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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日月-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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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父,舅父息怒,此事都是澜儿的错,不关表妹的事。”澜哥哥疾步赶来,一撩衣襟跪在爹爹面前。
儿时她顽皮淘气,在爹爹的书房打翻砚台污了爹爹的书籍和奏折,面对爹爹的雷霆大怒,都是澜哥哥挺身跪在她面前替她顶罪受罚。
她啜泣着,又不肯领他的情,嘟哝一句:“与你何关?”
爹爹倏然起身暴怒着,澜哥哥挡住她苦劝:“舅父,家门遭难,表妹一女子,一心为家,有这番见识已是难得了。她不在朝中,如何识得大体?”
心寒意冷的奔回缀锦阁,都不知自己如何归来的。
她将头藏在锦衾中不言不语,也不许丫鬟们上楼,自然澜哥哥也难以靠近。
此时她忽然明白昭怀为什么赌气,那不是赌气,是一种彷徨,不想面对幸灾乐祸的目光,不知如何再见身边熟识的亲人。
日暮时分,风中送来阵阵笙歌声,应是府里设宴迎接驸马归来。
翡翠上来问她可想用膳,被她打发离去。
渐渐的,夜色沉沉,思前想后反是伤心,猛然坐起,喊来翡翠吩咐:“去,让菡萏备车,我要出府。”
翡翠惊得摸她的额头,讪讪的问:“小姐,去哪里去?”
“我想去慈济庵,看望娘亲。”她抽噎着,无限伤感,从来没有如此落魄,翡翠也慌了手脚说一句:“城门早就关闭了。”
脚步声传来,听到了父亲的询问声:“三小姐因何不肯用膳?”
“小姐说是肚子痛。”珊瑚慌张的声音。
她倏的躲进了锦衾,蒙住了头,侧身向里,听那脚步迟疑的停住,又缓缓走向她。
拉开她的锦被,冰凉的手背探探她的额头,她的眼泪如泉涌,抽噎着。
“还在生爹爹的气?”爹爹沉了声问。
“胃里痛,翻江倒海的。”她答,哽咽着,心里委屈,也不好太过执拗。
“平白的如何会胃痛,不过打你几下,戒戒你的贼胆!”爹爹似察觉出她的把戏。
她鼻子一抽,那份委屈又天翻地覆的涌来。
又一阵脚步声,轻稳,那是澜哥哥,她听得出。
她不肯回头,揉了肚子蜷缩了身子闭眼喃喃道:“府里日日惶惶不安,惊吓过度,就不时胃痛,前些时沧流河落入激流,受了寒,周身乏力,一直痛。才调养得好些,被爹爹适才雷霆之怒吓到,这胃里又翻江倒海了。”
她说得可怜,小女儿娇痴的模样,爹爹似是深信不疑,伸手去扶她起身嗔怪道:“那也要吃些东西,空了胃岂不更落下病?还哭,让你表兄看了笑话。”
“舅父,这几夜入夜霜降得寒气透骨的,怕是表妹真落了寒气。”澜哥哥为她开脱着。
“三姐姐,三姐姐,不好了!”菡萏风风火火的声音,杂乱的脚步声跺颤楼板,“三姐姐,锦王殿下没了!”
春晓慌得锦被一掀翻身而起,菡萏气喘吁吁的冲来,一见驸马爷明锐和立在一旁的惊澜,舌头如打结儿一般张口无语了。
两处闲愁
“三殿下如何了?”不等春晓开口,驸马明锐反是站起身问。
菡萏看了驸马一眼,冷冰冰的回禀时故意拿捏了强调,眼中满是对生父的怨毒:“回驸马老爷的话,三殿下不见了踪影,寻遍了府里上下也不见人,这才来告知三小姐。”
昭怀不过是被废的亲王,虽是庶人待罪之身,但毕竟是帝皇贵胄。
“快传话下去,千万不可惊动皇上!”春晓紧张的嘱咐,她隐约觉得昭怀就在府里,拖着一身的伤,病势沉沉,他走不远。但如果是昭怀赌气出走,被皇上知晓定然又是一场恼怒。
“我去寻他。”惊澜说,不容分说阔步向外走,而春晓则被父亲按在榻上嗔怪道:“身子不适,还去哪里跑?”
春晓守着暗夜,倚着栏杆不眠不休,她弹琴,情不自禁抚起那曲昭怀最爱的《流水》,跌宕起伏的琴音反令爹爹在身后纳罕的叹了句,“晓儿何时也喜欢如此高亢激昂的曲子了?”
她停了弦,回首,随口应了句:“女儿寻到一位同门师兄,切磋过琴艺而已。”
但心里那份牵挂却总萦绕在昭怀的下落上。
谯楼三更鼓响,却仍不见惊澜和菡萏归来,春晓的心愈发焦急,昭怀去了哪里?
她不想惊动皇上,可是再拖延下去就不得不告知皇上。
天上几点疏星绕着朗月,夜凉袭面,一片薄雾渐渐升起。
菡萏被府里管事的妈妈骂了去后院外河边提水,听见一阵呜咽的声音粗重似风似浪,断断续续从河边伫立的一块“石头”传来。
她定睛看看,那声音似是咳嗽声,又似是哭声,但不似人声。
平素贼大胆,她壮起胆走近小心的看,吓得惊叫起来:“锦王殿下,怎么是你?府里上下找寻殿下都要急疯了。”
“没有殿下,没有锦王,只有一具躯壳,无处皈依。上天无路,入水又脏了这清流,如何立在天地间,因何而来,向何而去?”虚弱的声音仿佛从河底泛出,飘渺毫无底气,在雾霭中徘徊。他惶然摇头,呆滞的目光,如月色寒辉凉凉的带了冰意,没有一丝温暖。
他睫毛眉毛到头发凝结了冰霜,白色的细碎冰屑封出一个雪人,手中一片干枯的树叶托着切割出的一层浅薄的蜡烛顺流而下,那跳动的烛光点点在河道里跳动,鬼火一般摇摇晃晃迷失在薄雾中。
菡萏听不懂,瞪大眼望着他,许久才问:“殿下,你还在生皇上的气吗?三姐姐告诉菡萏,皇上是心疼殿下的,这么做也是无奈,总要家门太平才能万事兴呀,就委屈殿下了。”
见他无语缓缓摇头,目光停在河面上,面色如鬼一样惨白毫无血色。菡萏有了几分紧张,低声道:“都是菡萏鲁莽害了殿下,若不是菡萏扔了那只死老鼠图一时痛快,就不会连累三殿下受苦。三姐姐说,殿下是不忍菡萏送死,才没说出真相。”
他还是呆坐,目光望着星光潋滟的波纹说:“说了,他也不会信,宁可不信。庶子,贱种,必定如此!”他冷笑几声,挣扎起身又跌倒,甩开菡萏搀扶他的手沿了河道踉跄着追逐那几星河道中跳动的烛光而去。
那是民间祭奠逝去的亲人点河灯为鬼魂引路的方法。
菡萏慌了神,扔下手中的水桶小跑了去追赶他搀扶他说:“殿下,你不要这样,庶子怎么了?谁说庶子就下贱啦?我看我娘和春晓姐姐的娘亲都要比那边嚣张跋扈的母夜叉长公主强过十倍百倍呢!菡萏就是听了太子欺负人,骂锦王殿下是庶出贱种,才一时忍不住气拿老鼠封他的嘴!要不是他是太子,我就把老鼠塞进他的臭嘴里!”菡萏握了拳头挥挥骂着,愤愤不平。
昭怀漠然的跌跌撞撞跋涉在寒霜中,踉跄着,几次都险些跌入河道,他单衫在风中招展,毛发上结了白色的冰霜,吐气时一股霜雾萦绕。
“阿嚏!”菡萏打个喷嚏问:“殿下,你不冷吗?天寒,你身上有伤,冻伤了就不易好了。自己的身子自己心疼,否则谁心疼你,难道让他们看笑话吗?”
他停住步,咳喘几声推开她:“不必跟着我,我想静静。”
春晓等回了惊澜,却没能等回昭怀。
惊澜落寞的出现在她们父女面前时,带了一脸的怅然:“三殿下该不会离家出走,他能去哪里?桐音馆的别院被罚没,馆驿里暂住的昔日锦王府谋臣武将都不知他的去向,全城搜寻,城门四闭,他不会走远。”
“这孩子,该不会心高气傲的想不开?”驸马明锐担忧的问,春晓摇摇头说:“爹爹,三殿下若是心死,他也会死在皇上面前。”
她的话语坚定,凭了几日来同昭怀的交锋,她自信自己明白他的心,似乎就像看清今夜负气伤怀的自己。
“锦王殿下找到了,锦王殿下找到了!”菡萏风风火火奔上来时,满脸摇曳着春光,如释重负的惊喜:“殿下去河道边祭奠九一公公放河灯,已经回府了。”
春晓长舒一口气,菡萏却问:“姐姐藏的发汗去表的姜糖分给殿下一些吧,就是上次菡萏受寒时一吃就发汗的那个辣糖。”
青瓷梅瓶都交付到菡萏手中,里面是春晓亲手调制的姜糖,菡萏如捧至宝离去。
春晓心里虽然隐隐为昭怀的担忧,但知道他此时一定和她一样躲去被衾中独自心伤,不肯见人。
明驸马安抚她两句起身去见昭怀,却吩咐惊澜陪伴她。
灯影摇曳中,她和澜哥哥守着烛台,青光满梁,她低垂着眼睫,不去看他。
“宫廷就是江湖,你进了激流就身不由己。若是晓妹厌倦这些朝堂上的争斗,日后……“他顿顿声,压低了声音说:“你我一叶扁舟寄情江海就是,不问尘世。我无心功名,你最明白我不过。只不过对弈都是有定式,不能胡乱落子,执黑执白,各有阵营,我聂惊澜虽自诩是‘棋痴’,但不是舍它不得的。”
她抬眼,烛影跳动中那温润的容颜如美玉泛着一层朦胧幽光,他本是白衣卿相,如何会负了心性去做蝇营狗苟的蠢事?
心里一阵懊恼,后悔出言无状伤了他,但心里一直不解,澜哥哥即便不是主谋,却一定清清楚楚知道投毒害昭怀一案的原委。他若不肯说,谁也问不出,皇上都不去追究,太子还急匆匆回了京城,怕是其中另有隐情。
只是宫廷这“江湖”的水太深,惊心动魄的令她这小女子无法去试足。
澜哥哥擒住她冰凉的手,如幼时一样哈气为她温暖着问:“夜寒,穿得太过单薄。”
她赌气的抽出手,手背拭泪,不免委屈。
“离京时,家父嘱咐说,趁了岁末晓妹行过及笄礼,就把亲事办了。家父已经修书给舅父叮嘱,晓妹也不必操神杂事,福安婆婆说,下次见到你,一定嘱咐你须得准备嫁衣了。来的匆忙,我在京里这一年为你寻了几匹别样的绸缎纱绡,想你见到一定欢喜。下次一定捎给你。”
澜哥哥说话由来含蓄,就是人人尽知的眼前婚事从未如此直白的同她议起,想来是被她夜间的反目惊吓到了,好言宽慰她。另一番隐意是,她明春晓已经是聂府的人,宫廷争斗家族矛盾,都同她无关,她只要安然待嫁,就另有一番天地。
“回凤州路上,我曾绕道去探望过二舅母,二舅母心里记挂你,嘱咐我叮嘱你不要任性,要听舅父和大舅母的话。”
她点点头,已经听书童透露过澜哥哥去探望娘亲的事,澜哥哥不会讲,她也故作不知罢了。想来也是澜哥哥最明白她的心事,她身在驸马府无法去探望娘亲,尽孝的事就多亏了澜哥哥私下张罗。
“慈济庵潮气太重,我已经布施了些香火钱让老师太去修缮大殿和经房。起先是想,不过不到一年的光景,二舅母就能搬来同住,只是转念一想,将心比心,还是重修慈济庵的好,毕竟师太们还是要居住的。”他的话音满是宽抚,令她如闻瑞脑香一般渐渐平静了忧伤愤慨的心。
她即将姓聂,她是澜哥哥的妻子,是她数年来梦寐以求的事。
其它的烦扰都是南柯一梦,只眼前的他活生生的是真的自己的所有,爹爹为她选择的唯一归宿,想来甜滋滋的感觉满心,也少了些懊恼。
春晓病了,一场惊吓假病真做后,如今真得惹了风寒。她咳嗽个不停,卧床不起,周身恹恹的没有力气,奇怪的是小菡萏这几日也不再来叽叽喳喳的纠缠,她只有吩咐翡翠悄悄去打探昭怀的病情。
昭怀殿下卧病不肯吃药,她听了这个消息心急如焚,但守候在身边的澜哥哥一再叮嘱她不得妄动,莫说女眷如今都不方便去探视,况且她还感了风寒。
大哥至仁终于没能幸运逃脱,被爹爹的护卫擒回了驸马府。
春晓那日正在服药,澜哥哥捧了如银似玉的白瓷碗用羹匙耐心的一勺勺将药送入她口中,她正呲牙咧嘴寻味那苦涩的滋味,却听到了大哥被擒回的消息。
惊得药碗掉落在地,她衣衫不整的冲下楼,澜哥哥拾起她搭在架屏上的披帛和披风随后紧追。
她直奔去爹爹的书房,她知道爹爹雷霆之怒下大哥怕是九死一生。
果然,才跨进院就听到大哥的哀嚎声,母亲长公主等一群人在门外捶门痛哭。
春晓慌得推开众人寻个缝隙挤到前面,那门死死反扣,爹爹的喝骂声声嘶力竭,她围着书房推着每道轩窗伺机寻个破窗而入的地方,但那破开窗纱的窗棂间,她见到爹爹一脚飞起,一团血肉腾空飞起,那是赤膊的大哥,只见他身体坠落在半空,爹爹手中的家法板子兜风舞起,狠狠拍下,“嗷唔”一声惨嚎,野兽般的悲鸣,春晓惊急的喊着“爹爹不可!”
“还不凿开窗子进去拉劝?等什么呢!”春晓急得催促二管家,赖旺这才恍然大悟,家丁们争先恐后的凿破窗户跃进去拉劝,门闩打开,春晓才扑进去抱住了爹爹宽阔的腰,哀哀哭求。
大哥一身是血,瘫软如肉泥奄奄一息,春晓解下披风遮掩在大哥身上,哭求着爹爹:“大哥罪有应得,爹爹还须保重身子才是。”
“打死这个孽障,家门就清净了。”爹爹嘴里如此骂,却是老泪满面。春晓心中隐痛,大哥冥顽不灵,辱没门风,但他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哥哥,爹爹的长子,她不忍心让爹爹活生生打死大哥。
澜哥哥推开人群近前劝:“舅父息怒,圣驾在府中,正为三殿下的病情烦忧,舅父教子还是另寻个时机妥当些。”
这才从爹爹手中抢下那根血淋淋的家法板子,一阵哭嚎声中将大哥抬走。
春晓神色恍惚的回到缀锦阁,澜哥哥寸步不离,她忽然不解的问:“钦差大人不用去办案吗?日日守在我身边?”
挑衅的目光,看来她又有了几分精神恢复了,澜哥哥含糊的应着:“案子算是了结了,赈粮募集齐了,放了,灾民安置了,涉案的官员查办的严惩的,也就如此了。”
一种莫名的失落,怕也便只有“如此”了。
爹爹来缀锦阁看望她,见她和惊澜下棋,也不肯坐,摆手示意她们继续。
见她气色好了许多,爹爹嘱咐她不要因近日天暖减去衣衫,转身要走时,欲言又止,似有心事。
春晓试探问:“爹爹,可是有事要吩咐女儿?”
爹爹干咳一声不去看他,随口问:“你珍藏的那瓶冬雪春露可还有?”
那冬雪春露是止痛清热毒的,是白云观的老道人赠她的,爹爹要它做什么?
“爹爹可是受了伤?”她关切的问,明驸马尴尬的摇头说:“你大哥那个孽障……若你手中那药还有些,赏他一口,鬼哭狼嚎,吵得人心神不宁。”
春晓一阵心慌,惊奇爹爹竟是为了大哥来讨要这止痛清热毒的药,她却言语支吾忐忑不安地说:“只是那药……那日女儿见三殿下急火攻心,就吩咐菡萏拿与三殿下服用疗伤了,到底是否剩下,就不得而知了。”
她的余光偷望一眼澜哥哥,澜哥哥蓦然的转身,带了丝落寞。
昭怀奄奄一息,三日三夜,水米不进,太宗急得在庭院徘徊,离开驸马府回京的日子就在明日,但昭怀却如此固执。
温公公凑近前叹气说:“若说三殿下,别看在外张扬骁勇,这么一看,怎么看,骨子里,嘿,就还是个孩子。”
老太医们战战兢兢地出来,各个股栗不止。
“锦王的病如何去医治?如何周身烫得人事不省?”
“皇上,老臣等无能呀!”一群太医跪地求饶,涕泗横流:“皇上,三殿下的病不好,怕是,怕是……”
“怕是什么?”
其实不必再问什么,已经知道了答案。
太宗大步进到厢房,昭怀静静地仰躺在床上,面容恬静,如褪色的清雅苍白的水仙,苍白中带了些干枯憔悴,眉峰凸起处如拧结了愁结,再也难展开。
“药,灌不下,就是灌下,怕也无济于事。”太医颓然道,“殿下若无心求生,天神也难救他回生。”
太宗轻轻捧起昭怀的头,为他垫高靠枕,手指从发间带过,竟然无意间勾缠了一绺头发带了下来。长长的,太宗本来以为不过是卷在了指尖的一掠乱发,却发现那头发却越扯越长,渐渐的全部脱离了那黑色的“锦缎”游弋在指间。仿佛看到了儿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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