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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奋斗记-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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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德有什么用?”秦云衡道:“他当我便对付不了他么?!有他好看的!”

十六娘不知如何接话,忽而想起惠妃说的那句,便道:“听闻将军为他求官了?那又是为甚……”

“我不曾同你说么?”秦云衡挑挑眉,脸色缓和了些:“历英书与宋务年,便在一个衙府中,稍稍设计,便叫他看到了大郎的亲笔信。”

“哦?!然后……他生疑了?可这同你为大郎求官,有何关系?”

“姚家那一党中,他到底姓秦。”秦云衡唇角微翘:“历英书既然认定了当日勾搭他娘子的混帐是大郎,那么自然便生了嫌隙,然而此时姚皇后危急,偏又是闹不得——我便再给他们添把火,不好么?反正他如今也不过从七品翊麾校尉,照旧是什么都做不成,却能恶心历英书一道。”

“将军这样设计,大郎他怕也是清楚的吧?”

“那自然清楚。”秦云衡道:“过得几日,待我出征,定要将他也拖走。如此你在神京中我方能放心的。没了他,你那堂姊一个人翻不起什么浪来。”

“她……”

“你还要说她是好人?”秦云衡扬手指着一边桌上的香囊,道:“好人会送这样的东西与你?”

“并不是,她初时许是不知——若不是她托踏雪告诉奴莫要再戴那香囊,奴不会想到香囊有异……”

秦云衡微微眯狭了眼,道:“你真是这么想?”

十六娘迟疑了一阵子,才低了头,道:“奴也想过,她许是有意……可是,如若那样想,奴身边,又多了个可怕的人。”

秦云衡看了她许久,终于叹了口气,道:“你自是可以自欺,然而,总要小心才是。”

“奴……”十六娘叹了口气:“还有谁是可以放心的呢。”

“你的爷娘,惠妃,我,尽数都不会害你。”秦云衡道。

十六娘看他认真,半晌说不出话来。她知道,他说的这几个人,都是万般保险的。可她究竟不能只与他们几个人来往。

说不得,也只好凡事多加小心。这有身孕的事,瞒是瞒不得的,早晚都会叫秦云朝知道。只盼着那时他来不及下手,便能被秦云衡拖去前线,再也无机会回来害她孩儿才是。

他的心思,她算是领教到了,那当真是可怕啊。便是一只连石娘子都看过,以为是无碍的香囊,都险些要铸成大错!

这样的心思,便是第二日石娘子自己来了,也还是要连连惊叹的。

“奴嗅着那气味,真是不曾想起有不妥的。”石娘子面带愧色,道:“险些害了娘子!奴也不曾想,他会借着娘子堂姊的手,送这样的东西来——说来,他如何知道娘子的药方中有坤草的?这方子,除了朱女医自己外,还有谁人清晓?”

“这倒不见得是有人泄露。”十六娘道:“昨日我与阿家说,阿家便道,这女子月信不调,多半都是要用坤草的。便是不用坤草,寻常调血气的药,也不可与乳香同用……是而那人只需知道我在服药,便大可用乳香来害我了。”

“这样么……”石氏道:“那么娘子的堂姊来提醒这一句,却实实是救了您腹中孩儿一命呢。”

“但是……郎君始终以为这堂姊是个坏人。”十六娘道:“他的思虑,比我要多得多了。”

“由不得他不思虑啊。做阿爷的,总得为妻子儿女多担当些的。”石氏宽慰般拍了拍她的手,道:“奴听说娘子这里有喜,又因了这香囊的事,想着娘子定会忌讳有香药的东西,便托了人找了家相熟的铺子,制些没有香药的胭脂水粉来。”

十六娘一怔,笑道:“你还真是个可心的人!昨日阿姊还说,叫我先用着她的胭脂水粉,那是不掺香药的——边用着边觅了人重制呢。”

“是么?”石氏笑道:“那可是真巧了。那家脂粉铺子,与我家素有生意往来的。我亲自去催了,他们十日之内定可交货。里头无论是何种香药,一律是不会有的,娘子大可放心。”

“你我自然放心。”十六娘笑道:“说来,你家中近来的生意如何?”

问了这话,她心底下便是微微一颤。这是试探,是依了秦云衡意思的试探——原本该去石家铺子里真眼看看那五郎的,可自打女医说要她少颠簸劳累之后,秦云衡便改口叫她在府中呆着莫出门了。

她自然也乐得清闲,然而不出门,这探看石氏的任务,便只能亲口去问——那多少,是有些叫她不安的。

石娘子却似是并不曾注意她的神情细微变化,道:“近日吗?比不得从前了,西突厥那边起了战事,商路也断了。如今五郎正在筹谋,打算自海上开一条路出来……说来神京中波斯商人这段日子大抵都难过了,大家也都想要重开商路,购置船舶招募水手的事儿,大抵不难办。”

十六娘应一声,道:“从海上走,你家的五郎要随船一起么?”

“初时几次,怕是要随船的。到底与船上的人不熟,也怕他们侵吞货物钱财呢。”石娘子道:“做商人的,总归是辛苦。”

“海上风浪大——如若可以,为什么不先抛了这厚利的买卖,做些在咱们地方中的经营?虽然赚不到什么大钱,到底稳妥。”

“风浪?”石娘子笑了:“娘子果然是贵戚出身,不懂得做商人的心呢。相比丰厚的回报,风浪也好,马贼也罢,都不算什么!只要有金子……”

十六娘亦笑了,道:“若是这样说,我可真盼望这天下的君长都是做商贾的出身!这样便可不打仗了,咱们平平安安的不好么?”

“娘子怎么突然想到这个来?”石娘子微有些生疑。

“我只是想着,你家五郎从前说,世上之事,皆是买卖。”十六娘道:“这话想来不错——倘若做君王的,也知道用人命去换疆域的买卖做起来不甚舒服,那便不会打仗了是不是?说真的啊,自打我知道有了这娃儿,便……”

她脸色微微一红,低了头,唇边含了一个实实也掩不住的笑,笑意中偏还掺着几分哀哀:“便益发舍不得郎君去边关……”

“娘子也莫伤情。”石氏抚慰般握了十六娘的手,道:“二阿兄既然是将军,便轮不得他上战场拼杀,过不了多久,待突厥事平,也便回来了。”

“突厥事平,哪里是那么快的。边报上,只说他们骁勇得很。”十六娘自打看了石氏那一迟疑的表情,心下便透了几分,刻意套起话:“就算做将军不用亲上战阵,然而刀枪无眼,便是伤了,我也是……”

“娘子多虑。”石氏道:“突厥人只擅马战,如今是秋八月,马正肥壮,要征战自是无妨。可再过上半个多月,塞外尽降大雪,战马益发瘦下去,战士家中亦要忙着转牧,岂有心思再战?倘若那突厥可汗当真敢拘着军队做这样蠢事,要不得天军将士征讨,他的那些个部落也该要他好看了!”

十六娘听得一怔一怔的,半晌才回味过来,道:“你这样说可做的真?我却不知你这样熟悉突厥人。”

“奴幼时,也随着阿爷走过一两趟。商路上总要经过突厥部落,听说了些,也见过了些。”石氏应对得自如。

“这样么。”十六娘道:“人说突厥女子美貌多情,可是真的?”

“再如何美貌,不也比不过我们昭武人么?”石氏道:“多情倒是真的——听说还有人会叫自家主妇陪远客休息呢,只是阿爷带着奴,这一样自是见不得。怎么,娘子对突厥人,怎的突然便如此好奇?”

“只是……想着我这孩儿,落生之时怕是见不到阿爷,便觉得心底下难过呢。”十六娘说罢,又换了笑颜,道:“不过,你这样说,我便放心了不少……”

后宫惊变

自十六娘有了身孕,那朱女医往秦府来得便益发频繁。且喜这胎像日渐稳固,也对得起十六娘灌下的那些药。

秦府中,一应的闲杂事儿,也尽数被秦王氏接掌回去。十六娘的日子,过得当真是顺风顺水,宁好安乐。

只是,秦云衡进出宫掖益发频繁,回府之后,亦常是面色沉郁,整日将自己关在书房中不出。十六娘虽不愿表示关心,可到底看在眼中,心底下也有些惴惴。

这样蒙着头不知府外风雨的日子,还能过得多久?倘若外头情势稍好些,秦云衡也不会是这样表现。

偏生就还开不了口,亦无从问起。

她的忧心并未揣得多久——只那一日早晨,整个神京,便是一场天翻地覆般的惊讶。

第一条消息,是姚皇后被废了后位,贬居素来少人住的兴庆宫。

这信儿,如长了翅膀一般,自神京城中王侯贵戚云居的几个坊迅速传出,要不了半天,便是街上的乞儿,路边的孩童,都知道这中宫之中,再无姚氏女做主的事儿。

“奴听说,这事儿,至尊原也已同重臣们商议了许久——只是找不着姚氏罪行的证据,始终也难塞人口。”拥雪为十六娘捏着肩,道:“今日谁知是怎的,竟叫至尊亲眼撞到了姚氏扎傀儡人儿,咒诅惠妃腹中小皇儿的一场。这下罪证确实,至尊是龙颜大怒,便……”

“这是罪证确凿么。”十六娘动了动肩头,好被捏得更舒服些:“真要找罪证,莫说是咒诅小皇儿的,便是咒至尊自己,也是好找得很!墙倒众人推,这事儿再简单不过了,即便无人明说授意,姚氏那里的宫娥宫监,也该为自己找上一条活路。”

“……至尊把那边的宫娥宫监……都赐死了啊。”拥雪低声道:“娘子没有听说?”

“全都?”

“……好像亦不是……”

“那不就是了。告发这样的大罪,是好大的功德。”十六娘微微一笑,道:“你细细看着吧!这几日,宫中定有封赏新女官、新内官的消息!”

“依娘子的话说,这姚皇后……是被冤枉的了?”

“当然是冤枉——以姚皇后的手段,会只是做个布木傀儡扎着玩么?这样的诅咒能灵,都是天大怪事了。”十六娘道:“她若是真想对阿姊的孩儿不利,只怕早就在食水用器里头下毒了!难不成你还信从前那些宫妃滑胎的滑胎发疯的发疯,是那些咒术的缘故?”

拥雪的脸白了白,道:“果然那传闻不错——可姚皇后有今日,也是咎由自取。”

“谁说不是呢,”十六娘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可以停下了,方道:“夜路走多了,总会撞着鬼!姚皇后算是没用了,不知姚尚书要怎样?”

“姚尚书……他不也正焦头烂额么?”拥雪吃吃笑了:“奴听侍剑说了,近来天军又是连打了三个败仗。兵部可真是好大没脸。再如此下去,姚家便自己垮了。”

十六娘点了头,心中有些欣喜,但到底还有些不安。

越是安全的时候,其实,便越是危险。

不说旁的,眼看着姚家要垮了,姚尚书怎会坐以待毙?那姚氏虽比不得裴氏根基深厚,到底也是几十年来兴兴旺旺的大族了,就这样看着荣华富贵化为泡影,换了谁,也是不会甘心的啊。

姚家的能量到底有多大,她不知道。想来连至尊也未必清楚。但从绑架裴家的庶子、使突厥追杀者潜入神京、策动宿卫造反这些事儿来看,姚家的本事,怕是还没有完全使出来。

或许,连姚氏一族都觉得这皇后没有搭救的必要了吧……否则,至尊又如何可能在这样快的时间内将废后旨下书颁行,三省高官却无一阻挠的?姚氏若不是知晓在宫中是败局已定,无论如何也该稍作挣扎的啊。

敢这样放弃皇后,姚氏要么是认输了,要么,便是有更大的信心,搬回这一着来吧……

她是真的怕姚尚书在秦云衡身上动手。可如今看来,所有和裴氏有关的人中,最容易叫他支使的,也就只有秦云衡了……

这样的心思之下,连朱女医来诊脉,也是忧心,对她道娘子该放下心事来。十六娘只得满口应了,心底下却苦得很——这心事,怎么放得下?

哪座府邸里头的女人,不是满心忧虑的呢。也难怪男儿们欢喜姬妾宠婢,谁乐意天天看着正妻那眉目之间尽是忧患的脸色——可他们谁想过,若不是为了他们,哪个女子乐意愁一辈子?

这样的愁,与旁人,还尽数说不得。十六娘便是面对着来探看亲女的裴王氏,也只能满口子道自己一切皆好。

自己有了身孕,便知道做阿娘的待儿女是怎样的心意。裴王氏自己只生了一子一女,那儿郎子不满十岁便夭折了,如今只有她一个亲骨血,她如何忍心叫阿娘再操劳?

无论怎么想,裴府的压力,都比秦府上大得多啊……

如今至尊废了姚皇后,却不提另立新后的事儿,便叫她阿姊既是荣耀又是为难。后宫中纷杂事务,如今皆须她处置,那是极大的荣耀了。可又偏生算不得皇后,那身份便有的尴尬。

连带着,裴氏子弟在朝堂之上,也落得个难做难为。

十六娘看着母亲,裴王氏还不到四十岁呢……那时与阿娘同进宫探看十一姊时,她发色尚是乌黑柔亮。而如今不过是短短两月,鬓角竟见了白发。

想来,这两个月,阿娘比自己过得更要艰难许多。

可裴王氏见了十六娘却似是只有欢喜,她拽了十六娘的手,竟笑得眼中出了泪花:“想不到你这样便有了喜事!阿央,你可知道阿娘有多欢喜?有了你十一姊的小皇儿,再有了你腹中的小心肝儿,咱们裴氏也算是……”

十六娘听得这话,心头微微酸着。她道:“阿娘这样讲,便叫儿心底下难受了。若不是儿身子不争气,说不定现下已然快叫阿娘做阿婆了。”

“这不也快了?”裴王氏道:“这时机快慢,原也是无妨的。只要生下个儿郎子来,平平安安地长大,便是再好没有!”

“阿娘如何知道是儿郎子。”十六娘脸色一红。

“上脉这样早,当然是儿郎子!”裴王氏道:“我怀有你亲兄长之时,便是四十来天便上脉了。只是那时我年轻不经事,什么也不懂,不该用不该吃的,尽数不上心。你那阿兄便自小身子不足……”

十六娘眼看着裴王氏红了眼圈,想是又想着自己那早夭的兄长,心底也是一痛。

若是有个亲兄长,他大概不会如父亲的先妻与妾室们生的兄长一般待自己吧……从前初嫁时受的那些委屈,若是有他在,该会替自己出气吧。

她比他,只小两岁。是而他九岁病死之时,她已然有了些记忆。

相比会偷偷给她带好玩东西的秦云衡,这位一向安静的兄长,面色总不太好,安静得像是个假人儿,常常是一碗接一碗地喝药。连她这妹子,也不得常常见他——能遇见的机会,一个月到头,也不会超过两次。

可是,他却总会将喝药后婢子取来压苦味的蜜饯酸梅留下来,等见了她,再塞给她。

阿兄死去的时候,她随着旁人哭着,可懵懵懂懂之间,却并不太明白生死的差异。只是想到今后再也无法与他见面,更不会从他那里得到各色有意思的书本来看,眼中便有止不住的泪水往外淌。

后来秦云衡知道了,便取了各样的书,为她念着听。时日久了,两位“阿兄”的好便混在一处,她甚至记不起自己这嫡亲兄长的声音,也不会时时想起他对她的那些心疼回护。

然而她永远也忘不掉,他叫裴庆钊。这个名字甚至只在宗谱中出现了那么一次,旁边,连说了谁家的小娘子为妻的记录,都不曾有过。

想到这个,十六娘便觉得心底下生疼,像是割去了一块一般……

可是,对于阿娘来说,这亲儿的夭折,何止是心上剜去一块肉!她忘不掉的,又何止是这孩儿的一个名字……

所以,连着看到女儿怀了头胎,都不禁想到自己的儿郎子……这样的联想虽然有些不吉利,可到底是为人母的心,十六娘是怎么也不会怪罪的。

裴王氏似也发现了这个,忙又道:“所以阿央,你可得多注意着些!平日里可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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