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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梦钟声度花影-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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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也罢,她这一闹,往后万岁爷可不能再说什么了,说不定还是我的福分呢。”

紫堇笑道:“果然姐姐是个有见地的,这么一会儿就又绕出来了。若换了旁人,不知道伤心成什么样呢?”

三人正说笑,偏胤禛又垂头丧气地进门来了,见紫堇也在,一时竟不好开口。紫堇起身行了礼,欲告退。我拉了她的手说:“坐下,且听听年大小姐还有什么不满意,让我们爷如此丧气。他日,妹妹也好给我做个见证,不是我得理不饶人,是她野心太盛。”

胤禛不高兴地说:“你知道她会不同意?你是故意的,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我不屑地说:“越是得不到的越想要,想必她又不想要船了,一定只要那个院子吧。”

胤禛头大地说:“这回你可料错了,她不仅要船,也一定要院子,缺一不可。原本以为她是个驯良忠厚的,只是一时因在邬先生身上的心思落了空,撒撒气,也就罢了——”

“她年氏一门可有驯良之人——”我冷哼。

胤禛不说话。

紫堇劝道:“那么豪华的船,姐姐都一点不留恋地让了,那个菊苑,也并不是王府最好的院子,让了就让了吧。回头让王爷再给补偿回来,也就是了。我们王爷,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呢?”

胤禛甚是感激地看了紫堇一眼,又满怀希望地看我。

我不做声。

胤禛许诺道: “院子不稀罕,我给你盖一座更好更大的,养什么花只要你说得出的,我都给你找来,其他的一应家具装饰,你要什么给什么。船我也可以再给你造——如今只是赶着应吉期,她哥哥年后要赴任,怕来不及,才让你先——”

我冷笑说:“爷的大事,我什么时候阻碍过?只是她要了她要不起的恩宠,自然要付出代价——我虽然一向不心疼东西,可是,若以为我好欺负,就寻着法子明夺暗抢,也是不能的。”

紫堇点点头,深以为然。

胤禛知道我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担心地问:“你要她拿什么来换?”

六我说:“她虽然是巡抚家的大小姐,一门兄弟官高位重,却怎么也高不过王爷。她的东西,没什么我感兴趣的。至于船,这些年我已经腻了,两艘她都要我也没意见,菊苑也可以给她,连桃苑我也可以舍了——”

胤禛见我越说越不象话,有些担心。

紫堇忙劝我:“姐姐,你别说得忒不象话。虽然她是个轻狂的,却也不是没有见识的。哪里就会格格有的她都要了?她只不过想显得比先进门的姐妹们贵重一些,往后没人敢轻视了她去罢了。”

胤禛叹道:“紫堇竟比你要懂事多了。你在这王府年纪最大,伴我时间最长,你放心,她再怎么轻狂,也不敢欺负了你去,这个我能担保的。眼前只是要你的东西应急,往后我加倍还你。我的那些兄弟们,你也知道——”

年羹尧与八阿哥等人有往来,粘杆处的小厮早汇报了。只是胤禛不想撕了脸皮,更不想露出隐藏的东西,故听了邬先生的,急忙行事,显得很倚重年氏——往后确实会倚重他,隐华已经都计划出大概了,而这位年兄弟,是其中不能少的一颗棋子。

因紫堇和红李在跟前,他也不好明说,然而太子复位后,势力大不如从前,八阿哥虽然面上恬淡了,但手下人的活动却更加频繁了。尤其是九阿哥,以做生意为名,全国各地游遍,你能说他做了什么,或者没做什么?

更让胤禛担心的是,皇上竟视而不见,由着他们坐大——

我知道胤禛此时迫切地想要捏紧这颗棋子。可是,她年玉媚欺人太甚了——难道树我做对手,她就能占到什么便宜去?

我恨得牙痒痒。

胤禛和紫堇因担心我的答复,见我这样子,也是不再出声。

想了半天,我说:“她是因为嫁邬先生不成,才嫁给你的,对你并无真心。所以往后她不管生了多少儿子,都不能与弘时他们并列排行。你若敢替她许下这个诺言,我就什么都让给她,要什么给什么。”

胤禛和紫堇大惊。紫堇忙劝道:“姐姐,这也太过了,这样她如何在这王府做人?”

胤禛很是不忍心地说:“不能这样,她再心里装了别人,儿子也是我的儿子,怎能?”

紫堇也说:“姐姐,你反正什么都能舍了,玩这些虚的做什么?还不如让爷给你造一艘华丽堂皇的船——”

“格格,你这气性也是太狠了一点,女人九死一生给丈夫生儿子,图的什么?不就是儿子能争来名分吗?你这样,断了她的念想,她一气之下,只怕要坏了爷的大事。”红李跟着我久了,多少知道一点,尤其跟着我在江南住了那么久。她从没见我如此狠绝,也是吓着了,生怕我给自己召祸。

胤禛服软了,沮丧地说:“这个我绝对做不到。我还是去跟她商量,看能不能用别的换。我再也不敢在你这里谋什么了。你和那邬先生一样,看上去软弱可欺,狠起来,阎王还要怕你三分——退让,就是为了最后狠狠一击——”

他叹气,出门去了。

紫堇十分不安:“姐姐,爷是怕了你,我也怕了你,往后,我招惹谁,也不敢招惹你。你看上我那围屏,晚上我就让人给你送来——”

她那扮弱赔小心的样子,看了我笑得要疯掉:“小蹄子,你跟我装,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姐姐,你说,你这样什么好处都得不到,何必呢?”

我拍拍紫堇的手,说:“其实也不全是为了自己争口气。只是我比你们两个大,她的心思我多少知道一些。得不到心爱的男人,对于她这种胆大妄为的人来说,是空前绝后的打击,她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本来以她的气性,她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她哥哥一向疼她,事过了,也就会算了。更何况她哥哥三十岁不到就已经是封疆大吏,这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境界,根本就用不着牺牲妹妹的幸福来谋求什么。

他哥哥只是觉得,以他们这样的家庭,他的妹妹就应该嫁进皇室——只有皇室,才配得上他妹妹。如果她看上的不是教书先生,而是其他阿哥,他哥哥绝不会如此恼怒。

她决定留在这里,抢我的恩宠,不是为了年家,也不是为了报复四爷,她是做给一个人看的——”

“邬先生?”紫堇狐疑地问。

我点头。接着说:“她爱邬先生原本是暗地里的。可是先生亲手毁了她的念想,你说,以她的性格,她会怎样?”

“她一定会要报复先生。”红李插嘴说。她就是那种想到做到的人。

紫堇想了想,说:“不会。她如果真的爱先生不顾一切,就绝对不会伤害先生。她只是——”

“她只是想能呆在这个院子里,守着先生过日子。就算不能两情相悦,也能静静地守望着。她想让先生知道,为了他,即使他伤害她如此,她也能牺牲——只要能和他在一个空间里,呼吸同样的空气,先生的喜乐,就是她的幸福。

玉媚她既不离家出走,也不说要绞了头发做姑子,而是答应嫁王爷,你们知道是为了什么?”

紫堇摇头:“再也是想不出了。一般女儿家若是不能嫁给心仪的人,必定寻死觅活,不管不顾,实在没办法,忍气吞声地嫁了,挂着眼泪过日子。没见过像她这样,改嫁别人,还要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的。”

我叹道:“她十岁不到的时候,就敢跟我说,若她为男子,比她二哥逊色不了,倒也不是夸海口。她是真的,不是凡品。可惜她在这样的地方,遇上了这样一个男人。”

红李说:“邬先生倒也是女孩家们喜欢的那种男子。第一次见到他时,连我也不免想,不知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大约就是因为我们能幻想的完美男人,就是先生那样的吧。即使他一条腿残废了,却能让你看不到他的缺陷。对于先生来说,即使四肢都没有了,也不能阻挡——”

她不再说下去,然而我们大家都明白。我不禁想到21世纪的那个只剩下了脑袋和两个手指还能用的天才——那个被我们的老师称作“歪歪扭扭的天才科学家”——霍金。

我把剩下的话一口气说完:“她之所以答应嫁给爷,是因为,这一切都是邬先生安排的。一开始她可能以为先生不敢高攀她家,所以就当着爷和她哥哥的面,向先生表达心意。她认为,只要两人两情相悦,就是王爷,也不能拂了先生的面子——这点她是算准了。

只是她虽然伺候先生多年,却不能明白,先生是个啸傲王侯的旷世达人,从不会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先生若是真正的喜欢她,一定会明说,绝不会让一个女子——”

紫堇叹道:“也是个痴情种子。”

我笑道:“其实我很喜欢她这种性格。当年我在江南看上她一眼,就喜欢上了。”

红李问:“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同类——”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如果没有她哥哥,四四也会爱上她的——前提是,她没有爱过别的男人。

16.更怜芍药临风好,香袭书帏锦作堆(再中篇)



我在这里口若悬河地说,却不知道外边有人偷听多时。当然不是别人,就是那个无计可施的王爷。

他又垂头丧气地走进我的房间,说:“我答应你的条件。”

紫堇大惊,劝道:“她也是个可怜人,还是——”

胤禛狠狠地瞪我一眼:“她可怜!你们都可怜她;谁可怜我?”

“爷——”红李和紫堇齐声说,我一摆手,制止了她们。

我看着这个沮丧的王爷,问:“你知道邬先生为什么不喜欢她吗?她其实不但多才,也很美貌,性格兼有大福晋和李福晋的好处,毛病却一点也没有。她只是太痴了。如此完美的一个人,邬先生却不喜欢,你知道,为什么吗?”

胤禛别扭着说:“我哪里明白。”

我生气,说:“你真是一个别扭的孩子。我从前没跟你说吗?他只喜欢一个人,那就是你。你是他的作品,比他的儿子还重要——”

紫堇嗔怪道:“姐姐说什么混话!”

胤禛却明白,低头不语。

我对红李说:“把皇额娘的玉佩拿来。”

红李就跪行至角落里的炕柜上,从佛龛里拿出玉佩来给我。

我本不信佛,然而胤禛信,也就随他在那里供了一尊碧玉观音菩萨。

我将玉佩擎在手里,说:“你跟天上的皇额娘起誓,将来年玉媚生了儿子,不管多少,都不能按着当今皇孙的排行起名——”

我第一次将孝懿皇后唤作皇额娘,他知道我是认真了,在我跟前跪下,老老实实地起了誓言。红李和紫堇也跟着他跪在地下。

起完誓,红李和紫堇扶了胤禛起来。

我又对红李和紫堇说:“你二人也要起誓,今日我们几人的话,不能漏出去片言只语,否则,必将遭天谴。”

她们依言起了誓言。我又对胤禛说:“你记住,不管她怎么在你的身下辗转承欢,都不是因为她爱你。她只是将你当成了她爱的那个人。而且,谁也不能担保她不玩花样,让你戴绿帽子。对于她来说,如果不是她爱的那个人,哪个男人都是一样的。”

胤禛此时,脸上真的能刮下一碗霜了。

我想了想,对紫堇和红李说:“你们先下去。紫堇,你记住了,欠我一架围屏。”

紫堇嬉笑着说:“我就是忘记了我娘是谁,也不能忘记姐姐的差事。”

待二人出去,我松了一口气,自己将手中的玉佩放回佛龛。

胤禛坐在炕上,一动不动。

我在他身后搂住了他,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宝贝。你在想,既然我能看穿她,必然自己也这么想过——”

他不为我所动,僵硬得象石头一样。

我松开了他,冷冷地在他背后说:“你这么想也有道理。只是,你别忘记了,三世之后的那个人,也是你。只是,我的苦心,又有谁能领情呢?好不容易把隐华给你从江南找来了,你一肚子唧唧歪歪。我这是猪八戒照镜子,内外不是人,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

说完,也不管他的去留,拉了一床锦被盖了,蒙头大睡。

我是真的累了,不仅仅是装样子。别说是刚刚的一篇长论,单是为了怎么给他讲清楚,就费了我半天脑筋。

说实在的,我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生气,嫉妒,还是为了这位王爷的大事;我也说不清楚,自己在他的身上花的心思,几分真,几分假。两个人十几年住下来,就算没有爱情,这份亲情,也是浓如陈酿了。

曾经,我琢磨,究竟隐华在我心中算什么?可我想啊想啊,只能想起他十四岁的样子,他皮皮地对你一笑,你还没反应过来,一团雪球塞进了你的脖子——

好多年了,我在秋天就会试着折一条鱼,可怎么也折不成了。

我会做那种星星,可从来没有做过。

一切,都死去了,再也回不来了。即使,我回来了,他也已经远去了。

他的心中,只有他的作品。

那时,他画一副画,谁都不能看,谁也不理。他画的是我们那个时代不会有的高楼——象通天塔一样——但他说,那是一栋楼。

他去比赛,没有得奖,可是,仍旧是他的最爱——

——

胤禛扯了被子在我旁边躺下,一句话也不说。

我想让他自己想明白,也就没说话。

可隐约觉得不对劲,揭了他的被子一看,果然,他藏在被窝里呜咽着,像条没人要的小狗。

我也一阵辛酸,钻进他的被子里。

他不理我。

我扳了他的脸看着我,给他擦了擦眼泪,自己扯个笑出来,可是还没说话,眼泪就掉下来。我哽咽着说:“傻孩子,你是他的作品,难道就不是我的,作品?十几年了,我——”

我说不下去了。

他这才抱了我,放声大哭——

别人是做了皇帝称孤道寡,他还没有做皇帝,就已经是孤家寡人………………

八康熙四十九年正月,皇太后七旬万寿,谕礼部:“玛克式舞,乃满洲筵宴大礼,典至隆重。今岁皇太后七旬大庆,朕亦五十有七,欲亲舞称觞。”

太后大寿,无非是收礼收到手软。胤禛趁皇上高兴,上折子请皇上将年遐龄的女儿年氏赐给他做侧福晋。

这是他十几年来,向皇帝要一个女人,皇帝很高兴,大笔一挥,立年氏为雍亲王第一侧福晋,位在有两儿一女的李氏之上。凭心而论,李氏并没有吃什么亏。她没有年氏那样强大的家族背景,但只要她好好过日子,比府上三个没有儿子的格格,有地位多了。也许她想通了,也许她无可奈何,反正李氏在年氏进门位份比她高一事,并无微词。

只是按规矩,年氏位份比我们高,进门她只给卓雅奉了茶,从李氏到兰沁,都必须给她行礼。

因她要了我的船和院子,我气不过,不给她行礼。胤禛知道我别扭,就说我生病了,并且以后也不用给他们三个位分比我高的福晋侧福晋行礼。

本来,我从来也没有守过规矩,卓雅和李氏也习惯了。不料,年侧福晋不干了,质问胤禛,说她才进了门,位分低的格格就能给她下马威,下人怎么想,她怎么立威?

因为我早就吹了枕边风,他对这桩政治联姻已经腻歪到了极点。当皇帝因其兄年羹尧乃青年才俊,其父又是湖北巡抚,故封了年氏为第一侧福晋时,胤禛并不高兴。

以至于年氏为了行礼的事情质问他时,胤禛再也忍不住胸中怒火,大发雷霆:“你如何在府中立威我不知道,至于下人怎么想,我倒是知道得很清楚,你就是这雍王府的一个大笑话!”

说完拂袖而去。

年氏一楞,旋即将桌子上的杯盘扫了一地,打个粉碎。丫头们吓得大气不敢出,喜娘忙圆场,打花,打发,这是好事。

二月,康熙巡幸五台山,素来好佛的胤禛这次却没有去。因为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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