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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女-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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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定的望着远处海面上停泊的那艘华丽的大船良久,我侧目回头看了身边的凌飏一眼。
“等了这么多天,你就是在准备这个?”我问,却是笃定的语气。
“算是吧。”凌飏得意的眉眼弯起,负手往前走了一步,迎着海风傲然而立的模样别样的光彩慑人,“怎么样,这艘船的排场足以匹配潼潼你一国女皇的身份了吧?”
如此的大费周章仅仅是为了衬得上我的身份?可我这样的人,何须这样的排场?
这话若是换做别人来说我可能也就信了,但是凌飏呵——
我不以为然的牵了牵唇角,只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凌飏兀自淡定的强撑了片刻,不得已终于还是缓缓回过头来嘿嘿一笑,“趁着造船的功夫我也顺便着人在附近寻了两个经验老道的渔民同行,绝对万无一失。”
【71】所谓运气
抵达海边的当天下午我便随凌飏登船,一行人扬帆起航前往大海深处去寻找那个遥远而神秘的圣屿国。
凌飏把一切都安排的甚为周到,不仅寻了熟悉航向的渔夫引航,还提前请人卜算了风向气候,是以虽是第一次出海,一路上却是风平浪静没起什么波澜。
怀孕不过三个多月,我身上也还算轻快,再加上所乘的这艘船凌飏特意命人精工赶造的,包括船长、甲板宽度甚至船帆的数量尺寸都经过专人比对改造,所以行船极稳,我也没觉出多少不适,只是莫名的,心里总觉得不是很踏实。
海上漂泊了整整七日,第八日的黎明我是被甲板上突如其来的欢呼声惊醒的。
猛的弹坐起来,映着桌上摇曳的一盏残灯看到凌飏长身立在窗前的背影方才狠狠的呼出一口气,瘫坐在床上。
“醒了?”凌飏闻到身后的动静转身走到床边坐了,从袖子里掏出帕子给我擦拭额上的冷汗。
“嗯!”我定了定神,接下他手里的帕子,抬眸往窗口看去,“外头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到了,前面就是圣屿国了。”凌飏道,也是沿着我的目光往窗外看了一眼,说话间如释重负的轻轻呼出一口气,伸手去取了放在旁边的外衫递给我,“天要亮了,我们去甲板上看日出吧。”
因为心情的原因,这几日我大都是窝在船舱里休息,此时闻言还是有些迟疑。
外面吵嚷的欢呼一声盖过一声,许是灯光太暗的缘故凌飏并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自顾俯身又去取了我的鞋子把我拉到床边,口中喋喋不休的继续说道,“海上日出的景象与别处可是大不相同的,【】难得寻这一次机会,不看看是会遗憾的。”
看着凌飏兴致勃勃的样子我也不好扫他的兴,回头想想反正马上也便要下船登岛了,遂就点头,穿好衣物随他一起上了甲板。
因为我们的船已经往正东方整整行了七日,此时太阳升起的方位已经不在大船的正前方,而是在船头稍稍偏右。
那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一轮红日,没有绚丽夺目的光环笼罩,只是干净清爽的一轮从海天相接的地方被轻薄的海雾拥簇着慢慢托起来,红彤彤的色泽温暖而柔和,倒映在明净如镜的蓝色海面上洒下大片金色的鳞波。
那景象不能说有多震撼,却能让人感受到一种源自于灵魂深处的归属感,祥和宁静,远离战争与尘嚣之外。
—:文:—凌飏扶着我的手带我一同站在甲板的边缘来迎接这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湿润的海风拂过面庞,带着清清凉舒爽的味道。
—:人:—明明是陌生的地域,陌生的空气,我贪婪的大口呼吸,却觉得压抑在心口这么多天的心事也变的不是那么沉重。
—:书:—远处的太阳慢慢脱离海平线的束缚,通透的红色躯体逐渐燃烧起来,金色的光线穿透柔和的薄雾洒向眉睫,凌飏适时的抬手替我挡了一下。
—:屋:—我下意识的偏过头去看他,晨曦洒下,恰是映出他身后一大片岛屿连绵的轮廓——
因为韦北辰而无数次闯入我梦中的圣屿国的轮廓。
圣屿国的春天来的较之中土较早,此时入眼已经是一片苍翠的碧色,加上漫野的桃花盛开,粉色的云霞锦簇,将这一片不起眼的岛国映衬的仿似人间天堂。
圣屿国是一处清净之所与外界少有往来,而我们的船又造的太过奢侈华丽,未免引人注意,凌飏就命人将大船停在海上,安排了两名随从撑小船携我俩上岸,上岸之后又撇了随从,只与我两个人沿着海边小径徒步登岛。
路线应该也是事先打探好的,凌飏胸有成竹,走的很从容且优雅。
我心里惦念着一些事情就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目光胡乱的扫视着四下的风景,但是很奇怪的,似乎每过一处眼前都有看不尽的桃花。
那些大大小小的桃树或者单独成株开在灌木丛中点缀,或者三两成簇的绽在路旁相依,再或者也有很多株连成一片花海。
我心下奇怪,如此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忍不住在一处桃园前面停了下来。
凌飏见我止步也转身折回来在我身后站定,不解问道,“在看什么?”
“在看这些桃花!”我说,信手摘下枝头开的最艳的一朵拈在指间狐疑的看着,“这圣屿国的人对桃树似是有种特殊的偏好。”
“噗!”我不过是随口一问,不曾想凌飏闻言却是哑然失笑。
我不解,蹙了眉回头看他,“怎么?”
“没什么!”凌飏摇摇头,拿了我手里桃花把玩片刻才是若有似无是轻轻吐出一口气叹道,“应该不能说是偏好吧,更确切的说应该算是尊崇。”
“尊崇?”他这样一说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此话怎讲?”
“这其中自然是有典故的。”凌飏道,故意卖了我一个关子,停顿片刻才稍稍敛了神色举步走到我身边与我并肩而立,缓声说道,“相传在很久以前,圣屿国有一位国君爱上了一名青楼歌妓并且沉迷其间不可自拔,更是为此冷落了他的新婚妻子。后来国君的胞弟篡权夺位带人杀入皇宫,两方人马与御花园中交战厮杀的万分惨烈,最后的危急关头国君心爱的女子舍身替他挡了致命的一剑,国君执迷,也就随着那女人去了。”
本该是一个跌拓起伏感人至深的故事,凌飏说起来的声音自始至终却都很平静,我不经意的回头却更是轻易捕捉到他眼中嘲讽的一抹冷色。
“所以——这些桃树便是国人用来纪念国君与他心爱女子的真情的?”我愣了一愣,本来对这个故事的结局唏嘘不已,此时却又有些不确定。
凌飏不置可否,只淡淡的看我一眼,然后举步走到前面的一株桃树下面,于乱花丛中回头看我。
到了我此刻我才猛然注意到这一天他竟然没有着那一身色彩浓烈的红色袍衫,而是归归整整的穿了件素白的长袍。
长袍的料子很普通,剪裁却是十分得体,衬得他身形修长挺拔,而他头上束发的金冠也换成一根朴素的白玉簪子,再配合上此时眼中略显淡远的神色,整个人的气质竟是与以往截然不同——
少了张扬的妩媚和华贵,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份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虽然脸还是这张脸,可这个人却恍然不似凌飏,而确乎是完全变作另一个人。
我措愣的站在原地愕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凌飏却是神色泰然的摇了摇头继续方才未完的话题。
“当然不是!”他道,不以为意的走在桃花丛中款款而行,“国君死后叛乱的英王终于如愿以偿继承大统,但是碍于王后娘家的背景,当然,也有可能是为她的才貌折服,总之最后的结果是这位曾经很不得宠的王后并没有被累及到,不仅侥幸生还而且还是稳坐中宫之位做了新君的妻子,享尽荣宠。”
自古以来,皇室之家最怕的就是这等有违礼法的丑闻轶事,女子如我这般休夫改嫁的就已经犯了大忌讳,更莫要说是兄弟二人先后迎娶同一个女子过门。
我心中惊愕不已,不禁开口追问,“那后来呢?”
“后来?”凌飏莞尔,嗤笑一声继续说道,“后来在新君继位大宴百官的国宴之上,王后以身作饵以一壶毒酒毒杀了弑兄夺位的新君,她自己亦是毒发气绝在国君与那歌姬殒命的桃花树下。”
凌飏的故事至此终了,是以千屿国这铺天盖地的一片桃花海为的不是纪念国君与他挚爱女子之间的深情,而是为了铭刻那位致死也未能得到夫君垂青的王后的大义功绩。
这两个女人,哪一个的爱情拿出来都是大而无畏的传奇,可是一旦涉及到第三个人,其间种种品味在心里就只剩了苦涩。
“真可惜——她们会爱上同一个男人!”我心中黯然,无奈的叹息着吐出一口气,“被这样两个至情至性的女子爱着,那国君虽然挚守了前者,但对后者也不能是完全的无动于衷吧。”
“都说最痴情的人也最是绝情,他爱过一个女子,但同样也负了一个女子,这样的男人——”凌飏说着却又似是无话可说,沉默片刻便是抬眸看向我道,“潼潼你觉得呢?”
对于那位含恨而终的王后,我不能说是没有遗憾的,只是作为局外人,我们永远都没有立场去指责一个人的痴情,即便这份痴对另一个人来说会是寒入骨髓的薄情。
“无关对错!”我说,“情之为物,半分也勉强不得。或许——这只能说是那两个女人的运气问题吧。”
一个恰巧遇到了那个爱他的人,一个遗憾的错过。
凌飏没有说话,隔着乱花飞溅的桃林,他眼中深埋的情绪我看不太真切,一直到静默的过了好久之后他才由桃花深处重新举步走到我面前,执了我的手眉眼弯弯的笑,与平素一般的风情万种,“是啊,潼潼你就总是有这样的运气。”
我遇到骆无殇,我又遇到韦北辰,的确,我是有这样的运气,不必饮恨也无需劳烦后人为我种下这片桃花林。
虽然明知道凌飏此时并无恶意,他的这个故事还是让我看到了冥冥之中那种可怕的宿命,骆无殇的下场我已经身临其境的看到,关于韦北辰——
我突然不敢再想。
“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触了电似的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我局促的往后退开半步。
“好!”凌飏无所谓的耸耸肩,折回小径之上继续前行,我脚下略一迟疑也快步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一路无言的翻过两个小山头,终于进了前面山坳里的一个村落。
那村子不大,只有四五十户人家,因为是建在山地里,所以房子架高大都是竹制的阁楼,稀稀疏疏的掩映在树木花草之间,俨然一处世外桃源的模样。
这里的环境韦北辰曾不止一次对我描述过,可是这一刻真的见了,却是觉得恍惚的很不真实。
“走了半天了,是这里吗?”凌飏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我回过神来扭头与他对望一眼,也四下扫视一圈。
村口附近的第一座阁楼前面是一处篱笆圈起来的小院,院里很多的竹制的架子上面晾着各种草药。
我的心口突然没来由的一阵紧缩,刚要上前却听得身后突如其来的响起一个陌生女声。
【72】出嫁从夫
“你们是来找北辰的?”
女子的声音清冷淡漠,平稳中带着淡淡疏离的味道,完全听不出热络,但是落在耳朵里也不会让人觉出怎么的不舒服。
我与凌飏俱是一愣,不约而同的回转身去。
那是个看上去约莫三十多岁的女人,着一身素色的粗布衣裙,墨发如丝松散的挽在脑后,昭示着她已为人妇的身份,身量不似山里女人那般高大健硕,一眼看去甚至是有些单薄。
她的相貌不能说是多出色,五官却是生的极为清秀,眉目间带着忘我于世外的超脱,几乎完全看不到喜怒哀乐的迹象。
这女人,仿似生来给人的就是一种超然世外的淡薄之感。
“您——是师娘?”我问,心里突然变得很不确定。
照韦北辰的说法他师娘是由他师父一手抚养长大的孤女,两人相差二十余岁,而十年前他师父仙逝之时刚好六十岁,那么单从时间来讲他师娘此时的年岁就应该是在五旬左右,可是这女人身上却丝毫看不到岁月雕刻的痕迹。
女人没有说话,微微颔首算是默认,目光淡然的看我一眼又抬眸看了我身后的凌飏的一眼,神色间没有半分情绪流露。
然后,她很自然的错过我们身边往篱笆后面的小院走去。
既没有追问我们的身份,也不好奇我与凌飏之间的关系,仿佛包括我们的出现在内一切都顺理成章。
“进来吧。”她道,声音仍然平静不带任何感情。
我跟着往前走了一步,心中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就又止了步子回头去看凌飏。
彼时他还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血色的妖娆红唇微微挑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饶有兴致的看着韦北辰师娘踽踽独行的从容背影,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我这才恍然觉得这一天他的表现也着实奇怪了些,莫名其妙的换了一身他从来不穿的白色袍衫不说,就连展露在人前的这种沉稳内敛的性格也与平素聒噪高调的作风判若两人。
我心下狐疑,就又折回他面前,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你不进去?”我问。
“进去!”凌飏眼中精光一闪,然后便是不假思索的牵动嘴角粲然一笑,说话间已经先我一步进了院子。
容不得多想,我也快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院子,韦北辰的师娘已经放下方才提在手中的药篓,见她转身我赶忙迎上去。
“师娘我——”我说,开口之后突然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袭来,却是欲言又止。
听她方才的意思韦北辰应该是在这里的,可我们出现这么久他都没有露面——
虽然竭力的不想要自己胡思乱想,可是把这些天来的种种迹象联系起来,我却怎么也无法心平气和的呼吸。
在所有人看来当初我与他的结局都不过是错爱一场之后的不欢而散,但我知道,虽是真的伤了我,但其实他的那句“介意”,最大的目的不过是一个逼我离开的借口。
对于我的那些不堪的过去他从一开始就心知肚明,他若介意,起初就不会选择与我在一起。
他了解我,他知道我最怕的不是曾经骆无殇的背叛,而是那场连我自己都选择遗忘不愿提及的“意外”。
守护了我那么久,这一生,他就只让我痛了那么一次,为的——
就是将我逼离他的身边。
他从不肯给我天长地久的承诺,他说他的天长走不到我的地久那么久远,而我又何尝不明白,在他真正选择放弃我的时候会意味着什么。
我死死的咬着下唇,目光凌乱的四下游移,努力了多次,却是怎么也无法把那句话问出口。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该是料准了我会欠缺这样的勇气,韦北辰的师娘兀自轻轻的吐出一口气道,“辰儿不在我这,一会儿我带你们过去。”
说罢,便是神色淡漠的错过我身边去把药篓里的草药倒到旁边的一个台子上摊开。
她不说韦北辰究竟怎样,这是否意味着他会安然无事呢?
他有一个那个了不起的师父,他还有一个被描述的那么和蔼可亲的小师叔,他们研习了那些医典将近二十年,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是不是?
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奇迹般的希冀,我屏住呼吸慢慢往前挪了两步,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背影小心翼翼的吸进一口气,“他——还好吧?”
“嗯!”女子点头,手下动作不停把一些细碎的草药渣子挑拣出来重又扔回药篓里边。
我本来还试图想要从她的反应中窥测出一些迹象,可压根就没有,只局促的站在那里一时没了主意。
韦北辰的师娘也不再多言,把草药晾好又转身朝门边的架子走去。
院子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沉寂,凌飏从背后走上前以手用力的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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