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缱绻容华-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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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言兮放下酒壶，挑着眼看他，道：“你不也希望我这么叫你吗？”

颜无瑕一愣，随后目光沉沉，并没有接她的话，只淡淡道：“母后及其好强，她眼里的绝不允许有半点瑕疵。”

容言兮疑道：“太后人很宽容啊，不像。”

“我的母后在我5岁时就病逝了，她只是个贵妃，太后无所出，便接了我过去。”

容言兮抽了抽嘴角，这桥段实在恶俗，但凡做了冷漠皇帝的一般都是亲娘早死，皇后代养啊。唉，果然单亲家庭的孩子还是无法体验到纯粹的家的温暖，后妈也不容易哦。

“呃，我敬你一杯。”容言兮不想和他说这些伤感的话，不知为什么，她怕自己对着颜无瑕会心软。

颜无瑕端起酒杯，盯着杯中的酒，问道：“好，你说理由？”

“啊？”容言兮愣住了，眨了眨眼睛，问道：“什么理由？”

颜无瑕抬眼看着她：“敬酒的理由。”

“这有什么理由的，这里就你我两个人，难不成要我自斟自饮？”

颜无瑕忽然嘴角浮出一丝笑意，碰了碰容言兮的酒杯，一仰头空了酒杯。

容言兮翻了个白眼，这个颜无瑕实在是叫人难以捉摸，轻啄了一口，发现酒的味道醇绵悠长，入口清香，忍不住又喝了一口，赞道：“好酒。”

颜无瑕侧着头，看着她，只见她又替他斟满了酒，便道：“你打算要把我灌倒吗？”

容言兮笑道：“我哪敢，论酒量我也不如你呀。”忽然眼睛转了转，道：“你知道吗，在以前还是群雄逐鹿的时候，有两位英雄也是像我们这样坐在一起喝酒谈天下英雄的。那种谈笑之间天下风云尽收的豪迈实在是令人向往。可惜，你已经是一国之君，而我一介女流，只能在这斗室之间八卦了。”

颜无瑕转着酒杯，缓缓道：“我即为一国之君，为何要和你这样的女流之辈八卦？”

“看你也不像是爱八卦的人。”容言兮小声嘀咕着，饮了一口酒，爽快道：“好，不如咱们也学一学古人，我且问你，如今青羽朝中如何？”

颜无瑕抬起眼，眸中闪烁，幽深地像要把人吸进去一般，良久才道：“朕登基时间不长，朝中亦有老臣辅佐，可惜青年才俊却不多。”

容言兮也不接话，只问道：“皇上只看到京城一面，可知偏远小镇如何？即便皇上有影卫四处为你探听消息，又如何管得了官官相护的欺上瞒下？”

颜无瑕脸色一顿，低沉着声音，道：“你想说什么？”

容言兮神色凛然道：“想必影卫也已经告诉过皇上我之前一直在宁将军的营中，不如今天就让我告诉你一些我的见闻。国之繁荣，文臣理当出谋划策，国之强盛，武将必然坚守边防。然而青羽的这些官员有多少是真正在其位谋其事的？一门心思想着拉党结派，中饱私囊，置百姓于水火之中！皇上，你口口声声说，朝廷之中多是中流砥柱的老臣，却没有年轻的心腹为你所用，可皇上给过年轻人才机会吗？青羽那么多人，朝中选拔人才往往是从贵族中挑选，或是大臣推选，而很多真正有才能的却所投无门。”

颜无瑕食指敲了敲酒杯边，声音里透着寒气：“你这是做谁的说客？”

“青羽所有的平民。”容言兮一字一句，清晰而肯定。

颜无瑕瞥了她一眼，疑惑道：“你摆下这么个阵势，不替卫汲雪说情，却跟我说这些？”

容言兮笑了：“我若求情，你便肯放了他？”

“不能。”

“看，那不就得了。”容言兮也不看他，自顾自地吃菜，嘴里还念叨：“说了那么多，饿死了。唉，看你的样子，我刚刚算是白说了。算了，反正我也不想参与到你们的历史里，还是做个平凡的小人物好，每天吃好喝好睡好，万事大吉。”

颜无瑕无所谓地笑了笑，心里却暗暗吃惊于容言兮的言行，她这样的女子绝非普通人，可是却连暗影都无法查出她来自哪里，就仿佛突然之间出现的一样。颜无瑕转着酒杯，看着容言兮绝对称不上优雅的吃相忍不住挑了一下眉，暗影传来消息，柳州军有异动，宁逆风在一夜之间忽然消失了，所有人都找不到他，看来宁逆风与容言兮的关系绝非他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

第九十六章　画图

不管是不是出于私心，容言兮是不能离开了。

颜无瑕看着有些醉意、面色熏红，连着眼神都变得迷蒙起来的容言兮，心道：细看这个女人，也并非什么特色，论起长相便是宫里的宫女们皆在她之上，可偏偏这人好似生了什么魔力，让人无法从她身上移开眼神。

“你究竟从哪里来？”颜无瑕一只手抚上容言兮的脸庞，喃喃道。

容言兮一双眼眯成了弯月，一只手扶着额头，凑近了颜无瑕，轻声道：“不能告诉你，呵呵，我很想回家，可是，我回不去了。”

颜无瑕眼神一暗，伸手一探，环抱住容言兮，很意外的，容言兮身上的体温有些冰凉。只听到她嘴里不断呢喃着：我想回家。

“不许回家，你哪里都不许去。”

容言兮没有力气地轻拍了几下他的后背，嗔怪道：“我要回家！”

颜无瑕心头无缘由地一软，笑了。

一直候在门外的绿春蜷着身子坐在外厅，月光皎洁而清凉，洒了一地的银光，从未在任何**留宿的皇上，今晚不会离开了吧，明天是否就要册封皇后？绿春闭上了眼睛，脑中不断浮现躺在病榻上至今未曾清醒的容郡主，又想起刚入宫时风光无限的九郡主，一踏入这**，没有了皇上的恩宠，还剩下什么呢。

容言兮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甚至能颜无瑕早上起来去上早朝都还在昏睡中。

颜无瑕和衣陪了她一夜，只在临上朝前小息了一会。出门前，看到容言兮因为声响而不满地嘀咕了一声又翻身睡去，忍不住挑了一下眉头，吩咐绿春道：“让她睡去，准备些醒酒茶。”

绿春惶恐地应声，这般闻言细语的皇上是她从未见过的。

等容言兮清醒过来时，颜无瑕早已下朝在书房了。正如他所言，容言兮一醒来就捂着脑袋嚷嚷。绿春笑吟吟地端来醒酒茶，道：“姑娘，喝点茶吧，这是皇上一早吩咐了备着的。”

容言兮皱着眉头接过来，待喝完了才喘了口气，道：“颜无瑕什么时候走的？怎么我每次和他喝酒都要喝醉，太衰了吧。”

绿春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道：“姑娘什么都不记得了？”

“记得？记得什么？”容言兮揉着太阳穴，迷惑道：“难道他做什么了？”

绿春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心里大为吃惊，皇上和她待了一夜，却什么都没发生？再往深处就不是她敢想象的了。忙摇头道：“没，没什么，姑娘要不要吃点什么？”

容言兮也没在意她的不寻常，苦瓜着脸道：“不了，胃里难受。”

绿春俯下身子，一只手轻轻地替她揉揉肚子，笑道：“姑娘，还是吃点吧，饿着胃就更难受了。”

容言兮想了想也是，便点了点头，脑子里还是有些混乱，翻了个身又躺下了。

等她再次醒来时，早已日上三竿。容言兮暗骂了一声自己糊涂，真是到哪都不知死活的性子，现在是这么悠闲的时候吗！

好在颜无瑕国事繁忙，很少过来，容言兮拉过绿春，悄悄关上门，低声道：“绿春，带我去容郡主那吧。”

绿春脸色一白，惶恐地看着她：“姑、姑娘？”

“我很担心她，事实上，我也欠容郡主很多，你帮帮我，带我去看看吧。”

绿春不安地捏着手心，万一皇上来了怎么办？万一容郡主和这位姑娘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办？她绿春就算是十个脑袋也赔不起啊。

容言兮知道这有些为难她，哀声道：“绿春，我也不为难你，要不你告诉我去容郡主那怎么走，我自己过去，万一皇上来了，你就说我一个人出去走走了，到时就算事发皇上也不会太为难你的。”

那你不知道皇上对你有多执着啊！绿春皱了皱眉头，想着这算是最好的办法了，便点了点头，见容言兮一脸喜色，不知为何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了，可还没等她缓过成来，容言兮就翻出纸笔，催道：“时候不早了，皇宫那么大，我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呢，你快把地址画给我，我方向感很好的，不怕走丢。”

绿春惊愕地看着她，接过画笔，凝思了片刻，才落笔。容言兮拿着把扇子在一旁帮她尽快吹干笔墨，时不时还问问路的方向。

第九十七章　冤家路窄

半个时辰之后，容言兮东摸西摸地在皇宫里转来转去，还要留神避开人，好在出发之前，她让绿春替她换了身宫女服，倒也不抢眼。

已然是入冬的缘故，除了少数宫女与太监急匆匆地脚步，偌大的**竟显得有些空旷。容言兮拎着食盒，不慌不忙地信步。虽说是数九寒冬，但宫中的景致还是极美的，除了傲雪迎霜的腊梅独领风骚，那些叫不出名儿的绿叶、黄花也格外妖娆，一点不逊于春夏的绚丽。

容言兮一边走一边感慨这般美丽的景色却无法懂得欣赏时，不远处隐约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心中不由得屏住了神，低眉顺眼地抓紧了步子。

眼见着来人近了，容言兮掀起眼皮一看，心里吓了一跳，真是冤家路窄啊，竟是九郡主，哦不，现在应该称华妃了。

“给华妃娘娘请安。”容言兮极为乖顺地退在一旁，欠身行礼道。

华妃也没看她，只“嗯”了一声，脚步都未曾停过。

容言兮心里舒了口气，暗想，还好本尊的脸没被她瞧过，不然可有得好看，华妃的厉害，她可不想再尝一次。

华妃身边的小婢却回头看了她一眼，在华妃的耳边低声道：“娘娘，那宫女看着面生。”

华妃眼神一瞥，那小婢立刻会意，抬声叫道：“站住！”

容言兮心里一咯噔，暗道，不是吧，难道被发觉了？没这么倒霉吧！不是叫我，不是叫我，不是叫我……心里碎碎念着，也不敢停步。

那小婢一看，有些怒了，追了几步，手指一抬，叫道：“大胆，叫你呢！还不给华妃娘娘站住！”

我呸，狐假虎威！容言兮心里吐槽着，身子却不得不停下来转过身，装出一副胆胆怯怯地模样，颤声道：“奴、奴婢知错。”喂，我说温羽，你这嚣张的气焰怎么一点都不灭的！

华妃睥睨地看了她一眼，虽说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身上却有股不卑不吭的傲气，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寒声道：“你是哪个宫里的，这般没规没距的！”

容言兮暗骂了一声“倒霉”，忙低头答道：“奴婢是刚进宫的，现在跟着绿春姑娘打杂，不知规矩，还望华妃娘娘饶命！”

“绿春？”华妃眼睛紧紧盯着她，冷笑一声，道：“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敢压到本宫头上吗！”

压你妹啊！重点不是绿春好不好！容言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奴婢不敢，奴婢知罪！”

“行了，起来吧。”华妃扬了扬眉头，道：“大冷的天，别让人觉得本宫欺负了你。”

“奴婢不敢。”

“行了行了，来来回回就这么一句。”华妃不耐烦地移开了眼，侧过身看越过枝头的一簇红梅，貌似不经意地问道：“绿春不是一向服侍容妃的吗，怎么近些日子调去了皇上那？”

容言兮一听，乍了乍舌，这叫她怎么回答？难道说皇上鬼迷心窍迷恋我，所以叫了我最贴心的绿春来服侍？啊喂，这会死得很惨好不好！

“这，奴婢只是下面打杂的，绿春姑娘也从不和我们说些什么。”见华妃一记眼神杀来，容言兮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忙道：“但奴婢听说，皇上，皇上前些日子带了位姑、姑娘回来。”

华妃眼神暗了暗，深吸了口气，笑道：“哦，这么说咱这**要热闹起来了？”

容言兮想了想，这女人实在可怕，不能引火上身啊，忙替自己解释道：“可奴婢听说，那姑娘还是会走的，她与皇上之间并没有什么。”

华妃闻言，看了她许久，忽然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本宫看你这般机灵，倒也顺眼。”

啊喂，别吓我！我这身份一查就立刻曝光啊！容言兮暗自给自己压压惊，还好刚刚和绿春已经套好了话，要是有人问起，而不细细追查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当下乖顺地谢恩道：“奴婢叫阿离，谢娘娘厚爱。”

华妃看了她一眼，笑道：“去吧，本宫记着了。”

容言兮忙欠身退开，一边内牛满面，一边吐槽道，记你妹啊，求你下一秒就忘了我吧，这般折腾人实在折寿啊亲！

第九十八章　诀别

远远看着容言兮背影，华妃扶了扶发髻，神色含笑，淡淡道：“咱们去看看皇上吧。”

容言兮腹诽着，脚上却不敢再迟疑，待到了容妃那处，神色不由得一顿，虽然宫殿富丽堂皇，却有说不出的萧条感。

“这位姑娘打哪来？”有眼尖的小太监忙上前问。

容言兮笑了笑：“是绿春姑娘叫我来给容妃送些东西。”

小太监迎笑领着她进了里面：“还请姑娘回绿春姑娘，这几日太医们时常来看，容妃却一直未醒。”

容言兮沉吟一会，道：“那容妃她。。。。。。？”

小太监左右看没人，压低了嗓子道：“唉，怕是。。。。。。”言不尽，只低头摇了摇。

容言兮心里一紧，却也只能赔笑道：“不会，容妃娘娘有天子护着呢。”

小太监迟疑地看了她一眼，也就没再吱声。等到了寝宫，小太监轻声敲了门，道：“容妃就在里面，姑娘请吧。”

不一会，门被打开，一位年纪颇大的宫女看着她，疑惑道：“姑娘是哪个宫的？”

容言兮记得这个宫女与绿春关系极好，便笑着低声道：“小婢阿离，是绿春姑娘让我过来的，送点东西给容妃。”

“阿离姑娘看着眼生。”

“是，阿离刚进宫没多久。”说话间，掏出一支碧玉簪放在她手上，笑道：“我与容妃是旧识，这才央求了绿春姑娘指引过来见容妃一面。”

宫女见她气质颇为不凡，想来也是宫里的特别人物，得了好处就不敢再多嘴，忙收好了碧玉簪，侧身让容言兮进门，又轻声道：“容妃意识还不清醒，姑娘有什么话她未必听得见，我去看看热水好了没，这里还望姑娘多多照看。”

容言兮知道她怕惹麻烦，识趣地点了点。

那宫女望了一眼容妃，便替容言兮关上了门。

屋内光线不明，容言兮捂着开始快速跳动的心，皱紧了眉头，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要过去，不要过去，可是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容妃，愧疚之情勒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一步，一步，一步。

容言兮听到自己的心如击鼓一般震耳欲聋。

“你来了。”

容言兮猛然抬起头，原本苍白着脸躺在床上的容妃此时笔直着身躯笑吟吟地和她打招呼。

“我等你了好久，但我知道，皇上一定不会放你走。”容妃神色惨淡却依旧笑着：“是不是我们两个只能有一个活着呢？”

容言兮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她，脸颊上满是泪痕。

“容妃，你恨我？”

容妃笑容不见了，神色哀伤，道：“容妃？有谁真的当我是容妃的。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在当回事，我以为自己坚持了，努力了，付出了总会有所收获。可是一点都没有啊，我一点都不贪心的，只要一点点的回应我都会很开心。但是，从我被册封容妃的那一刻起，我才知道，幻境总会破灭，你看，这冰冷冷的大殿，就好似皇上一样，明明在身边，可是不是我的。你觉得这样的我可怜吗？”

容言兮呢喃了一下，还没开口，就被容妃打断，她苦笑了一声：“我不觉得，因为没有人会可怜我，他们会说这是我咎由自取，万事有因必有果，当初的决定就应该猜到这样的后果，但人在当时又哪能猜到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