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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夏蝉鸣-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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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你是中了她的术,但何必最后做得如此狠毒呢?让我替你说吧,成金,你是为了安抚常家人,以便自己控制集团。用这种貌似大义灭亲的行为,换取常若俪的死心塌地。”女子叹息,“常若俪也是个大傻子。和简画蝶一样的傻。一个为了利益,就能如此对待发妻和亲女的男子,靠得住吗?罢了,最后她吞了她自己种下的苦果。”
钱憬沉不
住气,“你废了这半天话,究竟是要做什么?!”
“我只是在等待的过程中,和你聊聊而已。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导致了我们今日的一切。”这女子平平静静道。
不知何时,水面上弥漫着浓雾。一缕缕向岸边飘散着,雾气一阵浓过一阵,清透冰冷,不多时,此间一片皑皑苍苍。
钱憬有些慌乱,勉强要使出个妖法,驱散这些邪气颇大的雾,但手指还未捏稳,真气一动,肺腑间又是一阵疼痛。痛得他弯下腰来,耳中只听那女子的声音忽然变得薄脆虚弱,说:“你来了。你终于肯正面看我了吗?我等你好久了。”
谁?
钱憬感觉到身边的确是多了一种可疑的气息。这气息有些熟悉,像简画蝶,但又不全是。
他左顾右盼,只有浓浓的白雾。
是简画蝶吗?是你的怨魂来了吗?
钱憬想。
谁让当初,我把你埋在了这片土地下。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正式开始………………之后的主要场景,就是这河边了。


、第二十八章 真凶

浓雾一层层织起来,茫茫皑皑,一切的景物都被如月光一样的雾气融化进去。此刻的视野如此不清透,钱憬自也不敢妄动。他紧张地攥紧双拳,试图慢慢地调整力量,以备不时之需。两只耳朵支棱着,紧张听着那女子的动静。现在,她的身形也被大雾同化了进去,只余下一线愈发细弱的声音。
“当年,是我错了。我……”女子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还在顽强地说下去,“我承认我没对警方说实话。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警方每次问我,我都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看到了,看到简阿姨上了成金的车。我甚至没跟警方说我看到成金回来了。”
钱憬听到这些,一颗心都提了起来。仿佛这番话就是一把钩子——他太清楚这里面的玄机了。
“放过我父母好吗?他们的确阻止我说出真相,阻止我去当证人。确实……确实有人给他们送钱,他们收下了,但是也没有花。那笔钱,我们一分不少的捐赠出去。我父母最终听取了我的意见,捐给了一个专门帮助妇女儿童的慈善基金会。这些,你一定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可辩解的。到底如何,你心里已经有数。我不会以为帮你做了这么多事,你就会原谅我。我只是希望看在这些的份上,你解决了成金后,就到此为止吧。你要报复的人都已经接受了严厉的惩罚。可以了。真的。”
她的声音不再像方才面对钱憬时那样冷淡平和,而是充满了卑微和恐惧。
她到底在跟谁对话?钱憬脑中升起一个念头,简画蝶吗?真的是简画蝶吗?简画蝶来了?她来报复自己了吗?她现在是什么模样?她会对自己说什么?用怎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她又要对自己做什么?她把自己留到了最后,是由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这一系列的念头像一簇火焰般烧热了他的脑子,照得他眼睛通红。他突然渴望听到这位神秘来者的声音,快些开口,他在心中叫嚣着,让自己的猜测得到证实。
“你怕我?”
这声音仿佛一声裂帛,只不过裂开的,是钱憬的心,还有他的肉和骨。声线仿佛成了利刃,将这些一剖两半。
这……这似乎不是简画蝶的声音。钱憬呆呆地想,旋即又讶然,我竟然还记得她的声音吗?
“你为什么怕我?十八年,为何现在,你却怕我。”
空气凝滞了好一会儿。似乎有泪打尘土的声音。
“我……我……”那女子颤巍巍地说,“我不怕……我……我怕的是,我自己的过去。我只是心虚,因为曾经做过那样错的事。”
“如果再有一次,面对真相,面对警察,你
还会沉默吗?”
钱憬屏息听着这段对话,他搜罗着刻在脑海中的每一种声音,却没有这个女声。淡淡的,清透的,冷漠的,沧桑的。勉强能听出青春年少和一点点甜美。没有杀气,没有邪佞,也没有愤怒。如果是来找自己寻仇的,还能有谁呢?如果不是简画蝶,还能有谁呢?难道是……
不可能!
钱憬的脸忽然青了。
“抱……抱歉……如果……如果真的再有一次,我可能还是无法勇敢。因为我是那么普通,那么渺小。我没有力量去改变亲人的想法,我也没有勇气去反抗他们的决定。我吵过,闹过,争过。但是我害怕,害怕下一回寄到我们家的包裹,不再是钱,是刀子或者手枪。我……对不起。”她一个“我”字都抖了半天,似乎被泪水模糊了所有的言语,最后那三个字,几不可闻。
时间停顿了好久。
一缕月光乍然流下来,钱憬这才发现周身的雾气正在变淡。仿佛一杯不断兑水的牛奶般,乳白一股一股地褪去。朦朦胧胧的,他看到近在咫尺之处正有着一条纤细身影。他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不由自主地挥舞双臂,试图让雾气散得更快一些。月光却在他的头顶缓慢转暗,沉重的云层聚拢到一处,凄迷的月色躲在云后,群星俱隐,再不读下方的故事。气流诡异地转着,空气湿漉漉的,充满了寒凉的水汽。
钱憬再也忍不住去求证,他伸出手,“阿……阿蝶吗?是你吗?是阿蝶吗?”
他对那条人影轻轻地说,五指不由自主地握过去,却被冷冷地甩开。
最后一层淡淡的雾气宛若被撩起的纱帘般退开,借着仅剩的一点点夜光,钱憬才认出这人不是简画蝶,原来还是那女子。
“……”他瞠目结舌哦片刻,“简画蝶来了对不对?她在哪里?她刚才是不是就在这里?”钱憬声音沙哑,他按不住自己那颗跳动到几乎炸掉的心。
这女子——薛维琦双眼通红,腮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被钱憬握住的霎时,她还保持着泫然、愧疚、恐惧之神色。但是很快,在看到钱憬的时候,她眼中恢复了傲慢和鄙薄。
“可是,那不是她的声音。我还记得她的声音。她发生了什么……声音都变了……”钱憬喃喃着。
薛维琦冷笑着退后,“你猜不到吗?你猜不到她是谁吗?还是说你根本不敢猜?你心里最明白,你最对不起的,还不是简画蝶。”
钱憬方寸大乱,一切似乎都和他,和齐家想得全然不一致。
“她到底是谁?!是谁导致了今天的一切!是谁在算计我?!”钱憬双目充血,
额头迸出根根青筋。
“你看不到她吗?她就在你身后站着,刚才也是。她一直在你身后站着,注视着你。回头,回头啊!”薛维琦大声嘲讽着。
钱憬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他慢慢转过身子。
河面上,薄雾淡淡,轻烟缭绕。
钱憬看到了一对翅膀。
那翅膀在逼近。
越来越近。
钱憬脸上的肌肉在哆嗦。
那是……
“不对称的……翅膀……”钱憬几近于呻@吟,他抬起手指着前方,“不对称的……是了,是了……你是……”
他抱住脑袋,喃喃几乎要晕过去。就在这个当口,薄雾中乍显一道冷光,直直刺向了钱憬!
站在后面的薛维琦只看到一道绿光自旁侧凌厉地切过来——仿佛爆炸的光芒霎时亮起,紧跟着钱憬大叫一声,被两股力量对撞后的冲力弹开,重重跌在僵硬的土地上,痛得直接昏厥过去。刚刚凝聚的一点妖力元气又泄了去。
薛维琦猛地回过头,她看到手持法杖的湛明婵已经近在眼前了。
她张了张嘴,一时半刻发不出声音,却还能下意识地张开手臂,“不行,你不可以……”
湛明婵的法杖平指前方,绿光不安分地在四周游走着,似乎正匆匆织就一张网,将此间围拢起来。即便是薛维琦,也能感受到一种强有力的压迫,她艰难地喘息着,“不行,你不能伤害她!”她尖叫道,以为这样就可以影响到对方的决定。但她面对湛明婵沉若静水的目光,竟没有了阻止她一步步前进的勇气。
湛明婵的法杖几乎抵在对方的脖颈正中,还有一点点雾气缭绕,但也在慢慢散去。
“你好。”湛明婵轻声说,“我们终于见面了,成灿。”
对面的那条纤细的影子几不可见地动了动,然后,她的嘴唇缓缓地弯起来。
“你好,湛明婵。”她说。
雾气再次散开,依旧不见月光,不知何时,零零星星的飘起了雪花。
站在湛明婵对面的,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她的面容和普通的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没什么两样。乌黑的发,一点点凌乱的刘海,一对明亮的眸子。她的眉毛有些浓黑,鼻头略大,这点酷似钱憬。而小巧的下颌与娇滴滴的嘴唇与简画蝶如出一辙。
只是,她身后却张着一对出奇的翅膀。
一边是美丽的蝴蝶翅膀,金色与墨黑相交融,组成妖娆的花纹,还有优雅而流畅的曲线,在一簇簇小雪花中轻轻张合。
而另一边,却是令人心惊胆战的。艳
丽的红色与橙色结合在一起,并不让人感到温暖和热情,似乎披上了一件灰蒙蒙的衣裳,反而透着一股冷冷的邪气。死板的花纹规规矩矩地排列着,无精打采。这只翅膀呈现出一个紧促的三角形,只前翅上微圆,却点了一抹黑,乍一看,宛若狰狞的蛇头。
薛维琦的手放在嘴上,似乎试图掩去自己震惊的表情。但是她很快就盯着湛明婵,目光中闪烁着不安。她大概是想挽回什么,跨前一步,湛明婵已经毫不客气地开了口,“我给你的符咒,你一次都没用过。”
“我……”薛维琦怔了怔,“我……我需要……”
“赎罪。你跟我讲过的。”湛明婵淡淡道。
薛维琦缓缓放下手,说:“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其实线索很多,只是没有被注意到。”湛明婵说,“最终点醒我的,是梅展临死前捏着的那张照片。就是你们小学时,在北渝水的海边沙滩上的合影。梅展被发现的时候,照片是背面朝上。根据我们拿纸张等薄物品的习惯,都是拇指在上,其余四个指头在下支撑。而她的拇指按着背面,食指却按着正面。当时,出于惯性思维,大家都以为,梅展要用这张照片指证罪犯。自然而然,大家都去看正面的人像,去看梅展到底按着谁。很不幸,这个人是贺希希。在警方眼中,贺希希神秘失踪。在玄黄界眼中,贺希希是被控制了。所以贺希希去杀梅展,似乎是说得通的。但其实,梅展没有拿反照片,她依然是大指在上、四指在下,抓住了照片。她要指证的,不是食指按着的那个人,而是大拇指通过背面而压住的那个正面的人面。之所以绕了个弯,是因为思维已经渐渐混沌的她,只希望这种举动可以麻痹当时就在现场的你。”湛明婵望着对面的少女,“大拇指下方的人面,恰好就是你,成灿。”
成灿笑了笑,她的笑容很真诚,所以显得格外灿烂。
“还有吗?”
“ch。”湛明婵说。
成灿偏了偏头,似乎很有兴趣听湛明婵讲下去。
“童韵等多名死者,也包括曾被你控制的贺希希,都曾经画下过一个古怪的图案。我们都以为这个图案,是一只蝴蝶,没被画完的蝴蝶。但是我觉得很奇特: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在没画完的时候就死去了呢?难道没有一个人能坚持下来,哪怕再多画一点?为何留下的图案都如此惊人的一致?她们都在那一刻断了气呢?现在我明白了,其实她们基本上都完成了最后的遗书。因为那个图案,根本不是未完成的蝴蝶的翅膀。而是两个字母,ch。就是‘成’的前两个拼音字母。之所以一直没
被发现,主要是死者以及贺希希当时都处在或混乱、或无力、疼痛等非正常状态下,所以这两个字母,让她们都写得歪七扭八,还有连笔以及笔画黏合的存在,于是大大模糊了字母本身的形态。又因为大家事先就怀疑一切都和蝴蝶有关,所以很容易往蝴蝶翅膀那里想。”
成灿又笑了,露出雪白可爱的牙齿,她友好地向湛明婵点点头,“还有吗?”
“一直困扰着我的那几个语音,‘shi’和‘chi’,以及‘不要’。就是叶姗等人临死前留下的含糊不清的遗言。”湛明婵流利地说,“最初我解读为死者恐惧的说‘不要’,而‘shi’和‘chi’,大概是说‘是翅膀’吧?我就是这么理解的。因为还是在暗示简画蝶或者是翅膀、蝴蝶等元素。但当我发现真凶是你的时候,我就明白,她们说的,不是‘不要’,而是‘不一样’。只不过因为都是临死前说的,所以中间的音被模糊了,乍一听,就像‘不要’。而‘shi’和‘chi’,完整地讲下来,该为‘是成灿’。那个‘chi’的音,其实也是濒死时的吐字不清造成的。其实应该是‘cheng’。要知道,‘ch’的发音,是近似‘chi’的。死者说得虚弱,我们也听得糊涂,加上先入为主了,就没能分析出这点。”
成灿再度一笑,慢慢说:“这些,也可以被解释为成金。他自然是有嫌疑的。”
湛明婵的唇边浮出一丝苦笑,“问题是,她们根本没见过成金,甚至不知道成金是谁啊。即便你曾经拿着照片给她们看过,但她们从没见过真人,从没交流过,谁还能记住童年时,一个……她们并不想记住的同学所拿来的一张照片里的陌生人脸呢?能让她们刻骨铭心的,恐怕只有你的脸了。童韵认出了你,她死之前,不断地撕纸,撕成蝴蝶的样子。但是两边的翅膀却都不一致。我还以为是她神智不清所以撕得自然不好。却没想到,童韵其实撕得太像了。她就是要撕成两边不一致的样子,那才是你啊。”
成灿似乎叹了叹,“到底还是让你发现了。看来,我输了。”
湛明婵也只有苦笑,“何必还如此不坦诚呢?现在的局面,不是正如你意么。成灿,你其实从来都不想把一切都埋藏在土下。你要的不仅仅是复仇,更重要的,是让当年的真相大白。而我呢?只不过是被你引导着,一步步走到此时此刻的追随者。何时该被蒙蔽,何时必须清醒,何时需要杀人灭口,何时需要留下点证据用来提醒我,让我突破瓶颈……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这个漫长的案子,终于破了。但是,是我输了。”
她们
都平静了。湛明婵的法杖依然抵在成灿的脖颈中。而成灿的翅膀,依然张开着,展开在一个可以拥抱、又能够拒绝的角度。
雪粒子变大了。小米般的冰晶中,绽出了花。
她们彼此对视,对方的乌发,正变得晶莹。
薛维琦打破了寂静。
“成金要醒了。”她用一种极其正式的口吻,对成灿说。
作者有话要说:千呼万唤,不抱琵琶。


、第二十九章 真相(上)

躺在地上的钱憬慢慢松动着眼睑,五脏六腑依然拧到一起,疼得灼人。他大大地喘了口气,睁大了眼,冰凉潮湿的雪白粒子犹如风沙般坠入他的眼中,慌得他一面努力直起身子,一面用手去揉眼,寒风刺激了他的呼吸道,让本就受伤的他断断续续地咳嗽,在这个静谧的雪夜河边,显得格外悚人。
他缓缓地扭过身子。虽在下着雪,河边的空气却格外清透,视野内一片清明,他很快借着路灯与雪光看清了站着的三个女子,目光直接定在那对翅膀上。
“不可能……你……怎么是你……”钱憬抖着手,指向成灿,“你是……是……阿灿吗?”
噗哧一声,是薛维琦的冷笑。成灿神情不变,而钱憬的目光很快放在湛明婵手中的法杖上,他脸上掠过一丝欣喜,“湛掌门吗?你是来救我的吧。快些救我,我被妖怪打伤了。”
又是一声噗哧,依旧是薛维琦发出来的。但即便是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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