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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时花魁-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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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又有何用,苏府不可能容下一个妓子为夫为侍,自己早晚会被再次扔下地狱,眼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心下一片凄然。
待亦风再次回过神来,小柳已经抱着半人高的木盆吃力的从杂物间里蹒跚着出来,“公子,恰巧这里还有一个很久没人用过的木盆,回去洗洗干净就可以用了。”
亦风赶紧过去帮忙,忙弯下腰,膝盖微曲,一阵刺骨的痛楚传来,他一个没站稳,就跪倒在地上。
“公子,您怎么样?”小柳忙放下木盆着急道。
“没,没事,我帮你一起搬。”亦风虽吃痛,却咬牙强忍道。
“公子我一个人真的可以,您若是心疼我就千万别伤着自己,小姐该唯我是问了,您要是实在看不过,就拿着那个空桶吧。”
亦风对着这个一心固执为自己的小柳,没法拒绝,也只得依着他来。
两人好不容易回到别院,小柳张罗着巾帕皂角什么的,又忙着洗涮木盆,忙前忙后,又着了炉灶烧上热水,才得一丝清闲。
“公子可以去沐浴了,需要热水时唤我一声便可。”小柳边擦着汗边开心道。
“小柳哥儿,真是劳烦你为我忙前忙后了,快歇会吧,我自己就可以了。”亦风忙谢道。
“那小柳就不扰您了。”
……
亦风盘起长发,泡在满是花瓣的木盆中,白玉般的身子,在缭绕的水雾中若隐若现。有些烫的水,在他身上流淌着,却温暖着他冰冷的身子,热水轻灼着他肌肤上每一寸伤口,有些刺痛,使他的身子在水中轻轻的颤抖,他蜷缩着身子,抱着膝坐于木盆中。他看着自己的身子,任水怎样冲洗,都冲不掉他的肮脏,他身上每一处伤痕,都是他不洁的痕迹,都是他忘不掉的痛苦回忆。多少个女人,玩弄过他的身子,他自己也记不清,她们留在他身上的羞耻的印记,任他怎样也无法忘记。他恨着那个女人,同时更恨他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已经到了晚上,苏纯来到亦风住的别院,同他一起用晚膳。她看着眼前经过梳洗打扮焕然一新的男子,眼前一亮,只是觉得经过这一个月的悉心照料,这个男人,怎么还是瘦的可怜,怎么样都养不胖。
她看了看菜色,这个男人怎么只吃青菜根本没有荤腥,她记得自己嘱咐过厨房多做些可口营养的饭菜,依着亦风的口味也好。难道是他这样要求的?他身子本就虚的很,还这样苛待自己么?她暗自摇头,悄声嘱咐鸢儿去厨房加些荤菜来。
亦风看这苏纯,几次想开口,却又什么都没敢说。
苏纯看在眼里,却没问,只一心为他布着菜。
终于,亦风下了很大决心开口道,“小姐,我在府中也住了不少日子,谢谢您的照料。可是,我毕竟不是您的……这样下去,也落人话柄,让我去做活吧,在府里当个下人,也会比现在这样……”
苏纯抬头看了眼亦风,随口道,“你伤还没好利落,还想去哪?”
亦风心知她担心自己身上的伤,一定不会答允,不会忍心自己长跪不起,便狠下心,跪在地上,恳求道,“苏,纯……求你……”
听得他这一句,苏纯一惊,心酸不已,亦风自来到府上一直叫她主子,自己几次温言于他叫自己的名字便可,他仍是不肯改口,只是改叫小姐,今日这一声苏纯,她倍是感慨,忙道,“好好,我答应你。”
亦风听得苏纯答应,才颤巍巍从地上站起来,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谢谢你……”
这会鸢儿端着香喷喷的饭菜进来,苏纯忙夹了肉菜放在亦风的碗里市侩道,“不过,可有可个条件,日后你不许整日食素,你的菜式以后我来定。”
看着亦风安然入睡,苏纯走出亦风的院子,满意的看着小柳道,“你做的不错,日后他要是做活,就挑些轻省的意思下就行了,切记不能让他做什么重活累到,他的腿还没好全。”她想了想又道,“今天那帮小厮,以后就不要出现在那里了……以后再有这种是,第一时间派人告诉我……”
大婚。洞房
大婚
八月十五,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亦风独自一人倚在假山池水畔的凉亭里,望着天空繁星渺渺,月色皎洁如盘。他曾学得诗书,也读得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只是眼下孤身一人,再美的月色,于自己也是如霜冷月。爹爹,你过得可好,楼里的公公有没有按时为你服药,他们定是又克扣您的食粮,定是又欺负您了是不是……他记得那日自己怎样讨好那些小厮,怎样用身子服侍了那丫鬟,才求得爹爹的药,他默默道是孩儿无能,不能伺候您,让您受苦了……
他知道今日苏二小姐娶正夫,何等喜庆,自己身份卑微如同不祥之人,今日之后恐是不会再得小姐垂怜了吧,自己也许就如同弃履,能有饭吃有衣穿他就该知足了。
已入暮秋,习习晚风,萧索而凄凉,枯叶于地沙沙作响,然而这只是别院一角的景象。
与此同时苏府正院
经过白日苏纯带着彩礼上薛府,一路大锣大鼓,浩浩荡荡,彩旗飞扬,迎亲回来。京城富甲苏家娶夫,薛侍郎嫁子,十里红妆引得百姓驻足观看,排场之大男子嫉妒,女子羡慕。苏纯心下怅然,到不知自己如是做,究竟是对是错,她虽心里对薛家有了猜忌,却也不愿耽误了一个好男子的一生。这里女子再娶是常事,可男子二嫁却是不易,不仅要禁得世人谩骂,更要有个不在乎男子贞洁的好女子才行。她今日一娶,可并不想和那男子一辈子,她又想起亦风,那个外表柔弱不已,内心倔强却依旧脆弱的男子,真真是用来守用来疼的,嘴角就扬起笑意。她这几天忙的顾不上去看他,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还有没有人敢欺负他,心里很是惦念,想着过完今晚,就可以去看他了。
夜晚更是锣鼓,鞭炮齐鸣,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婚礼自是的人生大礼,只有结婚才能“上以事祖庙,下以继后世”,因而这里的人们对嫁娶也是重视非常。京城大小官员,商贾皆来苏府道贺,纷纷称赞男貌女才,人人欣羡,苏纯的姐姐大将军苏澜虽身在外也派人送来贵重的贺礼,侍郎薛采也来到苏府,与苏藤相互道贺,多年未见的故人,自是把酒言欢,正夫陈氏也出来忙着招待宾客,阖府上下一团喜气洋洋。
陈氏想着,既是苏纯大婚,又逢佳节,亦风虽身份低贱,但好歹也呆在苏府,以后也算苏纯的人,现下也是一个男子孤零零的住在别院,便着了人叫他也来参加宴席。
亦风随下人来到正院,耳畔锣鼓漫天,满眼的大红色,刺痛了他的双眼。他不明白为什么正夫大人会许他来参加这喜宴,是告诫他苏纯已经大婚,自己身份低贱,不要在心生妄想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是自己勾引苏家小姐,苏纯待他好他就该从她顺她一辈子吗?他知道自己身为妓子早就没了礼义廉耻,不敢妄求尊严,多少年来,强颜欢笑,用自己的身子作为生计,那般苦楚旁人怎知?他们只看得到人前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花魁,可是人后他是奴隶一般的活着,他和爹爹依偎在小木屋寒冷的夜,又有谁知?本以为那么多年过去,自己的心早已冰冷,麻木,可是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一切,让自己恐惧又心惊。那一点点被宠溺着的感觉,如同酸涩中带着的点点甜腻,他太害怕这种宠溺如鸩毒,让自己明知自己身份卑贱又肮脏,却一发不可收拾,到头来再尝遍被抛弃的滋味……以往身上的伤痛,容不得自己想太多,现下身上的伤会慢慢好全,只是心上的伤,却无药可医,没有了身上无休止的痛楚,一颗心就如离了水的鱼儿,难道现在的他连自己的心,都管不了了么?
喜宴间,觥筹交错,薛采似乎看见亦风,一瞬间四目对望,觉得这眉眼似曾相识,只是多瞧了两眼,也没多说设么,就忙着应付前来敬酒的客人去了。
苏纯与薛亦辰按着祖在众人的欢呼与祝福下礼拜了天地,苏家二老见到薛亦辰也很是欣喜,他们二人如同自己的一双儿女,跪在身前敬茶,想来自己的女儿终于娶了薛家的儿子,算是亲上加亲了。随后亦辰被送进新房,苏纯一桌桌敬酒,回敬,她本就酒量不大,饶是之前做了准备,还是喝得七荤八素。
那一夜,亦风也喝了好多酒,小柳怎样也劝不住他。他喝罢,就在那冷清的院子里独自吹着箫,一整夜,痴痴地望着手上那个叫戒指的银环,一直默默流泪。
亦风就极善音律,那日匆忙中离了琼林楼,连贴身之物也不曾拿,更别说跟着他多年的那把古琴。过府后,住的别院也不曾有任何乐器,他央着小柳才寻得这只竹萧,便带在了身边。
他看着那只戒指隐约明白了它的意义,却连连摇头,是那并不是男女真正的定情之物,若女子对男子有情,都会亲手在男子右耳上戴上耳坠,以示宠爱。而这苏纯口口声声说会等着自己,却怎会如此不知礼数,也许他对自己也只是一时兴起吧。
……
忙了这一天,苏纯两人经过了花轿迎亲、拜堂、宴宾、等礼节两个人终于同坐在新房床前,已是疲惫不堪。苏纯本来对古代嫁娶仪式那么点好奇,也早就在繁琐的礼数当中消弭了,此时更是头晕不已,看着端坐在自己眼前,全身红彤彤的男子,更是没来由的头晕。
鸢儿自扶了近乎东倒西歪的苏纯进了洞房,便满含笑意的离开了,这时屋里就只剩下薛府陪嫁之一的小厮怜清,服侍二人尽夫妻之礼。
“苏小姐,奴才为您撒帐,祝您和正夫早生贵女,吉祥如意。”怜清说着往喜床上扔着五色果,莲子,桂圆,枣,栗等干果。
“好好……”苏纯很不耐烦道。
“这是子孙饽饽,您和正夫共食这个,就能开枝散叶,子孙不断。”怜清跪与地上,双手托起装满子孙饽饽的银盘,高高举起,甜甜的笑着,心里想着,这个人以后,也是自己的妻主吧,妻主这身大红的喜服那样好看,语调也那么温柔,若是她也会这样待自己该多好。
“知道了,你下去领赏吧。”苏纯尝了一口那个生饺子一般的,放着各种干果馅的子孙饽饽道。
“谢谢小姐,祝您和正夫百年好合。”说罢怜清笑着离开。
打发走了陪嫁小厮,苏纯拿起桌上的合欢酒,怔了怔,她知这是新婚男女该行的合卺之礼,夫妻在洞房□饮合欢酒,象征今后二人要永结同心,可自己娶这个男子是权宜之计,并没有想许他未来,这就要是喝了……
正想着,一双白皙的手就握上自己的手,那手的主人蹲下行礼生涩的叫着,“妻主?”
苏纯这才看到,眼前的男子还盖着盖头,她叹了口气,轻轻掀起盖头,一张秀气的小脸映入眼帘,剪水双瞳,韶颜稚齿,只是身上一股子香簟的味道让苏纯皱了眉头,其实他这般云容月貌,娇小依人的男子,寻常女子见了便爱极,偏偏她苏纯早已见过,且此时心中所想的那个男子,满身伤痕却依旧绝代风华,不知比他好看上不知多少,因而她看见薛亦辰的容貌,只是轻轻颔首,示意他起来,便无再多表情。
她看那男子僵在那里,遂拿起合欢酒,倒了两杯,递与他一杯,之后一饮而尽。就开始自顾自宽衣解带,上床休息了。
这边亦辰,傻傻的举着酒杯看着苏纯许久,才边掩着嘴边喝掉杯子里的酒。他之前听说这苏家二小姐,为人极是和善,怎么大婚之日待自己如此冷漠,那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他迟疑的功夫,苏纯已经除了外衣,上了床榻,看着坐在床榻边呆着不动的亦辰,睡眼惺忪的说,“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亦辰慌了神,双手扶上自己束起的长发,“妻主,这……”
“怎么?还有什么事?”
“您该为亦辰解下,这,这时祖宗的规矩,不然亦辰不可以私自解下……”
苏纯心中尽是不愿,想着这古时候怎么那么多没用的规矩,不过之前好像是有老嬷嬷告诉她新婚的各种礼数,她当时也没怎么上心,这会想想就只记得这叫什么结发,与她记忆中的不同,这个结发是男子定亲后,用绳缨将长发束起,二人成婚时,妻主亲自为夫郎解下,以示二人结合,厮守终身,永不分离。她想着,不愧是官家的男子,礼数就是周全,希望他千万别爱上自己,不然可就麻烦了。
苏纯散下亦辰长发,他坐于床榻顿时妖媚了不少,那双看着她的眸子,好像在发光一样。她索性视而不见,也不再说话,头朝里自顾自睡了。亦辰看这架势也不知如何是好,新婚妻主不管自己,就这样睡了。他记得洞房好像没有男子自己宽衣的吧,于是轻声唤了几声妻主,见苏纯没有反应,只好和衣而眠。
苏纯睡得也不安稳,尽管知道这里是女尊,要是发生什么,吃亏的不是自己,是那个男子,不过还是有些担忧,怕那个叫亦辰的男子,趁她睡熟做出些什么来。他也只是怯生生叫了几声妻主,见她没回答,就乖乖睡了。只是后来听得细微的抽泣声,她无奈摇了摇头,这果真是个标准女尊世界的男子。直到身旁的人像是哭累了,慢慢睡去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才放下心。
可是这喜酒后劲不小,她头疼得睡不着,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又怕惊醒身旁的薛亦辰,不敢大动作,憋闷的紧。
过了许久,苏纯算着时间,也该下半夜了,忽听得清灵箫声,自别院方向传来,精神为之一震,而后心里一紧,想着是亦风在吹箫?这么晚了,他怎么还没休息,小柳也不知怎么伺候着他的。可是怎么这箫声如此凄婉,难道亦风此刻这般哀伤,都怨自己做的不好,自己还说要等他,照顾他,爱护他,却让他眼瞧着自己娶了正夫,虽说在她眼中,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可在世人眼中,那有才,有貌,有家室的好夫郎,侍郎之子,更是旁人望尘莫及,自己娶他门当户对,比那个妓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那自己在他心中落得怎样的想法,言而无信的人,还是不能信任依靠的人?可是她心念随即一动,亦风这哀怨的箫声里,有没有一丝是因为自己……
奉茶。家业
“苏小姐,公子,今日该给正夫大人请安了。”
朦胧中,苏纯听得门外有人在唤她,睁开眼,天已经大亮了。她从榻上起来,掀开帐幔,出来穿了衣物,她的动作惊醒了还睡着的亦辰。
“知道了,你进来伺候你家主子来吧。”苏纯穿好衣物便走出卧房。
“是。”怜清拿着巾帕,端着盛满水铜盆,走进新房里。他将铜盆放在架子上,将巾帕在水中润湿,细细的为亦辰擦着脸,又服侍他漱了口,才转身回来帮他更衣。
“你去收拾床铺吧,我自己穿就行了。”亦辰吩咐道。
怜清按着主子的吩咐,整理着床铺,他看到叠得整齐的喜帕一惊。
遂拿起那洁白的喜帕,慌张道“这……主子,昨夜您和妻主没有洞房么?”
迟疑了许久,亦辰才点点头,“千万别告诉我爹爹,知道么。”说着眼里泛起了泪光。
“是,可是主子,您若是不说,那苏小姐以后得怎么对您?您这正夫之位,不是形同虚设么……”这怜清虽是下人,却也是亦辰的陪嫁,自小同亦辰一块长大,一心只为他这主子好。
经过怜清梳洗打扮,容妆精致的亦辰出现在苏纯面前,苏纯看这他点了点头,便一同去了前厅。
这是成婚第二日,苏纯二人依礼来给陈氏奉茶,请安。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前厅。昨夜他们各怀着心思,结果都睡得不好,苏纯神色憔悴,这薛亦辰精致的容妆下藏不住的是一双红肿的眼睛。
陈氏端坐在梨木雕花太师椅上,看着眼前这俩孩子,一副没睡好的样子,心里想着她们昨夜洞房,暗暗偷笑,便没有开口,等着他们尽礼数。
亦辰恭顺的跪垫子上,将茶碗举到陈氏手上,娇声道,“爹爹,请用茶。”
“好好,你叫我这声爹爹,就是我们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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