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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倾宫之如妃当道-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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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双回来了!”袭儿陪着如玥良久,也染上了几许沉闷。见办差的人回来,脸上才露出了笑意。“怎么样,话可传到了吧?”
“自然传到了。”沛双笑着,双眼弯成了好看的弧度:“内务府明儿就该将小姐的绿头牌搁上了。皇上见了,必然来咱们永寿宫。”
“皇上今晚宿在哪里?”如玥似没听见沛双的话,只问自己关心的事儿。
袭儿略带讨好似的笑道:“能是哪一宫,还不过就是些新晋的宫嫔小主。再者说,皇上近来操劳,这会儿没准还在养心殿看奏折呢!”
沛双努了努嘴没有吭气,却显然很是不满袭儿的说法。
“若我没猜错,八成是宿在了永和宫。”如玥仰头望天,习习的春风带着料峭的寒意,猛的灌进衣领来。“初贵人有孕,自然不能侍寝。庄妃却可以。”
“小姐,您猜得真准。”沛双愤懑的撇了撇嘴。袭儿忙拦道:“别当着娘娘的面胡说,凭白添堵。”
“罢了,堵也不全是别人添的,总得自己用心去在意了不是。”如玥取下来鬓边的金簪子,随手搁在妆台前:“替我梳个简单的发饰,也有好久没去李贵人的长春宫坐坐了。” 
  
第十九章:斗妍(九)
长春宫本不是冷清的院落,佳贵人与宸常在又新迁了进来,更比东西六宫许多院落要热闹好些。也不知是谁玲珑心思,以淡粉色的灯笼装点了春夜的寂寥。远远看上去,这长春宫还真如同簇拥在娇美盛开的桃花之中,一朵两朵,带着春日里欣欣向荣的气息。
“小姐,您说这李贵人,可算得长春宫的主位么?”沛双凑在如玥耳畔,略有些不自然的问。
如玥知道她担心什么,必然是怕深夜造访惹来其余房里的闲话。“李贵人入宫多年,的确是伺候皇上的旧人儿了。佳贵人虽然是新封的贵人,甚至还得了封号,毕竟不如李贵人与皇上多年的情分。”
总觉得这话说的连自己都不肯信,后宫里的女子,若没有位分可言,哪里还有什么情分可讲?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说辞罢了,如玥伸手捋顺腰间飞舞的璎珞流苏,不觉笑道:“可碍着李贵人并不得宠的缘故,到底也没有晋封嫔位,自然算不得名正言顺的主位。”
“奴婢猜想,若是那佳贵人矜持明理,必然会以李贵人为首。”袭儿一直陪在如玥身边服侍,这些日子以来,也鲜少能顾及到后宫里的细枝末节。只是先前似乎听芩儿提起过这个佳贵人,确是个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
理不顺的红流苏在夜里并不能看清楚,如玥只是凭感觉一下一下的拨弄着。柔指是在拨弄细滑的流苏,也是在拨弄沉积心上的纷乱缭绕,随着风轻轻飞散开来的乱麻细团。再缠缠绕绕也好,唯能指望解开的,便是凭借自己这一双手,以及沉稳的心绪,惊人的耐力。
“旁人宫里的事儿,或许咱们顾及不到。”沛双喃喃低语:“自己宫里的事儿,还不晓得该如何是好呢。再有就是,小姐留着的那三位……”
“嗯哼!”袭儿极为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自然是提醒沛双不要再多说了。
沛双沉重的点了点头,也不管夜色之中袭儿是否能看见。
“到了。”如玥待肩舆停稳当了,才把手递给乐喜儿:“在宫门外候着,别生乱子,今时今日这后宫里,可不是咱们永寿宫说了算。”
乐喜儿白天才挨了沛双几脚和数落,这会儿老实巴交的只会应“是”,心里除了愧疚再也没有旁的了。
尽管如此,沛双依旧不放心的责备了两句:“再要是从你眼皮子底下生出什么乱子来,别怪本姑娘手下无情,非卸了你的筋骨不可。”话说痛快了,沛双这才转过身与袭儿一并扶了如玥往里走。“猴崽子,还不快叫门。”
“得嘞!”乐喜儿抓了抓腮,哧溜一声蹿到长春宫门前,重重的扣了扣门上的铁环。“永寿宫如妃娘娘驾到,还不快开宫门。”
令如玥有些意外的则是,出宫门相迎之人并非李贵人,反而是方才提及的那位佳贵人。
夜色阑珊,如玥就着朦胧的月光细细品了品美人的容颜,虽不能争日月之辉,却是难得的娴静淑华,充满了才女秀雅端正的书卷气。
“臣妾长春宫佟氏清秋,见过如妃娘娘。”佳贵人格外谦卑有礼,不失东道主的风范:“不知娘娘漏液前来,未曾华衣相迎,是臣妾慢怠了。”
“是我未曾知会,便由着性子来了。岂会是你的错!”如玥扶起眼前的可人儿,才发觉她所穿的衣裳,竟然是极为普通的布料,不觉有些奇怪:“佳贵人的衣裳怎么会?”
“绫罗绸缎是穿给旁人看得,华丽昂贵却不自在。臣妾居于自己的寝宫之内,反而是这些粗布简衣更合身。也不必伸手或是弯腰都赔着小心,生怕失了仪态不说,还刮扯坏了衣裳。”佳贵人的脸上一直带着清新的笑容,甜美如一株茉莉,淡雅的香气散漫萦绕,令人格外舒服。
“佳贵人倒是别有一番见解。”如玥随着她往里走,笑容也很亲昵。好似认识了许久的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家常话。
“臣妾不过是自说自话罢了,娘娘可不要见怪。不若就由臣妾先带着娘娘去李姐姐那里坐坐吧!姐姐午后回来,许是受了风凉,方才饮下药呢!”佳贵人体贴的在一侧带路,顺着长长的回廊往里走。
袭儿瞧着承禧殿明间还有灯火亮着,便问道:“佳贵人就住在承禧殿吧?”
佳贵人略有些尴尬:“东侧的绥寿殿是李姐姐一直住着,西边也是三间的格局,明间却是宸常在的寝室。臣妾喜静,住在靠在最里间的厢房。”
“佳贵人是说,明着的那两间厢房,都给了宸常在住着。而您一个贵人,却只得了一个靠里的小间,这未免也太过分了吧?”沛双的不满都写在了脸上,心直口快道:“再者说了,既然她还没有睡,如妃娘娘驾到,竟也不来相迎。活脱脱的没有一点规矩!”
“姑姑息怒,想来是宸妹妹正在沐浴,一时半会儿赶不及相迎。她也不是有心的。”佳贵人似没有脾气的女子。无论旁人如何动怒,她仅仅是谦和的笑着,说着令人欢愉的话。骨子里透出沉积了多年的淡泊,映着她水亮的眸子,是旁人无从效仿的娟美。
“李姐姐,如妃娘娘来瞧您了。”佳贵人先袭儿一步,自己推开了厢房的门,喜声说话。
李贵人这才知晓,原是如妃来了。遂挣扎着要起身:“如妃万福。”
“李贵人这样见外,就是赶我走了。”如玥娇媚笑着,上前握住了李贵人的手:“姐姐的身子是怎么了,可有让御医来瞧过?”
“嗨!老毛病了,年轻的时候不注意,许是让凉气生在了骨子里头。这天一凉一暖的,腿脚就越发的不利索了。”李贵人的话显然言不由衷。对上如玥的双瞳时,隐隐的传递了些并不清晰的用意。
佳贵人很知进退,忙不迭的笑道:“臣妾那里备了好些花糕,请两位姑姑移驾去取些来,也好给如妃尝尝鲜。。”
“有心了。”如玥抿着唇瓣,感念不已,这样柔情似水的女子,其实根本不该出现在宫里。“看什么呢?”李贵人见如玥的目光,一直尾随着佳贵人退去,忍不住道:“如妃是真心喜欢这个佳贵人么?”
“姐姐说呢?”如玥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将问题推了回去。
“这样滴水不漏的心性,若不是伪装的太好,便是太不该入宫了。”李贵人一句话说完,便有些气短,轻轻咳了几声。看着眼前的如妃,她心里又忽然觉得很有力量,咳着咳着,不觉又笑出了声。
“这话,我可听明白了。”如玥不觉翘着嘴角,愉悦道:“后宫里的事儿,从来瞒不过姐姐你这双慧眼。”说到恩宠,李贵人的确是半点也没有。可说到心性,再也没有人比她看得更透彻了。她好似皇宫里,唯一的一个局外人。将自己置身事外,必然是横看成岭又成峰了!
“我哪里会有你明白,如妃,你才是真正的明白人。否则今晚,你也不会来了。”李贵人按了按自己的胸口,稍微顺了气才接着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以为是乐喜儿的缘故。能祸起萧墙的人,必然是与你干系非比寻常的。比如……镇宁。”
如玥的脸色因着这两个字的干系,渐渐的阴沉下来。约莫半年前的往事,又一次浮现在她的脑海。“这件事我从未对旁人说起过,李贵人是怎么知道的?”心猛然揪紧,如玥只觉得很不安。
那一晚,镇宁疯魔一般的闯进了她的寝宫。执意要带着身怀有孕的自己逃出宫去。若不是沛双拦下了,恐怕这会儿,她已成了皇家的耻辱。一个背着自己夫君与别的男子私奔的娼妇!
“看吧,你最担心的,并非是我知晓了此事。而是连我这个深居简出,不问荣辱的人都知晓了,后宫里将会掀起怎样的一股风浪啊!”李贵人直起身子,缓慢的向如玥靠近:“你不是安排了三个秀女么亲近皇上么?现在时机未到,人还困在钟粹宫里。
这是她们的不幸,却是你的幸运。无论如何,她们都不能接近皇上,否则你便要身首异处了!”
“什么!”如玥的眼尾不觉抽搐,这样隐晦的事情,如何被李贵人知晓的一清二楚。自然,她也很明白,李贵人当真是没有恶意的,否则她也不会安稳的坐在这里。恐怕早已成了红墙内的一缕冤魂了。
“索性痛痛快快的说给你听好了。”李贵人握住如玥的手,缓慢的吐字:“三人里的一人,是镇宁经由沛双的手安插入宫的。目的很简单,保护得宠的你,成为你真正的羽翼。可这个人,早已被皇后收买了去,待她接近皇上之日,便要道出实情。
你知道皇上最恨什么!结党营私,前朝如此,后宫也是如此。你敢密谋串通镇宁,安插秀女亲近皇上,难道会没有目的么?恐怕到时候就由不得你说了。”
如玥闭上双眼,沉静了好一会儿,才道:“本宫更有兴趣知道,李贵人究竟是如何,知道的这么清楚?” 
  
第二十章:斗妍(十)
“如妃多心了。”李贵人抚顺了胸口郁积的病气,漠然而笑:“我若要与您为敌,又岂会抖了这些实话出来。明哲保身不是更好么?毕竟储秀宫花开满园,蜂蝶萦绕,旁的宫里根本瞧不见什么春景!”
李贵人入宫了好些年,早已不复当年的美貌。如玥从她眼尾的细纹里看尽了岁月的无情,君王的寡恩。也看尽了她默默承受的苦楚与煎熬。除了自愧弗如,如玥收起了方才的惊愕与好奇:“不错,是我急躁了。”抻了抻李贵人皱痕明显的上衣,复又道:“姐姐若有害我之意,何必又千方百计的提醒我当心!”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李贵人平静的与如玥对视:“就如同我,卑微而毫无目的的苦熬着也是一种活法。也如同你,明明恩宠万千,却也不得不委曲求全,这便是你今天的活法。要么顶着刀光剑影走下去,要么便成为旁人的垫脚石。你比我好,就好在你还能够选。”
李贵人的寝室供着一株茉莉,稀稀拉拉三两朵花开着,起初进来的时候如玥并未嗅到花香。可说了这么一会儿话,茉莉的香气便越来越浓。
“闻不惯么?”李贵人见如玥以手遮挡在鼻前,不觉笑道:“其实这茉莉开得已经很少了。”“栾儿对花粉敏感,所以永寿宫许久没有摆放过这样香气四溢的花品了。”如玥苦苦笑着面如平湖,提及栾儿之时,心还是如同针扎一样痛。
“眼看着就要浮出水面了,却也得平息。想来你心里是很难受的。”李贵人的口吻忽然轻薄起来:“可皇宫里的孩子,说没就没了。可毕竟没有了女儿的宫嫔不是只有你。受尽屈辱,打落牙齿活血吞的也一样不是只有你钮钴禄如玥一个。若是你倒下了,自然会有人踩着你的尸骨往上攀爬。到那个时候,你就是真正没有力气去在意了。”
说了些许话,李贵人显然是累了,精神多有不济。如玥也知道她没有那么轻易道出实情,再问下去,也是枉费功夫。遂起身告辞:“姐姐身子不好,该早些休息。我就不多留了。”
“我倒是喜欢宸常在的性子,直率、坦然,不喜欢就直白的写在脸上。给旁人看尽了脸色,何尝不是一种惬意呢。“李贵人似说着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可听起来却有着不同的意味儿。
“如玥受教了。”如玥欣然笑道:“能来姐姐这里一趟,当真是良益颇多。”
“缤儿,送如妃。”李贵人这才唤了门外的宫婢,领着如玥出去。
一路上,如玥沉着脸没有说话。袭儿与沛双瞧着似有事儿,也都噤声不语。肩舆缓慢的行走在寂寥整洁的宫道上,如玥仰起头看着一路随行的明月,好似这条路格外的远,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想着方才李贵人的话,也确是有道理。后宫这条路还很漫长,如玥庆幸自己能选也有得选。拿定了主意,便不再多想什么,只吩咐沛双道:“回宫了备下香汤沐浴,去叫芩儿来给我捏捏肩头,她的手艺总是最好的。牢实的去去疲惫我也好安睡。”
沛双听了这话,总算安心了些:“知道了小姐,等下奴婢就让紫玉去请芩儿姑姑来。”沛双没听出话音儿,倒是袭儿听得明白。这个时候去请芩儿来,必然不是为了推拿这样简单。只是娘娘不愿明说,必然是有她的道理。袭儿紧守着口,并未有透露的意思。
“方才与李贵人说了许多话,我倒是觉得有些饿了。后厨可有糯米汤圆,沛双你去拿些来。”才回宫如玥稍坐稳,便笑着吩咐沛双去办:“这会儿就惦记着这个味儿呢!”
“小姐您是惦记着,可小厨房今儿压根儿就没准备。”沛双有些歉疚:“是奴婢粗心了。要不这样吧,小姐您先沐浴,待会儿芩儿姑姑为您推拿过后,奴婢也该把汤圆煮好了,再吃可好?”
如玥微蹙秀眉:“湿的糯米粉有么?现搓汤圆也总归麻烦了些,要不就拿些现成的来。”如玥以退为进,为的就是有足够的时间与芩儿商议对策。沛双与镇宁的纠葛,此时却并不急着戳穿。心想必定沛双也跟在自己身侧这样久了,无论做什么也总归是为了自己的安危。
也许是水至清则无鱼吧,如玥的心绪不免晦暗了几分,却原来到了今时今日,身边竟也需要有这样的浑浊了。
“不麻烦,小姐,真的不麻烦。糯米汤圆软糯香滑,您近来食欲一直不好,难得惦记着这个味儿,奴婢一准儿能做好。”沛双笑弯了眉眼,欢喜道:“您等着,奴婢去去就来。”言罢沛双便急匆匆的退了下去。
“有什么话,你想说就说吧。”如玥看出袭儿的心意,径自开口道。
袭儿弯下身子,仔细替如玥整理好腰间的缨络:“不是奴婢有话要问,而是娘娘您想让奴婢问。”这样说并没有什么不敬,袭儿把自己当成如玥身边最亲近的人,自然不会太过避忌而生疏了情分。
说实话,如玥也并不介意她把话说的这样直白。低眉间,只浅浅的笑道:“你说的不错,是我自己想说罢了。女儿家的心思,当真是难以捉摸。我竟不知道是在何时,沛双喜欢上了镇宁。”
“娘娘。”袭儿略微有些诧异:“这事儿,李贵人怎么知晓的?难不成后宫里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我们却蒙在了鼓里?”
“不是。”如玥摇了摇头,簪子上金蝴蝶的翅膀顺着她轻微的动作,颤了又颤:“都是我的揣测罢了。我的忧虑不过是……”沛双能和镇宁走在一起么?那样不同身份的两个人,又背负着永寿宫的恶债与先皇后的盛名,皇后必然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拆散打压,甚至令她们丧命。
“娘娘,芩儿姑姑到了。”紫玉在门外轻柔的禀告。袭儿见如玥面色凝重,便代为应声:“快请进来。”
“如妃娘娘万福。”芩儿带着夜色的凉薄幽然而至。满面的笑意再与如玥对视的一瞬间散尽,眉宇不觉锁紧:“娘娘这么晚让奴婢前来,可是有要紧事儿?”
“苏姵、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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