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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兵-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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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长老如何吩咐?”驼神甩著弯刀上的血。
“记得。”钟至友立时应答,来到鲁雄尸首身旁,伸手进他怀中掏摸,摸出了无双堂副堂主的令牌,拿在手上,满心期待地看向驼神。
驼神自怀中取出三卷纸轴,说:“我不识大棠字,你自个儿选,看仔细,别拿错人了。”
“是!”钟至友连连点头,上前一步来到驼神身前,恭恭敬敬地看著驼神手上那三管小卷轴,瞧见了自己名字,欣喜地取过,揭开一看,是一张华美绣饰的总堂旨令,内文是将鲁雄升任为总堂副堂主,自己则代任无双堂副堂主的号令,另外两份,自是秦孟先、满全利,与其二人代理副堂主的升任旨令。
“姜又常是一号人物,姓何的听说是个草包……”钟至友郑重地将旨令卷轴与副堂主令牌收入怀中,暗暗思索著方才接递卷轴时所见的另外两个代理人的名字,心中各式各样的念头已经升起,便不知那姓姜、姓何的两个新副堂主能耐如何,会和他成为朋友,还是敌人?
“你回去将接任鲁雄之事办好后,尽速回报,别拖慢了长老大计。”驼神催促。
“是!”钟至友领命离去,突而想起什么,又问:“听长老传话说马副堂主已死,那代马副堂主之位的又是何人?”
“一个姓周的。”驼神随口回答:“是个厉害家伙。”
卫靖在厕所中,也已听见了远处支道末端传来的厮杀嚣叫声,心中惊异莫名,只见到钟至友领著十余名无双堂帮众趾高气昂地离去,他见这批无双堂来时有数十人,去时却只剩十来人,心中登时有了几分谱儿。再跟著,便是地城堂帮众来来往往,有些进了厕所,见卫靖还在清扫粪尿,便催促著他:“别管这些屎了,上头吩咐先去处理里头,唉,下手真狠,本都是同门兄弟不是吗……”
卫靖便这么随著一批地城堂众进入那大室,他经过驼神身旁时,撇开头、屏住气息,就怕让驼神认出,一进大室,见里头躺著数十具死尸,室内一些凹凸不平的洼处,都积著鲜血,满室通红。
一干地城堂的帮众尽管知道是早已计画好的事儿,此时却也不由得额上冒汗。卫靖自是更加骇然,尽管他没亲眼瞧见驼神杀鲁雄,但此时见这场面,却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总算想透元长老应当是打著帮主名号,诱骗无双堂副堂主前来面见帮主,却让驼神下手杀人,将无双堂副堂主杀去后,再安插事先埋伏好的人来接任副堂主,本来与元长老对立互制的无双堂,便这么落入元长老掌控之中。
“动作快点,下一批随时要来。”一个脸上戴著一张黑皮面罩的神武堂侍卫厉声斥喝著几个地城堂小头目。卫靖曾伴在李靡身边些许时日,对向来神秘的神武堂众倒有些认识,此时听这家伙口音,脑中便有个大致印象,知道这人与驼神熟稔,算是驼神的得力助手,此时他脸上蒙著黑皮面罩,想来应当是在大方楼一战中受过重伤,脸上有著可怖疤迹。
卫靖便也随著一干地城堂帮众加快动作,将尸体一一拖出,叠上板车,清理著室内一些断手断脚,卫靖来到大铺边,将一具死尸从床底脱出,看那死状,应当是负伤后欲往床底逃,却又中剑身亡,卫靖拖拉之际,见那大床布幔后尚有人影,他怔了怔,轻轻拨开布幔,瞧见了里头那半死不活的长老模样,不由得倒抽一大口气,他虽然知道了元长老杀害其他长老,却可没想到还以残暴手段虐待未死长老,其心恶毒,难以想像。
他放下布幔,心惊胆战地继续拖运尸首,这数十具尸首一下子便已搬出,但满室的血迹一时却难以除尽,外头又骚动起来,都说:“来不及啦!无双堂秦孟先来了。”
“别管这里了,上隔壁去!”那戴著黑面罩的神武堂侍卫大声催促著。
大伙儿将床上那半死不活的长老抬出,搬至隔邻另一间大室,推开门,大伙儿还不忘拿著破布将鞋上血印擦去,这才进去,这大室里头的摆设与隔邻大室相差无几,同样有一张大床,床上垂著布幔。
大伙儿忙著替这间房挂上珠灯、铺上桌布、摆上茶具,将长老摆放上床,让他躺著,卫靖知道这举动自然是想故技重施,将秦孟先也骗入杀了。
卫靖则是趁著大伙儿手忙脚乱之际,顺手扫倒方才挂上墙的珠灯台,灯中的夜明珠落下,在地上弹了两弹,几个帮众手忙脚乱地去追那弹动的夜明珠子,卫靖便趁著室中光线闪烁昏暗时,闪身来到床边,俐落滚入床下。
地城堂几个家伙手忙脚乱地将夜明珠子终于放回灯台中时,卫靖已听见外头隐隐传入的谈话声音,跟著便是一阵脚步声,秦孟先与驼神先后进入这大室。
卫靖伏在床下,见到秦孟先的双脚走至大室门边,可是又紧张、又是期待,他有些好奇驼神如何杀秦孟先,却又非常想破坏元长老的计画。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外头又传来新的通报:“无双堂满副堂主到!”
卫靖一惊,随即想通,知道元长老发出号令,同时通报三个副堂主前来面见帮主,这三人为了争抢堂主之位,明争暗斗已久,收到号令当下便纷纷动身起程,都怕动作迟了,让帮主留下坏印象,这才因此几乎同时到达。
“秦副堂主远道而来,不妨先用酒菜。”神武堂那戴著黑皮面罩的侍卫这么说,领著秦孟先进入大室,驼神则又去迎接满全利。
卫靖伏在床底,只能见到秦孟先的腰身,他稍稍将脑袋伸前些,见到秦孟先的胸口,便不敢再伸,深怕让这多疑的家伙发现。秦孟先仍伫于门边,见到大室中的床上布幔后头的人影,试探地问:“床上之人可是帮主?”
黑面罩侍卫说:“帮主经过大难,身子微恙,现下恐怕还睡著,得待驼神副堂主前来亲自唤醒他。”秦孟先点点头,静静地不吭声,伫于门边等候。
卫靖在床底下见不著秦孟先几个随从面貌,但却见著那几个随从右手都微微抬著,一副随时拔刀的模样,秦孟先面向室内,背著他们,卫靖倒是替秦孟先捏了一把冷汗,就怕他那几个想来应当已让元长老收买的随从突下杀手。
不一时,满全利也随著驼神进了这大室,同样也有几个满全利的心腹随从跟于其后。满全利与秦孟先隔著大桌坐下,几个地城堂帮众也端著酒菜上桌,黑面罩侍卫说:“这地下物资短缺,可别计较酒菜口味,填填肚子,稍待片刻吧。”
秦孟先盯著酒杯不语,突然嘿嘿一笑说:“该不会是帮主想起大扬府中上那无双堂副堂主比斗擂台尚未打完,这才邀咱们同时赶来,想看看戏。”
“我与鲁雄尚未打过,秦副堂主不是已经打过了,且已输了不是?”满全利举起酒杯到了唇边,淡淡一笑说,又将酒杯放下。
卫靖在床底下瞧不见他们表情,却见两个副堂主说些不著边际的话,便硬是不吃一口菜,不喝一口酒,心知这秦孟先、满全利不像鲁雄那般鲁莽毛躁,临时被招至这地底,与斗争多时的仇人同桌,多少有些提防。
“既然二位不饿,那也无妨,情势急迫,帮主有要事亲口吩咐。”驼神边说,伸手朝大床比了个“请”的手势。
卫靖见到驼神说话时,几步走近秦孟先背后,他知道驼神出手快捷,若是从背后突下杀手,秦孟先立时便会毙命,届时大伙儿一拥而上,满全利自然也不能活,他虽厌恶满全利、秦孟先这两个家伙,但更不愿让元长老的奸计得逞,此时一时想不出法子应对,便大力踹了床板一下。
驼神、满全利、秦孟先,及两路随从、黑面罩侍卫等都让这声响亮的声音吓了一跳,全望向床。
卫靖知道驼神只是领命行事,临场机智应变的能耐远不及他和贝小路,估算这么一来,驼神只当是床上的长老在闹,未必猜到床下有人,但满全利和秦孟先定会起疑,加倍提防,让驼神难以下手,他心想至此,又碰碰踢了两脚。
“帮……帮主不悦,快向帮主赔罪!”那黑面罩侍卫倒是反应较快,拉了拉秦孟先的手臂,连连朝著那大床方向比出“请”的手势。
秦孟先倏然站起,静默半晌,朝大床走了两步,卫靖虽未见到他脸面,但也瞧出秦孟先心中狐疑,正想进一步干些什么来提点他时,一只脚突而自床上蹬了出来,竟是那长老的脚,他不知道是这残疾长老让他踢得发怒,还是残疾长老也察觉出室中诡谲气氛,无论如何也想破坏元长老的计谋。
秦孟先猛一惊觉,侧身翻腾,避开他背后那黑面罩侍卫突如其来的一斧头。
“他识破了!”黑面罩侍卫见秦孟先竟能避开他的突袭,也有些惊愕,但一刻也没停歇,举脚一抬,蹬向秦孟先。
秦孟先伸手压挡下那黑面罩侍卫的蹬击,站稳身子时另一只手已自腰间抽拔出勾,向上一掠,阻退了黑面罩侍卫的追击。
在黑面罩侍卫发难的同一时刻,驼神长臂疾伸,隔著桌子向满全利横划一刀,满全利仰身闪过这刀,只觉得脸面一冷,微微发疼,他的脸上多了一道极细的血痕。
满全利仰身同时,一脚蹬翻圆桌,弹身向后飞蹦,在空中一旋,拔出长剑,驼神和他同时跃到了空中,二人刀剑在空中交击数下。
满全利落地后立即向后一退,避开驼神追击的刀势。他倚著墙向秦孟先望了一眼,秦孟先也同时看了看满全利,二人眼中出现同样的疑惑。
驼神双刀向两边斜举,歪了歪头,问:“二位副堂主早有准备?”
秦孟先低伏弓身,又看了看满全利,突而一笑,说:“我以为上了你的当,原来你和我一样,都上了人家的当。”
满全利哼了哼,不理会秦孟先,却是朝著驼神问:“是帮主的意思,还是长老的意思?抑或是马天敬、鲁雄的意思?”
驼神不答,却问:“你们如何发现有异?”
秦孟先哈哈大笑,厉声说:“神武堂驼神,见面不如闻名,这里里外外的血腥味隔著老远都嗅得到,我如何能不提防?”
驼神一愣,这才会意,他一身武艺胜过四个无双堂副堂主许多,但见识、应变则平凡许多,他照著元长老的安排取了鲁雄性命,却是料想不到秦孟先、满全利本便斗争已久,来到这阴森地底,闻著浓重血味,没见著帮主,却是见了死对头,疑心大起,自然极为提防。只不过起初秦孟先防的是满全利,满全利防著的是秦孟先,两人都以为是对方想玩花样,在这地底摆了断魂宴来对付自己,倒没料到原来是长老的安排,这才同时一惊。
“无所谓。”驼神无心多想的一个原因却也是他知道此时眼前满全利、秦孟先即便早有防备、避过突袭,也无法自他的刀下逃出这间大室。他双刀一抖,本来驼著的背弯得更低,几步上前,左劈右掠,封住了满全利左右去路,跟著弯刀直直去勾满全利下颚。
满全利无处可闪,长剑挺击,仗著剑身长于驼神弯刀,直取驼神心口,这才逼得驼神收刀回防。
卫靖在床底下看得直冒冷汗,他只觉得满全利应当是无双堂四个副堂主当中身手最好的一个,但就是不知他能否与神武堂驼神一较高下,他将目光全放在满全利那方,直到秦孟先跃上大床,将床板踩得蹦蹦作响,这才吓了一跳,赶紧将身子挪至更深处,就怕让他们发现。
那黑面罩侍卫也跃上了床,两人在床上斗起,不时踩上长老身子,黑面罩侍卫使著双短斧,几下劈砍都让秦孟先避开,他吆喝一声,满全利、秦孟先两方所携随从,全拔出兵刃,围了上来。
“你们!”秦孟先在床上见到他几个心腹随从此时亮出兵刃,却不是要帮助主子,而是守住四周,俨然便是助著驼神来对付自己,不禁勃然大怒。
黑面罩侍卫见秦孟先暴怒,可不放过这大好机会,右手一扬,将手中短斧向秦孟先甩去,这一甩快如飞蝗,是这黑面罩侍卫的拿手绝活,但秦孟先身形更快,侧身避开后也掷出手中一勾,同样也让黑面罩侍卫闪过。
秦孟先向前一踏,单勾横掠,那黑面罩侍卫扬斧挡下这勾,本想著弯勾远不如短斧厚重,这么一对碰,那弯勾可要损坏,却没料到秦孟先本来空了的那手上又多出一勾,紧随在后,横横掠来,勾进黑面罩侍卫的肩头。
卫靖在床底下只听见碰碰碰的脚踏声,生怕他们踏坏了床,他瞧不见床上战局,只见到另一边驼神和满全利一阵激斗,驼神一肩增添一道血口子,但无大碍,满全利左臂却是鲜血淋漓,仿佛举不起来了。
“糟,满全利斗不过驼神!”卫靖在心中呐喊,知道满全利若亡,秦孟先同样难逃一劫,自己躲在这床底下若是让人揪出,也是插翅难飞。
驼神与满全利又过了几招,眼看满全利又居于下风,又要中刀,突然一柄勾飞来,直直卷向驼神,驼神只得回刀一格,将那飞勾荡开。
那勾是秦孟先抽出空档掷来的,秦孟先也懂得这唇亡齿寒的道理,知道满全利平时虽然讨厌,但在这当下却不能死。
二人心照不宣,满全利便也没向秦孟先道谢,而是逮著这大好机会,一举狂攻,将驼神逼退,又一脚挑起一张凳子,砸退一个要向他偷袭的随从,他冷冷瞪著那想要偷袭的家伙──何闻。
“满大哥,你还是认命吧!”何闻让满全利的冷冽目光吓得一颤,但随即向后一缩,朝身边招了招手,喊:“上啊,还等著吗?”
几个随从全嚷嚷著杀了上去,一刀一剑围攻著满全利,满全利突然缩身蹲下,长剑横旋,将三个随从六条腿给扫断了五条半。
“哇──”三个随从登时瘫下,驼神随之再来,弯刀直取满全利。
床上,那黑面罩侍卫让秦孟先斩坏右肩,苦战数招,让秦孟先踢下了床,秦孟先翻身跃下,和自己几个随从战起,随从中带头的那人叫姜又常,平时可是秦孟先的得力助手,此时身先士卒,使著长短双剑疾攻秦孟先。
“好家伙,你收了人家多少好处?”秦孟先和姜又常恶战数招,恨恨地骂。
姜又常不答,只是一味猛攻,何闻远远地喊:“什么好处,不就是你的位置,哈哈。”
由于何闻站得远,几乎到了室外,加上他个头矮,卫靖便也瞧见他大半张脸,认出这家伙就是当年和他有数次争斗、污辱牛家面摊的那个讨厌家伙。
“你这么想要我的位置?”秦孟先双眼大睁,凶厉一笑。
“想,就和秦爷你日夜都想著堂主位置一般。”姜又常回了这句,当胸便给斩了一勾,他身子向后急退。秦孟先要追击,突然身子一震,噗地吐出一口鲜血,他的后背让黑面罩侍卫掷来一斧砍个正著。黑面罩侍卫伤了右肩,以左手掷斧,力气、准头都不如右手,这才没能一斧要了秦孟先性命,只让他负伤呕血。
“趁现在!”姜又常一声大喝,领著三五个随从一拥而上,要取秦孟先性命。
秦孟先向后一翻,又跃上了床,床上的长老让先前床上一阵激斗中的两人踏得呕血不止,此时已经断了气。
几个随从冲涌向床,突然哇哇尖叫,倒了三个,是让床下卫靖持著八手月儿铁刀突袭一扫,斩断了脚。
秦孟先还来不及多想床底下援手从何而来,便与飞蹦上床的姜又常又战了起来。另一边那黑面罩侍卫手中无斧,翻了个滚去捡拾床边落著的一斧,床下一脚踢出,踢在那黑面罩侍卫的腰上,将那黑面罩侍卫踢得滚了一尺有余。
卫靖滚出床下,扑向那黑面罩侍卫,黑面罩侍卫手中没有兵刃,和卫靖扭打一阵,小腹一阵剧痛,是让月儿铁刀捅进了肚子,他哇哇几声后便再也无力反击。
卫靖蹦弹起身,只见到床上秦孟先一勾勾进了姜又常的颈子;另一边,满全利身中数刀,驼神转眼便要取胜,卫靖赶紧大吼:“李岳叔,杀驼神!”
驼神一听“李岳”这两个字,瞬间停下攻势,向侧一闪,同时回头一看,没见到李岳,却是多了个卫靖,心中愤怒更多于惊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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