，抬头看眼前高自己一个头的男生，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没有听到的吧？顾单心想，不知怎的，稍稍的庆幸他没有戴耳塞。
“走吧。”
他看着她开口，并没有询问她为什么离而复返，从她身边经过，朝着楼梯的方向走。
看着他瘦高的背影，顾单有些后悔回来，低喃了几句，抬步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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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顾单没有想到霍知远领着她一路出了校门，进了偏门的一家叫“南乡国”的连锁餐厅。
霍知远走进去，发觉顾单没有跟上来，又转身出到门口，发现顾单就站在外面，见他出来努了努嘴，“你要我等你到底有什么事？”
看到没有戴耳塞的霍知远，猛地想到他听不见，于是划拉着手势一字一腔的又说了一遍。
餐厅里面有用完餐的客人出来，霍知远让到一边，“我们谈谈，但是我饿了，晚饭还没有吃，可以到里面坐着说吗？”
顾单没想到他还没有吃饭，心软了一些，别别扭扭的跟着他走进去，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上前，顾单瞄了一眼，菜价贵得离谱，忙的放下。霍知远抬头看向她开口询问，“你要吃什么？”
顾单拘束的在座位上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摇头，“我吃过了，我不饿，你吃吧。”
霍知远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点了几个菜，服务员问他要不要饮料，他思索了一下，要了两杯白开水。
顾单惊讶的看着他跟服务员交流完，在霍知远投过目光向自己的时候来不及收回脸上的惊讶。
“我看得懂唇语。”
像是看透她在想什么一般，边低头洗着面前的消毒碗筷边开口。
“这样……”顾单为自己的反应红了脸，想起霍知远叫自己来的目的思维忽的又转了回来，“那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霍知远也不再跟她周旋，从自己的钱包里掏出之前顾单塞在他衣服口袋里的银行卡放到桌面上，再慢慢的移到她的面前，“这个原本就是属于你的，要是你真的觉得拿着不心安的话可以把它捐出去或者是扔掉，因为，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懂得什么叫自尊和正义，不是我的东西，我拿着也同样不安，医药费我已经抽了出来，你不欠我什么。”
霍知远收回手，顾单看着贴在桌子上的那一张银行卡失去了语言，自己的自尊被他赤、裸、裸的摆到桌面上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反倒是让她觉得是自己过分了。
灼热感爬上脸颊，女生不自觉的红了脸。
“所以，你不用再再三的推辞。”
“……这件事毕竟是因为我才引起的……”
对方没有任何的回应，低着头的顾单才想起他听不见也看不见自己说什么。那一番话被卡在喉咙再说不出，抬首，服务员就端着菜上了桌。
不大的桌子摆了三碟家常小炒，色香味俱全，香味扑进鼻子里，顾单吞了吞唾沫。
霍知远看了她一眼，伸手越过桌子，拿起摆在她面前的碗筷放到自己身侧仔细的用茶水清洗起来，而后又放回她的面前。
顾单往后靠了靠，“不用！我说过我吃了的，我不饿……”
最后三个字的音量徒然变小，因为霍知远连着之前的动作将桌上的银行卡拿起来塞进了她的手里边，温温的声音响起，“拿着吧，别多想什么。”
就像是一个大哥哥对着自己最亲密的小妹妹说的哄宠的话，顾单一时散了神，霍知远顺带着将筷子摆到她面前的碗里，“吃一点吧。”
霍知远像是在家一般的随意，只招呼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自顾的吃起来，看出来他是真的饿了，吃得很快。
顾单觉得要是再推辞什么的就显得矫情了，于是拿起筷子在离自己最近的一碟菜里夹了一片青瓜送到嘴里小口的咀嚼起来，见霍知远丝毫没有看她的意思，撇了撇嘴，心松了大半，将筷子伸向了另一碟菜。
霍知远低着头，眼的余光触到对面伸过来的那一双筷子，嘴角不知觉的翘了翘，自顾的吃自己的。
两人沉默着吃完了一顿饭，来学校这么久，这算是顾单吃得最好的一顿饭，放下筷子的时候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嗝，愣了一下，感到不妥，便飞快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再拿起旁边的水灌下几大口，没过几秒，还是复发打起嗝来，顾单感到尴尬，却不能控制住自己。
霍知远在抬起头的时候发现了，只看了一眼，“憋住呼吸三十秒。”
顾单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还是乖乖的照着他说的方法憋住了呼吸，慢慢的停息下来之后，只见对面的霍知远将桌上碟子里的菜细心的聚在一起，再夹到自己的碗里，和着最后一点饭吃光，看着桌上空空的碗碟，顾单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以为他是没吃饱，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是不是没有吃饱？要不再帮你叫一下？我出钱……”
顾单说得很慢，其实他都看得懂，欣慰的笑了笑，“饱了，我只是不习惯浪费。”
明白过来的顾单点点头。
霍知远付了帐，顾单跟在他身后出了餐厅，没了冷气，推开门，外面灼热的气团迎面而来，冷热相替的转换使得顾单打了个哆嗦。
“谢谢你。”
在霍知远送她到宿舍门口要离开的时候，顾单忽的跑到他面前，对着他，好让他看到自己的唇在说些什么，这三个字出口的时候，顾单还仰着头与他对视着，她站在下坡的位置，原本就比霍知远小一个头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