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恶妾-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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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烨哥儿，你记住你不能有事，娘和姐姐的将来都要靠你。”

蓝锦烨看着蓝雨薇微红的眼眶，低了头，半响抬起头迎着蓝雨薇道：“姐姐，我学凫水，你不要难过。”

一句话，只说得蓝雨薇喉头一痛，眼泪便要夺眶而出。却硬是被她生生的忍了，揉了揉烨哥儿的头，轻声道：“烨哥儿，真乖。”

“小姐，嬷嬷想与您说几句体己话。”马嬷嬷看了看寻雪与含雁，红了脸讷讷的道。

“寻雪带了少爷出去玩。”蓝雨薇将蓝锦烨交给寻雪，又喊了含雁上茶。

一切停当，含雁与寻雪带了蓝锦烨在院子里玩，门敞开着，两人只警觉的守着院子里的那扇门。马嬷嬷脸上便有了一抹欣慰的神色。暗忖，难得小姐小小年纪便将两个丫头教得这般伶俐。

“小姐，若是老奴说错了什么，还请小姐看在嬷嬷是一片真心的份上不予计较。”

蓝雨薇撩了撩眼皮，点了点头。

马嬷嬷这才轻声道：“小姐不愿说亲可是为了不放心太太与哥儿！”

蓝雨薇点了点头，长叹了口气，“嬷嬷，昨儿烨哥儿为什么会落水，你应该比我清楚。”

“小姐说的是，老奴自是清楚无比。”马嬷嬷脸上便有了愤愤的神色，稍倾却是幽幽叹道：“小姐，对太太与哥儿的心，日月可鉴。只小姐必竟是个女孩儿家，很多事不方便也不能。”马嬷嬷小心的看着蓝雨薇。“假若有位不错的姑爷，太太与哥儿便有了另一番依持，较之小姐行事是否要方便许多！”

蓝雨薇心下一震，不错，马嬷嬷的话有一定道理，她必竟是个女孩儿家，这个家最后要靠的是烨哥儿，凭她之力，真的能将烨哥儿护持着长大成人，求取功名吗？

“老奴这番话实是俞越，但请小姐思量一番，是不是这个理。”见蓝雨薇脸上神色一变，马嬷嬷连忙道。

蓝雨薇叹了口气，“嬷嬷的顾虑是对的。”目光在看到院子里与寻雪、含雁玩闹的蓝锦烨时，多了一份坚决，“嬷嬷告诉太太，人，我要自己选。”

马嬷嬷脸上一喜，连忙道：“好，好，太太必是依着小姐的。”

第十四章

颜氏果如她说的那般，在蓝雨薇说亲的这件事上，异常的仔细异常的慎重。方氏明里暗里催了好几回，偏颜氏却只道，不急，总得挑个合心的。只把个方氏气得跳脚，却又不敢发作。现如今中州城里流言四起，都在说蓝家苛待回施的孤儿寡母，堂堂官家小姐被逼到要当珠钗过日子的境地。蓝利成狠狠的将方氏训了一通，方氏也再不敢在伙食上怠慢，生怕蓝雨薇再拿个氅啊毛的去当。

这日，蓝俯迎了来一个不速之客。

彼时，蓝雨薇听着颜氏将挑出的那几份庚帖细细说道。却不想，方氏跟前的侍候的婆子急急的跑了来，满脸谄笑的道：“二太太，赵家太太来看您了。”

颜氏怔了怔，到是蓝雨薇最先反应过来，示意含雁取了几个铜板打发来报信的婆子。婆子看着手里的那几个铜板，撇了撇嘴，扭了肥硕的屁股走了。

“她来干什么？”颜氏看了马嬷嬷道。

这位赵家太太便是颜氏庶出的妹妹，在娘家时因着嫡庶之分，二人说不上多亲近，但也不曾交恶，只这么多年，除了四时八节会派下人送送年节礼，平时是极少走动的。这位当日颜家的二小姐，嫁的是平州城大族赵家的一位旁枝亲眷，论说起来与平州城里林俯大房的大太太赵氏还沾了点亲。

“许是听说太太回来了，来走动走动。”马嬷嬷轻声道。

不多时，便有方氏身边的彩霞领了这位赵家太太走了来，远远的便听到赵太太清脆的声音。“姐姐。”赵太太与颜氏长得有六分相像，只较之颜氏的雍容端庄，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颜氏带了蓝雨薇迎了出去，“茹梅，你来了。”

颜茹梅一瞬间便眸光泛红，隐隐欲泣，一把扶了颜氏，哽咽道：“姐姐，我们有十三年没见了吧？”

颜氏被颜茹梅这话带出了几分伤感，到底是一父所出，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神色之间便多了几分热络，将蓝雨薇带到跟前道：“薇儿，这是你姨母。”

蓝雨薇堪堪福身，唤了声“姨母。”

颜茹梅早已上前一把托了蓝雨薇，啧啧叹了数声，道：“这便是薇姐儿？竟长得这般标致。”携了蓝雨薇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抬手便从手腕处撸下一个晶莹剔透的玉镯往蓝玉薇手上套，一边道：“来得匆忙，不曾备下见面礼，往后再好补了。”

蓝雨薇连连作辞，却是强不过颜茹梅的一番盛情，然她见这颜茹梅目光中带着打量，神色中隐着淡淡的算计，心中对这姨母便有了几分不喜，却碍着颜氏，只浅浅笑了不语。

稍倾，马嬷嬷又抱了蓝锦烨前来相见，颜茹梅又自脖颈处取了块通秀的玉佩作了见面礼。寻雪奉了茶，乖巧的立在蓝雨薇身后。

颜茹梅端了茶轻啜，打量了一番屋中情形后，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姐姐原是个有福的，怎的这院里却是这般光景。”

颜氏脸上的笑意便僵了僵，未几，淡淡道：“世事不便是如此么，从来只有锦上添花，何来雪中送炭！”

颜茹梅便陪着掉了几滴泪，说起些往昔蓝利和在世之日对蓝家两兄弟的众多照顾，末了狠狠啐了一口，道：“他们便是养你们娘仨也是应该的，不说这宅子当年姐夫出了多少银子修葺，光说他兄弟俩往年仗着姐夫的势赚的是盆满钵满的，再说姐儿和哥儿是他蓝家的血脉，难不成便连自己家的血脉也要断了不成！”

蓝雨薇不由便撩了唇，淡淡一笑。这位姨母既如此好打抱不平，似乎出现的晚了点啊！她此番来，难不成只是为了指责蓝家几句，再顺便叙叙姐妹情深？

“然正如姐姐所说，世道艰辛，人心险恶。”颜茹梅话峰一转，看了颜氏道：“哥儿还小，姐儿又不曾有个得力的人家，少不得姐姐要吃些苦受些罪了。”

颜氏持了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道：“我还有什么苦不能受的，只可怜了哥儿和姐儿，她们还小，便要受这种罪。”

颜茹梅唏嘘一番，拿眼打量着一直神色平静的蓝雨薇，不由暗道，长得到真是个标致，只这性子似乎太冷了些，真说了进去，要想讨喜只怕是件难事。眼珠一转，劝慰了颜氏几句，便道：“我适才来，听俯里下人说，姐姐在为外甥女说亲？”

一直安静坐着的蓝雨薇猛的便撩了眼看向颜茹梅，到真是应了那句话，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位姨母感情是为了她而来！由不得便打起精神，小心应付。

颜氏收了伤心，点了头道：“说起来，你不来，我还打算过几日去俯上拜访你。”

颜茹梅便道：“姐姐这话说得，从前是离得远，即便是心里记挂着姐姐走一趟也不容易，现如今姐姐既回了中州，妹妹说不得要常来走动。”

颜氏点了点头，指了蓝雨薇道：“雨薇今年十三了，之前不曾想到你姐夫会突然暴病，他这一去，便把姐儿也给耽搁了。她大伯母到是说了几家不错的人家，我正拿不定主意，妹妹来了，正好商议商议。”

蓝雨薇便见到颜茹梅微挑的细长眼里亮光一闪，续而道：“姐姐说来听听。”

颜氏便起身将之前的那些庚帖拿了出来，摆到颜茹梅身前，一一指道：“我挑了这几家出来，便想向妹妹打听下，这些人的人品如何。”

颜茹梅取了那些庚帖一一过目，不由暗道，这方氏到不含糊，寻的都是些大富大贵之家，虽不是公卿候爵，但却富甲一方，亦有书香世家，配这位外甥女到不曾委屈她。想了想，便道：“不知姐姐，属意哪家。”

颜氏取了其中一份庚帖对颜氏道：“这位林文贤如何？”

颜茹梅笑意一僵，林文贤！中州境内南郡郡守第二子，其人才华横溢，长相亦俊美，是难得的佳婿人选。这位姐姐别的不行，挑男人当真是眼光独到。虽这般想，然颜茹梅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略作沉吟道：“姐姐可能不知，这位林二少爷，嫡母已逝，现在俯里当家的太太是继室。”

颜氏不由便挑了眉，她并不担心蓝雨薇能否处理好这继母婆媳的关系，然作为母亲，她还是不想自己的女儿太累。

颜茹梅见了颜氏脸上的犹豫，虽明知自己的话或许会引起母女二人的反感，但却又不得不一试，必竟，现下生存才是她母女二人的首选保障。

“姐姐，我手里到是有户人家，其人长相，家世都不必说，便是蓝家也要卖他几分面子。”

蓝雨薇猛的抬头看着颜茹梅。

“谁家的少爷？”颜氏满怀期望的道。

颜茹梅抬了头，迎着颜氏，字正腔圆的道：“中州城里的林俯大房嫡出二少爷，林鹤轩。”

林鹤轩！蓝雨薇猛的站了起来，因为起身太急，撞得身侧的茶几移了位，茶几上的杯盏泼了一桌的水，她却不管不顾，只死死的瞪了颜茹梅，一字一句道：“姨母可知那林二爷是成了亲的。”

颜茹梅瓷白的脸上绽了一抹绯红，微微的撇了头。

颜氏见颜茹梅不否认，立时间便一个甩手将炕上的茶几一把掀翻在地，指了大门喝道：“滚，你给我滚。”

第十五章

“姐姐，你听我说。”颜茹梅不顾洒泼到身上的茶水神色焦灼的看着颜氏，试图解释她的一番苦心。

院子里的马嬷嬷听得这一番乱响，连忙将手里的烨哥儿交给寻雪，嘱了她，“好生看着哥儿。”急急忙忙的朝屋里走来。才走到门口，便听到颜氏气急败坏的骂声。

“姐姐？赵家太太，我颜茹素当不起你这一声喊。我就是再苦再惨，也不会将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马嬷嬷心下一骇，看样子是为着小姐的婚事吵起来，一时间便犹豫了不敢进内。便在这时，方氏却是带了胡嬷嬷领着丫头朝这边走来。马嬷嬷见了，连忙迎了上去，“大太太。”

“嬷嬷，我适才有客，故没有来陪赵家太太，这会子……”

方氏的话未落，屋子里的吵声再起。

“怎么就是火坑了！”颜茹梅嘶声道：“妹妹心疼姐姐孤儿寡母不容易，想着给你寻个得力的女婿，好帮衬一把，难不成我这好心反成了驴肝肺不成！”

“你好心！”颜氏只觉得嘴里发干，上嘴唇黏着牙仁上，一阵一阵的心火直往上涌，烧得她恨不得喷出一阵火来，将颜茹梅烧成灰。她猛的便跳起身来，将手里的庚帖朝颜茹梅扔了过去，骂道：“收起你那假情假意，为着我着想，你打量我不知道你那黑心烂肺的主意，将我女儿卖了为你在林家跟前落个好，你拿我当傻子－－你把你亲外甥女往火坑里推－－”她跳着要上前撕扯颜茹梅，然而她被蓝雨薇下死劲抱住了。

“母亲”蓝雨薇急急的抱住了颜氏，又连声唤了马嬷嬷进来帮忙。

这当口，方氏也听到了，随同着马嬷嬷连连走了进来。众人七手八脚的劝住了颜氏，又七嘴八舌的劝着。颜氏一边挣扎，一边叱喝着，她恨恨的盯着颜茹梅，“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便是不想着她是你亲外甥女，你也想想她父亲在世时，对你的好。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颜茹梅身上那袭妃色云雁细锦衣被茶水湿濡了一大块，发髻也被颜氏掷出的东西打得乱七八糟，她似乎没有想到素来温良的颜氏竟会如此狂燥，又碍着方氏并着一众下人，自觉失了颜面，涨了红，立在一帝，呼呼的喘着粗气。

“我狼心狗肺，我不念姐妹情意！”颜茹梅抬了头，瞪圆了眸子看着颜氏，“颜茹素，林二爷怎么就配不上你家女儿了？你以为你还是京三品诰命夫人？你醒醒吧，你看看你现在还剩下什么。”

颜氏摸了滚到炕上的茶盏对着颜茹梅便掷了过去，颜如梅向左偏了一偏，那茶盏便在她身边摔了个粉碎。众人骇了一跳，便连颜茹梅都怔了怔。

“滚，滚出我这院子，往后你若是再敢上门一步，我便打折了你的腿。”颜氏指房门处喝道。

方氏闻言连忙劝道：“二弟妹，你消消气，亲姐妹哪至于到此，这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转而又劝颜茹梅道：“亲家太太，你也消消火，走，走，前厅喝茶去。”话落便扯了颜茹梅朝外走。

这边厢，蓝雨薇看着气得唇色发白的颜氏，沉沉的叹了口气。少不得好言好语的劝慰几句，又谢过了胡嬷嬷众人。

见颜氏安静了下来，胡嬷嬷与彩云便告了退，走了出去。眼睛在小院里一扫，见着陪着烨哥儿玩的福娃，上前柔柔的唤了声，叮嘱了几句。

“雨薇。”颜氏见胡嬷嬷走了出去，喊过蓝雨薇，眼睛如刀的盯着她，“你是怎么知道林二爷已经成家的？”

蓝雨薇苦笑，她是怎么知道的？她要是告诉颜氏，她还撞见这位林二爷在寺庙与自家侍女偷情的事，颜氏会不会直接吓晕了过去！那日同春园外，她看到骑马的林鹤轩时，一眼便认出了，他便是那夜东林寺偷情的男主角。少不得让含雁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林鹤轩已然成亲，妻容氏出身平阳世家。

“女儿是听寻雪与含雁说起的。”

颜氏神色便缓了缓，暗忖，想来是两个丫头闲来无事说的闲话。

“你放心，既便是天塌下来，我也不会把你给人做妾。”颜氏咬牙道。

一侧侍候着的马嬷嬷一怔，做妾！亏得这位赵家太太说得出口，若不是老爷突出意外，小姐便是入宫当皇子妃的命，竟然让京三品官的女儿去给商户人家做妾！这位赵家太太是脑子坏了，还是人魔障了！

“嬷嬷，她要是再敢上门，你便拿了大棒给我打出去。”颜氏对马嬷嬷道。

“太太，老奴记得了。”

竹意轩

颜茹梅就着金霞手里的铜镜理了理发，又换了身方氏命柳红拿出的茜色暗花细丝褶缎裙。这才在金霞的引领下走到一侧的前厅，上前谢了坐着喝茶的方氏。

方氏看着神色略显讪讪的颜茹梅，撇了撇嘴，她要是有这么个妹子，早被她把皮都给揭了。脸上却是笑盈盈的道：“近几日事多，二弟妹心情不好，赵家太太多多体谅才是。”

颜茹梅迎着方氏笑了笑。适才，她早想过了，若要成事，恐怕还要多借助这位大太太的手才是。是故，腆了脸，谄笑道：“姐姐若是有大太太这般识情明理，我这做妹妹的也就不会好心成恶意了。”

方氏撩了撩眉头，心下却是打起了另一番算盘。

适才颜氏在内屋换衣时，她已经从底下婆子那里了解了二人争吵的原因。中州林家那可是皇商，蓝家正千方百计想要搭上林家，不曾想这林家便自己找上门来了。只不知，这林二爷纳妾是林家的意思，还是这位赵家太太自作主张的事。

“听说林二爷佳丽情深怎的好端端的便说起纳妾的事了？”

颜茹梅笑了笑道：“大太太想必也知道，林俯大房林大太太出身赵家。”

方氏点了点头，端了桌上的茶轻啜。

颜茹梅眼见方氏虽是低着头喝茶，眼珠子却是滴溜溜的转着，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便不作隐满，一五一十说了起来。

“想必大太太您也知道，这位林二爷是个疼女人的，可是无奈这容氏肚子太不争气。”颜茹梅看了方氏笑道：“我们这位姑太太又急着抱孙子。”

方氏狐疑的抬了头，“林二爷头上不是还有位林大爷吗？”

颜茹梅笑道：“大太太可能有所不知，我们这位姑太太啊，偏心着哪！”话落呵呵一笑。

方氏陪着一笑，高门大户，弯弯道道的事情多着！

“你到是一番好心，只可惜我们二弟妹不领你这份情。”方氏摇头一脸可惜的道。

颜茹梅抿了抿唇，挑了抹笑道：“无妨，大太太见情也是一样。”

“这话从何说起。”方氏摆手，“你们姐姐妹妹的何苦掺和着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