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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奋斗记-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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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要仔细了,若他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生意,便要及时提点些!”
“光是贩运香料,便有了不得的利了。”十六娘道:“他们何必还要冒着险乱法纪呢。”
“商人重利……”惠妃笑了笑:“总之,你答应阿姊,多留心些便是了,莫太过信任旁人。我在宫中,便是出了什么,也未见得受牵连。可秦府那边,二郎太过年轻气盛,竟不要祖荫封爵,依他五品郎官的衔儿,那便经不起波折了。你做娘子的心思细,总该多思多想些。”
十六娘听着这话,心中颇不是滋味。她不知道阿姊这般说到底有何依据,然而想着方才阿姊话中机宜,却总有些隐隐担心。
待惠妃登车回宫,她也便告了辞返回秦府。顺便还带了阿娘要赠给阿家的几样礼物。
秦王氏见了礼物自是欣喜的,又问了她些关于惠妃身孕的事儿。十六娘心知不能将今日裴府里发生的一切都讲出来,只得顾左右而言他,绕了些圈子混过去。
秦王氏何等老练,怎生会看不出这儿妇是有意敷衍。然而事情既然与宫中的贵妇有关,有不便说的也很是自然,是而亦未曾追问。
十六娘却不知她心思,又怕她追问,说了几句便推自己那边还有家事要处置告了辞。
秦王氏未曾拦她,反而遣了如儿,去自己私库中取些绢帛赠与她,只说是夏季到了,给她做些新帔子好配近日风行的“拂拂娇”裙儿。
十六娘并不缺这些东西,然阿家赐了,她又如何能拒绝?是而只好跟着如儿朝阿家的私库过去。
秦王氏做了二十多年的正房娘子,得不得宠,都有不少好物事,只储在她私库中,平日里没有人取用的。十六娘这才进门不到一年的新妇,亦未曾进去过,如今竟有些激动。
然而穿过窄门,如儿却惊得“咦”了一声,复压了极低的声音道:“娘子,你看,库房的门怎是开的?老夫人今日未曾叫人开过门啊。”
“……进贼了?”十六娘心下也慌了,若有贼人能瞒过秦府的家丁偷偷溜到此处来,身手定然相当可观,凭她们两个女子,无论如何也奈何不得!
“……娘子先在那边躲躲。奴去看下子。”
十六娘有些犹豫,然而一时亦没有主意,便按了如儿所言,站到了另一间库房的侧墙后头。在此她能看到秦王氏私库门前的动静,却不易被旁人发现。
如儿站在原地,似是鼓了极大的勇气,才朝那库房走去。然而她走了没几步,库中便蹿出一个人来,正同她撞了个正着。
那人穿了婢子服色,从高矮体型看,是个女子无疑。
“银朱?你来此处做什么?这一卷又是什么?”
十六娘只看到那出来的婢子手中捧着东西,却看不到她脸,此时听得如儿责问,方知道这是银朱了。
“这……这是……”
“我不记得老夫人曾叫你来取东西!”如儿是秦王氏身边的大婢子,素来有威信的。如今抓了偷取主人东西的婢子,口气自然严厉起来。
“如儿姊姊!”那银朱急了,道:“奴放回去便是,姊姊休与他人提——奴,奴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如儿冷笑一声:“罢了,你要我不与他人提,我自可以住口,到底你我姊妹一场……然而娘子便在这边,你要如何同娘子解释?”
银朱仓皇回头,正看到十六娘自墙边踱步而出。
她的脸色十分不好,身体亦在颤抖。待十六娘又走近几步,竟双腿一软跪下了,手中捧着的东西也掉在了脚前。
如儿手快,一步跨前,捡起那物事便打开看。只这一眼,她脸上神情便登时僵住了。
手脚不净
那东西看上去像是一幅字画,十六娘心头难免有些诧异。阿家收着的,定是名家的大作。可若是那样的珍品,如儿看了纵使不惊奇,亦不会是这般表情啊。
“那是什么?”十六娘道:“给我看看。”
如儿犹豫了片刻,才捧着那卷轴过来,高举过头,让那画轴垂落下来。
十六娘嗅到久置不动的纸张那股淡淡的灰味儿,不禁微蹙眉头。然而当那画卷在她面前展开时,她亦不得不惊得睁大了眼睛。
那画卷上,翩然而立一位佳人。她眉目含情,顾盼婉然,衣袂翻飞,素手于广袖中微露指尖,而发间珠翠煌煌,似是还在闪光。
只是,虽然她在笑着,笑容却总有几分峻厉之色……这模样极为传神,又有几分熟悉,然而是像谁呢。
“这人生得好美。”十六娘脱口道:“是谁?”
“……是……是顾氏。”如儿轻声道:“大郎的生母。”
十六娘愕然,细细看来,那美人身侧果然还题着两行小字:“蓬宁关上,甚思玉卿,唯望长风落残日,但念他日相守时。”
字尾没有落款,唯有一枚小小的印。十六娘仔细看了,才发现那是“秦懋枢”三字。
这,是二郎父亲的名字……
这么说来,这幅图该是他当年在边关镇守时得了闲,亲自绘了爱妾的容貌,差人送回神京的。对那顾氏来说,这样的夫婿,想必是够可心的了!
但是,这样一份表情的仪物,如何会在阿家库中藏着?难不成这画儿,并不曾落到顾氏手中,便被愤怒的秦王氏给扣了下来么?
想来也是啊,自己的丈夫,在家中时一心顾念爱妾也就罢了,便是去边关戍守,也时时刻刻念着她,这般事情叫人如何能忍?
“这画儿你从前见过?”她问:“怎么收在阿家这里呢?”
“娘子莫问了。”如儿卷了卷画轴,道:“这东西不吉利!”
……不吉利?
十六娘尚未追问,如儿便转了身,朝依然跪着的银朱训问道:“你取这东西作甚?!”
银朱打了个寒颤,抖着道:“拿……拿去,拿去……”
“拿去给谁?”
“奴家中穷困,奴便想着……偷副旧画儿,出,出去变卖了……”
“这库中值钱物事甚多,为何偷副画儿呢?”十六娘奇道:“这样一幅画,能值几个钱?若是家中穷困,靠着这个,怎也救不得急。”
“……奴,奴怕偷了贵重的,叫人发现。”
“然后,你便偷了这……根本不可能卖出去的?”十六娘总觉得这银朱的解释有些奇怪,便追问了一句。
“这,这美人画的很好。”银朱道。
“……”十六娘笑了:“真是个蠢丫头,你可知,这美人图,除了几位大家所绘,旁人所作的皆不甚值钱?”
“娘子莫信她!”如儿却插言了:“什么家中穷困!你阿娘早就去了,弟弟亦从了军,哪儿还需要钱财?怕是你自己想攒私房了,见娘子心善,便满口跑起马来!”
十六娘眉头蹙起:“当真?”
“……”银朱咬了下唇,垂头,一句话都不说了。
“认罚吧!”如儿冷哼:“手脚不干净,原本便不该留在府中,莫说你还满口胡吣要骗娘子呢!”
银朱悚然抬头,叫道:“奴知晓错了!娘子,娘子,求您开个恩,别把奴赶出去!奴阿娘已经不在了,弟弟也不在京中,您如今赶了奴出去,奴可去什么地方活命啊?!”
“现在倒是只想着活命了,呵,刚刚不还想骗过娘子,偷了府上的东西中饱私囊么?!我还不信,你就只盗了这一样——你还是交代吧,还偷过什么,卖来多少银钱,都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没,从前从不曾……”
“娘子,奴看她是浑说的!”如儿转向一直静静听着的十六娘道:“请娘子许奴们去她房中搜索,定有赃物!”
“不!不,”银朱浑身剧颤,哭道:“奴说,奴全都说!这,这是乔娘子叫奴窃取的!”
要赶她出去,她还只是求饶,要搜她房,她却当即急哭了……十六娘心里头转着念想,唇角微微一挑,道:“你倒是还会攀诬旁人呢!乔氏要这东西作甚?”
“奴,奴也不知道乔娘子要作甚……”银朱抹着眼泪,道:“她叫奴来拿,奴岂敢不拿呀……”
“她是什么东西!”十六娘冷笑道:“她叫你做事,你便不敢不为了?那也不过……”
她原本想说乔氏亦不过是奴籍,然而突然想到秦云衡尚未告诉旁人此事,便急忙打住。只是说出话来,那鄙夷之意,依然明晰:“你既然如此怕乔氏,何故此时便全招出来了?”
“她逼奴的!”银朱抬起头,急急道:“娘子若肯为奴做主,奴自然便不怕她了……”
十六娘心下只觉十足可笑。若是早上几个月,银朱这么说,她是半分都不会怀疑的——那时她当灵娘的身份还是“妾”,而秦云衡对灵娘亦尚算得了好。可如今,灵娘在秦府中宛若乌眼鸡一般,听婢子们传回的消息,连她那院子中的低贱婢子都不甚看她脸色了。这样处境的灵娘还能威逼秦王氏身边的婢子做什么,那定有蹊跷!
“好吧,起来吧,我与你做主。”十六娘笑了:“只今后,你需认准了谁是家主娘子才好!这画儿,原样放回库中,今日之事便当做没发生过。可若是改天如儿发现它不见了,我亦只好唯你是问!”
银朱松了口气,仿佛要昏过去了一般,一边哭着一边对十六娘磕头。
十六娘看着她,直到她敷了粉的前额都磕青了,隐隐要出血了才笑道:“罢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日后你当心做事便是!”
银朱忙滚爬起来,如儿一声冷笑,将画轴抛掷给她。
银朱接了画轴,跑回库中放了,再出门也不敢多言,施了一礼便匆匆跑了。
如儿看她跑走,才道:“娘子,当真这么算了?”
“怎么就这么算了呢,那银朱既然不愿叫你们查她房中,证明她房中确有什么东西,是比‘偷盗’的罪行还见不得人的。”十六娘道:“你们得个空翻找一下便是。”
“奴知道了。只是想来她此刻该很是当心的,奴怕找不到什么呀……”
“谁叫你现下便去了。”十六娘道:“你可有心腹的小婢子,要机灵些的,去跟着这银朱。她说的每句话都是瞎话,信不得的!”
如儿应了,又道:“那么,奴现下便找小婢子跟着她?”
“不必。”十六娘道:“这样做也太显山露水了些,再者,她现在惊魂未定,想来不会做出什么事儿,等等也无妨——阿家是叫你带我寻几匹绢帛做帔子的,你可忘了?”
“奴当真是险些忘了呢!”如儿拍了拍头,道:“前几日左老将军家娘子拿来几匹内作的霞样纱,很是艳美,老夫人用不上了,娘子不妨拿去!”
“痴样子!”十六娘道:“阿家赐锦帛,便是要配我那‘拂拂娇’的新裙的,再用霞样纱做帔子,周身彩丽,反倒不美了。你替我寻些上好的云青纱绢,若无有,玉色亦可,但要素的便是了。”
如儿应了一声,进了库中翻找。不多时便捧了几尺素色纱绢出来。她手指白润,衬得纱绢颜色更是纯透,那当真是上好的织物了。
“娘子看这些可还用得?”
“这若用不得,世上便再无可用之物了。”十六娘道:“多谢你!还请帮我抱回沁宁堂可好?”
“那自然的,怎也不能叫娘子累着!”如儿笑道,便随着十六娘归沁宁堂,又领了些银钱赏赐才返回秦王氏处。
隔得几日,她又自来见了十六娘,道:“奴趁着银朱伺候老夫人,叫几个婢子搜了她房内,别的倒不见,只这支钗子奇怪。”
“……”十六娘见她进来时便挥退了身边的婢子以防泄密,此时便亲手自她手中取了钗子,细细看了,才道:“这有甚好奇怪的?无非是支金钗子罢了!”
“这是浑金钗子啊。”如儿道:“娘子可是不知,如今金价高昂,凭她一个二等婢子,要自个儿买这金钗,须得攒好几年呢!”
“……我倒忘了这个。”十六娘道。她自小不缺这些,便是宫中特制的金银通宝也有许多,却只当做铜板儿抓着玩罢了。而首饰,她只认细工精雕值钱,却未曾想过这沉甸甸的一支浑金钗子也够一个婢子攒许久的了。
“钗子必是成双的。”如儿道:“奴们却只搜到这一支——娘子试想,若是她自个儿买钗,店伙可会拆了一双钗子,单卖她一支?这钗子要么是她偷了旁人的,要么是旁人送她的,无论哪般,皆有蹊跷。”
十六娘不言,只盘玩那钗子,好一阵,才突然笑道:“这银朱此时可还在阿家身边伺候着?你且拿着这钗子去吧,还放回原地方,莫让她发现你们翻动过她东西。”
“……”如儿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终究还是应了,又问:“这事儿可要告诉老夫人?”
“我看暂且不必。”十六娘道:“阿家办事,极是雷厉风行的,若她知道身边的婢子有蹊跷,一定会当下便把银朱打发出去。我可还想查清银朱到底是为什么去偷那画儿呢,若这婢子出府了,此事却向谁打听去?”
“……”如儿打了个寒颤,道:“娘子再莫提那副画儿,那画不吉利的!”
“……不吉利?此言怎讲?”
“……奴不方便讲。”如儿道:“娘子也莫问了。”
十六娘见她如此,心中便明白了几分。顾氏是阿家最恼恨的人,她的画像在阿家处,想必是承担了不少怨怒之意的,只怕后宅女子里那些秘而不宣的手段,也都用在了这画上。
可若真如此,银朱盗这画儿做什么?倘真是灵娘所求,难不成是从这画上还能学会如何厌镇她吗,希图用这种办法重新夺回二郎的宠爱,岂不是亦太过可笑!
再说,她久闻巫鬼之术多半反噬自身,那灵娘尚有身孕,哪里便敢做这样伤阴骘的事儿!
暗地乾坤
“你替我盯好了那幅画儿,还有,所有和顾氏有关系的旧物。”十六娘对如儿吩咐:“若是那画儿不见了,便不必责怪银朱,但若是旁的丢了,还需速速来同我说一声。”
“这怎么说?”
“银朱经了这一道吓,想来不可能再为了灵娘的托付去窃画儿了。所以如果画作不见了,多半是旁人拿走的,也就是说,能进入阿家私库的,另有别人同是灵娘的人。而我并不知道,灵娘要那画是作甚……所以,顾氏的其他遗物,也该多注意些。如若丢了,仍需落在银朱身上找回来。”
“……娘子,这样的安排,果真不需要同老夫人说?”
十六娘抬了头,她心里头也明白,这如儿,说到底是阿家的人。
叫她做事瞒着秦王氏,实实有些强人所难。
“你说了也无妨。事关顾氏旧物,阿家确该知道些。然而此事若是灵娘指使,便是我同灵娘的事儿,倒也不必麻烦阿家操心。她若问了,你再说不迟。”
“是,”如儿像是有了谱,应道:“那么,奴现下便回去了。银朱差不多也该回了。”
如儿走后,十六娘自己的婢子们便进来伺候了。她抬手叫婢子们替她摘了臂上的金条脱,却又不放回妆奁中,只拿着把玩。
这金条脱上以银丝和玉珠拼镶出结钮花,虽不贵重,喜在分外精致,原是她的嫁妆。进了秦府做主母,便少穿能露出一截皓腕的衣裳了,自然也少带条脱。
玉珠柔滑的弧面在她指腹轻轻摩擦,凉得润润的。
她垂着眸子望着花饰,想着心里头的事儿——银朱盗取那画,真是为了灵娘么?
回想起银朱今日的话,她始终想找出一个像样的解释来。
推说家贫,想窃画卖了钱贴补家用,那定是假的。
那副画作,对于外人并无什么特殊的意义,便只是一张美人图罢了。谁会买这种东西呢,是而银朱也不会是为了给自己添些零花才做这种事。
所以,银朱盗画,定是什么人需要它吧——银朱不是家生子,未必知道这女人是谁,这画儿背后有何等过往。可谁会需要一张秦府亡妾的画像,并能买通秦府的婢子为之盗取呢。
这个人,最可能是大郎秦云朝。
思念故去的母亲,便是最好的理由——然而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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