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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水华传-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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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花折龄贵人（4）
第八章。花折龄贵人（4）
华灯初上。
姐姐用一直金钗抠着种着名贵菊花的花盆里的土道：“龄贵人，她到底有没有谋害静修媛呢？我，该怎么做？柔儿，你能告诉我吗？我该不该帮她？我毕竟才入宫不久啊！这些是到底叫我怎样抉择？”
我微微一笑：“龄贵人是否谋害了静修媛不得而知，但碧婕妤身上却有诸多疑惑：一是正如舒容华所说，碧婕妤掌事时为何未过问此事反拖到今日？二是素日胆小如鼠的庄贵人为何今日与她配合得如此默契，揭发龄贵人丝毫不含糊？三是碧婕妤听闻舒容华‘再议’一语为何那般激动？第四，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她说过的‘即使此人不亲历亲为，也会派自己的爪牙去为自己办事’一句，‘爪牙’依今日形势来看必是指龄贵人无疑了，那么‘此人’是指谁呢？姐姐先想想这些吧。”姐姐皱眉沉思，我便去斟了两盏普洱茶，递了一盏在她手内。却见姐姐忽然花容失色，瞪大了一双杏仁眼：“你是说碧婕妤想要置我于死地？”
我慢慢的喝了一口茶：“还好姐姐开悟得早，否则只怕是要被人卖了还替她数钱的！”
姐姐手一抖，玉杯立即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玉片四溅恰似她此刻七零八碎的心情，她颤声道：“柔儿，那我现在该当如何呢？难不成要我与碧婕妤臣服么？龄贵人又该怎样是好？”
我低低叹了口气：“龄贵人她……也只有生死由命了，姐姐如若保护她就会自身难保。可是姐姐也还没到要向碧婕妤臣服的地步，以她的能力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姐姐的。”我略略沉吟：“只要龄贵人承担下一切罪责就好。而姐姐你只消如此……”
夜间皇帝依旧来了荣欣殿，进了门不待姐姐与我们参见便急急拥了姐姐在怀：“爱卿想煞朕也！”
姐姐嫣然一笑，命湘儿：“去把若相思抬来。”又向皇帝笑道：“漓哥哥朝政繁忙，可不要累坏了龙体才好，捷儿给漓哥哥弹奏一曲解解乏可好么？”
皇帝亦笑：“还是你最体贴！”
不知怎的，一阵剧烈的刺痛席卷了我整个身躯。难道，我是嫉妒吗？不该啊，那男子从未属于过我，我又何必强求他在我面前不与他人亲近。何况，这点亲近，是姐姐现在唯一的也是最珍贵的拥有。上官柔鸾，《｜wＲsＨu。ＣoＭ》不许你再有这种心思！
湘儿与渊儿已抬上琴来，姐姐理了理鬓角的碎发便坐下。筝曲我多多少少也听不下百首，却不知这一曲是何名。
“旦晓风拂露，雨落梦前，花埋天边。
暮垂柳吹月，数声鶗却，露泣枝残。
旖旎初春云相见，只道地老天残。
今番亭榭又遇颜，却在仙界含怨。
天地无边，只消丝丝念……”
一曲将尽，皇帝大为悲戚：“捷儿是怕朕会弃你而去吗？朕早就说过永生都不会叫你作《团扇歌》，朕更不会使你在天上含怨的。捷儿，你难道不信朕？”
姐姐轻掩住他的嘴：“捷儿怎会不信？除了漓哥哥，捷儿还能相信谁依靠谁呢？之所以捷儿今天谱这曲子来奏，一是为了表示捷儿就算是到玉陨香消那一天亦不会忘却漓哥哥。二是……”说到此处她却住了口。
第八章。花折龄贵人（5）
第八章。花折龄贵人（5）
“二是什么？”皇帝急切。
“二是捷儿不忍见静修媛在天上含怨啊！”姐姐哭道：“就请皇上念在静修媛已幽居思过整整三年，如今又早逝的分上复了她的位分吧！”见皇帝微微蹙眉又哭得厉害：“如此也好体现皇上有情有义，臣妾才能放心啊！”
“好！”皇帝几乎是不加思索，便向我道：“出去传旨给李禄海，叫他马上晓谕六宫，追封静修媛为静……哦不，追封静修媛为悦嫔，以妃礼重新葬入妃陵！”又低低抚慰姐姐“捷儿，朕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漓哥哥……”姐姐哭着扑入他的怀中。
出殿向李禄海传了旨意，却不想再回去。便在承乾宫后的花园里一圈圈的转。皇帝，他不过是为了取悦姐姐才会追封静修媛。而静修媛如若天上有知，只怕不仅不会欢喜，反而怨会更深吧。姐姐是那样好福气的人，连九五之尊的皇帝亦禁不住她的哭泣。而我呢？
也许，穷尽一生也得不到一心一意守护我一人的男子吧。
第二日因龄贵人一事未了，皇帝和众妃都齐聚在坤宁宫。一见皇帝的神色便知姐姐早已告知了他这件人命大案。碧婕妤穿戴的那样华丽，似是近日得遇晋封之喜一样。而龄贵人似乎昨日衣衫并未换去，一张清丽的面庞满是挥之不去的哀愁。
“悦嫔果真是被龄贵人所害吗？”一番沉静以后皇帝终于开口。
碧婕妤不无快意道：“回皇上，太医院的王继儒太医已经证实悦嫔娘娘是先被人缢死、后悬于梁上的。”
“皇上明鉴，臣妾没有啊！”龄贵人哭喊道：“臣妾如要谋害悦嫔娘娘必是要有个理由啊！臣妾无缘无故为何要惹祸上身啊皇上！”她伏在皇帝脚下泣不成声：“皇上，臣妾是被冤枉的！您不要听她们的胡言乱语呀！”又拉着姐姐绣满金丝的裙角：“娘娘救救嫔妾吧！嫔妾不想含冤而死啊！”
皇帝一脚将她踹开：“龄贵人！朕一直以来都那样信任你，却从不知道你是如此恶毒之人。朕的身边怎容得你这样蛇蝎心肠的人！”说着便转脸向尚谦道：“立刻拟旨！赐龄贵人像悦嫔一样缢死吧！朕要让所有人都看看杀害一个无辜之人是什么下场！”
姐姐再也忍不住跪下道：“请皇上念在龄贵人曾随侍圣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上饶过她的性命吧！龄贵人毕竟还年轻，如此早死岂不叫人惋惜？”
“她值得人惋惜吗？！”皇帝指着伏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龄贵人：“她残害悦嫔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御嫔你还替她求情？”
龄贵人已经哭得傻了，只一味地道：“我没有！我为什么要杀她，我没有！”
舒容华馨婕妤几个也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加之一直怀疑此事，也都跪下请求皇帝开恩。她们一跪，其余嫔妃也都动摇了，半数以上的人都开始为龄贵人求情。姐姐又道：“皇上倘若饶她一命便是圣恩浩荡，后人也会称颂皇上有好生之德的。”
李禄海也道：“众人必会赞誉皇上以仁治国，又太祖之风呢！”
不由暗叹他好生厉害，连开国太祖都抬了出来，不愧是御前的人。
果然听了这话皇帝便动摇了，略想了想道：“罢了罢了，姑且将她贬入秋意宫吧。朕再也不想见到她了。”说罢拂袖而去，那龄贵人被几名侍卫拉了出去，众人也渐渐散了。
第八章。花折龄贵人（6）
第八章。花折龄贵人（6）
皇帝也许是因此事心情不佳，接连几日都整天整夜呆在乾寰殿只与政事为伍。姐姐亦因龄贵人的突遭横祸伤感了许久，这日她突然对我道：“柔儿，陪我去趟秋意宫吧，去看看龄贵人。”
我一惊：“姐姐去看她做什么？不怕惹祸上身吗？”
“如果不去见她一面……”她默然：“怕是我要得抑郁症而死了。”
秋意宫空有个诗情画意的好名字，实际上就是冷宫。里面囚禁着无数倍历代皇帝抛弃的女子，谁都知道，她们其中过半都是身有冤情的，换句话说，她们都是宫廷斗争的牺牲品。
已经是冬季了，鹅毛一般的雪花洋洋洒洒。姐姐罩了大红羽绉面白狐狸皮鹤氅，头上戴着卧兔儿。我只披了斗篷围上风领跟上去。秋意宫距东西六宫皆是很远，坐着华盖车在重重红墙见穿梭许久方才见了它的影子。
守门的侍卫不曾认得姐姐，拦上来道：“何人胆敢擅闯秋意冷宫？不懂规矩吗？”
我正欲答话却听得身后有人扬声道：“大胆奴才！御嫔娘娘在此，还不快让开？”回头一看却是选秀那天所见的侍卫，他作揖道：“微臣御门都尉郑全成参见御嫔娘娘，娘娘金安！”
那二侍卫一惊，忙忙地道：“娘娘金安，奴才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一边说着一边将宫门打开。
姐姐边走边道：“带本宫去见龄贵人。”顿了一顿又向郑全成道：“恭喜你了，半年不见已升了都尉！”
郑全成笑道：“不敢不敢，都是托娘娘洪福罢了！”
说话间听一侍卫道：“秉娘娘，念过斋已到了，周氏就在里面，娘娘请。”我掏出三锭银子赏给他们，道：“辛苦你们了，如果有什么人来还请通告一声！”言毕尾随姐姐步入斋内，只见里面空空落落，地方也甚是狭小，只摆着一张木床、一张木桌和两把椅子。龄贵人身穿白底黑花布衣，呆呆地坐着，一见我们进来立刻扑了上来：“御嫔娘娘！悦嫔的事情是不是查清楚了？您是不是来放嫔妾出去的？”
第八章。花折龄贵人（7）
第八章。花折龄贵人（7）
姐姐略显尴尬，轻柔道：“这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查的清楚的，龄贵人，你不要心急。本宫一定会尽力帮你的！”
龄贵人顿时似失了魂魄一样，严重好不容易升腾起的意思期望也消失殆尽了，坐回去冷冷自嘲地笑：“我就知道……”
姐姐叹一口气：“起码本宫和宫中许多姐妹都知道你是冤枉的，龄贵人你的冤情早晚有一天会昭然释雪的！”
“是啊是啊！”我把一个玉色哆罗呢包袱放到桌上：“公道自在人心。小主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惜着身子，等着真相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这包袱里是几件袄、几条厚锦裙子、一件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丝鹤氅、大貂鼠风领、雪帽子，还有些胭脂水粉之类。小主若瞧得起我们娘娘就请收下。”
她看了一眼叹息道：“多谢娘娘了，只是在这冷宫里什么好东西都会被收走的，只怕会辜负了娘娘一番美意。”
姐姐和蔼微笑：“妹妹不必害怕，本宫会告知这里的宫人侍卫好生照看妹妹，有时间有机会本宫也会来陪你说话。”
一语未了却听郑全成在外喊道：“娘娘快请出来吧，皇上和几位小主向着秋意宫来了。”不由得大惊，姐姐急忙问我：“现在可怎么办才好？”我略定了定神思，镇静道：“娘娘切莫惊慌，就这样好了……”
马上出了秋意宫，刚到门口就见皇帝和几位嫔妃已到了。姐姐与我躬身道：“给皇上请安！”皇帝微微蹙了蹙眉头，问：“御嫔怎么来了这里？”
不待姐姐答话，碧婕妤幽幽道：“这不是明摆着么？我们的御嫔娘娘来探视谋害悦嫔的凶手。娘娘，难不成您也是凶犯吗？”未及说完却被皇帝厉声喝住：“这样没规矩！你是在诬赖御嫔吗？你知不知道若不是御嫔求情，朕才不会复了悦嫔的位分。御嫔又怎么会设是凶手？”
碧婕妤连忙请罪。
姐姐拜下去道：“回皇上的话，臣妾是想着皇上免周氏死罪只贬入冷宫本是圣恩浩荡之举，倘若这般恩举被人生生作践就不好了。”
“这话怎么讲？”皇帝饶有兴味地问。
“回禀皇上。古往今来冷宫之中对待废妃的手段皆是惨无人道令人发指，其中尤以几位暴君的冷宫最为残酷。如今吾皇上承天恩下昭黎庶，勤政爱民，对待后宫更是普降恩泽，天下人无不感念皇上圣恩。而臣妾现下暂领后宫，惟恐宫中诸人不能体会圣意，因此茶饭不思寝食难安。今日忽想起冷宫亦是天下的一部分，也应该是光明磊落的，因此特来查看。并非如婕妤所言勾结周氏。”姐姐有条不紊地道，说话时莹然微笑，仿佛口中之语没有一点虚假。
皇帝身后的晨昭仪便问守门的侍卫：“事实果真是如御嫔娘娘所说吗？”
那侍卫刚刚得了姐姐的赏赐，自然替姐姐说话，恭谨道：“娘娘所言句句属实。方才娘娘还处置了几名虐待废妃的太监宫女。”
皇帝展颜而笑，满意的点点头，上前掺起姐姐：“朕就知道爱卿贤德，绝对不会做有违于德行之事。话说回来，爱卿深切体会朕意，真乃天下人之典范！”又转身向碧婕妤怒道：“才刚你那般不知礼数，着实可恨。朕今天心情好，且不与你计较，只是不许你再有下次！”
碧婕妤诺诺道：“臣妾有罪，多谢皇上宽恕！”
我正思量着刘月溶“一番苦心”又一次白费了，却听姐姐“哎呦”一声吐了出来，皇帝衣袖上皆沾了秽物，他也顾不得擦拭，一心问姐姐：“捷儿是怎么了？”又叫道：“快扶御嫔回承乾宫！传召太医，啊不，召朕的主治医师于御医来！”
一时间众人手忙脚乱，姐姐面色苍白、勉强道：“臣妾并没有什么，皇上不要的大惊小怪的，多不好！反叫人说臣妾轻狂！”
皇帝一壁脱下沾着污秽的紫貂缘领银鼠裘衣，从御前宫女手中接过玄色白狐狸皮鹤氅，道：“不要多说了，快回宫叫御医诊诊吧！”
第九章。芙蓉出绿波（1）
第九章。芙蓉出绿波（1）
自从上次从秋意宫回来之后，天气凉的就特别快……似乎去过之后，那种秋天萧瑟的气氛就一直萦绕，连带着将温度一起下降。
我蹲在门槛边，风直直侵入着我身上的所有空隙，然后游荡全身。不禁用手紧了紧锦披，望着灰白的天空怔怔的出神。
姐姐在最里间的寝殿躺着，懒洋洋的起身捡了个的镂花酥皮饼咬了一口，抿了口普洱茶，便又钻进被子睡下。
其实，那次皇帝与姐姐一起回来后，便叫了太医诊治呕吐的原因。那太医闻讯像脚底着了火，顷刻间便赶到。他在姐姐的手腕上把了把，似乎是不确定，又把了几下。然后变激动的，眼神灼灼的望着姐姐。皇帝紧紧盯着太医看，忙问道：“御嫔娘娘到底怎样？”
那太医闻声，忙跪下磕头。
“到底怎样呢？怎么跪下了！”皇帝愠怒，见太医还是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上前一把用手扯住他的衣服：“说！快说！是不是有了什么重病！病因是什么？”
那太医却没有惊恐的神色，反倒似是十分激动。
“到底怎么了？”皇帝看着太医的神色不对劲，勉强压抑住怒火又仔细问了一边道。
“恭喜，恭喜皇上！御嫔娘娘，娘娘……是喜脉啊！我大齐奉天朝的第一子啊！恭喜皇上！恭喜娘娘”那太医边磕头边解释，声带颤抖像是要哭了出来。
皇帝上前扶住太医的肩膀，同样震惊道：“你说什么？捷儿她？她怀孕了？她怀了朕的孩子！？”
“是，微臣不敢乱自定夺。御嫔娘娘确实怀了龙种。而且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太医抬起头看着皇帝应道。
姐姐听了，惊喜地用手捂住嘴，只看着皇帝，双眸里已经泪光闪烁。
皇上拉住姐姐的手，不住地轻拍着，道：“捷儿，朕真是太高兴了。谢谢你，捷儿，谢谢你为我大齐国增添了希望。”
“捷儿也很高兴，漓哥哥。”姐姐泪眼朦胧的望着皇帝。看的出来，她很激动，身体轻微的颤抖着。
看着这一幕，我竟也不禁开心了起来。或许是为了这个即将降生的生命，或许是为了姐姐的愿望和幸福，也有可能为了国家的希望。还有，或许，是为了那个我渴望而不可及的他的希望吧……
“恭喜皇上，恭喜御嫔娘娘。我国第一把龙脉啊！”李禄海上前道。还用手在眼角擦了擦。我不禁哑笑，这叫什么？老泪纵横？
李禄海说罢还朝我这里扫了一眼，我心领神会。忙带领其他小宫女跪拜在地：“恭喜皇上，恭喜御嫔娘娘！”
皇帝和姐姐仍相拥相视着，脉脉含情。
李禄海悄悄走到皇帝后面掩唇道：“皇上，既然御嫔娘娘已得龙脉，是否该归祖制晋封，以顺天意？”
“瞧，是朕糊涂了。”皇帝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迅速地站起身：“传谕六宫，今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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