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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天娇-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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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没戏的就是那个柳姬了,无宠无背景。如果最后反而是她生出皇帝的长房长孙,就成笑话了。不过,谁知道呢!当年薄太后生汉文帝时,哪个想到她有一天会成为大汉最尊贵的太后?
◆四个女人中,右良娣周朵是最得宠的,可惜她背后名不副实的多,真正有用的少。此次扎堆儿有喜,生女或一枝独秀生男也就罢了;否则,多半太平不了。
杨公主的话说的隐晦婉转,很多仅点到为止。但所有帝女都听懂了。
老、中、青三代皇帝女儿的脸上,纷纷闪过不同程度的兴味,以及——混合着藐视与复杂的关心。
其实若单单是太子宫内廷的争斗,绝吸引不了这些帝女。宫闱中生宫闱中长的公主们自幼看腻了后宫中的争宠夺夕。太子宫?撑到顶也不过是未央宫的预演罢了。其中真正令各位皇帝女儿侧目的,是周朵的出身——昌平长公主的女儿,唯一的亲生的女儿!
亲上加亲,人人喜闻乐见。皇家的公主们从不乏将女儿孙女嫁回皇室的想法和行动;但那都是嫁回去做‘元妃’当‘王后’的!从没哪位公主会把女儿给人做妾,哪怕是当朝皇太子的‘侧’室!
馆陶长公主家的内客厅,一时静默。连孩子们都散了游戏,退到自己母亲祖母身边。
阿娇趴在母亲怀里,回味着杨公主表姐的发言,似懂非懂。
感到有人在拽她,回头一瞧,正是刘彻表兄。胶东王挤到阿娇身边坐下,逮着姑母不注意,偷偷问表妹听懂了没有?
娇娇翁主诚实地摇摇头,同时虚心求教:“不知也。从兄……知否?”
“知之,知之……”刘彻挺胸仰高脑袋,活像只骄傲的小公鸡,一只羽翼未丰的小公鸡。
拽拽的小公鸡才想发表高论,对上馆陶姑母疑惑探究的视线,立刻退化成刚出壳的雏鸡:“嗯,呀,阿娇,为兄……不知……”
‘搞什么,耍我啊?’娇娇翁主不高兴了,扔出一记白眼,别过脸,再不甩这个谎话连篇的混蛋。胶东王有苦难言,只得追着赔小心。
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甄长公主轻轻叹息一声,诚心诚意地说道:“昌平翁主逢不幸……今幸而有妊,得男,则失女之痛量可稍解……”
说话的同时,目光投向刘嫖长公主怀里玉雪娇艳的小翁主,眼眶内升起一层水雾——并不是所有母亲都有大姐那样的好运的,蒙天之幸,失、而、复、得!
瞧瞧异母妹妹,石长公主知道她是又想起长子了。甄长公主的头生子也是才落地不到两个月就折了,做母亲的痛不欲生几乎没熬过来,现在听说有相同经历的可怜人,自然生了同情之心。
杨公主撇撇嘴,却不方便绊嘴。两人之间杨公主年长,但甄长公主是汉文皇帝最小的女儿,是前者确确实实的姑母。
“失女之痛?有之乎?”赵长公主却没有这个顾虑,捻着玉佩末端的穗子凉凉地提醒:“闻昌平翁主深厌其女,日常……避之尚恐不及也!”
馆陶翁主陈娇听到这话,惊异地瞪大眼睛:‘这世上有讨厌女儿的母亲吗?’
一看表情就明白了女儿的意思,刘嫖长公主搂过阿娇,眉心小鼻子上亲亲,笑容暖如夏阳:“阿娇,阿娇……”娇娇翁主眯眯眼,全身舒舒服服放松——阿母疼她,她感觉到了。
皇帝女儿们对昌平长公主母女议论纷纷。实事求是地说,帝女们在理智上完全理解昌平对‘东山再起’的渴望,但在感情上,却不肯原谅这种做法。
堂堂长公主的女儿当侧室?侧室,是好听点;可本质就是小妾啊——简直是丢所有皇女的脸!
谈话,依然纠缠在刘荣右良娣前后矛盾的行为上。馆陶长公主眼中,却浮起浓浓的不耐:‘为什么老提那对母女?’
发觉大侄女的不悦,城南的大长公主明了地看看阿娇,坐正了寻机插话:“……春产之子,多弱,易病。故天时相关,然……属从之不力亦然……”
大长公主随后特别提到‘保姆偷懒’和‘采办失职’会引起的种种危害;末了还不忘小小抱怨一句,如今宫里为公主们准备的属官,正直有才干的越来越难得了。诸位帝女频频点头。公主们住在京城,封邑托付给属官管理,如果这些人无能或者坏心,就会异常麻烦。
谈论正热火朝天,阿娇突然好好的从母亲怀里挣起。
长公主一怔,困惑地问女儿:“阿娇?”
“阿母,”娇娇翁主一下子跳起来,指着室外的花苑和长廊叫:“阿母,阿大,阿大!”
“胡言……”长公主试图拉女儿重新坐下来——皇帝不会在朝会后出宫,朝会相当的耗精力。
见母亲不信,阿娇也不争辩,如箭一样穿过众人向外奔去:“阿大,阿大……”
“阿娇,阿娇!”不能扔下满屋子客人不管,皇帝姐姐头痛不已,冲姐妹姑母抱歉地笑笑,急命宫娥追上去劝回来。
不一会儿,阿娇回来了。
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是,阿娇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身旁赫然立着当朝天子,皇帝刘启。再后面,则是长公主的新媳妇——梁王主刘姱委委屈屈地望着婆婆:不是她不禀告里面,是皇帝大伯不许通报。
“陛下……”
皇帝的突然光临,引起一片混乱。见礼的见礼,回礼的回礼,叩拜的叩拜……好一阵才消停。
心里奇怪,长公主悄悄问弟弟怎么来了。
当仁不让坐在正座上,皇帝和姐姐嘻嘻哈哈打起马虎眼:“宫中无趣,且朕思娇娇心切。”
“阿大,阿大……”阿娇甩开刘彻,扭挂在天子舅父胳膊上乐的合不拢嘴,反复表示足足半天没见了,她也很想很想大舅舅的。
天子对姐姐一努嘴,眸光跳跳:‘怎么样?’
“陛下!”人看不到之处,长公主偷偷掐了皇帝弟弟一把——没事老是哄阿娇玩,看把她女儿骗的团团转。
皇帝无所谓地笑笑,好似腰部痛觉神经罢工麻痹了;伸手摸摸侄女的小脸,拧拧儿子的耳朵——阿娇“咯咯”地甜笑,刘彻“呵呵”地傻乐。
皇帝陛下的光临,让宴会的性质发生了某种转变。
一些女儿或孙女跨入议婚年龄的帝女们开始左一句有一句地加以试探,目标是几位未婚亲王的婚姻大事。
天子有一句答一句,
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开始流于‘表面化’……
看出皇帝大弟的情绪变化,馆陶长公主眼珠一转,顺手扯过女儿身旁的刘彻,抱到膝上笑眯眯地问道:“儿……欲得妇不?”
胶东王眼睛一亮,很爽快地猛点头:“欲得妇。”
看小豆丁高喊要媳妇,天子莞尔,众位皇帝女失笑。
刘嫖长主指指左边一长列宫娥,个个身材苗条,眉目娟秀:“取其一为妇,何……如?”
刘彻摇摇头,干干脆脆地说:“不用。”
“哦?”皇帝姐姐又指向右,也是一列数十余姿色上层的美人儿:“取其一为妇,何……如?”
胶东王仍是摇头,响响亮亮地讲道:“不用。”
公主们已经开始哄笑了!宫室里的这些宫女,不敢说绝色,百里挑一千里挑一总是有的——看不出啊,胶东王人不大,心可不小。
阿娇靠在皇帝舅舅旁看戏;天子则顺着须,等下文。
馆陶长公主起了玩心,挨着个点指众位公主带来的女儿女孙,一个个地问过来:“取其为妇,何……如?”
没想到小刘彻竟然绷着脸,一个不落回绝过去:“否,否啦!”
哄笑中,掺杂进了不满——个个都看不中?哪有这样挑剔的?根本是捣乱嘛!
“如此,如此……嗯,”紧盯侄儿看了好一会儿,馆陶长公主终于将玉指指向宝贝女儿,满不在乎地问道:“阿娇……好不?”
于是,胶东王刘彻立即笑逐颜开,喜滋滋地大声对答:“好!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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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
257、嫁了嫁了 。。。
“好!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也。”
胶东王刘彻的话,在宫室中掷地有声,引得偌大个内客厅一片安静。
‘阿娇的眼睛……会说话耶!春水……横波……’炯炯盯看娇滴滴的小表妹,刘彻翘起的嘴角绽放出得意洋洋的笑——金屋的想法,他可是琢磨很久了;今天终于有机会说出来!
“咦?”馆陶长公主颇为意外,但想起这侄儿平素就喜欢和女儿粘在一起,想想倒觉得还在情理之中。
然而,侄儿刘彻的提法委实过于富创意,让人不得不狐疑其出处。于是,皇帝姐姐禁不住转向当皇帝的大弟弟,做无声地求证:‘陛下,是你让刘彻这么说的?’
皇帝刘启对姐姐摇摇头,目光在儿子兴奋的小脸和两只燃烧的黑炭般的眼睛上转转,唇边弯起一抹兴味——这小子,不会是蓄谋已久吧?黄金屋,用黄金铸屋子,亏他想得出来。打的好主意啊!
内客厅敞开的数扇联排门外,飘来阵阵烤肉的香气。
纱帘、细竹帘和珠帘一道道打开,二三十名宫娥手捧托盘鱼贯而入,那是新烤好的小食,碟碟盘盘的敬献到各位贵人驾前。
‘金屋?咕,好新鲜的说辞……’石长公主取过烤鸡腿挑一点先尝了尝,见鸡肉烤制得法外酥里嫩,就给次子幼子一人分了一只;同时与姐姐妹妹们窃窃私语,议论着评价着:虽说大小也是个一国之君,但以刘彻现在这种‘非嫡非长非爱’的平庸地位,想娶到馆陶姑母的心肝儿阿娇,可不容易啊!
“金屋,金屋?黄金……屋?”杨公主的生母无宠,地位低微,可她是当今天子第一个女儿,上头的嫡母薄妃又慈和仁善,早就养成了肆无忌惮的活泼性子。
这回遇到这等新奇事,先是低头“咕噜咕噜”乐一通,然后就起身走过去追着捏弟弟的脸蛋,狠狠捏狠狠地捏,并附送善意嘲笑若干若干:“阿彘,阿彘,人小……心大!”
“哇!阿姊,阿姊……”刘彻捂着腮帮子大叫,左躲右闪中还不忘向陈表妹催要回复:“阿娇,阿娇……”
众人的视线在馆陶翁主身上聚焦。
娇娇翁主着力横了胶东王表兄一眼——拒绝回答此类无聊问题!
垂了头,专心查看新到了哪些小食。
胶东王着着急急地催啊催,若不是父皇和馆陶姑母在,恐怕就要扑上去拉人了:“阿娇,阿娇?”
公主们长公主们看好戏的窃笑声,让皇帝姐姐微微蹙了眉,作势要结束这场没营养的对话——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开玩笑也得有个限度。
“阿姊,阿姊……”天子却呷口温酒,浅浅一笑挡住了姐姐动作。
显然,皇帝陛下今天闲的没事,也起了玩心。
‘好吧好吧,’刘嫖皇姐不想扫皇帝大弟的兴致,就只能去催促女儿:“阿娇……”
‘表兄可以不搭理,母亲大人却是不能冷落的。’不情不愿的娇娇翁主小嘴努起,带着满脸的怀疑和不满大声道:“从兄……言而不信!”
“咕~~~?”刘彻莫名其妙——这话怎么说的?他哪里言而无信了?
“阿娇娶阿彘,阿——娇——娶——阿——彘!”学着刘彻平时说话的语气和腔调,第二遍还故意拖长了话音。
见胶东王表哥依然一脸的迷茫与无辜,馆陶翁主陈娇恼火地提醒时间、地点和名目:“大王,长乐宫之‘长秋殿’;大母之宴!忆之,从兄……忆之乎?!”
刘彻面皮陡然张红,通通红——他当然记得,要命地记得!
为了那次贻笑大方的‘口误’,他已经与两位数级的兄弟、表兄弟、堂兄弟干过架,挨了多少老拳吃了多少苦头?!本来,经过艰苦卓绝的努力,现在已少有人再用这个借口寻他开心了,没想到阿娇竟然还记得……不对,阿娇那时还不会说话呢!
究竟是哪个那么饶舌?!
何止陈阿娇记得?
那场宴会,杨公主等人都是在场的;此时被勾起回忆,一个个笑得花枝乱颤——那可是近年来皇宫出的,最优质的经典笑话!
独乐,不如众乐乐!
某些热心的当事人还万分亲情地把彼情彼况描述给那些未能躬逢盛事的公主和长公主们听。杨公主口舌伶俐,田公主言语诙谐,两姐妹一搭一档,将那次接风宴上的‘笑剧’如此这般一一道来……
“所谓‘桐叶封弟’,君……无戏言!”杨公主快人快语地总结着:所以说,阿娇前面的话一点儿都不错!根据‘君子诚信’的贵族行为规范,刘彻就该二话不说地带上他的‘胶东国’嫁进馆陶长公主家去,嫁给陈娇!!
‘昊天上帝!那不成了赘婿啦?大汉,甚至是华夏有史以来的第一位皇子赘婿?’帝女们无论老少,尽皆笑倒,没一个能直起腰的。
可怜的胶东王,脸蛋儿——血血红!
“阿大,阿大,汝观从兄啦!前言……犹在耳,今语皆非矣!!”那边,娇娇翁主扭头就跑去找她的皇帝舅舅告御状:‘表兄欺负人!当初明明是刘彻首先提出嫁给她的,今天怎么改成我嫁刘彻了?这不是欺负人吗?嫁和娶的差别可大了。’
‘哼,甭以为我当时小,就不记得你说过的话!很多人和我提过呢!’拽住天子大舅父,小贵女冲刘彻表兄摇了摇食指,极不赞成地指出:“言……之所以为言者,‘信’也;言而不信,何以为言?”
大汉胶东王的脸,马上又红了几分——快赶上猪肝颜色了。
“咳,咳咳!”阿娇义正言辞的指责让刘启皇帝几乎被宫酿琼浆呛到,放下手中的金爵,抚着胸口笑咳:‘上帝!这孩子能不能别这么可爱?!’
叫侄女坐到自己身边,揉揉那头丰茂的乌发,还将长案上的各种美食往阿娇眼前挪挪。皇帝这才回头笑睨狼狈不堪的儿子两眼,三分好笑、三分怜悯、外加四分乐祸的惬意——别说,这事他还真记得!就在吴楚叛乱之前,是为了欢迎梁王刘武入京而举办的家宴。那晚窦婴仗义直言,结果大大得罪了母后,被削夺入长乐宫的门籍。
帝女群中的笑声一阵响过一阵,射向胶东王刘彻的视线交织着各种轻讽、暖味和玩味。
刘彻象只被拔了毛的小公鸡,蔫头耷脑的!
长公主刘嫖对侄儿投以十二万分的同情——家族太大就这点不好!不管过多久,永远有人记得你小时候干下的傻事蠢事。
其实这还不是最糟的,更糟的就是:这类臭屁极有可能无限制扩散,甚至一代传一代!瞧瞧那些偎在母亲身边的小公子小翁主们,也开始加入笑的行列了。
“从兄,从兄,嗯,‘为妇’呢……亦无……不可啦……”坐在天子身旁,阿娇突然冒出的话语无异于是一声惊雷,震惊了四座。
内客厅的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陈娇。刘嫖长公主则满腹狐疑,想不通女儿想要干什么:“阿娇,阿娇!”
“阿娇!”刘彻仿佛被打了针强心针,一下子云开雾散,阳光普照——他就知道,这些年的相处不是假的。
胶东王刘彻喜出望外,用几乎结结巴巴的美滋滋口吻不停地念叨着,说以后一定会给按诺言为小表妹造座大大的金屋子,一定会一直一直待阿娇多好多好。
“不在于此,不在于此!从兄……”阿娇无所谓地耸耸肩——娇娇翁主从不缺人待她好。所有人,所有她在乎的人都待她很好很好,相信以后也会一直一直待她很好很好。至于‘金屋’嘛……梁王小舅舅送了那么多黄金,也足够造了吧?若是还不够,就找大母赞助。
“然……”馆陶小翁主的神情骤然一紧。
“何……何?”瞄一眼父皇,刘彻紧张兮兮地问道,心里做好‘上刀山下火海’的准备——话说迄今为止,阿娇得不到而刘彻办得到的事,实在不多啊!多半需要父皇的鼎力相助。
天子微微偏过头,兴致勃勃地由着这两小闹腾。
拧紧两道好看的眉毛,娇娇翁主带着一脸嫌弃到极点的厌恨表情,将盛烤鸡腿的小碟能推多远推多远;随后,一本正经地提要求:“但使……从兄不命娇娇食‘鸡汁’,则嫁之……”
“呀?!”生平头一次,骄傲的大汉胶东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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