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守雨落后的天堂-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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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林瑶身边，捏起她的下巴，凑近她耳朵慢条斯理的说“还是说，你们所接受不了的是——幻想被打破的残忍呢？”
嘶。。。一股寒气从林瑶心底泛上来。好冷。
她永远不会忘记，少年歇斯底里时的模样。鲜血从他捏住她的手掌上不住地滴落，应当是很深的伤口吧，他却像丝毫感觉不到痛似的，冰冷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她，甚至可以穿透黑暗，没错，正是第一次林瑶遇见他时的样子。只是那倔强的，充了血的眸子里，埋藏于底的是，哭泣着的哀伤。。。
5
窗外的阳光懒懒地洒射进来，为屋子里镀上一层金黄色的柔光。芮子恒轻抿了一口咖啡，浓浓的苦涩醇香弥漫唇间，却又在咽下喉间的最后一瞬化作淡淡地甘甜。他并没有打扰对面明显走神着的女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是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存在。如果没有她那一席话，恐怕现在的自己还在苦苦挣扎着吧，真好。能在一个人面前真实地活着，真的是，太好了。
不会有人只在意你的外表，光环，无论你是怎样的，都会有人愿意接纳你，注视你。你可以放任自己生气，欢笑，丢脸，像个孩子。实在是太美好了。他略略眯起眸子，清秀的外表，像是雨后微微舒展地清荷。
6
幸福是什么，我总是这样轻轻地问着自己。后来我才明白，幸福就是活着，只要活着，总会抵达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你总要去长大，然后学会悲拗着，不哭

柱宇*楼台
【你永远不会知道，你一个人到底毁去了什么】
1
早上很冷，学姐吸了吸鼻子，又往林瑶的身边挤了挤，带着浓浓的鼻腔“真。。。冷哈，三个K”说着甩下了手中的牌。
“拜托，是谁一大清早的又抽风非要把我们从被窝里面拽出来啊，这是周六啊周六！”安茔翻了一个白眼揉揉因为冷空气而难受的鼻腔，还以为有什么要紧的事呢，结果只有玩牌~可恶！大清早的就这么玩我！
林瑶在一边看着，脑袋还一点一点的，真是的，自己昨天晚上可是忙作业忙到了十一点啊，还想多睡一点的说。不过看着学姐那贴的满脑袋的小纸条也好过了不少。
“嘿嘿，正好！三个2，外带一个6，学姐，这回输的又是你！”同寝室的阿雅掐腰高兴的笑，快到期末了嘛，老师就跟发疯似得留了一张又一张的卷子。。。烦死了，好不容易才能有这种放松的机会啊~又有这种冤大头，怎么能不好好的宰上两把~
“啊啊啊，不对不对！怎么又是我输！一定是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学姐哭丧着脸丢下手中的牌，一遍又愤愤不平地往自己脸上又贴了一张。
“学姐，你再贴下去，脸上就没地方了哟”
“啰嗦！再来！哼！这回我不会再输了！”环视一圈，安茔和阿雅脸上都贴着几张小纸条，只有林瑶一个人脸上干干净净的一张都没有，可恶，怎么可能？“哼！林瑶，这次我一定要击垮你！”
“不好意思哟，学姐”林瑶打了个哈欠“四张Q，有没有人要？”在学姐的眼里那张脸笑的是如此阴险奸诈，又郁闷地看了看手中的牌，又是这么臭！鼓起了包子脸。苏何你在哪里~我都被人欺负了，你也不来~学姐完全忽视了，女生宿舍男生是进不来的这项规定。。。
“铃铃铃。。。”对面床铺上林瑶的手机叫得正欢。
“那个我先接下电话啊，不许偷看啊”说着看了眼侧身努力看她牌的学姐，扣过了牌。
“切！快去吧去吧！谁会这么没品的看你的牌啊！”拜托，学姐，那不就是你么。。。。
那天接下来的事，安茔记得很清楚。
那天的天气算不得好，浑浊的光线懒懒地笼罩着一切，有种冬季特有的干硬生冷。林瑶揉了揉早上起来还有些乱翘的头发，踢趿着拖鞋，从床的这边走向那边。
床上的学姐一直注意着林瑶的背影，一边小心翼翼地想要翻看她的牌，却被突然转身的林瑶差点发现，装作一副假正经的样子，干咳了几声。逗得同床的几人偷偷地发笑。
“喂？请问找谁？”林瑶接了手机。开始的时候，林瑶的心情还算不错，尾音里还微微地上挑。
电话里面的声音听不太清，对方很急说话的语速很快。“喂，你。。。打错了吧”
林瑶平静了会，沉默着说。
安茔突然意识到，现在的林瑶不太对劲，从她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林瑶僵直的背和泛白的指尖，她下了床朝林瑶那边走去。
“我说了你他妈的打错电话了！”突然林瑶很激动的开始骂人。
“喂。。。”床上的学姐和阿雅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放下了牌。
电话那边还在讲着，叽里咕噜的听不太清。
“啪——”手指一滑，电话掉在了床上，听筒里面还不断地传来‘喂？喂？’的声响。
“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打错电话了？”安茔轻声问。
林瑶却像疯了一样开始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安茔拽住林瑶的手，却被她一把推开，手背被打得通红。
学姐她们也跳下床赶了过来“喂，林瑶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瑶却像突然反应过来一样抓着安茔的手臂，大吼“票呢？给我票！我他妈的要票！快让我回家！”
发了疯的林瑶根本停不下来。抓着安茔的手劲很大，手腕的皮都被她抓破了。但现在安茔更关心的是林瑶。那种疯狂的眼神和深深的绝望“快让我回家！我要回家！回家！”握住她的那只手，冰冷的吓人。气氛一下子就焦躁了起来，林瑶的语气很急切，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大事。
“林瑶你先冷静下来，一会我们就帮你请假，好不好？”学姐劝说着，把安茔的手腕解救出来。
林瑶退了一步，沉默了许久“。。。对不起”
干巴巴的语气。
然后缓缓地抬起头来，颤抖着手捂住嘴，大滴大滴的透明液体从她眼眶里滴落。
“我爸他。。。我爸他。。。出事了！”
2
今天是周五，自己掰手指头算着，明天就是周六周日了，唔，再过一个星期就要考试了吧，然后就是放假了！太好了~早就算着要和安茔回家看看呢。听说布丁又长胖了，真是的，当初爸爸还说养那种东西就会浪费粮食想要丢掉呢，现在看来不是相处的很好么~
哈哈，布丁布丁！
早上的食堂人很多，一推开门口挡着的厚重棉布帘子一大股白色的水汽就迫不及待地往外冒，一大批同学的眼镜上立刻结上了一层白霜，其中就包括了顾韩宇。
“啧，真麻烦”他摘下眼镜甩了甩，但这样只是使得眼镜上的雾更浓了。垮下了脸。安茔看着他吃瘪的样子调笑了两声“哟，现在嫌麻烦了，之前是谁眼保健操上尽乱传小纸条害我被老师逮啊？”
自己好笑地看着安茔和顾韩宇互呛，自己可是看着他那张好好学生的脸不满很久了，明明是一起犯错，为什么吃亏的是我们？！
食堂里的人很多，被挤得有些难受，头脑有些发昏。　
好不容易排完队，安茔挤到自己身边“嘿，今天怎么没精打采的，今个可有你最爱吃的包子”说着把饭一推。
打了个哈欠，晃了晃沉得发重的脑袋“也许是昨天睡的太晚了吧，总觉得哪里不舒服。”
‘啪’顾韩宇把盘子往桌上一放“你倒好，先挤出来了，呼，累死了，喂喂，谁说什么不舒服来着？我那还有副塔罗牌你们要不要？说真的，便宜点卖你们，让你们占卜占卜，嘿嘿”
“神经病”
“呐呐，不过我倒是没想到，顾韩宇原来是这么的喜欢女生玩的东西啊，话说书上管这个叫啥来着？好像是娘娘腔什么的。。。”托着下巴努力地作出副回想的姿态来，朝着顾韩宇纯洁无比（阴风测测）地笑着。
“。。。啊，我想起来了，我好像还有一样作业没写完！完了，要赶在老师检查前补完才行，恩恩，就是这样啊，你们接着吃啊，我先撤！”说着，顾韩宇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败退。
安茔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感冒了？真的很难受？要不要今天我给你请个假啊？”
亮出纯洁（？）的微笑“不用！就是逗他玩玩~”
安茔噎了一下，没有吱声。
忙忙碌碌的一天又过去了，老师又留了这么多的卷纸，算了今天就全写完吧，然后剩下的几天，睡觉好了，反正又没有什么事干，正想着想着，胸口却突然有些发闷，嘛，应该是最近累了吧。。。也是，连学姐现在也不敢上课睡觉了呢~
“唔~谁啊？”是谁一大清早的就把她往外面拽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才五点半好不好！外面的天黑的跟大晚上的！
“林瑶起来啦！”学姐亮亮手中的笔，指向了安茔。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两人合谋的后果就是，在安茔起来后果断的受到了怒吼风波。
自己慢悠悠地倒了杯热水，打了个哈气，“我也是被叫醒的~”
“不光光是我一个人啊！息怒啊！安茔！”
结果很好预料，看看学姐那贴的满脸小纸条就知道了。嘛~这局的下场也很好猜了，一定又是学姐输呢“四张Q，有没有人要？”
正想好好赢下去呢，对面的床上却突然传来电话铃声，可不许偷看牌啊，说着往床的那一边走，是谁会在这么早就打来电话呢？回头看了一眼表，恩，还不到七点半~，嘛，刚刚好像拆穿了学姐的什么好事呢。。。
心情很好的接了电话“喂？”
可是传来的却是噩耗。。。
轰隆隆——！的一声惊雷！心里咯噔一下子，怎么会！
手机里传来焦急的邻居的声音“林瑶啊！你快回来吧！你爸他，快要不行了！”
怎么会！骗人的吧！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么？能有什么事？！咬紧下唇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感，冷静！林瑶！你要冷静！
“你打错了吧？”想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却失败了，呐，她现在是什么表情呢？
想不明白。大脑里空白的一片，电话那边还在叽叽喳喳地讲着什么，吵死了！！！“我说你他妈的打错电话了！”是谁啊！一大清早的就这样扰人不得安生，无聊死了！
全身却在渐渐失去力气。
瑶瑶啊，一转身，却像是听见那个熟悉的男人喊。像当初一样，站在站台的人群里，向她挥手。
然后，安茔记得，那天的林瑶几近崩溃。。。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第二节，柱宇*楼台（2）

3
林瑶急匆匆地走了，因为还不到放假，所以车子的票还很好定，可是林瑶等不了这么久了，她选择坐新建的高铁。要是以前的林瑶是决计不会花这么多钱只为了尝尝鲜的，但现在什么也比不及她回家的心情了。
双手合十，她不断地在心中祷告，这不会是真的，不是真的，会好的，会好起来的。。。一路都是沉默，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请的假，又是如何坐上的车，只是不停的祷告，神啊。。。
喉间发哽。
安茔也是默默无语地送林瑶上了车，她很不放心这样的林瑶，可是怎么办？她又没有什么好的理由陪她回家，快到期末了，想要请假也是越发的不容易，迫不得已还得麻烦叔叔送林瑶回家。
她在站台上向林瑶挥了挥手，林瑶苍白着脸色没有回应。安茔很清楚那个所谓的酒鬼老爸对于林瑶来说意味着什么，那个人对于她来说，不仅仅是父亲，更是活下去的寄托与希望。不是哪个孩子都能像林瑶一样的，那样无怨无言地照顾着他，她会为了他变好，变得耀眼；她会为了他，早熟装乖；对于她来说，就算是父女的角色掉了个个，她也是如此的心甘情愿。
安茔走出车站，脑海中仍是挥不去林瑶那悲伤的眼。
从那一刻，天空开始下雪，下了冬季里久违的一场大雪。飘飘洒洒，只是匆匆地下着，在瞳孔里映射出一片苍茫。
高铁很平稳，以意想不到的高速前行着，林瑶目光空洞的看着窗外只是不断地祷告着，再快些吧，快些吧，最好一睁眼就能到家。。。叔叔见她脸色白的吓人在一边轻声问着要不要喝点水。林瑶不知道，也许自己是点头了，也许是摇头，至于到底喝没喝过水，她也忘了。叔叔只是摇头叹息，见她那副样子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不是不想去安慰的，只是她那副浑噩的样子令人心惊；她现在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林瑶已经很努力地往回赶了，一下车邻居就领着她往医院跑。
“那天我值夜班我回来晚了，一路过你家就感觉不太对劲，你家养的那只猫一直凄厉地叫个不停，怪吓人的。我看见大黑天的还没亮灯，院子里又有动静，我就想着会不会有小偷什么的，结果一推开院门就看见你爹浑身是血的倒在那，嘴里还不停的吐着血。。。我赶紧把他往医院送，前一阵还好好的，可是突然撑不住了。。。”
之后的林瑶一句也听不清了，耳朵里乱哄哄的一片，那几句话一直在耳边盘旋，浑身是血。。。还在不停吐着血。。。吐着血！吐着血！血！脚步踉跄，差点就要跌在地上，还是被邻居手疾眼快扶起来的。医院里不让奔跑，可她等不及那慢吞吞的电梯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急匆匆的赶来，还是。。。来不及了。
只有蒙着白布，推出的车子，手溜/达论、坛　术室的灯，灭了。
剩下的只有医生惋惜地摇头。
颤抖着手，根本不敢掀那张单子。跌坐在了地上。。。是谁把她扶起来的？不知道。她怎么在这儿的？不知道。不是还应该呆在学校么？快要考试了啊，为什么要来这呢？这又是哪？不知道。全部的，不知道。。。
咦？奇怪地眨眨眼，为什么会在这儿？一大片黄澄澄的油菜花田。那是小小的自己，不小心跌在了地上正在伤心的痛哭。父亲听到哭声急匆匆地赶来，“瑶瑶不哭啊，爸爸给你看好玩的好不好啊？”说着让她骑在自己的脖子上“唷唷，坐高高，不怕不怕了啊”她慢慢放下捂住眼的手，偷偷地从指缝看着。好大的一片花田啊！她愣愣的大张着嘴。
“瑶瑶，好不好看啊？”
“恩！”阳光下金灿灿的，好像每一样东西都发着光。
“啊——”她吓得紧紧攥住爸爸的衣领。
爸爸笑着带她在花田里转起了圈，“哈哈哈哈。。。。”放松了下来的她坐在爸爸的肩膀上高兴地笑着。
“下回我们还来这玩好不好啊？”
“恩！”小小的她点了点头。
“呐，这就是我和瑶瑶间的小秘密了，不要告诉妈妈啊，恩我们来拉钩吧”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的是小狗！”　甜甜的奶声和中年男子的声音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好啦，我们再来盖个章！”一大一小的两根手指互相契合。
大手拉小手，玩得浑身是泥的两父女踏着夕阳的光笑着朝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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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小孩今天又来了啊。。。”
“嘘，也怪可怜，听说她家里就剩她一个人了。。。”
“医院里的空病房还多就让她在那待会吧。。。”
耳边朦朦胧胧地传来门外护士小声说话的声。，所有，所有人的目光里只有怜悯。。。为什么怜悯？为什么惋惜？不断有人说着不知道父亲上辈子烧了什么好香能得到她这样孝顺的女儿，邻里都来了，不断地劝慰着自己不要太伤心，还好心替自己操办了丧事。
为什么伤心？
她静静地坐在床对面，想不明白。
她知道那个男人一直是不负责任的，可是那也只是在母亲死了之后，其实谁都不怨的，要是当初火灾时她能像母亲那样有勇气折回去救她的话，一切也不会沦落成这样的。
父亲的病已经好久了，连医生都说就凭他那副身体能撑到现在也算是奇迹了，为什么没有再早点发现呢？
回到家，几天没有住人的屋子已经落了浅浅的一层薄灰。她按照记忆翻开抽屉找到了那张银行卡。还记得那天父亲满身酒气地走进屋子，晃着手中的卡对她说“嗝，这张卡我就放这儿了，下回买酒喝，我要是忘了，你就提醒我。。。”
她看了看父亲的样子记住了卡的位置。“你可不能忘了啊”
那是父亲少有的连续两遍提醒她事情，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卡的下面压着一张纸，父亲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