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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水华传-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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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低吟着。

“婉儿,你不明白。”

至坠星楼下,见玉薰刚刚摘了荷花回来,她笑吟吟手执一枝硕大而鲜红欲滴的,香远益清的荷花,“娘娘,花。”

我淡淡扫她一眼,接过花来随手将它扔在一旁的池水中:“再好的花也有凋谢的日子,不如随它早些随波去了吧。”

玉薰静默看着我,满眼是复杂的情绪,不语。

“太后娘娘,”灵谕人上前来在我耳边耳语几句,那话中的每一个字都似一块巨石,狠狠砸在心房上,沉甸甸压得我喘不过来气。

“你该怨我。”牢房中昏暗无光,寸寸空气中蔓延着腐烂的颓唐气息。静寂与黑暗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牢牢将人围裹其间。而我的声音,越发清晰,清晰道可以听到它破碎的声音。

“都是我自作自受罢了,有你什么事呢?”他头发蓬乱着,间或夹杂着干草,昔日的锦衣早已被剥去,一袭白衣上写着大大的“囚”字,猛地映在眼力,心惊胆战。血液从皮肉里涌出时是鲜红的,而此刻,与泥土糅合后却变了漆黑。完全想象得出连日折磨带给他的皮开肉绽与精神上的摧残足以令他在没有一丝力气站起来,可是在我跟前,他依旧像是没事人一样。

手指间萦绕着颤抖,我拉起他的手,只见那双曾经光滑纤长的手已经变得血肉模糊。“那么,或许该愿你自己,怨你当初遇到了我。”我垂下头吻住他手上一道新伤:“溢漓,你错了。”

他禁不住浑身一颤:“今生与你相识,完颜溢漓至死不悔。”

抬首,“就算是我亲自下令将你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你也一样不后悔吗?”

他摇头:“是我活该……我害了你最爱的人。”

我强咬着牙关强迫自己不去想有关于霖漓的一切。扶着他在床边坐下,从食盒中取出一道道佳肴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都是我亲自下厨做的,你好歹吃些吧。”

“断头饭。”他默默念着,却还是拿起了勺子。

我坐在他身边一语不发地看着他风卷残云般吃完所有食物,“好吃吗?”

他有些夸张地点头:“人间不该有如此美味的仙馔。”

我微笑凝望着他:“溢漓,我们出去走走,消消食,就像当年一样,好吗?”

“出去?”他略显迟疑,垂头看着自己的装束:“算了吧。”

我明白他的尴尬,微笑道:“为什么算了?“说着打开自己带来的水拼三色包袱,取出一件银色团龙纹长袍为他披上,轻声道:“你有伤不方便脱下里面的衣服,也只好多套一层了。”

他眼中蓄了泪光:“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让柔儿你为我……”

我淡淡一笑:“上天弄人,如果不是那两块惹人讨厌的石头,柔儿应是每日做这些……”说话间已经为他洗了脸、通了发、重整了发冠。

他自惭形秽地道:“即便装饰了,也难掩我的憔悴之态吧?”

心上一酸,我勉强笑道:“怎么会憔悴呢?完颜溢漓天生就是个美男子,就算宋玉潘安见了你,他们也会自然矮一头的。”

“那……完颜霖漓呢?”

我并不答言,只拉了他的手道:“走吧。”

仙恋湖,碧波荡漾。微风吹过,粼粼然池面皱碧叠纹。

我扶他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兀自笑道:“真怪了,怎么不知不觉中就走到这来了?”

溢漓遥望远处同瀑布一同泻下的璀璨星光:“我想,有些事情是不能够忘怀的,就如同这仙恋湖,它承载着你我太多的喜悦和幸福,已成为我们生命的一部分,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我笑道:“溢漓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带我来这里的时候?”

“当然记得。”

“但你一定不知道,在那之前我早已来过仙恋湖多次。”我在他面前蹲下,半俯在他双膝之上:“可是当时看到你那一副傻傻的认真样子,又不忍心揭穿。”

他直直盯着一改常态的我,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苍白月色掩映下,他的面颜上找不到一丝血色,直白到骨子里去。“你掩饰得还真好,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有看出来。”

我莞尔一笑,目光停留在他没有半点欣喜之意的脸上,不免有些灰心。

“溢漓,想不想听我为你清歌一曲?”

他略略有些兴致:“如是,我当欣喜雀跃了。”

眼波流转,巧笑嫣然,莹然起身舒广袖,衣袂翩飞之间带起月华如水。

“斜倚雕栏眷夜星。常忆前情,如水柔绵。不曾念拟双飞燕,风苦雷凄,乍转分合。

云锦花明倦话愁,携手轻斟,听雨凝歌。深情如海不需寻,执子白头,共守千年。”

泪如雨下,揉霜成冰,凄凄寒意渗入骨髓,原已拟好新词,可是为什么及至开口却带出了这一阕?

这阕《一剪梅》,强似挽词。

溢漓对它背后所隐含的深意一无所知,只是笑问:“是为我填的么?”

“是,”我轻轻拭掉面颊上残留的泪水:“溢漓,你也早已成为我生命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溢漓欣喜满足道:“有你这句话,我死而无憾。”

我俯下身细心为他拢了拢衣裳:“来世,如果没有命运的纠缠。上官柔鸾一定会嫁给你,一生一世作你挚爱的妻子!”我将心中最痛的部分掩埋起来,只一心想着自己今日之行的目的,扑到他怀里抽泣着道:“可是溢漓,来世很远,我怕我们等不到!”

他的手指抽动着,许久,还是没有动。他显然明白我的意思,明白这是他今生最后也是唯一一次机会。然而,湖岸上弥漫着水雾,他在潮湿而温暖的雾气中坐如雕塑,一动不动。“柔儿……我们不能……”

我闭上眼睛:“为什么?”

他缓缓开口,声音在潮湿的气息中慢慢飘散开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这么做……你于皇兄爱得那么深,如果不是到了无可奈何的地步,你绝不会做出对不起皇兄的事。所以……我不能眼看着你为了一个将死之人毁了自己的一生。”

我默然,将头深深埋在他怀里:“但你要知道,是我毁了你的一生!”

溢漓笑了,笑得灿若初升骄阳,深吸一口气道:“那就只好如你所言了,我们来世再做夫妻!”

我笑意盈盈地望着他,用力点了点头。

溢漓,或许我骗得了你,可我终久骗不过自己。原谅我,即便在来世,我所选择的依旧会是三郎,而不是你。

遥望星辰,依旧璀璨如斯。可是我很清楚,今夜将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星月清辉,而明天……我不敢去想明天,不敢去想当自己亲眼目睹一场史无前例的悲剧时,我,还是不是我。

第六十五章。花谢花飞飞满天

第六十五章。花谢花飞飞满天

“开辟鸿蒙,谁为情种?”

不知当年曹公吟出此句时内心作何想法。而我却知,那一种悲哀到淋漓尽致化作足以将宇宙洪荒收纳于怀的情感,必定是经历了世间至痛者方才能够感受得到的。

木然呆坐在妆台前,一时间只觉得倘若与我相比,雪芹当年所受的苦痛也许根本不值一提。的确,我生于富贵场浸淫于容华地,而雪芹“举家食粥酒常赊”。可即便是他再穷再苦,却有妻子朋友终生不弃相伴。而我……我低低叹息,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人离去久矣,而今天,我实在不希望强迫自己接受现实,然而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阻止另一个人的与世长辞。我微微冷笑,或许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惋惜,因为他的死完全是我一手造成的。

痛得久了,便不再知道痛为何物,余下的唯木然而已,绵绵无绝的木然。

早起梳妆完毕,玉薰在身边巧笑:“娘娘今日可要亲自去监斩吗?”

“监斩?”我一时有些怔怔。

玉薰微微一笑,垂首见我手指有些泛红,一抬手便有小宫女供上暖香,她自取了件滚珠天鹅绒披风为我披上。一边系着带子一边道:“兰陵王也虽说犯下滔天大罪,可他毕竟是大齐皇室‘漓’字辈唯一一位亲王,更何况他早年因宫廷战乱吃了那么些苦头。宗人府为他定罪时也要斟酌而行不是吗!”

胸腔中翻覆着难以言明的情感,我几乎要哭出来。然而终久是没有,我握住嘉宁的手,笑道:“原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话完全是胡扯。”

她笑道:“娘娘身居深宫多年,难道还不知道皇家享有特权么?”

“哀家当然知道,”我淡淡笑道:“哀家只是在感叹凌迟与斩首只有一步之遥而已。倘若完颜溢漓是黔首平民,此番他必然逃不过被千刀万剐的命运。”

玉薰不再说多余的话,直接问道:“娘娘是都要立即更衣?”

“要,当然要。”我松开牵着嘉宁的手,缓缓靠在椅子上阖了双目:“玉薰,叫小宫女去把哀家前些日子做的那套滚纱镶钻白绫裙拿来。”

“白绫裙?”嘉宁默念着,他并非不知道白衣代表着什么。

玉薰略有些迟疑,却还是一言不发挥手命人去取。

溢漓,我在心中默默想着,这也许是我此生此世所能为你尽的最后一份心了。我知道,你为我付出的太多了,而我,注定是还不起。

原以为自己可以送溢漓最后一程。

一路上我不断思考着见到他以后要说些什么,不时掀开轿帘:“怎么还没到?”

玉薰跟在轿旁疾步而行:“娘娘,我们已经很快了。”

终于,东市,一点点逼近,腐朽的气息铺天盖地向我压来。看到了,我看到他了他就跪在刽子手刀下。然而我不敢轻举妄动,东市挤满了老百姓,他们都来目睹这个篡权夺位的贼人命丧黄泉。

仿佛过了一百年那样长,轿子终于停下,我急急忙忙扶着玉薰的手下轿。然而……

不!

不!

不!

不可以……

怎么……会这样……

就在我与他目光相触的一刹那,刀子下落。

我下意识的侧身慌忙躲闪,可我脚步的速度却远远及不上鲜血迸溅的速度。

大片的黑云遮住曾让我觉得刺眼的阳光,热气散去,接替上来的是大团大团沾衣欲湿的水雾弥漫开来。乳白色,漂浮在身边。据说游魂野鬼凝聚在一起时,那情形与现在一般无二。

“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鲜血的腥味升腾入脑海,化作一抹浓重而阴沉的声音,在耳边萦绕不去。

人群在刹那间沸腾,他们欢呼雀跃,拊掌共庆这个弑君逆贼终于被绳之以法。

一颗不断冒着鲜血的头颅狠狠地刺着我的心,“溢漓……”我啮唇在心底狂喊。

“为什么不等哀家到来再下令斩杀罪犯?”我隐忍着低声问道。

西成王从监斩台上走下来。

西成王,大齐三世世祖钦统帝庶兄,论辈分是霖漓、溢漓的叔父,论身份是现今“成”字辈唯一一位亲王。

“太后娘娘,时辰已到,不得不斩。”

“不得不斩……”我强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回!宫!”

玉薰稍稍欠头:“请皇上现行回宫吧,您……也许……还有事情要做……”

我木然地看了她一眼,没有丝毫只觉:“嗯,好。”

“请皇上现行回銮,太后娘娘随后便回宫。”无论何时,玉薰永远是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

嘉宁蹙眉略略思考了片刻,他自然是不想离开我的,然而却也知道玉薰所言就是我的意思,只得照做:“那么儿臣先行回宫去了。”

带的浩浩荡荡一行人去得净了,玉薰做手势请我走到一边,压低声音轻声道:“娘娘,上官府出事了。”

一阵阵阴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一面面白幡在眼前肆意飘飞。

“老爷是寿终正寝,去时并无任何病痛困扰。”林管家这样回答我的问话。

我面无表情地冷哼一声,目光凝固在厅前两口棺木上:“那么夫人呢?”

“夫人……”他寂然无语。

子宁哭哭啼啼膝行上前,伏地痛哭道:“回禀太后娘娘,今晨夫人醒来便发现老爷已经去了,夫人一时哀恸不已,就……就……跟着老爷去了。”

“你们都是死人吗?!就不会拦着夫人吗?!”玉薰怒道。

我抬手示意她住口:“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双腿似是灌了铅一样难以移动,可是无论怎样困难,我还是一步一步移到棺前,颓然跪下。

一夜之间痛失双亲,这是怎样一种不幸?而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楚。

“爹爹,娘亲……”浓密而纤长的睫毛遮住双眼,我麻木地吐出一个个冰凉的字符:“女儿十四岁离开双亲,至今整整五年没有在您二老膝前尽孝,真当是无尽不孝无双。二老今日双双驾鹤归西,女儿回到上官府倍感凄凉,这才体会到自己是个多么没用的女儿。但是请您二老放心,如今西南战役已近尾声,当凯歌奏响、捷报频传时,身为主将的大哥也就到了可以承担起传承上官府世代富贵的时候了。还有二哥,他会在宫中作最出色的太医。”我深深叩首:“您二老尽管放心的去吧。去往云端的那个极乐世界。在凡尘间,我们兄妹三人一定可以支撑起上官府,一定!”

“太后娘娘……”灵谕人不知何时也来了上官府。我此次出宫并没有带着她,如此看来她定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我面前。

我并未起身:“宫里出什么事了?”

“不是宫里。”灵谕人道:“是征西军队传来捷报,说战争已于两日前结束,我军大获全胜,活捉敌军主将三十余人、俘获敌军十二万余人。另外,敌方已表示要永远臣服于大齐。”原是好消息,但她的声音却透着凄凉。

“这是好事呀。”我平静地道。

她浑身微颤着,几乎要靠玉薰的搀扶才站得住脚:“不……不知这样。奴婢想要说的……不是这个……”

“想说什么就快说。“灵谕人“扑通”一下跪在我面前不住叩首道:“太后娘娘节哀……来传捷报的士卒还带来消息……征西大军主将上官大人在三日前最后的激战中……为国捐躯了……娘娘节哀啊!娘娘节哀!”

一阵寒意席卷全身,我的心咯噔一下。

《齐书列将传》载:“大齐元熙元年九月十九,大齐祁山伯征西都统上官幻粼薨。”

天空,成群的答言飞向南方,羽毛触碰着羽毛,轻微的窸窣。阳光将阴影投射在身下的青石地面上,晕开墨一般的沉重痕迹。

无声。

无息。

第六十六章。红消香断有谁怜

第六十六章。红消香断有谁怜

也许上天总是喜欢将一个人打的到沉淬。在接连失去至亲的悲痛中尚未清醒的我回到后宫没有多少时日,一场时疫席卷了整个大齐国,很快的,蔓延到皇宫。

感染上此疫的人数每分每秒都在激增,其症状表现不过是发热、头疼、咳嗽而已,然而三天之内患者必死无疑。太医院的太医们从未似现在这样忙得焦头烂额,他们抓紧一点一滴的时间研究对抗时疫的良药,可惜收效甚微。

每日清晨醒来后站在坤宁宫前的园子中向西远望,便看得有太监推着一车又一车覆盖稻草的东西自侧宫门出去;而后转看西北,浓重的黑烟在不断的升向天空,含着无尽的戾气。我知道,那是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在消失。

阴沉的天空,漂浮着无数死前受尽折磨的鬼魂。

有些时候我突然会想,离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去往那天蓝色的生命彼岸,未尝不是另一种幸福。曾有过无数次,我亦思考过是否要今早离开,可是每次我所得到的答案都是“不可以”。毕竟我与霖漓的骨血还在,嘉霖小小年纪不能失了双亲。还有便是上官一族惟一的血脉——二哥上官翔粼也尚且好好的活在人间,助他重振上官氏族是我不可推卸亦必须完成的任务。

身负重担在荆棘路上一直一直匍匐前进,便是对“人生”最好的注解吧。

只有当最后两片枯叶飘落在鬓角时,转过头去看那月过金阶留下的霜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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