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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记-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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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用南荒带回的霓龙丝赶制衣物。待建康的醉月楼开张,所有的粉头都要换上新制的霓龙丝衣来招揽客人。”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程宗扬满口好话地说道:“夫人好眼光!秦淮风月,天下闻名。一旦醉月楼建康分号开张,要不了几日,霓龙丝衣的名声就流传天下了。”
苏妲己道:“祁远说,你们杀了条龙才得到这些霓龙丝?敢进龙窟,你们胆子不小呢。”
程宗扬在心里暗暗给祁远竖起大拇指,这谎话不仅编得天衣无缝,还预先留下后手,高明!老四把杆都竖好了,自己不爬未免不够义气。
“可不是嘛!”
程宗扬慨然道:“小的这一路出生入死,老虎也打过,龙也屠过,几次生死关头都是想起夫人的恩德未报,再想起夫人如花似玉的容貌,顿时一股热流直窜丹田,平添无数力气,精神大振,气力大涨,才一路支撑下来。能够为夫人办事,独闯龙窟也算不了什么。”
“那好。”
苏妲己站起身,笑盈盈吩咐道:“明天你找香蔻儿把财物交割清楚,再想几套出色的衣物出来,然后去南荒接着屠龙吧。”
程宗扬张大嘴巴。她以为龙是他养的,想杀就捞出来一条杀?自己牛皮是不是吹得有点大了?
那妖妇若无其事地说道:“祁远还在我手里,你想逃尽管去逃。明日我便斩了他的首级,悬在朱雀门上。告诉云氏那个什么盘江程少主,不过我手下一个逃奴,明白了吗?”
程宗扬叉手道:“小的明白!”
“这才像个样子。”
苏妲己从容走到门口,吩咐道:“那只花瓶不错,明日一并送来。”
阴影中,一名女护卫悄然现身,张开一柄纸伞,为苏妲己遮住风雨。那妖妇臂上红绡飘扬卷起,足不沾水地穿过庭院,不多时消失在雨幕间。
呆了五分钟,程宗扬才大叫一声:“我干!秦会之!你这个猪头,看的什么门!给我滚过来!还有你!死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躲在一边看热闹,都给我滚过来!”
“怎么办!”
程宗扬一脸严肃地敲着案几。
秦桧惭愧地说道:“属下无能,请公子责罚。”
“免了!那妖妇都爬到我床上来了,说这个有屁用,赶紧给我想辙!”
程宗扬瞪着小紫。那死丫头抱着狮子狗,只顾逗雪雪玩,但自己除了干瞪眼,也拿她没办法。
秦桧想了片刻,皱眉道:“苏妲己……听公子说的模样,莫非是当日的九尾妖狐?”
程宗扬精神一振。“这骚狐狸你认识?”
“属下只是听闻。”
秦桧谨愼地说道:“据说九尾妖狐有姊妹三人,擅长诸般鬼魅伎俩,后来九尾妖狐和琵琶花精分别败在王真人和武穆王手下,多年来销声匿迹,没想到九尾狐却是躲在五原城,嫁为人妇。”
当初在五原城,苏妲己听说王哲兵败身死,喜动于色,自己就猜测她和王哲关系不简单。看来自己猜得不错,现在王哲已死,这妖妇立即离开五原城兴风作浪。
程宗扬想起苏妲己腰间那条从不离体的狐皮,狐皮下多半藏着什么秘密,连自己干她屁眼儿时都未除下。嗯,妖妇圆滚滚又肥又嫩的大白屁股,摇起来可真够骚的……
程宗扬口水险些淌出来,连忙收起嘴脸,正容道:“九尾妖狐、玉石琵琶精……哦,琵琶花精,还有一个是九头雉鸡精吧?她在什么地方?”
秦桧摇了摇头,“九面魔姬在下没有消息,不知是被仇家杀死,还是慑于王真人和武穆王的威名,一直没有现身。”
看来三姊妹现在只有妲己一个。程宗扬想了一会儿,问道:“会之,如果你对上她,有几分把握?”
“公子呢?”
“一分吧。主要是她没打算杀我,如果她想杀我,这一分也没有。”
自己没有见过那妖妇出手,不过武二都在她手里吃瘪,自己也讨不了好去。
说起来,不知道武二躲到哪个洞里练九阳神功,现在进境又是如何?
秦桧沉吟半晌,“若在下与长伯联手,胜负在五五之数。”
小紫逗着雪雪,头也不抬地说道:“傻瓜,先找到祁大傻子再说吧。”
“不错!”
一语点醒梦中人,程宗扬一拍几案,“咱们这会儿是投鼠忌器。如果硬拚,有会之和长伯,再从云氏请几名好手,未必会输给那妖妇。”
说着他眼一瞪,“你个死丫头,看谁都是傻子是不是?”
“你本来就很傻嘛。”
小紫把那只雪白的狮子狗举过头顶,那条小贱狗也够烂,居然张开四条小短腿,摆出一副我要飞的架式。
“好啊!你不是够聪明吗?”
程宗扬抛出个难题,“限你明天把祁远给我找出来!”
“还用找吗?”
小紫毫不在意地说:“就在横塘旁边的盛银织坊。”
“你怎么知道?”
“你今天过朱雀桥,沿横塘南往西,一路上路过林家酒肆、祥云纱行、合记布庄、赵家彩锦铺、流香百花行、徽州纸坊、丰记谷市、南塘缎行……”
小紫依次说了几十商号,然后道:“最西边那家是盛银织坊。”
程宗扬与秦桧对视一眼。这死丫头只走了一趟,就对两旁几十间商号如数家珍,也太跩了吧?
程宗扬哼声:“没错,是有一间,怎么了?”
小紫扮了个鬼脸。
程宗扬恼道:“死丫头!又给我装神弄鬼?”
秦桧咳了一声。“属下似乎有些印象。那处织坊临近秦淮河,昨晚大火将它前面几户人家烧得干干净净……是了!”
他一拍手,“那家织坊紧邻火场,却没有烧到丝毫,连绣坊门前的布幌都好端端的。”
程宗扬一点印象都没有。除了这两个变态,谁会在意远离火场的一间织坊?不过他嘴巴一点都不软,耻笑道:“因为它没着火,你就知道祁老四在里面?这逻辑也太强大了吧?哈哈哈哈!”
小紫在雪雪身上挠了几下,那条小贼狗张开嘴,身体一抖一抖,好像笑声是它发出来的。
“过了半个时辰,有个小女孩进了盛银织坊。她虽然没戴面纱,也没有跟那几个女人一起,不过走路样子和买地的小丫头很像呢。”
程宗扬笑声戛然而止。
秦桧眼睛一亮:“你看得清楚?”
“有眼睛就能看得到。大笨瓜。”
程宗扬对小紫的嘲讽毫不理会,拍案道:“好妖妇!原来她买的织坊就是那家!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她竟然把家门口都烧个干净!有够歹毒!如果不是我明察秋毫,看破端倪,就让那妖妇瞒过去了!”
说着喝斥一声,“死丫头,你少给我翻白眼。”
秦桧道:“既然盛银织坊是被那妖妇买下的,祁兄很可能就在里面。”
“好!这件重任交给你了。那妖妇起居都讲排场,肯定不会住在织坊。会之,你带两个兄弟,天亮前把老四接出来,找个地方躲几天。”
秦桧抱拳应诺,立即出去安排人手。
程宗扬盯着小紫,这死丫头眼也太毒了。几件不相干的事连在一起,竟然让她蒙个八九不离十。他冷笑道:“死丫头,你不是很屌吗?想个办法对付那个妖妇。”
“你想让那个骚狐狸死呢?还是想让她离开建康?”
“废话!当然是干掉她!”
“这个好办啊。有一种血蚕蛊,只要沾到皮肤上,她就死得不能再死。”
程宗扬精神大振,“这么歹毒的蛊怎么能乱用?我警告你,就这一次,以后绝对不允许!喂,怎么用?”
小紫笑吟吟道:“你救出祁远,她肯定还要来找你麻烦。只要把蛊下到你身上,让她接触到就好了。”
“这么简单?”
程宗扬松了口气,笑道:“不会有事吧?”
“不会啊。到时候只要把你的尸体烧掉,就不会有事了。”
程宗扬脸顿时黑了下来。
小紫失望地说:“你若不想死就没办法了。”
“好端端的跟她同归于尽?我有病啊!”
程宗扬气恼地说:“好了,让她滚出建康就行。有没有办法?”
“有啊,”
小紫道:“她来建康,身边肯定带了不少钱。只要把她的钱都拿过来,她只能离开建康了。”
“这个办法好!我正缺钱呢!”
程宗扬说着脸色一板,正容道:“不过我是做正当生意的,你若乱来坏了我的名头,那可不行。”
小紫眼珠一转,笑道:“我有个办法,让她明知道受骗,还得乖乖把钱拿出来。程头儿,你要不要听?”
看着小紫玫瑰般娇美的笑脸,程宗扬有种预感,苏妲己要倒楣了。
听了小紫的主意,他用力一拍几案,“你行啊!死丫头!”
第三章 策谋
暴雨如注,龙首渠渠水翻腾,滚滚波涛如怒。
几个身影立在雨中,挺拔身形如同一排标枪。身后长长的石阶两侧,气势森然的城阙巍然耸立。电闪雷鸣中,映出城阙间一块丈许高的匾额,上面用墨黑字迹写着:皇图天策。
一个魁伟的身影静静立在雨中。他年约五旬,颔下长须墨染般黑亮,没有丝毫杂色,神情淡淡的,却给人一种坚毅如钢的感觉。
他腰间悬着一柄暗青色的佩剑,雨水落在他黑色皮甲上,纷然溅起,形成一片朦胧的水雾。
在他身后立着几个年轻人,其中一个二十三、四岁年纪,眉目清雅,虽然被大雨浇得浑身湿透,却显露出一番潇洒出尘的气质。
一骑快马冒雨而至,离城阙还有百余步,马上骑手飞身跃下,大步奔来,双手捧上一卷帛书。
中年人伸手拿起帛书,慢慢看了片刻,然后合起来。“幼度。”
后面的年轻人走过来。“卫公。”
“你在府中已经十年了吧?”
“十年零两个月。”
“已经这么久了。”
中年人喟叹一声:“府中所藏你已尽知。可以离开了。”
年轻人无喜无忧,平静地应道:“是。”
卫公收起帛书,一手轻抚手臂背的软甲,淡淡道:“建康传讯。有些人已经等不及了。”
年轻人目光如同寒星,在雨中微微闪动,“幼度此行,必不堕我皇图天策威名。”
卫公解下腰侧佩剑,提声道:“晋国谢幼度,接剑!”
谢幼度屈下一膝,昂首双手平举。
剑长三尺,鞘身包裹青黑色的鲨皮,剑首朱红色的缨穗,在雨中彷佛跳动的火焰。年轻人周身的血液彷佛被点燃,目光越发明亮。
“皇图天策,灵羽飞华。”
卫公握剑道:“此剑名为开阳,幼度可知道其中的缘故吗?”
谢幼度沉声道:“斗柄北指,天下皆冬。”
长剑落入手中,双手微微一沉。
卫公淡淡道:“携剑南行,不用北返了。”
谢幼度提剑而起,向卫公深施一礼,转身踏入雨幕。
良久,龙首渠外传来一声长啸,彷佛悠长龙吟直入云霄。
晋都,建康。秦淮河畔横塘。
程宗扬一大早就赶到横塘边刚买的土地上,名为察看收购进度,其实是观察旁边的盛银织坊。为了安全,还拉上云苍峰。
大多灾民昨天已经签下书契,拿到银钱,还剩一小部分,这会儿继续发放。
一百贯的价格虽然比平常低了许多,但大火之余,房舍都被烧成一片白地,能拿到十万钱的补偿,许多人都对程氏的义举感恩戴德。
几个官府差吏在废墟中翻检查看,云苍峰过去攀谈几句,然后向程宗扬介绍道:“这位是建康主管刑案的褚衡褚从事。”
那位褚从事年约四十,方脸大耳,双目炯炯有神,看上去十分精干。
双方客套几句,程宗扬问道:“这些是褚从事手下的捕手?”由卝文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
褚衡点了点头。“昨天听里正说的情形,上方怀疑有人纵火,命在下前来查看。”
程宗扬很想当场举报盛银织坊的老板就是纵火犯,最后还是压下这个不智念头。“竟然是纵火?褚从事找到线索了吗?”
褚衡苦笑道:“昨晚一场大雨,什么痕迹都找不到了,只不过奉命例行查看一番罢了。”
说着又道:“程少主慷慨解囊,千余人赖此而活,功德无量。”
“我哪里有什么功德?”
程宗扬笑道:“以后这里会馆建成,还要褚从事多多照顾。”
褚衡逊谢几句,告辞离开。
云苍峰道:“小哥要建会馆?”
程宗扬指着临河那片烧焦的土地道:“我准备在这里起一座楼宇。每层高两丈,一共九层,面积一亩左右。下面两层是大厅,三、四层设置成包厢,供客人宴饮游乐;笫六层设为观景台,四面透光,全用大柱支撑,可以举办大型宴会;第五层和第七层是客房,供远来的王侯富商居住,第八层是珍宝阁,上等宝物都放在这里。”
云苍峰道:“十八丈的高楼不是随便建的,建康周围的巨木已经砍伐得差不多了,用来作梁柱的大木都是从昭南运来,一般楼宇建到十丈已经不易。像这样的高楼若是建成,一木之费不下千金。况且十几丈的高楼偶尔一登,还可以寄情娱目。平常看件珍宝都要登上十六丈高的珍宝阁,只怕乘轿也不肯来。”
“这个我想过了,”
程宗扬道:“不用木头。”
“用石料?”
云苍峰皱起眉头,“若用石料,开采更不容易。一则石料过长易折,只能建成一间间的小室;再则石材只用于陵庙。建成宴饮的楼宇,只怕有失法度。”
“我也不用石料。”
程宗扬道:“云老哥,你们云氏有石灰坊吧?”
云苍峰看了程宗扬半晌,然后笑着摇头,叹道:“程小哥的手段,老夫怎么也琢磨不透。石灰坊我名下倒有一座,就供你使用吧。”
程宗扬笑道:“多谢老哥。另外我还要些毛竹,也有劳老哥了。”
“好说。”
云苍峰一口应诺,“待高楼建成,老哥定要来一开眼界,看看不用木石,只用毛竹石灰的楼宇是什么样子。”
程宗扬笑道:“老哥放心,七层的客房有一间是老哥的。等我从泰西买来白玻璃,到时老哥坐在房中临江观景,看小弟的楼宇建得结不结实。”
望着秦淮河青石叠砌的河堤,程宗扬心神远远飞开,回到几个月前的一刻。
“水泥:将石灰和黏土按三比一的比例混合,加水百分之四十,入窑烧干,磨碎即可。”
段强指着书页说:“简单吧。白痴都能学会。”
段强,我要造水泥了。
这个时代没有钢筋,但有茂密的竹林。我知道,生长期超过四年的毛竹,抗拉强度远远超过钢筋;我要用石灰、黏土、沙子和毛竹建造一座超越这个时代的建筑,实现你的梦想。
程宗扬指着滔滔河水道:“楼里将有一座活动扶梯,我要在江畔造一架巨型水车,用水流的力量拉动扶梯上升,同时把水送到高处。到时候楼顶会建成一座空中花园,种满世间难得一见的奇花异草。”
云苍峰笑道:“小哥如此雄心,算过要花费多少钱吗?”
“虽然比砖木便宜一点,似也不少。”
程宗扬笑嘻嘻道:“不过也好办,楼顶放一尊大大的鎏金佛像,让往来的船只十几里外都能看到。”
云苍峰讶道:“我还不知小哥是佛门信徒,向佛之心如此虔诚。”《|Zei8。Com电子书》
程宗扬大笑道:“哪里哪里。我是见建康信佛的人不少,只建康城周围就有大小佛寺几十处,庙里的和尚比当官的都富。我建这么高的临江大佛,向他们化点缘,不为过吧?”
云苍峰抚掌大笑,“程小哥好算计!不过你想找佛门信徒筹钱,还得请几个高僧帮忙鼓吹鼓吹。”
程宗扬笑道:“请高僧还要花一笔钱,我倒有个主意,不知道云老哥有没有兴趣——那尊大佛的面目如果以临川王的模样来造,让临川王出个两千金铢,算不算多?”
云苍峰愕然之余神情微动,晋国佛教昌行,临川王也一向礼僧崇佛。晋国佛像并没有一定之规,程宗扬妙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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