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物-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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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我欠你的。”

她伸手抹去颈边的湿意，笑道：“我们彼此彼此。”

……



、Chapter　56

韩家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手下人一堆，所以办事效率也是极快。他挑在周六这天约见亲家，名为吃饭实则是谈论两家小辈的婚事。

韩志达和赵金枝被韩家司机客气有礼地接到酒店去了，老爷子领着韩煊的父母在门口等着，礼仪做得十分到位，招呼得也周到，怎么说都是自家混小子耽误了人家一好好的姑娘，谁看了都知道他们家是理缺的一方。

可饶是如此韩志达还是硬气得很，韩煊自上次被他打了一顿是再没见过，他的家人他也不认识，只除了在同一家银行工作的瞿清，这其中关系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自己的女儿是他的心头肉，表面对她严厉得很可心里在乎得紧，倒霉爱上了一个混小子，他作为父亲也不能说什么，可心里一口气堵着让他恨不得在把韩煊抽上几个来回，他闺女这么些年受的苦，他被打残了都抵不回来，想到此他不由看了眼斜对面的人，那人也刚好往这边看来，本来还陪着笑的脸在看到他板着的脸时立马低了下去。

韩煊多多少少对这个岳父还是有那么点儿胆颤的，别的不说，就冲他让他女儿成了单身妈妈，这罪名还真不小。

老爷子在韩哲榕的搀扶下给韩志达倒了一杯酒，韩志达也客气地起身接过，双双落座后老爷子端起了自己面前的杯子，笑呵呵道：“今天我代表我们韩家，敬你一杯，我孙子糊涂，这些年让她们母子受苦了，你和亲家母也受累了。”说罢老爷子一饮而尽，搁下杯子后他砸吧着嘴朝韩哲榕做了个手势，韩哲榕随即拉着郑茗韵起身了。

“亲家，儿子是我们生的，是我们没把他教育好，今天我和他妈在这里给你们赔礼了。”

韩志达显得挺冷静的，相比于他来说赵金枝倒是尴尬了些，她的视线在丈夫和对面两人之间游移着，然后干笑了几声，道：“韩煊这孩子挺乖巧的，年轻人嘛，总有犯错的时候，知错能改是件好事。”

韩哲榕和郑茗韵相看一眼，纷纷应和着陪着笑。

角落里挨坐着的两人，自始自终都低着头，桌面下韩煊非要握着她的手，被她挣开了。

韩煊的父母一直表现得很友好，频频表示歉意。赵金枝一直是希望女儿能嫁个好归宿的，所以对这次两家人见面很是上心思，最好能尽快把婚期定下来。韩志达的态度软化了不少，他起先强硬的态度只是想让对方知道，他的女儿不一定非要嫁到他们韩家去，作为一个父亲，他把女儿的幸福放在首位，若是韩家的态度孤高或是只一心为了孙子才会同意韩眠进他们家大门的话，他会立刻带着女儿走。

显然，这些都是他多虑了，韩家喜欢这个媳妇，喜欢这个孙子，他们更希望这个媳妇能治治他们家不成器的儿子。

这顿饭吃得还算畅快，郑茗韵在临走时塞给韩眠一个红色锦盒，“韩煊他外婆留给我的，我也没女儿，媳妇也算半个闺女，这个以后就给你了。”

盒子里是个通体翠绿的镯子，圆润光泽，这种东西她不收就说不过去了，郑茗韵说得委婉，其实已经是把她当儿媳看了。

站在酒店门口，看着众人上了车，韩煊弯腰在窗边和司机交代了几句便朝后座的人说道：“爸妈，我就不送你们了，韩眠我照顾着，你们放心。”韩煊喝了酒，脸颊微红，扶着车顶虚踩着脚步，他一脸诚挚地看着里面的人。

韩志达轻哼了一声，他旁边的赵金枝笑得开怀，在她的推搡下韩志达看了他一眼，“我们知道了。”

韩煊呵呵笑了，他道了再见后就示意司机出发了。

老爷子和儿子儿媳已经坐进了车内，他们从窗口看着韩煊那一副乖巧的模样很是不屑，老爷子觉得这孙子在他面前从来没有孙子的样子，现在在岳父岳母面前倒是贴心得很，郑茗韵见公公翘着胡子哼唧有声，她笑着道：“以后他不再是我们的小煊了，都说女婿是半个儿子，我这个亲妈看着还是觉得酸溜溜的，您是不是也这样啊？”

老爷子死要面子，就算心里淹满了醋他都不会说出来，“我就是给他擦屁股的，一堆烂摊子我收拾，这下好了，以后可就不是我一人的事儿了。”他拍了拍车壁示意司机开车，“我们先走，别等他了。”

车子缓缓上路，老爷子长叹一口气，道：“这二小子是完事儿了，老大那儿怎么还没动静啊？唉，碰上这两孙子，没一个让人省心的，我真是前辈子没烧高香。”

韩哲榕透过反光镜和妻子的视线对上，两人笑笑没说什么。

凉风吹拂着他的脸颊，他扶着台阶两边的栏杆一步步踏上。韩眠仍站在酒店门口，半侧着身子靠在柱子上，看着他摇晃的身子她并没有去扶他。

他傻笑着走到她的面前，拉起她的手，拿过她手中的盒子，轻轻打开后就拿着镯子套进了她的手腕上。

“刚好。”他交扣着她的手指摇晃着，迅速地在她额前亲了一口，然后像个吃了糖的小孩般暗自窃喜。“回去吗？”

她摇了摇头，“我想我儿子了。”

今天的韩煊特别好说话，很是爽快地说道：“那我们去把他接回来。”说着便搂着她要踏下台阶。

隐约感觉到一束灼热的视线，她反射性的偏头看去，对上的是肖露露含恨的目光，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可一想也不觉得奇怪，这里本来就是有钱人出入的地方。

她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韩煊察觉后关切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喝多了。”快速收回视线，她抓紧了他衬衫的下摆。

他笑了起来，“一杯也多？”

重新迈开步子，她似有感触道：“年纪大了不胜酒力。”

她的话让韩煊一直笑着坐进了出租车内，他不时地抓着她的手，有意挖苦道：“好像是不小了。”

直到车子发动，她才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转过头看到他已经靠在椅背上了，她无聊地抓着他的下摆在手里把玩着，突然笑着说道：“我的眼光挺好的，是吧？”

韩煊半眯着眼，视线落在被她抓在手里的衣摆上，懒懒地问道：“你是说挑衣服还是挑男人？”

她横了他一眼也靠在了椅背上，他横过一只胳膊过来搂着她的肩头。贴近她的耳边，呼出一口热气，在她别扭地想要避开的时候他坐直了身子，盯着她酡红的脸颊看了片刻，忽而低了身子凑到她旁边去，低醇道：“都挺好的。”

他们到达的时候就老爷子一人在客厅坐着了，韩煊拉着韩眠进去的时候并未看到沫沫，他咳嗽一声，先是让韩眠坐到沙发上去，自己倒了杯铁观音恭敬地递到老爷子面前去。

老爷子瞟了他两眼，接过了啜了一口，“没跟岳父回去？”

“我跟他回去干什么？您是我爷爷，怎么着我也是跟着您啊。”韩煊笑得很……谄媚，他狗腿地帮老爷子敲着腿。

这种没节操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所以觉得没什么，可坐在他对面的韩眠是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从矮几上捡了本杂志翻了起来。

老爷子被他溜须拍马得飘飘然了，他一脸惬意地靠在了沙发背上，手里的拐杖轻轻敲着他的膝头，意味深长道：“以后啊，是要有家室的人，男人的担当不能少，遇到什么事儿就得跟我过去上战场一样，冲在前头，你这肩膀以后就是你老婆孩子的，给我挺起来。”

“是。”韩煊应得很快，眼看着老爷子笑弯了眼睛，他蹭到他旁边的地方坐了下来，笑了笑问道：“沫沫哪儿去了？”

“跟你爸妈出去了。”

“干嘛去呀？”

“买车。”

韩煊一下子愣住了，他看向韩眠，她也正放下眼前的杂志看向他，两人都是一脸困惑。

这会儿老爷子打着哈欠起身，他拄着拐杖往自己房间走去，边走还边嘀咕道：“困了困了，我去睡个午觉。”

客厅的两人还在面面相觑，老爷子说得不够清楚，也没说买什么车就离开了，两人各怀心思地坐了会儿，管家还送上了水果。

“我们上去吧。”韩煊拿开她手里的杂志，随后往矮几上一仍，“这东西有什么好看……”

顿时他的声音没了，韩眠双手撑在沙发边缘仰头看着他，她的眼底闪烁着深究的光芒，韩煊见了吱吱呜呜地指着矮几上的杂志道：“这都是以前的，一直没换……你看到的都是逢场作戏……这也是工作需要……”

“想不到你以前还真是挺忙的，除了一个赵岚滢要应付，还有一堆说不出名字的要应付，很辛苦吧？”

韩煊暗暗咬牙，这都几百年前的杂志了还不换，他们家老爷子想孙子也不用到如此的地步吧？他干笑了两声，讨好地帮她顺了顺耳边的碎发，“还好。”

韩眠冷哼一声，不再看他一眼就起身了，韩煊跟在她身后，虚扶着她上楼，到了他房间门口他大方地开门让他进去了。

这是韩眠第一次进他的房间，很大很清爽，大大的落地窗敞开着，窗边的薄纱飞舞。韩煊献宝似地拿出了几本相册给她，他认为她会好奇的，就像他喜欢看她的童年照一样。

“我没说要看。”

“看看又不会怎么样。”他故作委屈的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再说：我拿都拿了，你就看看呗。

韩眠无奈地接了过来。

“我去洗把脸。”他为她接过去暗暗高兴。

韩眠抱着一本相册坐在床边，她把相册摊开在床上没急着看。转身时余光瞥见床头没有关上的抽屉，她好奇地拉开了……

韩煊从洗手间出来，在看到她手里拿着的东西时一下子愣住了，心里咯噔一下他奔到了床头，一把抢下她手里的东西。

这气氛挺微妙的，他偷偷打量着她的表情，瞧她一言不发的模样他急着为自己辩解道：“你可别想歪啊，这是我们家老大的，我也不知道它怎么到我房间里来了……”

“你慌什么？”韩眠一脸自如地看着他，一点儿也不显得尴尬，“男人看这东西很正常。”

韩煊脑门儿顿时空白了，他怎么突然忘了他们的第一次就是因为看了这种东西才一发不可收拾地燃烧了起来……

忆起那个美好的年代，他不由有些怀念了，那时候韩眠还知道压榨他欺负他，她对他从来不会客气，现在和那时候比起来，他刻意回避着两人之间的生疏，从哪里断开了便从哪里接上去，这样还是完整的，可这只是他一厢的想法而已，就算接上去了也还是会有疤痕留着的。他静默着盯着她的发旋，她侧身坐在床沿看着照片，偶尔也会微微扬起唇角，他们之间，遗失了好多东西，有时候贴得很近他都会觉得两人的距离很远，他抓不住她的心，就算是指尖触碰了也掌握不了。

趁着韩眠看照片的空当，他开门出去了，下了几步台阶他半趴在扶手上唤来管家。“我哥最近回来过？”

“大少爷好些日子没回来了。”

“那……”韩煊不好意思说出口，他变着法儿地含蓄问道：“我不在的时候谁去我房间了？”

“打扫卫生的。”

“还有吗？”

“小少爷去过几次。”

“他进去干嘛？”

“我也不知道。”提起沫沫管家笑了起来，“小少爷跟你小时候还真一样，调皮得很。他没事儿干的时候就像个搬运工似的，把你的东西搬到大少爷房间去，再把大少爷的东西搬到你房间去，呵呵。”

韩煊一口血堵在嗓子眼儿，他这儿子怎么就不会记得他的好呢？这拖后腿的事儿他没少干啊！

抬头，他儿子正笑呵呵地迈着小短腿进来了，左手牵着韩哲榕，右手拉着郑茗韵，韩煊看着他，突然有种就把他扔在这儿别带他回去的冲动。

“沫沫，过来。”

沫沫这孩子还挺乖，你一喊他他就像个小狗一样跑到你脚边去，在他兴冲冲地跑到楼梯那儿的时候韩煊已经下来了，他整了个严肃的表情出来，蹲着身子双手捏着他的小肩膀，“你真是好事儿没干几个坏事儿全让你干尽了。”

沫沫不懂他在说什么，求助地看向奶奶，郑茗韵笑呵呵地抱起他，在他小脸上亲了几口。“你爸爸还好意思说你，他自己都这样，我们别理他。”

“好。”沫沫欢快地拍着小手，他撅着屁股趴在郑茗韵肩上，朝着还蹲在地上的韩煊得意道：“我要去开汽车了。”

韩煊哼了哼，“你要能把车门开了，我把我的车给你。”

“我有！”沫沫坚决不收他的车，“奶奶给我买的车。”

这时韩眠从楼上下来了，她站在韩煊旁边，低头对上他的视线，两人默契地跟了出去。

院子里真停了一辆车，崭新的，两边的镜子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

沫沫挣开郑茗韵的怀抱自己跑到了车边，他的一手抓着车门就要往里面爬，蹬了两下没进去他又跑到郑茗韵面前张开了双臂。

郑茗韵宠爱孙子，要车立马给他买了辆电动小汽车。这车不仅可以手动，还能遥控，沫沫坐在他的‘敞篷车’里，腰间系着窄窄的一根安全带，双手驾着方向盘，电源按钮一按，提示音立马出来了——车辆起步，请注意。

韩眠和韩煊再次无奈地对视一眼，他拉着她倚在柱子上看着郑茗韵遥控着车子，韩眠突然感慨道：“我儿子都有车了，现实真是残酷啊。”

“要不去我也给你买一辆？”韩煊贼贼地看了她一眼。

韩眠以为他是认真的，想了想否决道：“我拿了驾照就一直没开过。”

韩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给你买的不用驾照，就跟沫沫的一样。”

“你滚！”她一脚踢了上去，韩煊已经练就了听了这几字就知道抬腿的本领了，在她还没踹过来之前他已经跃下了台阶，背着她向下竖起了小指，心情十分愉悦地往沫沫那边去了。

因为有了自己的专属座驾，沫沫的新鲜劲儿还没过，要回去非要带着他的车回去，不然就不回去。韩眠看着那么大一家伙，觉得这东西在他们家实在是没什么施展的地方，她耐心地哄着他明天再带回去，可沫沫不依，可怜巴巴地抓着方向盘，看着围着一圈的大人，泫然欲泣。

“妈妈……”

他对韩眠还是心存畏惧的，见她绷着脸不说话他又看向韩煊，这次叫得更是凄惨：“爸爸……”

韩煊朝他努了努嘴巴，“跟你妈说。”

小家伙看着妈妈的样子，缩着小脑袋往郑茗韵脚边靠了过去。韩哲榕和郑茗韵是宠爱孙子，可也没到溺爱的程度，加上他们也喜欢逗孩子，所以也没帮着他说话，看着小家伙可怜的模样直想笑。沫沫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突然张开嘴巴哭了起来，一边捂着眼睛还一边嚷嚷道：“我不理你了……呜呜……我不理你了……”

“不理拉倒，今天不带你回家了。”

“哇——”沫沫的哭声顿时大了一倍，韩哲榕和郑茗韵显然是没料到孙子哭得这么厉害，忙哄着抱了起来。

沫沫趴在奶奶身上抽噎了几声后又看向妈妈，小脸上还真挤出眼泪来了。他这套本领韩眠是见识过的，你越是搭理他他就越是感觉自己在理，更加的无赖起来，她理都没理他，拉着韩煊的手就往大门去。

韩煊还有些犹豫，韩眠拽着他一个使力，低声道：“别管他。”

刚走了几步沫沫就哭着从郑茗韵身上下来了，模糊着眼睛往她这边走，步子迈得极小，韩眠没发话他有点儿不敢上前。

“要跟我回去？”

沫沫嘟着嘴巴，小肥手擦着眼泪，点了点头。

“那过来吧。”

闻言沫沫很没志气地往她身上扑了过去，韩眠抱起他给他擦了擦眼泪，什么也没说，小家伙还是很委屈地看着地上的车，突然别开头不看了，看了更伤心。

所以说这孩子不能宠着，像他这岁数就是该上规矩的时候。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