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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倾宫之如妃当道-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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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嫔猛然扑了过来,直逼皇后面前:“皇后娘娘,您为何要这般面慈心狠?茉蕊在您身边一年两年还是十年八载?从来没有对您半点不敬,您若是怪臣妾逾越了身份,一朝成为皇上的宫嫔,尽可以朝着臣妾发泄。那孩儿……那孩儿还是个手脚没有长全的小豆粒儿,您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让紫竹天天在我的汤药里搁那些污秽的东西啊……”
“紫竹已死,你要怎么说都行了!”皇后虚了虚眼,早已毫无泪意。“若是本宫介意你成为宫嫔,又何苦将你救出冷宫,禀明皇上昔日庄妃滚落长梯小产,与你的珍珠簪子根本无关。本宫又为何要向皇上祈求册封你为安嫔的旨意,要你稳稳当当的成为这咸福宫的主位?
照这么看来,本宫对你仁至义尽,而你反而倒打一耙,无所不用其极的诋毁本宫。到底是谁面慈心狠,虚情假意?旁人怎么说,本宫尽可以充耳不闻,可是茉蕊,你跟了本宫这样久,都没有换来你一份真心。皇上怎敢将你这样冷血无情的人揽入怀里,日日安睡身侧。难道不怕被你扼住喉咙,活生生掐死么!”
如玥忽然有一点点同情皇后,毕竟是自己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的贴身婢女。若是之间没有一点感情,那倒也不至于,可安嫔凉薄至此,为了自身与腹中才失去的皇儿也无可厚非。
可那个孩儿,当真不是皇后落去的。那……这份歹毒之心,可就着实令人吃劲儿了。
“皇后娘娘,您怎么能这样数落臣妾?臣妾敢以性命担保,对皇上绝无二心,天地可鉴。”安嫔冷着脸,先前的病态几乎一扫而光,却而代之的却是无比的坚决,不死方休的咄咄之势。“臣妾为何要在储秀宫下令处决紫竹,正是因为她是皇后派来的细作。每日检视着咸福宫上下人等的一举一动。
甚至在臣妾的安胎药里动手脚,也是她的行径。这些,若不是皇后教唆的,还会有何人?”安嫔越说越激动,小腹处一阵痉挛,痛得她直不起腰来。“皇后还要狡辩么!”
庄妃倒是没有料想到,如妃竟有法子,让安嫔站出来与皇后狗咬狗,真是看得人大快人心。只是再细细想想,如妃也当真是心思缜密,自己演了一出逼皇后发疯的苦肉计不算,又挑拨这主仆两人的关系。心底不禁生出一丝寒凉,若这一切是搁在自己身上,又将会是如何的一种情境。皇上会信如妃么?
“皇上,臣妾冒死也要向您进言。”安嫔的眼尾闪过得意的光辉,狐媚而诡异。却仅仅停留了很短的时间,若非皇后一直瞪着她,恐怕也难以捕捉到这样一个表情。
“说。”皇帝心痛的有些麻木,好似到了这个时候,什么样的话也伤害不了他分毫了。心一点点的硬起来,看着平日里争宠献媚的女子刀光剑戟,忽然生出悲凉之感。孤家寡人,孤家寡人,许就是这么来的吧?
如玥洞悉了什么,缓慢的起身停至皇帝身侧,无言的将自己的手搁在皇帝的掌中。彼此对视一眼,竟成了相互的一种倚靠,自然也是情感的归一与寄托。如玥不希望皇上将她视作争宠的那一类,因为她争宠不过是为了能长久的陪伴在他身侧。
“先皇后之死,根本是皇后所为。”安嫔咬了咬牙,还是将她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
呼!如玥长长的叹息一声,轻的唯有自己可以听见。这瓜尔佳氏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吧!如是皇上不肯听信她所言,往后皇后也饶不了她。若是皇上真就信了,那么她便是万死也难以抵罪了。为何先前不说,偏是要等待先皇后故去良久,才将这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道尽?
“你方才说什么?”果然皇帝难以置信的追问。攥着如玥的手格外用力,直捏的她关节处的骨骼“咯嘣”作响。
“皇上,臣妾没有说谎,先皇后之所以血气瘀亏,正是因为体内有大量的水蛭吸食血液。而将这些水蛭投向先皇后的,正是当今的皇后娘娘钮钴禄氏。” 
  
第三十章:祸延(十)
“安嫔住口。”如玥有些听不下去了。尽管她知道,安嫔的话能击溃皇帝心中仅存的那一份信任,正是撼动皇后凤权的绝佳机会。可关乎先皇后之死,必定要牵连前朝政事。
前朝动荡不安,只怕皇上的江山也要随之颤动了。不到万不得已,如玥不愿意令皇上为难。更不愿看见皇权受到任何威胁,毕竟心系着一个人,总归是希望他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保护他,几乎成了一种本能。
还有就是,先皇后明知自己是被何人所害,苦于没有确凿的证据,狠下心忍下这口怨气。尽是为了保护还好好活着的人,比如绵宁,再比如母家亲眷。时移世易,隔了这么久,想要挖出证据便更是不易了。
安嫔许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可如玥还不至于为了复仇,推自己走上绝路,令更多人陪葬。遂示意袭儿扶着安嫔先退回内寝去,自己反而不急不恼的安抚皇帝:“臣妾看,这茉蕊妹妹多半是伤心过度了,才口不择言。皇上尽可以不必放在心上。”
袭儿会意,手肘轻微抵了沛双,二人便一左一右的将安嫔夹住,就要往内寝去。
“臣妾说的全都是实话,如妃何必心急着阻拦。皇上英明,是与不是,只消让臣妾与皇后当面对峙一番,必见分晓。”安嫔没有领会如玥的苦心,她根本不知道皇上若不废后,为堵住幽幽众口,必将她治以诋毁皇后之罪处死。
庄妃却不以为意,皇后与安嫔本也就是一丘之貉,除去二人之中任何一人,或者一并两人,都是后宫之福。且这安嫔已红了眼,只是一味的顶着风往上攀。恨不能挑起皇上全部的心火,引发雷霆之怒。估计也不是如妃能劝阻的。
低眉忖度了片刻,庄妃便有一计上了心头。“皇上,安嫔本就是皇后身边的宫婢,许是知道的比寻常人多些,也并非不可能。可眼下,安嫔胎落的所有罪责都指向皇后娘娘。兹事体大,难免令臣妾疑心,安嫔是否存心报复才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若想寻明究竟,不如请昔日为先皇后娘娘诊治凤体的御医前来。若是先皇后凤体抱恙的时日,正对得上安嫔所知悉的,皇后向先皇后投水蛭的时日,那么或许真有其事。”
如玥凌厉之气乍现,明亮的眸子里闪过几丝威严。伸手抚了抚垂下脸颊的乌丝,若有所思的别在了耳后。皇上一直没有开口,便是根本不愿相信此事。庄妃平日里精明,这会儿反而泛起了糊涂。心下微微有些郁闷,如玥口里也只道:“庄妃没有听清楚安嫔的无稽之谈才好,听得清楚了,反而迷乱了自己的心智。”
“不错,朕也偏信如玥所言。”皇帝的每一个字,犹如敲进硬木的楔子,虽然不是掷地有声的坚硬,却格外的紧实。容不得人见缝儿插针,再说些别的什么。
皇后一股气堵在胸口,恨不得破罐子破摔了。反正皇上的心里早已没有了自己,这个如同虚设的皇后宝座,拱手让人又有何不可。这一股怪力作用在皇后心里,简直快要将她活活撕裂,气还是怄,分本无从分辨。
她曾经艳冠群芳的容颜早已折耗,哪怕是依然美丽,终究不及新人娇艳。何况皇宫里从来不缺如花似玉的女子,皇后想着想着,意冷心灰。半点泪意都不见的双眼,闪过一丝讥讽糅杂着疲倦,笑道:“皇上,如妃说的不错,安嫔的龙胎是本宫毒害的。非但是安嫔的,后宫里还有很多龙裔,皆如出一辙的死在本宫手中。本宫是皇后,本宫嫡出的孩儿,才有资格继承大统。其余宫嫔的,不过是一滩血水罢了。”
跌跌撞撞的走上前来,皇后只觉得一股霜寒之气逼近,险些令她不能呼吸。可是果真死了又有什么不好,皇上一样会扶了位分尊贵的妃子登上后位,将自己的两个皇子养在膝下。虎毒不食子,皇上断然不会因为自己的过失而牵累到绵恺与绵忻。或许这便是解脱吧!
皇后抱着必死之心,决然道:“还有,方才安嫔说的话……没有半个字的……”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好啦,皇后娘娘……”殿外连续的喊叫声,打断了内殿的说话。
皇后硬生生将“虚言”两个字吞进了腹中,她认得这个声音,正是照料四阿哥的奶娘九红。“别拦着她。”皇后冲着挡在殿外的侍卫喝道:“让她进来。”
连同皇帝的目光一般,众人齐刷刷的朝着九红瞧去,且九红怀里还抱着昏沉沉入睡的四阿哥。就是在这个时候,徐淼由方才逃离的那一侧殿门,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悄无声息的立在了一个毫不起眼的位置。
当然,这一切都没能逃过常永贵的眼睛,他果然猜的不错,正是徐淼起了祸心。这九红,必定是徐淼引来的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你怎么抱着绵忻来了?”皇后猛然被稚子酣睡的模样激醒,整个人忽然就生出了力气。“绵忻这是怎么了?”
如玥对这似曾相识的情景惊了心,那一日奶娘也是这样跌跌撞撞的闯进来哭诉。此后她看见的栾儿便只是一个不会哭不会笑,只沉沉睡着不会苏醒的小公主了。
这一幕再度重现,惊得如玥眼前一黑,脑子里如同一锅开水,除了不停的翻滚,再没有别的什么了。
“四阿哥怎么了?快抱予朕瞧瞧。”皇帝脸上的愤怒因为担忧一扫而尽,取而代之的却是慈父疼惜幼子的焦心。“绵忻,绵忻,你睁开眼睛,看看皇阿玛。”皇帝强忍着心痛,警惕的将手搁在四阿哥的鼻前。
还好,皇帝心中庆幸,复又将手搁在了四阿哥头上:“稍微有些发热。”
索性是庄妃眼尖,一眼就瞧出四阿哥脖颈处有些小红点:“皇上,您看,四阿哥像是起了疹子!”
“疹子?”皇后不觉惊叫了一声,忙着推开庄妃上前一步:“让皇额娘看看,绵忻怎么了?”皇后心里虽然很焦急,可手上的动作却是极尽轻柔,那样疼惜的缓缓打开裹着绵忻的衣裳,一点一点的让起了疹子的肌肤露出来。生怕动作太大,弄疼了他。
这个时候,皇后贴在皇帝的手臂丝毫没有感觉。可皇上却从她同样焦急的脸色之中,看见了慈母般的疼惜。满满皆是,绝没有掺杂任何利欲的疼惜。
“小姐。”沛双轻柔的呼唤着如玥,好半天才见如玥的脸色缓和过来。“您没事儿吧?”
如玥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才平复了些:“皇后娘娘,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四阿哥是您嫡亲的骨肉,病在儿身却痛在娘心。安嫔的骨肉也是一样。你何必将这种痛苦强加在旁人身上,以达到一己私欲?”
“如妃你够了吧?”皇后冷着一张脸,慈爱尽消:“绵忻病成这个样子,难道你还不肯罢手,非要将本宫致死你才满意么?”
庄妃得势也是不肯饶人的主儿,听了皇后这般说话,不由气急:“皇上,臣妾方才听得一清二楚。皇后已经亲口承认安嫔的龙胎正是她下的毒。不仅如此,皇后也说明并非只有这一次。
臣妾以为四阿哥是皇上的血脉,是咱们大清的血脉,而皇后的行为毫无人性、令人发指,根本不配做四阿哥的‘皇额娘’。臣妾只怕,有这样的额娘,必定会毁了四阿哥的一生。还望皇上三思。”
这话正刺进了皇帝的痛处。毒害妃嫔子嗣本就是大罪,再加上先皇后那一笔看似不明的糊涂账,皇后只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若是自己轻纵了她去,只怕后宫人人效仿,再无宁和可言。可若严惩了皇后,那么就等于将此等罪行公诸于众,令皇家威严扫地么!
权衡之下,反而是庄妃的话格外有道理。皇帝看着怀中的幼子,心下难忍。长叹了一声,方道:“后宫妃位多悬,如妃负伤在身自顾不暇。庄妃又得照顾身怀有孕的初贵人,也是难以分心,诚妃虽为妃主,到底年轻气盛,欠缺稳重……”
常永贵毕竟是跟在皇上身边的老人儿,马上就明白了皇上所指何意。随即上前躬着身子道:“皇上若想寻一个合适的人选,只消在后宫其余的主子里晋一位才德兼备的即可。”
没头没尾的说了这样一句话,除了心系绵忻的皇后之外,在场的人基本都明白了过来。如玥的心咯噔一声,妃主多悬,余下的便是嫔主。除了安嫔,便是淳嫔了。可淳嫔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众人心里皆有数。实在不能凭白的给她这样大的恩惠。
再有便是李贵人了,总算她年岁较长,也是跟在皇上身边多年的宫嫔。只可惜皇上待她毫无情分,怎么可能就这样凭白的封了妃主。一时间各人心里都有计较,却没有人敢擅自轻率开口。
还是常永贵硬着头皮道:“皇上,奴才以为,位分倒在其次,主要是德行品性。越是娴静越是清雅,反而越合适。”
皇帝品着常永贵的话,抿唇道:“朕记得,那个昔日在顺贞门外与如玥你顶撞的贵人,如今越发的谦和修德,娴静雅致,与当年判若两人。她阿玛又是一品大员,好似是叫玉淑。”皇帝的脑子里猛然想起这样一个人来。
“是,皇上。郭络罗氏的确是个稳妥之人,只是她的位分……”如玥冷冷瞥了皇后一眼,唇角不觉勾起。 
  
第三十一章:倾斜(一)
“皇上,快传江御医来。绵忻一直是由江御医照料的,也唯有江御医才悉知他的体质。”皇后眼里也好,心里也罢,唯有四阿哥一人。旁的事,她根本会再去思考。
没看见自己的孩儿时,皇后惦念的却是与皇上薄薄的恩情。如今看见备受折磨的幼子,她终于清醒过来,深宫之内唯有自己的皇儿才是指望,才是倚靠。
“何必这么麻烦,石御医不是在这里么?”庄妃示意石黔默来瞧。
皇后却执拗的将人挡在了身后:“庄妃失聪了么?本宫方才不是说了,江御医一直照料绵忻,最清楚他是何体质,该用何药。”
“没有听清楚话的,未必是臣妾吧?”庄妃凉薄的目光,几番奚落于皇后。
“本宫没有功夫于你多费口舌。”皇后四下张望,见徐淼一直垂首立着,便道:“徐淼,她们不肯去不要紧,你去!替本宫请江御医来。”
徐淼等了好半天,终于等到了这个开口的机会。几乎是一阵小跑,徐淼疯魔一般的窜上前来,跪在皇帝面前痛哭流涕:“皇上息怒,皇后娘娘是一时迷了心窍才会负气乱讲。安嫔的龙胎不慎滑落,根本与娘娘无关。奴才恳求皇上不要将四阿哥从娘娘身边带走。”
“混话!你胡说什么?”忽然有针扎在心上的感觉,皇后知道徐淼从来不会对她说谎。那么,是皇上真要将绵忻从自己身旁带走了?她强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却仰起头努力的朝上看。
对她来说,四旬年岁能诞育皇嗣已经十分不易了。且绵忻生下来身子就孱弱,也因为这样,皇上才肯将绵忻留在储秀宫照看,没有送去阿哥所。
这才一载多的功夫,绵忻才会叫皇额娘,能走稳路,就要把他带走么?皇上也未免太狠心了。
可只要一想到方才皇帝那些话,想起如妃与庄妃左右夹攻的姿态,皇后顿时冷了下来,毫无征兆的冷下来。定局已成,再多说什么也只是徒劳。骨肉分离的痛楚,比要了她的性命,废了她皇后的身份更令她难以承受。
攒了几攒的泪珠子终于聚拢在眼底,豆大粒儿的掉下来,皇后“嘭”的一声跪了下去,哽咽的险些闭过气去。颤颤巍巍的身子,紧紧伏在地面,额头贴在冰冷的砖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皇上……臣妾是浑说的,臣妾从来没有做过,没有伤害过安嫔的龙胎。求您,求您无论怎么惩罚臣妾都好,不要带走绵忻,他还病着。臣妾不能没有他!”
皇帝沉重的闭上双眼,愤懑斥道:“整个后宫,唯有你的皇子是皇子,旁人的不过是一滩血水罢了。朕怎么也不相信,这话竟然是从本宫的中宫皇后口里讲出来的。你不能没有绵忻,旁人就可以骨肉分离,倍受剜心之痛,谬论。”
皇后哪里吃过这样的亏,双眼险些瞪出来:“如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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