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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天娇-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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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被转移注意力,好脾气许多。
谁知刘彻不给面子,看都不看一眼:“寡人不饿!”
“咦?”表姐妹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大惊讶:这位还有不饿的时候?皇子中,胶东王是有名的胃口好,身体好,三伏天都能大块吃肉的俊才^_^。也正因为如此,刘彻比同龄的男孩子要高壮好多。
“大王,公主,翁主,贵女,”吴女穿着高阶女官的绣服出现,向几个孩子行礼:“皇太后、皇后、长公主召:入东殿。”
“哦!”孩子们答应着起身。陈娇喊内官,平度公主指着胖胖兔,叮咛:“簸箕。细心,细心胡亥。”
两个宦官提了把干干净净的簸箕奔过来,轻手轻脚把胖兔子挪到簸箕的平底上趴着,然后抄起簸箕就端出去倒、掉——这,是不可能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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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殿,关心过小儿子行程和住宿安排,窦太后心情愉快地和女儿商量中秋的赏赐。中秋不是节日,但是一个重要的节气;按汉宫的惯例,皇太后会为皇子皇孙备些礼物。
“阿母,鲁王好音,碧……哦,阿娇,”长公主见孩子们进来,一把抱过女儿搂紧,亲两口才接着说:“碧玉箫,何如?母后。”
窦绾小大人一样,仪态规范地分别向皇太后、薄皇后和长公主三个长辈见了礼。安顿好胡亥兔后,在窦太后下首坐下,捏起拳头给太后姑祖母捶腿。皇太后怜惜地默默侄孙女的头发,回答女儿:“否。鲁王琴,胶西王萧。”
长公主想了想,点头附和:“唯唯,母后。”
薄皇后拉过刘彻和平度,亲昵地摇晃着问:“皇太后,江都王邪?”程夫人有三个儿子呢,江都王刘非是第二个。
“阿非?”窦太后母女没任何犹豫,异口同声:“剑!”
所有人都笑了,江都王刘非嗜武技到近乎痴狂的地步。这世间繁华,能入他眼的只有名剑和强弓!
“阿母,乃及彭祖,吾以为……”长公主正和窦太后商议着,阿娇在怀中拉拉母亲的衣襟:“阿母,阿母,阿乘何?”
“阿乘……阿乘?”长公主一怔,一时没想起女儿指的是谁。
见母亲没想起来,娇娇翁主有点不乐意了,搂紧阿母的腰摇:“阿母,阿母呐……”
“阿姊,”薄皇后在旁委婉地提醒:“刘乘,王夫人出,最幼。”
“对,二母言是。”馆陶翁主为天子最小的儿子出头:“阿母,重赏!”
长公主这时也记起来了:“噢,王夫人三男呀!”低头看看一脸关切的女儿,不由好笑:不说都忘了。没来由的,女儿怎么想起他?
馆陶长公主莞尔,却不接女儿的话。
长乐宫的中秋赏赐每年都有,什么身份给什么一律因循旧制,本不需要特意商量。今年母女两之所以愿意费心考虑、破财相赐,实际是打着旧名义,行‘感谢皇子们当日相助阿娇抵御陈午’的实——刘乘虽说也是皇子,但一个路都不会走的婴孩,当日什么力都没出,凭什么拿‘重’赏?
见母亲隐隐有不许之意,阿娇扁扁小嘴,卯起劲儿撒娇:“厚赐,厚赐!阿母,阿母呢……”
在薄皇后、几个孩子好笑的表情熏染下,长公主被爱女连推带搡,软语相求,渐渐撑不住了:“阿,阿娇。止,止……”
还是窦太后给女儿解了围,把小孙女招到身边,轻拥进怀里:“阿娇,因何厚赐刘乘?”
娇娇翁主大声说:“见之悦目,大母。”其理所当然的态度,让一宫室的人失笑:上帝,这算什么理由?!
怕自己说服力不够,陈娇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悦目,则心喜。阿乘当厚赐!”这回大人们更乐了:敢情什么都不用做,只看着喜欢,就能的大大的好处?
感觉到长辈们的嬉笑和不赞同,陈娇红彤彤的小嘴撅撅:“阿乘幼,不能言,无法自请。故,娇娇代为请之。”
“阿娇,恐不均?阿乘以年幼见欺?”善解人意的薄皇后轻轻问,眼中满是柔光闪烁。
陈娇有些害羞地点点头,马上抬头又道:“娇娇未疑大母阿母!”
摩挲着爱怜着,窦太后垂头,吻上孙女头顶乌发:“大母知晓,知晓。阿娇……”
此时,进来后一直没开过口的胶东王,忽然从薄皇后怀里坐正,问:“阿娇独喜阿乘乎?喜幼童乎?”
‘听上去有点怪,得想想。’阿娇思考了片刻,答道:“娇喜幼儿。”
“稚声而憨态……”快乐的小翁主举起双手,比了个婴儿轮廓的手势,似乎粉嘟嘟的小婴孩就在眼前:“妙哉!然,可惜……”
无奈地窝回太后祖母的怀抱,陈娇小贵女好不遗憾:“……玉堂殿遥远;王夫人不愿出借阿乘。哎,不亦……憾乎?!”
身后的窦太后,小小拍了宝贝孙女一巴掌:瞧这孩子说的,把堂堂大汉皇子当什么了?还‘出’借?那不是玩具!
“嘻嘻……嘻……”阿娇倒向祖母胸口笑闹,横不在乎。
“阿娇喜好稚幼,”胶东王站起来,向祖母怀里的娇娇表妹正色说:“彻愿以弟相赠,何如?”
此言一出,孩子无措,大人闪神,宫室静!
“弟?”陈娇倒淡定,只是惊讶:“阿彻何来弟君?”王美人的孩子里,刘彻是最小的啊!
胶东王很认真很认真:“生母王美人妊子,数月后产。”是真货,就是现在还没完工!
‘还没影儿啊!’娇娇翁主有点失望,但也不是完全失望,挑眉看看刘彻:“阿彻之弟,貌何?”要是不好看,她就不要了——她馆陶翁主很挑的!
“无忧,无忧!王美人王夫人,同产同胞。所出之子,必美容色。”刘彻急吼吼打包票:“娇娇……不见阿乘乎?”刘乘的例子摆在前面,这个新的肯定不会差——总之,总之,质量保证啦!
‘真的么?’陈娇眯起眼,怀疑地瞅瞅刘彻表哥:话说这位的信誉度,可不怎么高呀!
“阿彻,阿娇……”薄皇后听说得越来越不成话,想出声阻止。袖子被拽了一下,回头,见是夫姐——馆陶长公主对弟妹淘气地眨眨眼,再眨眨眼。
馆陶翁主站起,走到胶东王面前像模像样地谈判:“从兄,有言在先:美,纳之;不佳,退之?!”不要以为她比他小,就好糊弄——‘以次充好’这种伎俩,想都别想,她绝不接受。
“诺,诺诺!寡人岂敢欺阿娇。”刘彻努力点头,送出最甜蜜的笑容,表达十二万分的诚意。
陈娇暂时满意了。胶东王刚松口气;细心周到的窦绾贵女,好心好意提醒:“若生女何?且幼儿喜怒无常,哺育照拂,烦难无比,费时耗力!”
“呀,烦难?!”娇娇翁主立刻生出打退堂鼓的心思:如果很麻烦,她也不要了——维护费太高,没意思!
“不烦难,不烦难。”胶东王几乎想冲上去踢窦表姐一脚,这不是破坏好事吗?定了定神,刘彻赶忙出谋划策,使劲儿鼓气:“杂务,可尽托保氏奴婢。阿娇忙时不见,闲时逗弄,何其乐哉?”
“有理有理!”阿娇煞有介事地颔首,表示同意。突然想起要保姆要侍女必须母亲同意,扭头赶忙问:“阿母?侍从……”
“扑哧……”长公主憋不住,终于笑出声来。
薄皇后实在听不下去,向婆婆求助:“太后……”您好歹管管吧!这是把大汉皇子当什么了?
大汉皇太后没让儿媳妇失望,以母仪天下的风范一句解决:“吾女,召保氏乳母待命,适时入长信。”
“嗬!”薄皇后显然无福消受此等幽默,错愕当场。
“谨遵皇太后之命!”馆陶长公主如真似假领命,礼行到一半,伏卧席上笑到喘不上气。
好容易平复了点呼吸,皇姐断断续续问了不起的侄子:“阿彻,赠弟之举,汝母意下如何?”
汉国胶东王整整衣冠,向窦太后中规中矩行了个大礼:“得入长乐,蒙大母恩养,乃人间至幸;彻恨不能以身代。孰人不识好歹,非议乎?”
“大善!”窦太后抚掌,淡笑:“孰人非议?”
目不转睛盯着祖母太后说完,刘彻若无其事完礼;一身轻松依回薄皇后怀,指着不远处宫人手里捧的点心盒,欢欢喜喜嚷嚷:“阿母,彻饿矣!”
1704 ‘和亲行’之 石美人
胶东王刘彻被椒房殿派来的人接走,和薄皇后汇合,一起去皇太后的长乐宫了。
儿子走后不久,王美人就没了精神。无精打采地吩咐一声,让等食物好了直接送进她房间,王美人就由侍女扶着先回卧室休息去了。
三位公主彼此看看,也没了玩闹的兴致。草草收场后,就按母亲刚刚分派的任务,各司其职,各自忙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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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掖庭去往太医署的路上,阳信公主领着两名宫女疾步而行。三双精致的木屐,踏在几层青石铺就的长长宫道上,一路行来没一丝儿声响。
现在离中秋还有几天,未央宫的花苑之中是满眼的红懒,和翠滴。初秋的绿叶,每一片似乎都被抹了油,淡淡的泛着一层光;层层叠叠的叶和着满树的果实压下去,迫得枝条快支撑不住的模样。
“阳信,阳信公主……”身后传来的呼唤声,使阳信公主停下了脚步。
慢慢回转身,王美人家的大公主躬身,行礼:“阳信见过石美人。”
秀雅高挑的宫中贵妇抬手虚扶,含笑问:“阳信公主,步履匆匆,欲往何处?”
阳信微垂着头,细声答道:“奉母命,往太医处取药。”
“药?”石美人一副好吃惊的表情:“王美人染疴耶?”
“非,非。”阳信微红了脸,不知该怎么说才好——母亲怀孕,做儿女的来提,总觉得太羞涩。
疑惑地看了一会儿,石美人猛然了悟:“王美人莫非重身?”
阳信公主害羞地点点头。
“呀!可喜可贺,可喜可贺……”石美人迅即送上一连串恭喜。
“阳信代家母,谢石美人盛意。”大公主娴熟地敛衽,为礼,站直。不知为什么,阳信总是觉得:这位后宫中有名的贤德世家女美人,并不是真心道贺;虽然此时对方脸上的笑容,比刚才的更深更浓。
说完一番家常,石美人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拿着饶有兴味的目光,不停地上下打量这位王美人家的大公主。
阳信被看得心里一阵阵发毛:“石美人……”
贵妇表现得有如一名纯关心邻家女孩的好心阿姨:“阳信公主,贵庚?”
阳信:“禀美人,二六。”
“二六,大好年华呀!”石美人发出丝丝叹息,神态带着点忧伤,不知是在追慕逝去的年华,还是在感怀岁月之匆。只有那双灵动跳跃的眸光深处,才些许透露处贵妇人的真正心思:过了年,加一岁,就可以嫁人了——而‘和亲’,也是嫁人的一种!
阳信公主被石美人盯得头皮发麻,但碍于‘长辈不动,小辈不能先走’的礼貌,只得站在原地硬撑。
石美人走近两步,故作怜惜地理理女孩鬓角的碎发。略带凉意的手指,让阳信公主一哆嗦,情不自禁避开几许。
意识到不妥,石美人浅笑着收回手,打左袖中掏出一串玛瑙石的手钏,塞到阳信手里:“阳信,试之。”
“美人,美人?”阳信公主惊讶,向外推不肯收。虽然这玛瑙串上品又好看,虽然她也的确没什么奢侈品,但石美人没头没脑忽然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她哪里敢要?
“尽取,无碍。”石美人脸上的笑纹全线绽放,看着女孩素素的头发和腰间,唏嘘不已:“王美人素行节俭……然公主花样年华而简素至此,实过矣!”
“‘俭’乃德行,然公主大汉贵胄,岂可效小家民女,自损天家之威仪?”拉过女孩的手臂,贵人将玛瑙串不由分说绕到腕上:“区区饰物乃吾之心意,阳信尽可取用。王美人量无责。”
话说到这里,玛瑙串再不收,也得收了。石美人是天子的后宫,也算长辈之一;而礼节上,‘长者赐’是‘不可辞’的!
离去时,石美人走着走着突然回头,对站在那里恭送她的阳信公主别有深意地一笑:“阳信,无论何时何地,不可损天家之威仪噢!”
凝视石美人越来越小的背影,最后消失在远处的岔路口,阳信公主一张俏脸血色尽失,只剩下惨白:自母亲王美人上奏父皇、自请送亲女和番之后,这是她遇到的第几位主动示好的嫔御了?
郑良人,徐美人,宋少使……再加上今天的石美人。这些后宫出身有别,籍贯不同,性情各异——唯一共同的就是,她们膝下都有女儿。
“公主,公主!”宫女们轻轻催促。时间不早了,她们还要去拿药呢。
‘以前对她或不屑一顾,或不理不睬;如今全变得殷勤慷慨。这,算什么?’阳信公主拧着眉,一把撸下腕上的玛瑙串,直直扔进宫女怀里;也不管后面宫人的惊叫和呼喊,头也不回地‘哒、哒哒’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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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美人一走进自己的宫室,就看到女儿陪着妹妹正聊天。
石美人柔声唤:“吾女!”
石公主见母亲回来,立刻舍了姨妈迎上来:“阿母,阿母……”怜爱地抚抚爱女的小嫩脸,石美人叫过宫女和宦官,让女儿先到外面花园去玩一阵子。
公主离开后,宫门合上,殿内的光线顿时暗淡下来。偌大的宫室,只剩下石氏姐妹二人。
担忧地看看姐姐明显不对的面色,石妹妹开口问:“阿姊召洁入宫,所为何?”
石美人一双眸子牢牢盯住胞妹:“吾之言,阿洁可转述于父祖耶?”
石家妹子目光闪烁,回答“转述矣!”
“如此,”石美人一把揪住妹妹的手:“大父阿父,何对?”
“阿姊,阿姊,”石妹妹抖动肩膀,哀叫:“痛,痛!”
“呀!”石美人一顿,连忙松手,语带歉意:“阿洁……”
“无妨,”石妹子揉揉自己的手腕,稍许往外挪了一点,无奈地说:“阿姊,大父阿父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请美人自处,恕臣等无能为力。”
“自处?”石美人闻言,脸色大变,身子摇摇欲坠:“恕臣等无能为力……咕……恕臣等无能为力?”
做妹妹的连忙上前抱住姐姐:“阿姊,汝……”
“……恕臣等无能为力……大父,阿父,何其绝情哉?!”石美人扭头,直视自己的胞妹,一字一顿道:“阿洁,阿洁,汝见否?此乃吾等之父祖——以敦谨忠直名显天下之石氏‘万石君’!!”
“阿姊,阿姊,慎言呀!”石妹妹焦急阻止。父亲就是父亲,祖父就是祖父;在这个‘以孝治国’的大汉,对父亲祖父发怨言是不被允许的。
“不,”石美人一举甩开妹子,手撑在面前的长案上,脸涨得通红:“初,大父为一己之私,阿父为石氏仕途,背信弃约,胁迫为姊入太子宫为妾。从兄,从兄以此……呜!”
到这里,悲痛如潮水般在胸膛翻涌,石美人伏在妹妹肩头,泣不成声:“从兄……悲乎!从兄……”
石妹妹的泪水,跟着姐姐落下来:“阿姊之苦,阿洁尽知,尽知!”
她们姊妹,小时候一多半时间住姨妈家。姐姐和姨母家的大表哥幼时两小无猜,长大情投意合,是一对人见人羡的璧人;两家的母亲,也有了撮合相许之言。可大家没料到,祖父石奋执意命姐姐入宫伺候皇太子,竟百般阻挠,硬生生拆散了这桩好姻缘。
拍着姐姐的后背,石妹妹也是悲从中来。大表哥那么好一个人,对她象亲哥哥一样,却那么早就去世——如果姐姐不入宫,大表哥也不会伤心到远走他乡;不离家,又怎么会遇到那场意外?!
意外,只是表面上的;真正的死因,是:心碎!
“于父祖,为姊尽孝,遵命而行;于石氏,为姊尽忠,伺奉君王。”石美人坐直身子,抹抹泪:“汉宫岁月之孤寂寥落,不堪细问。今日为独女性命计,相托相求,大父阿父竟然见死而不救乎?!”
“阿姊,父祖非此意。”石妹妹摇头,赶忙劝说。这样的指控,太严厉太重了!
“见、死、不、救!”石美人斩钉截铁地强调:“今上居储,大父乃太子太傅。上即位,大父位至九卿,后为诸侯相。仕途之中,人脉广博!”
“上曰:‘石君及四子皆二千石,人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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