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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夏蝉鸣-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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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错都没有,虽然他们做得有点疏漏,大概是那个孩子太过年轻自负又学艺不精,一时轻敌才会造成这个烂尾案。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该由你出面,现在这个案子不是半途而废,而是转回给齐家处理,与湛家无干。你可以放心了吧?”
湛明婵挣了挣,“昨晚……季警官如何了?安品然如何了?”
“他们都活着,活得很好。至于昨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这是齐家该去了解的事。”湛修慈道。
“齐家那个孩子是谁?”湛明婵盯着湛修慈,“是谁?”
湛修慈停了停,“齐声徵。”
“怪不得如此棘手,原来是齐掌门的小儿子啊。”湛明婵冷笑。
》湛修慈讥诮地看着她,“看不起人家?哼,你还是我的亲女儿呢,你以为我没少给你收拾烂摊子吗?哦,我错了,我应该说,我还是湛掌门的亲爹,我女儿没少命令我给她收拾烂摊子。”
湛明婵咬着牙说不出话,湛修慈继续道:“婵儿,齐家是玄黄界千年不变的平衡木,我们要时时刻刻重视与齐家的关系。而且我已经正式和齐掌门提起你大哥的婚事了。你不给家里出力就罢了,别老拖后腿。行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乖乖回去休息吧。”
湛明婵不由退了两步,齐声徵会如何处理?加大符咒力道,直接将那两个鬼魂打到魂飞魄散?然后踌躇满志地接过安品然点头哈腰送上来的厚厚红包?然后……一切就都沉默了,过去了,被封存了……
还有那对翅膀。窃听之术再次被击破后,湛明婵确信闻雨轩之谜与梦里河一事绝对相关联,而安品然若觉得“简画蝶”这个名字耳熟并认识方珊美,那么从“流泪的沙发”事件到“三彩俑”一案,都可以与闻雨轩联系起来,至于“柜中有鬼”的问题——那一对神秘的翅膀将它们都联到一处。而这一切都是湛修慈让她放弃的,甚至存在一个可能——
“您是不是隐藏了童韵等人的物品?”湛明婵轻声道,“那里面有简画蝶的痕迹。您也不许我再去寻找梅展等人的遗物,或许那里也有简画蝶的痕迹。您一直在破坏我对简画蝶系列事件的侦查,现在又正中下怀的将齐家顶到我面前,您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湛修慈沉默片刻,“婵儿,听话,回去休息。”
“您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婵儿,”湛修慈淡淡道,“你为什么总是喜欢和我作对?你为什么不能明白,我是你父亲,我不会害你,我是为了你好!”
“告诉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湛明婵一字一顿。
“我最后告诉你一遍,回去休息,这件事到此为止。”湛修慈危险的盯着女儿。
“你不配当玄黄弟子,你不配修习玄黄之术,你不配掌控湛家,你不配为人夫、人父,你不配姓湛!因为你的眼睛里只有钱和权,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你从不能了解执着是为了什么。因为你这个人冷血无情,卑鄙无耻,因为你根本就不懂感情,不懂正义,不懂公理!”湛明婵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冲着湛修慈喊叫,心头一直压抑的愤懑,那些不甘心和不服气的感情,那些从苏琳去世之后所憋在心里的所有悲伤,为一条条本该得到救赎却还是消逝的生命……
脸上重重一烫,她捂着半边脸倒在地上,尚未喘息过来,感到身
子被粗暴的拽到床前,眼前一阵翻腾,她只看到冰凉而雪白的墙壁,低头是朴素花纹的床褥,手臂被湛修慈结实的胳膊反剪在身后,牢牢制住,连着肩膀也动弹不得,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只穿着薄薄的夏装,就在她尚未消化这个认知的时候,臀部狠狠一痛,犹如滚水泼了一道上来,力道透过衣襟布料,拍上皮肉,痛到骨子里。
“唔!”这痛苦来得太突然,湛明婵素来倔强,但到底是没忍住,随即,一次次疼痛在她臀上轮番炸开,湛明婵捏紧了拳头,拼命地忍住呼痛声,但是疼痛和委屈的泪水却迅速打湿眼前的床褥,她禁不住痛楚浑身颤抖。
藤条挥舞的风声停了下来,“湛明婵,”湛修慈在她身后冷冷道,“我是不是太宠你了?一而再,再二三地容忍你的一切无理取闹。因为你是我女儿,是女孩子,我舍不得打你,往往迁怒于你的两个哥哥身上,但是他们明知道自己是被你迁怒的却从未减少对你的保护和疼爱,也从不会因此就给我甩脸子看,更不会因此去毁了湛家的利益!身为湛家的儿女,肩上到底承担了哪些责任,你自己回去想想清楚!”


、第九章 电话“审问”

湛修慈虽然雷霆大怒,但到底是教训自己的女儿,出手很有分寸,打得并不重,可是本就心情低落的湛明婵在疼痛下又感到十分屈辱,到底还是发烧了。她任医生护士们摆弄着,晕晕地吃过药,趴在床上昏昏沉沉,耳中似乎听到父亲的声音,哥哥们的声音,还有医生的声音,模模糊糊,慢慢的,嘈杂声都小了,似乎门关上了,然后什么都听不见了。视觉取代了听觉去获取信息,她闭着眼,但大脑并没有沉在睡眠之中,或许是心事太重了,厚厚的摞起来,就连最好的药也掩盖不住。眼前有各种色彩,各种线条,它们慢慢拼凑着、扭曲着、幻化着,渐渐的,出现了一只蝴蝶,翩跹的蝴蝶,它轻巧地划入梦境,一对硕大的翅膀缓缓展开。它轻轻地颤着,每颤一下,湛明婵就依稀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她看到很多白影在翅膀下飘荡、坠落,化作虚无。她伸手想去拉,但是怎么也碰不到,仿佛眼前只是一场海市蜃楼般。
然后她陷入睡眠的深层,厚厚的沉睡,清透,滤干净的,无梦。
再次有了些微意识的时候,她在朦朦胧胧中又走入了一场幻境,那只蝴蝶轻巧地出现在眼前,上上下下,精灵一般飞舞着。她急忙去追,蝴蝶抖着双翼,不停退后,她伸出手拼命要拉住蝴蝶薄若蝉翼般的翅膀,但她的手指尖总是差了分毫,一次次地扑了个空。
“蝴蝶,蝴蝶……”她在混沌中胡乱叫着,“蝴蝶,回来!蝴蝶!回来!回来!”
你到底是谁?是简画蝶吗?
她追逐着蝴蝶,梦境越来越深,周围越来越昏暗,她渐渐迷乱,蝴蝶的翅膀渐渐消散,那色彩、那线条又开始新一轮的扭曲翻覆,竟逐步变成了两幅色彩浓艳的抽象画,在湛明婵眼前晃荡。
她睁大眼睛,试图看清这两幅抽象画,到底画的是什么内容呢?她不断靠近,抽象画不断后退,在空中飞舞着后退,大块斑斓的色彩和尖锐的线条无一不再耀武扬威着,湛明婵开始奔跑,近了,近了,这是什么感觉?是对画面本身的不舒服吗?好像不是,再近点,再近点,她掐着诀,一掏,就掏出了一幅阴阳镜,扣上去,再拼命睁大眼睛,可是——那色泽奔放的抽象画啊,为什么总是看不清?!总是给人一种雾蒙蒙的感觉呢?!
脚下忽然踩空,浑身一紧,又是一阵晕眩的放松,湛明婵更加清醒,意识犹如百江入海,在迅速汇拢。她发现自己已经由入睡时的趴伏改成了仰面躺着,身下的床褥柔软非常,臀上隐隐还有些僵疼,大概是鼓起来的棱子,但也能透过睡衣感到药膏的清凉,想来已经不是很碍事了。这时房内黯淡,她的
意识还很散乱,什么也反应不过来,只是察觉身边有人,一只微凉的手覆在她额头上,似乎被这凉给刺激到了,湛明婵猛地睁开眼,感觉所有的意识在瞬间内,一起觉醒了过来。
湛修慈坐在床侧,见湛明婵醒来,一对眸子正冷冷望着自己,他倒也坦然,只是将探热的手心改为手背,又覆在湛明婵的额头稍许,才冷冷道:“已经退烧了。”
湛明婵盯着天花板,一声不吭。她想起身边这个男人的各种可怕,他虽然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但是印象中,他说话总是冷言冷语,几乎从没看过他带有温度的笑;在自己很小的时候,他就□了为他生儿育女、任劳任怨的发妻,甚至不允许自己和妈妈随意见面;妈妈被□后,身为掌门的祖母便得以名正言顺地亲自带着自己,教导以玄黄之术,祖母严苛异常,稍有差错,动辄家法,而这个叫做“父亲”的男人,哪怕就在旁边,也只是冷眼旁观;再然后,祖母没了,自己就落到他手里,打骂倒是少多了,但是各种冷嘲热讽与监督控制随之而来,那种不同于打骂的冷暴力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
顿时,又疼、又羞、又气、又心寒,这些情绪在她眼内翻滚着,融化着,融成泪水打着旋。屈辱的感觉逐渐凌驾在皮肉的疼痛之上,慢慢地都融出眼圈,流在脸上。
湛修慈在床侧久久坐着,终于起身离开。湛明婵听到卫浴间内传来一阵水流清脆声,随后湛修慈走回来,手里的毛巾拭干净湛明婵的脸,“家里虽然有上好的止痛药,但吃多了总是伤身,不如我再让你大哥给你配点安睡的药,再睡一会儿,就不疼了。”口气比之刚才软化不少。
湛明婵猛地躲开湛修慈的毛巾,背过身去,拉扯得臀上又是一阵火辣,她拼命忍住,泪水偷偷地打湿了枕巾。身后一片寂静,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听到长长一叹,“生个女儿真是麻烦。为她好,说了劝了就是不听;为她好,骂几句就瞪着眼睛还嘴;为她好,打几下就寻死觅活,哭天抹泪,兴师动众,家宅不安!湛明婵,你除了满嘴的废话和一脸的眼泪,还有什么?”
湛明婵慢慢止了泪。
随后又是湛修慈低沉的声音,“你刚才一直叫着‘蝴蝶’。”
湛明婵屏息等着下文。
“没有任何妖魔鬼怪能突破湛家的防御钻入你的梦中,是你自己这一个多月来,太过胡思乱想,哼,想得倒是不少,全没在点上。”湛修慈冷道。
湛明婵脑中似乎闪过一丝灵光,她要捉住,却连个尾巴都没碰到,一闪,就没了,什么也想不起来,模模糊糊的就过去,她微微蹙眉,很快舒了眉
梢,只是倔强地抿唇不语。
又等了好一会儿,湛修慈的声音再度传来,这一次却微微有点沧桑,“婵儿,答应爸爸,跟完闻雨轩的案子,如果还是没找到简画蝶的痕迹,就乖乖听话,好好去念书。想接案子的话,家里有的是任务,你随便挑哪个,我都批。”
湛明婵一怔,急忙翻过身,也顾不得臀部的疼痛,拼命想起来,“您……您是说……”
“齐家那边,我去协调。”湛修慈淡淡着,伸手按她躺下。
“我……”湛明婵小心翼翼道,“我觉得,我一个人就可以。”
湛修慈看着她,似笑非笑,“得寸进尺?”
湛明婵固执地盯着湛修慈,“我从来都是喜欢一个人去处理问题。”
湛修慈给她盖好被子,“只要你没从闻雨轩的案子里发现简画蝶的痕迹,就宣告简画蝶也好,蝴蝶也罢,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和这些案子无关,它们本就是孤立的,你别老胡思乱想!”
湛明婵本想说一句“只要你不在当事人的物品中做手脚,只要你别跟警方串供扣押关键证物”,但是想着素来说一不二的老爹好不容易心软改口了,这还是自己挨了一顿打才换回来的,见好就收吧。日后的事,须当徐徐图之。
“我答应您。”湛明婵说。
湛修慈轻轻一叹,“安品然还有那个季警官都给你的工作手机打过电话,也来过短信。”他将手机放在湛明婵的枕边,“就算有天大的事,你今天也得躺一天,明天才可以出门。一则我还得和齐掌门那里商议一下;二则你的身体也撑不住。”他深深看了女儿一眼,摇摇头,慢慢踱出房间。
湛明婵望着父亲的背影,目光也十分复杂,不过手机已经在她掌心亮起,电话接通了,她深吸一口气,“是安小姐吗?很抱歉这两天我遇到一些事情,断了联系,不知这两个晚上你那里如何了?”
安品然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疲惫,“终于联系到你了,湛小姐,最近方便出来吗?手机里讲话也不清楚。”
“今天绝对不行,我明天才可以出去。”湛明婵实话实说,即便没有湛修慈那一句嘱咐,她臀上现在依旧不时泛起的隐痛也证明她无法长途跋涉再去处理一桩案子,“这几天又出什么事了吗?对了,季警官可好?”这是湛明婵相当关心的,虽然湛修慈证明季警官也很安全,但是那天的事……
“季大哥?他当然很好,一直在忙。”
“我曾经找过他,他说准备去陪陪你。他去过吗?”
“没有啊。我一直都邀请他来,他总是说事情太多,不过他也说过两天大
概能抽出时间。”安品然镇定自若。
“哦……”湛明婵心中有点烦躁,为什么这帮人一个个就是憋在心里,不肯讲实话呢?你去看医生,却隐瞒病情;你去找警察,却不肯说清楚家里有什么仇人、丢了多少东西一类的,你让人家怎么给你干事?命都快没了,还有多大的隐私是不能见光的?
或者说……湛明婵心里一沉,还有多大的阴谋,是不能见光的呢?
“安小姐,这两天还好吗?我给的符带有效果了吗?”湛明婵问道。
安品然的声音变得轻快了些,“还要好好感谢湛小姐,从你离开后,我就把你给的符咒带子贴在了水族箱上。一直到现在都没什么特殊的动静。即便有一些古怪,我也觉得或许是我自己的心理作用呢。不过我还是不很放心,也希望湛小姐能再帮着我观察几日,总要过上一个月,我才真的踏实。”
“没问题。这是应该的。我会查清楚骚扰你的鬼到底是何来头,治标治本呢。”
“那就不必了。”安品然温柔地笑道,“以湛小姐的功力,解决问题应该是很方便的,何必还大费周章去查案子,调查身份的事,季大哥更在行,我可以托付他,实在不好麻烦湛小姐。”
湛明婵心中了然,“那我明天过去一趟,你看好吗?”
“可以让我先看看今晚的情况再说吗?”安品然委婉道,她的声音相当成熟而稳重,“明天店里可能有点事,必须我亲自处理。如果幸运的话,我希望今晚平安,你能后天登门。”
湛明婵说:“哦,这个你来定吧。我想了解一个情况,那个对你意图不轨的人,他的姓名,你可以告诉我吗?”
安品然温柔而坚决道:“我早就说过,有些事情,是不该被回忆的,我固然被过去的一些事情所烦恼着,但是也希望能振作起来,早日摆脱这些,向前看。湛小姐,请别强迫我回忆这些好吗?”
“如果我知道这个人的姓名,对查清闻雨轩问题更有帮助呢?”
“湛小姐是玄黄界的翘楚,将不干净的事情解决掉,应该不难,何必如此累赘呢?”安品然柔和道,“何况我是托了人情关系,都没让自己破费,又怎好意思让湛小姐到处去做无用功?解决最根本的问题就好。其余的,我不在乎,事情早点解决,闻雨轩的生意也好早点恢复正常,这才是我要的。”语意愈发强硬,而语气却愈发恭敬。
电话这头的湛明婵几乎可以想象安品然那笑容满面、点头哈腰的谦卑状,可她的话里话外,却透着浓厚的“你别管闲事,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的意思。话都到了这一步,湛
明婵真是佩服对方的定力和柔韧,“好吧,既然如此,我就照着安小姐希望的去做——后天见——哎,等一下,安小姐,你那口贴着我那符带的水族箱一直都是放在抽象画的下面吗?”
“当然。”
“放在那个地方从没动过?”
“湛小姐具体是在指哪个地方?”安品然柔和依旧。
湛明婵感到自己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时机,“我看到过的那个地方。”
“没有。”果然,安品然平静地说,“店里开了这么长时间,装潢布置,不可能从没改变过。挪过地方,具体我也记不清,但总归是在店里挪动过。”
“啊……”湛明婵知道安品然如此一说,她在季警官那里看到的位置不同的水族箱照片就已经微不足道了。但是湛明婵依然感觉,安品然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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