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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性出轨-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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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靳不可抑制地仓皇起来,他琢磨不透楚迎此刻的心思,一时沉默。
楚迎垂下脑袋,低低笑了一声,秦靳来不及问她为何而笑,她已经倏忽站起身,转身往来时的方向离去。
“楚迎!”秦靳扭身,狼狈地抓住她的一只手,“你相信爱情吗?”
楚迎头也不回,“如果不是我一味相信爱情,我身边的人就不会受伤了,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怎么能这么固执地去相信爱情呢?”
秦靳丝毫不敢放松她的手,“既然你相信爱情,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爱你呢?”
“我没有怀疑你的爱,”安全通道唯一的窗里渗进唯一的光,它们静静地悬浮在黑暗里,恍惚出虚实相交的光与暗,楚迎回头,眼角的笑苦涩到慑人,“我只是不能接受你的爱而已。”
周岩砚在医院大门外等了半天,终于看到楚迎惨白着张素脸,慢慢从医院里走出来,他等她钻进了身侧的副驾驶座,这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叮嘱道:“扣好安全带。”
楚迎乖乖低头扣安全带,头发披散下来,模糊了她的侧脸。
“哎呀呀!”周岩砚伸了个夸张地懒腰,嚷道:“回家回家!折腾了半天,肚子都饿了!也不知道妈妈晚饭做了什么?”
楚迎依然垂着脑袋,不言不语。
车内安静了数秒,周岩砚深深叹了口气,倾身过来,捏住楚迎下巴,将她的脸掰了过来,“啧……六六揍你了?还是秦靳那混蛋想要霸王硬上弓?哭成这样,也不怕哥哥我心疼?”
楚迎原先一直压抑着的心情,在见到最熟悉的周岩砚后,顿然失控,那双原本已经干涸了的眼,扑簌簌落下一连串的眼泪,“呜呜……岩、岩岩……他们都欺负我……呜……”
“诶诶!六六是小混蛋,秦靳是大混蛋,咱们以后都不跟他们玩!”周岩砚解开楚迎好不容易系上的安全带,俯身将她搂进怀里,像小时候那样边拍边哄,“迎迎最乖了,迎迎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事的好孩子,迎迎小时候尿床还半夜自己洗被单……哎哟!”
楚迎哭笑不得地拧着周岩砚的胳膊,瞪他,“半夜洗床单的明明是你好不好?还有内裤!是谁青春期……呜呜!”
周岩砚用力捂住楚迎的嘴,气得直翻白眼,“什么陈芝麻烂事!谁看到我洗内裤了?别毁人不倦啊!”
两个人气势汹汹地互瞪了半分钟后,楚迎“扑哧”一笑,清澈的鼻水喷出鼻孔,慌得她大喊:“纸巾!纸巾!”
周岩砚抽出一叠纸巾,一把塞到她脸上。
楚迎手忙脚乱地擤鼻涕,周岩砚瞧着好笑,“鼻涕虫”地叫着,乐翻在驾驶座上,楚迎立时恼羞成怒,将擦过自己鼻涕的纸巾扔到周岩砚头上,气得周岩砚龇牙咧嘴地作势要掐她。
两个人又哭又笑又闹,没一会儿,就分别累瘫在自己的位置上。
周岩砚伸长右手,摸了摸楚迎的脑袋。
楚迎微愣,“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周岩砚问她。
楚迎也伸手去摸自己的脑袋,“秦靳摸我脑袋的感觉,和你摸我脑袋的感觉,不一样。”
周岩砚有趣地看着她,“哦?怎么不一样?”
楚迎回想片刻,嘴角突然绽放出一个甜蜜的微笑,“他摸我的时候,我会忍不住希望时间定格,可我偏偏要别过脑袋,因为我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扑到他怀里。”
周岩砚做了个牙酸的表情,笑道:“那我呢?”
楚迎哈哈大笑,“你摸我的话,我会想摸回去!”
周岩砚揶揄道:“哭哭笑笑,癞皮狗。”
楚迎重新扣好安全带,周岩砚将车子驶出医院门前的小停车场,拐上大路,回家去。
路上,楚迎把在医院里和赵清持的对话详细转述了一遍,连周岩砚这般没心没肺的人听了都不免唏嘘一番,再之后谈到和秦靳独处时候的交流,当楚迎说到自己已经拒绝了秦靳时,周岩砚差点失手连人带车跌进路旁的绿化带。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为什么要拒绝他?”周岩砚不可置信地冲楚迎嚷嚷道:“离开x市那一天,你跟我说的话,难道不是要接受他的意思吗?”
楚迎疲惫地回答道:“现在的情况这么混乱,我不能答应他,先前的决定是我太草率了,我甚至没考虑到他身份特殊,一旦我和他在一起,赵老太爷和六六的脸面要往哪搁?赵氏上下,但凡清楚六六身份的人,谁不知道秦靳的来历?我不能把六六推到风口浪尖上。更何况,妈妈那边……这些都要从长计议,如果他秦靳是这么等不起的人,那我也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你……”周岩砚哑口无言,半晌之后,悠然长叹道:“我该说你是理智稳重呢?还是感性作祟?”
楚迎歪倒在位置上,闭眼苦笑道:“我只是不希望有人再受伤了,如果伤害是不可避免的,那就把它们尽量减低吧。”
周岩砚轻轻应了一声,见她倦极而眠,便不再出声,专心致志地开起车来。
不知过了多久,软倒在位置上的楚迎偷偷睁开眼,眼神清明地望向身边开车的男人。
对周岩砚,楚迎为数不多次地选择了有所隐瞒。
邱谷雨的那番话倒带般不断重复在她心里。
“没有错,岩岩天生就是个同性恋,这是他最大的秘密,而你和他的婚姻,却是周邦民苦心经营的更大的秘密。”
爸爸是看着她与岩岩长大的,他们俩之间是坦荡的兄妹情谊,从来不曾令人误会过,可爸爸却在辞世前逼迫岩岩娶自己为妻,如果真像邱谷雨所说的,爸爸是为了阻止岩岩误入歧途,那自己呢?自己这些年在周家得到的爱,是否已经被掺杂上了一丝灰色?
既然爸爸已经知道了岩岩的秘密,那妈妈呢?这些年,他们一家人到底生活在怎样的氛围之下?
如果这就是真相,那她该怎么办?
楚迎静悄悄转过头,车窗外,马路边上的绿树已经被挂上了霓虹小彩灯,天色将晚,路过的几处政府单位也已挂上了“喜迎春节”的横幅。
楚迎恍恍惚惚地想,原来,春节就要到了啊。
第32章 春节的守望
春节的守望
周家的年夜饭从下午五点忙到晚上七点,这才在吴素琴的一声令下,正式开席。
饥肠辘辘的周岩砚一上桌,二话不说便猛填一口白米饭,被吴素琴一筷子敲中手背,疼得嗷了一声。
吴素琴给他夹菜,一脸宠溺地笑,“吃什么饭?多吃点菜!”
楚迎边笑边把几盘周岩砚喜爱的菜推到他面前,揶揄道:“饿死鬼投胎。”
“呸呸!童言无忌!大吉大利!”吴素琴紧张说道:“迎迎!快!”
楚迎赶紧转过身,冲着一旁的空气作势吐口水,“呸呸!”
周岩砚嚼着嘴里的菜,眉飞色舞地看着楚迎。
楚迎给吴素琴夹菜,笑道:“妈妈,等过了年,我们家也请个佣人吧?找个性格好的,平时也能陪你说说话。”
以周家的财力,想要请个把佣人不在话下,可这事从年头提到年尾,吴素琴总不答应,楚迎明白老太太不喜欢家中多一个外人走动的心情,可这偌大一座周宅,吴素琴操持起来也过于辛苦了。
吴素琴果然又拒绝了,“现在不是有钟点工吗?除了给你们俩做几顿饭,能有什么活是需要我做的?”
“这不是怕你累着吗?”旧事重提,周岩砚也劝上了。
“不累!”吴素琴笑眯眯地分别给两个孩子夹了糖醋里脊,“亲手给你们做饭,我心里高兴!”
楚迎低头咬了一口从小吃到大的家常菜,入口是熟悉的吴素琴的味道,这饭菜的滋味,从她记事起,一直无人能比。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吴素琴年纪大了,早早便搁下筷子,只是坐在椅子上,一边给他们两个夹菜,一边与他们聊些公司琐事家长里短。
期间,周岩砚提到过完节,自己要去北京出差,顺便带上一批骨干教师去首都进修,为期半个月。
吴素琴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殷殷叮嘱他注意安全,楚迎却不同,周岩砚的工作行程一直由秘书林樱负责,林樱的办事风格有条不紊,周小老板的日程最短也是从一个月前排起,如果遇上出差,林樱必定会知会自己这个主母一声,可是,楚迎并没听说周岩砚这个月有出差的行程啊。
楚迎也不当场拆穿周岩砚的话,只是暗暗记在心中,等着过一会儿独处时再来质问。
这个家伙,可不要又故技重施,抛弃队友独自行动啊!
吃过饭,周岩砚和楚迎被吴素琴撵到门口烧篝火,两个人从车库抱出一堆薪柴,架在周家大门前的马路上开始烧。
火烧得极旺,楚迎索性蹲在火边伸着手烤火。
周岩砚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便鬼鬼祟祟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两个番薯。
楚迎见了大笑,“我要告诉妈妈去!”
“别啊!”周岩砚蹲下身,用火钳夹住番薯,小心翼翼放进火里,“篝火的时候不扔两个番薯进去,就像中秋节不吃月饼一样,都是煞风景的事。”
“歪理邪说。”楚迎哼了一声,用自己的肩膀撞撞周岩砚,“诶,你真要去北京出差?没骗人?”
“我什么时候骗过人?”周岩砚横眉竖眼地瞪着楚迎,火光在他脸上潋滟,看上去无比温暖生动,“我真的要去出差。”
“那我怎么没听林樱说过?”楚迎也不服输,反问道。
“因为这是我临时决定的……”周岩砚扶额,“诶,我以前一直以为林秘书是难得的无党派人士,没想到她原来是潜伏了这么久的外戚党!罪过啊!”
“别瞎扯!我问你,有什么天大的理由非让你去北京不可?”楚迎想来想去都不明白周岩砚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外地出差,脑子里灵光一闪,她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你不会是为了躲开邱谷雨才逃跑的吧?”
周岩砚低头认真地挑开柴火,火焰顿时蹿起。
楚迎权当他是默认了,顿时无语,半晌后,才喃喃说道:“……为了他……你还真是抛妻弃娘啊。”
“喂喂,没你这么歪曲真相的啊!”周岩砚摆出姿势正要批评楚迎,隔壁院子的大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手上吊着石膏的赵清持和瘸着腿的秦靳一前一后向他们走来。
楚迎看到他们二人,心里为那天在医院里发生的事情感到别扭,面上也不自在起来。
周岩砚站起身,摸摸后脖子,笑道:“六六,你也出来篝火吗?”
六六显然也是尴尬的,她站在秦靳身后,始终不发一语。
这四个人,在各自的领域里都是才华卓著的人才,论起交际手腕,也俱是经验老道的人精,可此时此刻的,他们一同站在家门口的寂静小路上,竟然都似犯了别扭的孩子般,连视线都不知道该如何对上。
“咳……”周岩砚挠挠后脑勺,看向秦靳,笑道:“秦靳,你没回家过节吗?”
“嗯,这边的事还没处理完,等过一段时间,事情告一段落了,我再回去。”秦靳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正低着头的楚迎。
周岩砚将他的眼神清晰无疑地收入眼底,他暗自偷笑,再抬头去看秦靳时,心里忽然想起邱谷雨盛气凌人的脸,嘴角的笑忽然便垮了下来。
“……姐,”赵清持突然打破沉默,“我们家的干柴不够用,你们还有吗?”
大城市里的居民,逢过春节的时候,如若不提前准备干柴,待到除夕篝火的时候,往往是拿不出能烧出来年一整年红红火火的柴火的。
赵老太爷这般封建复古的老人家对这些事最是重视,往年在十二月就备足了柴火和礼花焰火,赵清持找了个这么朴实的借口与楚迎说话,这是明明白白的原谅和解了。
楚迎是懂得赵清持的,她转身从地上抱起一袋木屑,一步步走到赵清持身前,轻轻地笑,“这边还有些木屑,用来起火最合适了。”
“嗯。”赵清持点点头,眼神不自然地从楚迎脸上转开了。
周岩砚审时度势,几步走到秦靳面前,勾着他的脖子,快活地笑,“秦靳,咱们去院子里扛柴火。”
秦靳欣然答应。
其实,赵家的柴火哪里需要他们来扛,周岩砚一脚踏进赵家院子,就见着赵老太爷和小丫头翠翠正站在大门的门廊下,鬼鬼祟祟地朝这边张望。
看来即使秦靳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与赵清持打了一架,赵老太爷对他的“非分之想”依然不减。
周岩砚憋着笑走近赵老太爷,装模作样地做了个揖,笑道:“赵爷,给您老拜个早年。”
赵老太爷老远就看到周岩砚和秦靳并肩走过来,他在医院里误打了周岩砚一拐棍,为此还专门上周家向吴素琴负荆请罪,按照老太爷的想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伤了周岩砚,最过意不去的人不是伤者本人,而是辛辛苦苦带大孩子的父母。
这样的想法,若非已为人父母,断断是不能体会的。
“岩岩,你们家吃过年夜饭了吗?”赵老太爷靠在米色的栏杆上,身体前倾,整个身形显得佝偻而软弱,丝毫不似往日硬朗矍铄的模样。
“我们已经吃饱了,赵爷呢?这年终的一顿饭吃得怎么样?”周岩砚话刚出口,立即就后悔了,眼见赵老太爷一脸落寞惆怅,想也不用想便知道赵家的这顿年夜饭一定又是惨淡如初。
赵家搬到周家隔壁的这些年,无论除夕还是中秋,赵家从未有过一次全员齐聚的家庭聚会,赵老太爷心心念念地便是在有生之年,能享上一两载的天伦之乐。
周岩砚不敢在这个问题上深谈,果断转移话题,“赵爷,我帮六六扛柴火去。”
“嗯。”赵老太爷显然也不愿多说什么,低低地应了一声,转而把秦靳唤住了,“秦靳,你进来帮我拿件东西。”
秦靳与周岩砚相视一眼,恭顺地扶住赵老太爷,进屋去了。
“秦靳被赵爷带走了。”周岩砚将一捆柴火扔在地上,劈头盖脸打起小报告。
赵清持和楚迎正蹲在地上堆木屑,听到这话,同时抬起头。
“爷爷找他做什么?”赵清持问道。
周岩砚也蹲下身,帮她们架起柴堆,“不用紧张,赵爷不至于吃掉他。”
一句话让差点就要站起身的楚迎瞬间低下头。
三个人闷头蹲在柴火堆前,各怀心事。
周岩砚是最受不了沉闷的人,他站起身,几步往自家院门口走去,仔细挑了根烧得最旺的火棍,小心地举了,小跑着往赵家赶回去,“新春圣火!赶紧烧起来!秽物退散!大吉大利!诶诶!说的就是你们俩,等会儿年就要过来把你们抓走啦!”
他说的这番话是小时候周邦民拿来吓唬两个孩子的戏言,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依然记得。
楚迎抬头望了他一眼,笑嗔道:“为老不尊!”
“此言差矣!”周岩砚蹲下身,帮她们燃起篝火,“我又不老,何来的不尊?”
火势渐渐大了起来,赵清持手上有伤,楚迎担心她被烟迷了眼,嘱咐她往自己身后避一避。
赵清持依言挪了挪身体,却不是往楚迎身后躲去,而是朝她身边靠近,将自己的肩膀轻轻地抵靠在楚迎身上。
楚迎先是一惊,继而心里一软,嘴角的线条也渐渐下瘪了起来。
周岩砚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俩,他挑了挑火,火堆爆发出一阵温暖的噼啪声,火光照在周小老板脸上,是暖艳艳的红,他淡淡地笑,“除夕夜,忌流泪,忌伤感,宜邻里和睦,宜姐妹情深。”
第33章 漫天的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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