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守雨落后的天堂-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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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这些她都做过，她正在极度危险的消耗着她的青春。所以和从前如此不同的她，才要去亲手斩断一切的可能与不可能。这份友情，也早该断了的。
细碎的阳光静静地打在他身上。安茔在后花园约好了顾韩宇，来时便看到了这幅景像。
长长的睫羽投在脸颊上留下淡淡的阴影，半倚在墙上的阳光少年，像失足落入凡间的天使，只是那低垂的眸子萦绕出几分淡漠的悲伤。
恍惚里，安茔听见他问“为什么要躲着我？我听说你和别人打架了，还好吗？”
一瞬间，安茔突然觉得心脏被人狠掐了一下。
该怎么回答，或开口呢？转身离开？在她还没想好该怎样更好的开幕前，故事便可笑的开始了。
“怎么会。。。”安茔别过头去。
“你撒谎！”他一手抓住安茔的手腕。
“你一定还在生气对不对？怪我当初背弃了诺言，被别人领养了？还是在怪我，在你最需要支持与安慰的时候没站在你身边？你为什么不接受我对你的关心？还是你一直觉得我只会在事后惺惺作态？啊？安茔，你看着我啊，告诉我啊，我们不是朋友吗？”
安茔觉得心脏那里被什么堵着，闷闷的，让她说不出话来。
“不管你信不信，当初我真的去找你了，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被那群混蛋锁在仓库里。那件事也是，我一直都相信你，我当初就根本不在千城。还有这次也是，如果我陪你回家了。。。”真的很对不起，安茔，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很想站在你身边，保护你。。。
他的口才算不上好，也算不得糟糕，只是每次遇上她总会词穷。真的。。。是太糟糕了。。。
那种焦躁地，难以表述的心情，安茔，你会懂吗？
安茔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剥离掉情感，像个冰冷的机器一样念出那段话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遏制住快要决堤的眼泪去伤害这个少年的。他应当是如年少时一样快乐的，明媚的，无忧的，一切的一切都是美好着的。
也许这就是她的本质吧，血液是冷的。“呵，原来我们之间存在了那么多巧合啊。”她低着头，只是看着鞋尖。
“真的，我不怨你。”她听见自己这样说，并明显地感到他松了一口气。只是还未待他欣喜，一切便坠入了冰窟。
“可是，自从你一脸幸福地被接走的那一刻，我们就彻底分别了。”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眼。
“你说，我是该叫你柳晗翌还是顾韩宇呢？我厌倦了，以后你就别再缠着我了。”顾韩宇的身影晃了一下，握着她手腕的手，猛地紧握了一下，又缓缓失去了力气。
“这么说，你还是不原谅我吗？”
“那我这些天像个傻子似的守在你教室门口又算什么？”听见他苦涩又颤抖的声音，安茔觉得心脏开始犯痛的要爆开了。
她苍白的脸上绽开一抹笑“呵，谁知道呢？”
“让开”她甩下他的手“你挡住我的路了”
安茔没敢回头，没敢去看他，她是不会哭的，她知道她唯独对顾韩宇学不会假装。她是不会哭的，永远不会，因为，她只是喻安茔。
她看着手腕上被紧握出的淤青，垂了垂眼帘，没再说话。
接下来的几天，安茔果然没再见过顾韩宇。
只是一个星期后，他突然在下课闯了进来，一手拍在安茔的桌上“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听了什么疯言疯语。只是中考，我一定会和你考进同一所学校的，想甩开我。”
他展开一抹笑，自信满满“你还差得远呢！”
正待安茔风中凌乱之际，林瑶好奇地看着他的背影“喂，他网王看多了吧？”
而孟荞在众人的一片惊讶与起哄声中彻底白了脸，这朵爱情的花苞，在还没绽放前，就被人硬生生的掐掉了。


、刺槐*囚牢（2）

3
那天下雨，天色灰蒙蒙的。孟荞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哎，孟荞你快一点啊，外面可下雨了，你不急啊？这鬼天气真是。。。”
“哦，你们先走吧，我。。。想等雨下小点儿再回家。”她笑着和同伴们道别，手里却紧捏着课桌里的雨伞。这样多好啊，至少不会有人和我挤一把伞了。
孟荞偷偷把伞塞进书包里，看了看周围，角落里还坐着个女生，新转来不久的，听说叫什么喻安茔的，整天阴沉沉的怪人一个。
“喂！”她掐着腰，一副命令的口吻对那个支着头侧脸看窗外的女生说“一会儿你把门锁了。我先走了。”
快到楼梯口，孟荞把想要拿伞的手又缩了回去。那个站在楼口打伞的男生是谁？
楼外阴雨绵绵，每一滴雨都像在她心上激起一个浅窝儿，是顾韩宇！十一班最帅的那个男生！孟荞些微红了脸，喜欢他大概一年了吧，是军训时不经意的一瞥？还是走廊上无数次的偶遇？哪怕，只是擦肩而过而已。只可惜，自己到现在还没有抓住时机去告白。
但是现在，这么晚了，他还在等人？——难道是在等我？孟荞被脑海里突然蹦出的想法吓了一跳，却像是被拧开的汽水瓶，细碎的泡沫不停的上涌着，压不下去。
孟荞吸了一口气，脸上绽放出最美丽的笑容走向顾韩宇。加油，孟荞！你可以的！她有些羞涩地指指顾韩宇手中的伞。“那个。。。我今天忘带伞了。。。可不可以借你的用一下。。。”
卟嗵。。。卟嗵。。。孟荞觉得脸上的血液都快要烧起来了。外面哗啦啦的大雨也掩不住她的心跳声。正在走神的顾韩宇被眼前这个突然出现但想不起名字的女生吓了一跳，在听清她的话后，略略皱了皱眉“不好意思，我还在等人。。。”
“啊，没关系的，我先走了。。。”孟荞扯了扯书包带跑进了雨里。啊，丢死人了。她想，那他是在等谁呢？
孟荞停下了脚步，撑开伞躲在角落里。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顾韩宇等的人竟是那个她看不上眼的怪人喻安茔！
“怎么是你？”安茔走到楼门口微微惊讶了一下。
“嘿，想不到吧，我也是才知道你转校了，不过真可惜，不是来我们班。”
“啊，我被人领养了，来这里上学。。。方便些”
接着便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雨幕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顾韩宇伸手去替她理好额前的发，安茔身子一僵，偏头躲了过去。
“你连我也要躲了吗？我们是朋友啊。。。”果然，是时间让彼此生疏了吗？
“那件事我也听说了，不怨你的。”他小心翼翼地说着。
“以后。。。让我送你回家吧。”
顾韩宇一直注视着沉默着的安茔，丝毫没有看见满腔妒火的孟荞。
凭什么是你？！你才刚转来，什么都不是！凭什么他会对你这么好！我喜欢他！顾韩宇就一定要是我的！喻安茔，是吗？你做好和我抢糖果的准备了吗？
雨依旧下着，雨幕里是一片掩饰不住的凶光。
4
生活就这样渐渐平淡了下来。安茔和林瑶间的关系也越来越好，有时，她们会两个人住在一起，一同去照料那只叫‘布丁’的虎纹小猫。它总是很淘气，不爱洗澡，时不时的还用离家出走抗议一两下。相识一年多了，林瑶使安茔完成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她不再伪装着叛逆，从吊车尾挤进了年组前十；她不再阴沉着脸，人缘也越来越好；她不会再揪住一点儿小事不放，和陆凡生的关系也越来越正常。安茔甚至恍惚地想，也许她的人生本该是如此平淡的，没有那么多青春与人生的烦恼。累了，就在草地上躺一躺，望望天，恍惚而过整个夏天。倦了，就趴在课桌上安静地等待春临，即使千城寂静的冬天也很美。
窗外的阳光好似从未像今天这般炽热过，呆在外面似乎觉得大地都要被烤焦了。远处的景物隔着空气，有种微微扭曲的怪异感。似乎整个夏天的光与热都尽数挥洒在了今天。即使是呆在阴凉的教室里，头顶的风扇‘嗡嗡’作响，也摆脱不掉心中的烦躁。许是因为季节，许是因为红色粉笔标注的醒目的中考倒计时。
变故，就是在这样一个平淡无奇的日子里开始的。
“林瑶，快走啊！”回答安茔的依旧是一片流水的‘哗哗’声。
林瑶享受地把手和胳膊泡在凉水里。“才不，这么凉快，我可是要热死了！”
“那我就先回去午休了。”
安茔拿林瑶没辙只好慢吞吞地往回走，却听见走廊的尽头乱糟糟的一片，似乎是自己班门口。就像是有人支了一口大锅在烧着沸水，好吵。
有些故事，你以为它早已结束了，其实它的余浪还远要凶猛得多。不是你以为怎样，以为去不在乎便可以轻易无视了的，你永远不会安身而退。生活，其实远比你想的要，无奈的多。
——安茔
躁动的源头是一个校外的女生，头发有几缕挑染成红色，脸上涂着妖艳浓重的眼影，带着一对很夸张的大耳环，身上穿的是时下最流行的超短裙。
孟荞慌慌张张地从教室里跑了出来，把门口的女生拉到了一边，她看了看四周围着‘看戏’的人群似乎有些尴尬，压低了嗓音“姐。。。你怎么来了？”
那女生一听声音立刻扬高了八度“我怎么来了？”
“我妹被人欺负成这样，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我哪有。。。。”孟荞一急，若是依她表姐的性子，这事儿准不能善了了，这可是校内啊！骄阳照得走廊上明晃晃的一片，刺目。细密的汗珠从孟荞的额角渗出来，粘粘的，可惜没有一丝风拂过。
“没有？”女生一把拉过孟荞的袖子往上一撸。“那这个牙印是怎么回事？我说你陪我逛街还穿着长袖，凌子这事儿可都跟我说了。喻安茔那个小贱人在哪？”
“啪啪啪。。。”安茔鼓着掌，拨开人群走了出来，目光肆无忌惮地扫射着她俩，嘴角一挑“呦，不愧是姐妹啊，一口一个‘贱人’音咬的还真准呐”
“你。。。。！”那女生冲上来就想给安茔一巴掌，却被孟荞死死拉住。
“姐。。。”孟荞使劲的朝安茔使眼色，眼睛都要挤疼了，可惜安茔依旧老神在在地杵在那儿。“喻安茔，你傻啊，还呆在这儿找揍啊！”孟荞只得在心中暗骂她EQ负值，再为自己喜欢上喜欢这种女生的男生的瞎眼行为默默吐槽。
还有一个女生一直安静地倚着墙侧着头，看不清脸。她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夏季短衫，下身是一件修腿的八分牛仔裤，个子高挑，双手环胸，安静地窝在那里，没有一丝存在感。可安茔却觉得她过分的熟悉，熟悉到，根本不敢去想象。
柳安莛慵懒地扭过头来，漆黑的眸瞳，冰冷。她隔着人群看过来，目光如刀。仿佛一瞬间，一个人就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连人群都默默的为她让开一条路。
“安莛姐。。。”孟荞的表姐一见柳安莛出面就讪讪地把手收回来。拉住孟荞说“这下，有好戏看了。”
而安茔在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时，大脑就已经‘嗡——’地空白一片，身体僵硬着，怎么会是她？
　
、刺槐*囚牢（3）

5
柳安莛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的厌恶丝毫不加掩饰。像个地痞似得捏住安茔的下巴，上挑。很痛，安茔觉得骨头都快要被捏碎了，却不敢反抗。
“哟，这么长时间不见，倒长得越发标致了，啧啧，看你这副样子，倒柔弱的让人有几分心疼啊。”
“啊，听说你还改了名字。安茔，坟墓，还真是适合你呀。”轻佻又不屑的语气，柳安莛嘴角挂起的笑，更像是黑暗者的嘲讽。
在认出柳安莛身份的一瞬间，以前所经历过的伤痛便密密麻麻地浮现在了身上，痛的安茔不能呼吸。一同涌上来的，还有那些零散破碎了的记忆，血红色的，粘稠的，残破的，记忆。安茔不敢去看她，她耳边的一排四个黑色耳钻反射着阳光刺的眼睛生疼。
孟荞想赶上去拉架，却被她姐按住了，低声在耳边说“你如果不希望我把这事捅给阿姨的话，就别动！”
“怎么样，最近过的还好吗？杀——人——犯！”
她凑到安茔耳边，眯起眼，一字一句地说着，语速很慢，最后三个字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声音并不大，却如同一声闷雷，炸的安茔的大脑乱糟糟的一片，思绪完全打了结，剩下的唯有恐惧。她以为过了这么久，她会忘记的，会把一切都忘记的。她积攒下全部的力气，用力推开了柳安莛，脚跟一软，倒退了一步。天气明明这么热，可她还是觉得一股冷气从她脚底下蹿上来，后脊梁上全是冷汗。
阳光照得到处都是惨白的一片，也许连她的脸都是惨白着的。可是她已经顾不得此刻该是什么表情了。
她觉得，一切都是扭曲了的，怪诞不堪。天地间的一切都是在旋转着的。她分不清，这是否是她所做过的千万个噩梦中的一个，所有的人在那一刻都是扭曲着的，仿佛被吸入黑洞。
“喂，你谁啊！无缘无故就来找茬，够了吧！”
“就是就是。。。”人群中自然有看不过眼的，可惜他们所说的一切安茔都听不见了，她只是在尽力催眠自己。
这是梦。
这只是一场梦。
很快就会醒的，不要怕。
为什么，只是一场梦，你都不敢反抗？
你还没有忘记吗？
忘记什么？
血。
那么多的血，红色的血。
你并没有做错，这只是一场梦，一场噩梦而已。
安茔猛地抬起头来“我没有。。。不是这样的。。。”她只能尽力的让自己听上去更理直气壮些。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还有柳安莛压低了嗓音的声音传入耳内“你以为所有人都认为这只是场意外就能够掩埋你蓄意已久的事实了吗？副院长他对你这么好。。。甚至死前还维护你这个。。。杀人。。。凶手。。。”
不是。。。梦。。。，一切都碎了，落在脸上的痛觉是如此真实，安茔的身体渐渐失去了支撑的力气，跌坐在了地上。眼泪控制不住地汹涌而出。啊咧？她流泪了吗？回应的只有模糊的视线。她本不想这样的啊，为什么要哭呢？是因为胸腔里憋了那么多悲伤啊，心脏那里那么冷，是因为里面装的全是眼泪吧。
“啊——！”她再也受不了了，大喊出声。世界都安静了，却又好像乱糟糟的一片。她拼命向后躲闪着，缩到角落里。
那些是埋葬在记忆里最不堪的回忆，她选择了遗忘，只记得整个世界都是血红色的，那蔓延到她脚尖的，是血，鲜红的，刺目的，划伤了一切的。她被困在只有她一人的囚牢里，空气里飘散的是那年混含了血腥的依稀刺槐香味。
6
那一天是夏季里的几号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年的刺槐花开的特别好，好像一打开窗子便会嗅到那弥漫在整片空气里的，刺槐香味。甜腻的，馨香着的，却让人很舒服。窗外的阳光和煦而美好，偶尔一两道微风袭过，树叶沙沙作响，一切在这夏季里都是这样的祥和，富有活力。
安茔守在走廊的路口来来回回的走着，纠结着什么，手里的作业本被攥得皱巴巴的。啊，有人来了。安茔略略镇定了下，抬起头。
果然是副院长，可是。。。后面的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安茔的瞳孔猛然紧缩了一下，后背沁出一层冷汗。怎么办？会不会搞砸？。。。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女孩吗？果真很乖巧呢。”在看见安茔的第一眼，陆凡生的身躯一震，眼泪差点没涌出来。像。。。简直。。。太像了。。。比照片上的还。。。简直就是长大后的。。。，他拼命压制住自己，尽量用一种很平稳的声音和安茔打招呼，语调还有些紧张的发颤。可惜安茔的重心并不在此，根本没有察觉。
她只是突然被得知，她被寻好了‘买家’，要结束在这里的一切了。连这里也要抛弃她了吗？先是晗翌，柳禋哥，然后。。。就是这里了吗？那她计划了这么久，到底是为什么？！一种巨大的恐惧和空虚感立刻涌上心头。
副院长要去的那个地方是。。。不会是楼上的办公室吧？那里，不可以的。。。不知怎的，安茔眼前突然闪过一幅幅画面，副院长这么忙还会教她不会的习题，会时不时地塞给她好吃的，会给她讲故事，还会关心她过得好不好。。。
自己怎么会。。。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