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向错觉-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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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舒啊，吃过饭没？”
“吃过了。妈妈，你们呢？”
“我和你爸刚吃完，宿舍搬好没有？”
“上午就搬好了，你放心吧。”
“天气开始热了，自己照顾好自己，钱还够不够用，我让你爸汇点给你……”
叶墨舒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妈，不用了，我挺好的。”
“你爸要和你说几句。”
之后的几分钟，只听到“嗯嗯”、“没事”、“我知道了”、“爸爸再见”几句，通话就结束了。
不是她不想和父亲说话，而是在那之后，他们之间确实没有什么话可说……
那时，正处叛逆期的她，无意中看到父亲手机里的一条短信，知道了几乎一个月才能见到一次面的父亲，并非忙于工作而是有了外遇。那段时间他们的关系极其恶劣，后来发展到了几句话不到就大打出手的地步，毫不知情的母亲也因此平白无故地受到了责难，这之后，他们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然而，最终，母亲还是察觉到了自己丈夫的异样，真相被揭开，那之后的一切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原本温柔亲善的母亲一下子变得歇斯底里，几近精神失常；父亲更是长时间的不回家，而每次回来，就是一场破坏力极大的、巨型家庭战争的爆发。而她自己，不但曾一度令家人引以为傲的成绩大幅下滑，后来甚至连一篇800字的文章都再也写不出，以至于第一次的高考作文，以潦潦300字不到草草告结；期间，更有几次有过轻生的念头。
后来这一切，在自己复读期间，以父亲的合伙人卷款出逃落下了帷幕。过了人生最辉煌阶段的父亲，在欠下一大堆债务后，终于渐渐清醒，而母亲也因为丈夫的归来而日趋平复。虽然期间不断被人逼债上门，但爱的人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边，这一切都变得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吧……
现在，虽然一切已经恢复了平静，而父亲在那之后也一直尽力补救，甚至变得纵容自己，可她知道，不管表面上自己与父亲有多亲密，有些东西还是回不去了……但他们依旧是骨肉至亲。
“叮”，微波炉发出的声响，拉回了叶墨舒的思绪。
“晚饭吃泡面啊。”新室友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嗯。”叶墨舒轻轻应了一声，端着泡面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实在不是个擅于和别人打交道的人，特别是陌生人。
看着眼前油腻腻的泡面，叶墨舒实在提不起食欲。不知道，那人现在，在干嘛……
还有几天就放暑假了，这些天萧行渊的工作也变得忙碌起来。每学期长假前，总有那么几天，他得加班加点，不同年级、不同班级的期末试卷，他必须在放假前全部批改出来。
草草在外吃了晚饭，回到独居的公寓时，已经9点半了，刚打算去洗澡，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手机号码，一边坐下一边划开了接听键。
“……”
“……”
“老师好……”几分钟前，她看着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发呆，然后就那么鬼使神差地拨了出去。其实她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突然很想听听对方的声音。果然还是太冲动了，会不会被讨厌……
“嗯，现在在哪？”
“我今天刚从宿舍里搬出来，在外面租的房子。”
“嗯，注意安全。”
“我会的。一共三个人，全是女生。”
听道对方明显变得开心的声音，萧行渊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累了。“离工作的地方远吗？”
“还好，一个小时左右可以到。”
“嗯，那早点睡吧。”
“嗯！老师晚安。”
“晚安。”
叶墨舒等到对到对方挂断了电话，立刻激动地将手机抛到一边，抱着被子不停地在床上滚来滚去，傻笑不断。
萧行渊看着明显暗淡下去的手机屏幕，直到彻底黑屏，才起身去了浴室……
这一天，萧行渊因为昨晚，将空调温度调得太低，中枪了。请了假刚躺下，手机就响了起来。
闭着眼，拧着眉，行动略显迟缓地摸索着兀自吵闹个不停地手机，刚接通电话，就传来一阵兴奋的声音：“老师，我发工资了，我想请你吃饭，你今晚有空吗？”
刚领到数额比实习期多出一倍的工资的叶墨舒，很是高兴，虽然钱还是不多，可毕竟是自己领到的第一份正式工资，第一时间，就像和这个人分享一下自己的小小喜悦。可是……
“抱歉，下次吧。”对方的声音黯哑且不耐，稍稍还带有些鼻音。
“老师，你感冒了？”变得小心翼翼的声音。
“没事。我先挂了。”说完，手机里就传来一阵“嘟”、“嘟”……的声音。
叶墨舒看着手机，情绪彻底失落了下去……自己太唐突了……惹对方不高兴了吧……听声音是感冒了，没错吧……
正午，烈日下的景物，因为高温显得有些变形。
叶墨舒站在一楼入口处的大门前，紧张的拨通了电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
几个小时前，被挂断电话的她不管不顾地告了假，便赶去菜场买了紫苏和鸡肉，之后急匆匆地回了住处，终于在10点半之前熬好了一小锅紫苏粥，随后，就立刻赶了过来，被有过“一面之缘”的警卫放进了小区。紧了紧手中的煲粥杯，叶墨舒终于下定决心，将手伸向了门上的按键。
就在叶墨舒失望得快要离开的时候，终于响起了一道沙哑的声音：“哪位？”
“老、老师是我。”
“……进来吧。”
“咔嚓”一声，门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叶墨舒看着眼前已经打开一条缝的防盗门，嘴角开心地咧了咧。将脱下的鞋轻轻放好，慢慢地转动门把手，打开门就看到萧行渊穿着睡衣，微微皱着眉，双目紧闭，两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呼吸略显粗重地躺在沙发上。看到一旁茶机上搁着的水杯，和已经拆封的药片，便悄悄地打开冰箱，想要找些冰块，却只看到几片快要过期的吐司，只好转身又悄悄地去了浴室。
萧行渊觉得身体异常的沉重，整个脑袋烧得晕晕乎乎的，连从鼻子里勉强吸入的空气，也是燥热无比。模模糊糊间听到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刚打算松懈下方才勉强拉扯出的最后一丝神志，就感觉额头上多了一片冰凉，接着自己便被小心翼翼的扶着靠在了沙发上，然后嘴边多了些温温糯糯的东西……
摆放好碗勺，叶墨舒将带来的鸡肉暂时放进了冰箱，又端出一小盆刚才放入的清水，去了卧室。
此时的萧行渊已经完全神志模糊，迷迷乎乎睡了过去。睡梦中，他置身于一片荒漠，烈日的炙烤，火热的沙砾，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将他牢牢包围，身上却硬是蒸腾不出一丝水分……接着场景顿时变换。
这里好像是……眼前分明是另一个自己，只是要年轻青涩上许多，灰蒙蒙的天色下，细雨不断，“自己”正撑着把伞静静的站着，突然，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那身影入了“自己”的伞下，可就在那一瞬，“自己”的脸却变成了一片空白，两人转身离开。站在一旁的自己立马拔足追了上去，可不管怎么追都相差那么一点点，明明是触手可及的距离，他却怎么都追不上，自己绝望地大喊那人的名字，那人却始终对着、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却看不清五官的一张脸浅笑轻语，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接着自己又好像置身在了水中，身体不断下沉，却能好好呼吸，光线越来越暗，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而他也渐渐失去知觉，就这样不断放任下去吧，不再挣扎，一直沉入无边的黑暗……只是，刚萌生出这样的念头，前方就出现了一团模糊的影子，那影子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对方落满星辰的双眼，认真的看向自己，一字一字，仿佛要刻进他的心里，“我喜欢你。”……
叶墨舒看着眉头渐渐平复下去的萧行渊，用手探了探对方的额头，拿掉了捂热的毛巾，继续静静地趴在床边，看着线条分明的侧脸发呆。虽然是在对方生病的情况下，但能够这样长时间、光明正大地看着这张脸，还是让她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
看着高挺的鼻梁，忍不住的想要触碰，一下，一下下就好，这样想着的叶墨舒，小心地伸出了食指，只是，刚要触及对方鼻尖时，却听到了一个名字，虽然声音很轻，沙哑且音节模糊，但她还是清楚地听到了。慢慢收回僵在半空中的右手，不再看向兀自睡得有些不安稳的人，缓缓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阴影落下，遮挡住了叶墨舒此刻眼中的情绪。
萧行渊醒来时，已是日暮时分，身上有些黏腻，但热度已经退了。闭上眼睛，周围静得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缓缓坐起身，打开床边的落地灯，不期然看见一张便签，安静的淡蓝色。
“老师抱歉擅自使用了厨房煮了一点鸡肉粥”
看着端正的字迹，萧行渊的目光不知不觉，变得柔和起来……
已经两个月了吧，这两个月内，好像都没怎么被“骚扰”……萧行渊看着手边的手机，有点心不在焉。
“想什么呢？一脸思春的样子。”陆焱的脑子里总是避免不了一些龌龊的想法。
“我二姐刚才打电话问你，你说，我怎么回答比较好？”萧行渊用食指来回摩挲着杯沿，漫不经心地问道。
“别介啊！哥们，我错了……”陆焱一脸惊惶。要是被他家亲亲宝贝知道了，又得连着几个星期睡客厅了。
想当年，陆焱初见萧家二姐惊为天人，脸蛋身材无一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可就是性格不那么小鸟依人了点，可这无碍于自己舍身成仁的决心。为了广大的男性同胞、不被其美丽的外表诱惑，自己毅然决然地扑向炼狱，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让他被熊熊的爱火烧死吧！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俘获了芳心，却开始一点一点被管死，连往常的消遣——和萧家小老弟出来喝一杯都不行。理由是：“就你那三杯倒的酒量，喝个屁！酒喝你还差不多！有时间滚回来睡觉！”
可是，亲亲，他能说，其实每次来酒吧，他喝的都只有养乐多吗？他来只是为了感受一下清吧的气氛，装一装气质深沉。不过，为了维护自己183cm大块头、在对方面前所剩不多的男子气概，这种事还是不要说了。为此，他还伏低做小、求了萧家小老弟好久，对方才一脸鄙弃的勉强答应帮着自己一起隐瞒。
萧行渊瞥了眼、讨好的看着自己的未来二姐夫，稍稍为对方的前途堪忧了一下下。身为萧家一份子的他，深深了解萧家的两个女人决不是什么善类，尤其是他二姐，当然也包括他自己。但也只是那么一下下而已，对方可是甘之如饴。
“明天就是中秋节了，你说我带什么去你家比较合适？你爸妈有什么禁忌没？”陆焱很苦恼，明天，他家亲亲就要领着他上门了，一想到要见自己未来的岳父丈母娘，他就紧张到不行。这关系到他后半生的幸福，能不能把他家宝贝娶回家，就看明天了。
“没有，记得把脑子带上就行。”一句话虽然刻薄无比，但也说出了事实。萧家爸妈，一个是退下来的报社副主编，一个是已经退休的小学教师，两人都很和善，但不知道在传播基因的过程中，出了什么差错，偏偏生下的子女一个比一个精明，吃肉不吐骨头。好在，自家的小儿子工作之后，有了收敛，至于上面的两个女儿，二老实在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祸害”别人。在他们眼里，陆焱性格憨厚，虽然反射弧长了一点，但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是个再好不过的女婿人选，只是，配他们萧家的老二，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可惜了。所以，陆焱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不过，萧行渊也懒的道破。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一顿其乐融融的中秋大餐之后，萧家老二的终身大事终于被敲定，萧爸爸萧妈妈激动得只想落泪，自家年已三十三的恨嫁女终于肯结婚了，当然激动之余也十分隐晦地提醒了一下自家的小儿子，意外地得到一句“有合适的会试试”的回答，这下二老可真是喜极而泣了——萧妈妈暗自抹着泪，萧爸爸的眼角也忍不住泛起了泪花。发生那种事以来，萧家爸妈一直小心地避免提及类似的事情，儿子年纪越来越大，却丝毫看不出有谈婚论嫁的打算，虽然心里很着急，可他们也不敢逼得太紧，今晚气氛实在太好，二老实在忍不住说出了口，不想，儿子竟然松了口，在此之前，他们几乎就要以为儿子就这么孤独终老了。
萧二姐面不改色地狠狠跺了一脚犹自疑惑的陆焱，一脸“居然敢不告诉我，回去收拾你”的凶恶表情。冤枉啊，他也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等等，某人某天，好像说了一句捡到只什么猫之类的，他就说嘛，这家伙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心，哼！装什么一本正经。不过，是什么样的人物，居然撬得动这家伙的冰山。对方藏得太深，自己一定得找机会，想尽一切办法见见那只“小、猫、咪”。
萧行渊将明似关心实为八卦的萧二姐、和从头到尾只为八卦而存在的未来萧家二姐夫，中途扔下车后，转向回了一人独居的公寓。从刚才热闹的家庭聚餐回到空荡荡的房子，突然觉得有点冷清，明明这些年已经习惯了。打开书房的门，依旧是满室清凉如水的月光，萧行渊走到一排书架前，从中间一层抽出一本书，轻轻翻开其中一页，出现了完全不同于书页材质的白色硬纸……
叶墨舒陪着叶爸爸叶妈妈吃完月饼，洗漱完之后便去睡觉了。满月的光华寻着窗帘的缝隙透了进来，照在床边。翻来覆去了好久，还是睡不着的叶墨舒，索性拉开窗帘，对着又大又圆的月亮发起了呆。只不过，没多久就被震动起来的手机唤回了神。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叶墨舒愣了一下，直到震动快要停歇，才连忙接起电话：“喂，老师好！
“……中秋快乐。”
“中……中秋节快乐。”听到对方好听的低沉嗓音，叶墨舒有点害羞。
其实，萧行渊也不清楚要说什么，本来只是看着桌上的照片而已，回过神来，就听到对方的声音从自己手中握着的手机里传了出来。
“老师还没睡吗？”叶墨舒小声问道。
“嗯。”
……
“我也没有。最近，还好吗？”
“啊。你什么时候有空？”
话题转变得有点突然，叶墨舒隔了一会儿才反应道：“后天，因为中秋放假，现在在家，后天会回去，中午就会到。”
听着认真回答自己的声音，萧行渊突然觉得有一点点，安心？真是奇怪的感觉……
“到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谢谢老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只要有一点点能够靠近对方的机会，她都不想放弃。
“那就这样，晚安。”
“嗯，晚安。”叶墨舒握着已经挂断的手机，暗暗下定了某种决心。捏了捏一旁的乌龟抱枕，渐渐睡了过去。
回X市的清晨，叶墨舒将已经订好的9点半的车票退换成了7点15分的那班，1个半小时之后到达目的地。
“喂，老师，我到了。”
听着电话里精神饱满的声音，萧行渊有点讶异，现在才9点50而已。
“你到x路站台等我，半小时后我到。”
“好的，老师马上见！”
“嗯，‘马上见’。”萧行渊着重的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话。
“……”
将车停在站台外侧时、落下车窗，萧行渊就看到叶墨舒提着行李箱，不住的东张希望。轻轻按了一下喇叭，对方的视线立刻转向这边，然后嘴角弯弯向上，一下子飞蹿了过来，“老师，我回来了。”亮晶晶的眼睛，隔着车门，盯着自己。
“嗯，欢迎回来，叶墨舒同学。”萧行渊带着几分戏谑道。毫无意外，叶同学的脑袋又呼哧呼哧地往外冒热气了。
“中午直接在外面吃还是带回去。”
“带、带回去吧。”一不留神又对着对方侧脸发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