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历晴川-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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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越这才缓缓舒了一口气，又意识到有些不妥，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
他们已经是合法夫妻，她这样的担虑其实太不合理。但他居然早就想到，甚至愿意迁就。
他带她一一参观了房子的每一个角落，楼下有一片小花圃，他说闲暇时可以种一点花，以前太忙所以浪费一块风水宝地。
似乎一切都很美好。像是云淡风轻的未来缓缓向她漂浮过来，但踩在云端里的感觉并不踏实。可是该满足了，有这么一个安宁的地方供她歇脚，让她逃避，真的很好了。
焦点瞬息万变。
盛世集团高层大换血的消息再次冲散了对之前扑朔迷离的八卦恋情的关注。只不过顾子维依然是这场事件中的主角。
顾世年依然以盛世集团第一大股东的身份稳坐董事会主席位置，其独子顾子维接替父亲成为新一任执行总裁，目前正在争取一个与ISE国际集团的合作项目以证明其实力，顾老董事长表示对儿子的实力十分有信心，一定可以马到成功。
新董上任，诸多业务需要交接，集团高层换血导致的股民动摇，股票大落，都需要顾子维亲力亲为，同徐曼丽的婚事自然耽搁下来。因着身份的改变，大明星倒也并不再接戏，只是偶尔出席几个时尚活动，做几个代言，完成遗留的通告罢了。
至于苏清越，对于休婚假仍旧很不能习惯，每天只好跟杨小溪煲电话粥打发无聊，但大多数时候杨大记者很是繁忙，因而不无聊的时候也实在少得可怜。
今天便是千载难逢。刚巧小溪跑一个新闻在清越居所附近，两人约好在附近的咖啡厅小聚。端着热咖啡，越发谈得不亦乐乎。话题无非是清越的新婚生活以及小溪忙碌的工作。
关于新婚清越在电话里一向不怎么愿意谈。也是，直到今天她与梁辰川依旧分房睡，对待彼此比当初还要客气，没什么好说。
杨小溪不以为然：“你懂什么，这叫相敬如宾！”
清越知道小溪是在安慰她，凡事总要往最好的方面去想吧。
“你怎么样？最近又在八卦谁？”
“喂！苏清越，这才离开新闻战线多久就开始诋毁我们新闻工作者了？什么叫八卦，我这叫为人民服务好不好。尤其是我们娱记，多少人茶余饭后的欢乐需要我们辛苦提供，多少人的好奇心需要我们耐心满足，容易么我们……”
清越趁势打趣：“可人民好像不太待见你们啊，张口闭口叫你们狗仔呢。”
“这是人民不理解，当然了，也不排除部分无良同行使我们这些好同志受到牵连。”
“好了好了，你这张嘴！”清越笑着抿一口拿铁，不经意瞥见杨小溪腕上一块价值不菲的女士手表，有些奇怪，“你以前一直说手表碍事。这是怎么，舍得在这上面破费了。”
小溪脸上立刻显出一种别样的笑容，居然有种矜持的娇羞，这让清越更加意外，似乎看见了红彤彤的太阳正从西边升起。
她扬扬手腕，精致的手表在阳光下呈现出奢华的尊贵：“我就算舍得破费也花不起这个价钱啊。你知道这得多少钱么？”小溪神秘地朝清越伸手，合着唇语，比了一个数字。
清越果真愣了一下：“那么多，得多少个月的工资！”
“你怎么能拿我们那点可怜的工资来衡量？不过我说啊，你以后可别这么大惊小怪了，你们家那位又不是出不起这价钱的人，喜欢的话让他给买一条不就是了？”　

清越皱皱眉，如今谁都以为她是阔太太，没有人知道她在这个位置如坐针毡。哪怕多花梁辰川一分钱，她都觉得自己平白地低贱了一寸，她从来不认为他们之间有过平等。他的高度，她的低微，就连婚姻也是辰川伸来的援手，她就势高攀。
清越只能将苦涩咽进肚子里，匆匆换上笑脸：“前几天你说过在跑最近大红的那少女组合的新闻，总不会是人家小姑娘送你的见面礼吧。”
“啊哈？”小溪显得极度吃惊的模样，“就那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可能有这种品味！”
“哟，这会儿能挤兑人家了，见了面还不得客客气气的。说吧，谁送的？”
“这个……其实呢，我跟他也不太熟。也就是个追女明星的阔少而已，几个小姑娘被他三两下就收拾得服服帖帖，看起来绝对是情场老手，不过嘛，长得倒真不错……”
清越忍不住笑：“你就是花痴女一个！既然人家是追女明星去的，怎么手表却到了女记者的手上？”
小溪得意得扬扬眉：“也许是觉得我这女记者比女明星还要漂亮吧！哈哈！”
清越撇撇嘴，表示对她的自恋很不屑，心里其实倒真的相信杨小溪的魅力。她就是那么一个天生美到张扬的女子，即使是女明星也难以掩藏她的光彩。因而清越一直很佩服自己，与美女为伴是需要勇气的，何况还是这么亲密的美女。
“喂……”小溪突然拉了清越一把，声音低下去，朝她身后的某个位置努努嘴，“那个人，不会是……吧？”
清越疑惑地一回头，果然就看见了。
梁辰川，他怎么会在这里？
坐在他对面的女子刚好背对她，披散着波浪般迷人的酒红色大卷，身着米色风衣，仅是背影而已，就有一种令人窒息的风情。
印象中辰川很喜欢米色，清越记得他卧室里的米色格调，那女人显然也知道。
“徐曼丽！”娱记杨小溪立刻认出来。
清越脑子里顿时有些浆糊掉的感觉，徐曼丽，且不说她的知名度，就凭她们之间的渊源，实在不该认不出她。
他们在说什么？
嗯，其实并不在意。
杨小溪似乎比她要着急得多，她皱着眉一直在说着什么，大概是传授怎样把老公看牢的秘籍之类。清越只是在笑，没有在听，无所谓吧，毕竟他与她只是空顶着一个夫妻之名，何必限制彼此的自由。
就像她还忘不了顾子维，梁辰川又怎么真的忘得了徐曼丽呢？
但现在这种关系，还是不要被发现的比较好。清越向小溪偷偷做了个手势，而后拿起衣服走。然而悄悄走到门边，踉跄着撞了一下门框。小溪吓得赶紧掩护，不过还好，辰川此时在背朝她们的方向，并没有发现。
徐曼丽却看到了。
她稍稍吃了一惊，而后对清越笑了笑，接着缓缓倾身向前，用纤手拂过辰川的眉梢，分外亲昵的姿态。清越一怔，看不见辰川的表情，飞快地拉门出去，一股冷风迎面吹来。徐曼丽示威的笑容仿佛也融进那风里了。
心里堵得慌，闷闷地，钝钝地疼。那是她的丈夫，她不该心虚，她也并不理亏。
“清越！”小溪担心地赶上来，脸上有比她更加显然的愤怒，“徐曼丽什么意思？你就这么忍下去？不行，跟我进去找梁辰川问个明白！”
“不用，”她拽住小溪的手，咬牙摇摇头，“他们以前就是一对，辰川爱她，他帮我已经够多了，我不该管他什么。只不过子维……”
无论如何，徐曼丽不该对不起子维。
小溪愣了愣，接着狠狠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怎么就这么……叫我说你什么好。现在你是快两边都守不住了。我看不是你欠了顾子维，是欠了徐曼丽的债吧！那女人怎么那么狠，两个都不放过。”
“人家是大明星，犯得着跟我抢什么吗？”
小溪见清越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又赶紧换了笑脸安慰，“清越啊，咱不灰心。其实你现在也是小有名气啦，看看，好多头版都上过了。”
有这么安慰人的么，清越苦笑。
小溪自己也意识到这话水准不够：“算了算了，咱不跟她比，咱比她强一百倍！什么梁辰川、顾子维都是瞎了狗眼的！”
清越果然被逗乐：“你就不怕得罪徐曼丽庞大的粉丝团？”
小溪拍拍胸脯：“怕什么？我是你苏清越的粉丝，我叫苏粉！”
清越哈哈大笑，一把拉住小溪的胳膊，预备把坏心情通通扫光：“走！咱吃粉去！”　　

咖啡厅内，醉人的音乐，温和的暖光。
梁辰川一把拨开徐曼丽的手，目光里含着冰凌似的冷漠，似笑非笑：“顾太太自重。”
徐曼丽精致的眉，幽怨的眸，婉约而古典，叹息一声，更显得楚楚动人：“你在怪我。”
他闲散地朝沙发后座一靠，将左臂搭在扶手上，慢饮咖啡，淡淡地问：“嗯？为什么怪你？”
“我有我的苦衷，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希望日后能够告诉你，但现在还不行。”
“每个人都有选择未来的权利，你无须向我解释什么。你好好当你的顾太太，至于我……”辰川微笑，“我想你该知道，我已经结婚了。”
“噔”。
徐曼丽重重地搁下咖啡杯，一抹极深的痛楚划过她的眼眸，直视着他。他的目光云淡风轻，如同说这话时的平静语气，她吸一口气：“辰川，你不能跟苏清越结婚。”
他淡淡挑眉：“这么霸道，可我凭什么还听你的？”　
　　　“你在跟我赌气！”
　　　“徐小姐，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好，那我告诉你，苏清越一直爱的人是顾子维，就像顾子维一直爱着她一样。你娶她算什么？你要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辰川游离的目光终于回拢，他缓缓地坐正身子，摇摇头，犀利的目光如剑一样逼人：“徐曼丽，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拆散他们？你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她显然没料到他的逼问，先前还凌厉的气势顿时化为无形。只是眼中露出另一种情绪，竟然是类似憎恨的怒意：“因为她是苏清越，我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辰川眸中精光一闪：“你早就认识她？”
话里的意思仿佛昭示着一个巨大的阴谋，似乎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一个又一个早有预谋的陷阱，在等着那个叫做苏清越的女人跳进去。
徐曼丽警觉过来，差点忘了自己在和谁说话。马上拿起皮包站起身来，匆匆道：“我走了，你不要参合这件事情。”
辰川也立即起身：“等等，说清楚再走！”
这是公众场合，音量太大了些，立刻引起了咖啡厅里一部分人的注意。徐曼丽赶紧拿皮包挡住脸，踩着高跟鞋小跑出去，并没有留下任何解释。
辰川怔怔地立了一会，猜度着徐曼丽话里的意思。他不要参合这件事情？但如果所有事情都关联着苏清越，现在已经成为他合法妻子的那个女人，他真的能够置身之外么？
短信铃声响起。
他掏出手机，发件人是苏清越——
“今天晚上吃粉，要不要给你带？”
辰川素来不喜欢回复短信，不过今天不知怎么的，竟然很有耐心地给她回了过去——
“好的，我会带些夜宵，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买点，马上就回家。”
数一数居然31个字符了，真不容易。然后进到电话簿，将号码里“苏清越”三个字改为了“老婆”，自己乐呵呵地笑了会，甚是得意。
如果老婆往后有什么事情，老公当然不能坐视不管。是吧？
似乎，当然，是的。

结果回家清越不在，辰川将买来的西点随手放在桌上便要回房睡。看见她的卧室里有亮光，不知怎么的便走了过去，推开门，电脑的液晶屏还莹莹发着光，细听来还有音量开到很低的古怪音乐声。
画面上似乎是个游戏，赛车之类的，一个叫做“唯苏”的房间里，一个粉红色的小人一直孤独地停在那里。昵称很可爱，叫做“厚脸皮”，她的底下有一行字，应该是之前主人敲上去的一句话：“厚皮鞋，你怎么还不来？”
始终没有人回应，因为始终没有人来过。
辰川突然明白了，维苏，是这个意思。　

第二天，辰川问过公司里年轻的员工，知道了那个游戏的名字。
员工们显得很意外：“原来梁总还玩儿这么可爱的小游戏啊！”
之后才知进入某个房间是需要密码的，清越的房间只有顾子维才进得去吧。就像她的心，他何时才能取得那个密码？
辰川皱皱眉，苦笑着按了按疲劳的太阳穴。他怎么有了那样的想法？
还是为那个密码纠结了一阵子，但总也找不到机会问，也不大方便问。可就是执着于这个问题，像是念书那会儿，解不开一道数学题就死活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
要不然找个计算机黑客给破译一下？嗯哼！这都是些什么想法。
辰川再次在厨房门口纠结这个问题时，清越正在里面做午饭，她向门外扫了一眼，见他衣冠楚楚得分外悠闲，立刻愤愤地大叫：“反剥削反压迫啦，资本家光吃不做，不公平！劳苦大众要罢工啦！”
辰川一愣，接着便笑：“你在报社不也受压迫？”
“那不一样，那叫为人民服务。但现在是为你这个资本家做饭，简直是水深火热嘛。”
“不过苏大记者，你水深火热里做出来的菜也实在不怎么样。卖相不好，味道一般。”
清越将锅铲一丢：“嗯？当然不能用大饭店的厨艺来比较！”
辰川笑：“我只是用我的水准来衡量。”
“……”清越不相信，“吹的吧，你会做饭？”
“当年留学的时候都是自己下厨，在留学生宿舍里巨可是出了名的好手。中西餐手艺都不错，我甚至靠这个赚过生活费。”连眉梢都带着得意。
清越是真被震撼了：“哇，这么厉害。不过可真难为你了，在国外勤工俭学的都不容易。”
毕竟不是谁都可以有顾子维那样的家底来为自己护航的。该死，怎么又想起他来了！
“怎么了？”辰川意识到她的失神。
“没什么，我是在想……”清越调皮地一笑，“梁大厨是不是该来给我露一手啊？给我打个下手就行。”
辰川原本是倚在门边与她攀谈，听了笑着走进去，一身整齐的正装与厨房氛围格格不入，他从她身后将手绕过去，解开她身上的围裙，甚至根本没有身体接触，但这姿态仍然显得暧昧，像极了拥抱。
呸，他爱的是徐曼丽，她爱的是顾子维，瞎想什么啊！
但在厨房这个小小温馨的空间里，还是止不住勾起回忆。想起小的时候放学回家，看见妈妈在厨房里忙碌，爸爸在一边帮厨，很恩爱很幸福的样子。爸爸是大医院的医生，有轻微的洁癖，因此每每她想要偷吃东西都会立刻被抓住：“小馋猫，要洗手。”
辰川系好围裙等待吩咐，围裙上是一只可爱的卡通花猫图案，回忆与现实重叠起来，成了世间最苦的东西。
突然闻到什么东西烧糊的味道，糟糕！忘记锅里还炒着菜，立刻转身拿起锅铲拼命翻炒，老天保佑还来得及还来得及……
“我要做什么呢？”辰川的样子很无辜也很可爱。
忙着炒菜翻锅的清越随口答道：“把那几根胡萝卜切成肉丁吧。”
“……”辰川无语。
“……”清越回头。
他举着菜刀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这个，难度也太大了。”
清越吐吐舌头。果然想东想西容易出口误，辰川看她那窘迫的模样忍不住大笑。清越也笑起来，顺手就朝他身上丢了一把白菜。　

接下来清越开始回报社上班，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发展着，事实上地球不会因为某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而停止旋转。每个人都必须紧跟着生活的步调。
盛世集团在新董顾子维的带领下争取着与ISE集团的合作计划。据悉，ISE此次项目的负责人——大中华区CEO　Steven到达海都并已与盛世高层有过接洽，但另一方面也不放弃寻觅更恰当的合作者。
整个业界都因这件事情而沸腾起来。要知道，这个机会对于大企业来说是如虎添翼，中小企业便是一飞冲天。不仅海都市，连周边的几个商业城市也纷纷虎视眈眈。
清越最近在报社忙这个专题，主编认为身为东瑞老板娘的她比其他人容易拿到有关资料，特别对她委以重任。
谁知辰川根本对此毫无兴趣，在大小公司争得风生水起头破血流的时候，他隔岸观火好不悠闲。只苦了清越。为此常常东奔西走连夜加班，辰川偶尔来看她，外人看来的确是对恩爱的新婚小夫妻。
另外，小溪开始谈恋爱了。
男友的身份很神秘，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