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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极品无赖-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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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姐嫁的这人也不过是个街巷间一无是处的泼皮无赖,没一点可拿出来在人前炫耀的资本。
今见有周宗建这般在京为官的人物来贺,都喜到无措,不知该如何接待才好。弄得手忙脚乱,颠倒上下。
但也就因为如此,叫这个堂姐和她嫁的这个姐夫对周宗建夫妇印象深刻。
自逃出家后,金锦夫人漫无目的地流lang,如一只蜷缩了身体、畏惧了精神的猫儿般可怜,也不知自己的下一刻该在哪里停留落脚。
好在临出来时身上还有几文散碎银子,一路行走着,饿极了就买点甚么充饥;累极了就随意寻个地方倒头睡下。
那时阉党当朝,万众为恶,叫天道不周。加上旱涝无定,赋役繁重,使天下大乱,十家倒有九家食不饱腹、衣不蔽体。
但也不能坐在家里等着饿死,只好拖带着一家老小出来四处行乞求活。一时间哀鸿遍野,流民失所,已经是众人惯见的。金锦夫人混杂其间,倒不显眼。
眼看着金银花空,囊内羞涩。金锦夫人只一天没有东西吃就饿得双眼昏花,四肢无力,堪堪支持不下去。
但她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将头上这只唯一值钱的凤头玉簪当掉,更张不开嘴似别人那般嘶哑着声音乞讨。
只呆呆地坐在路边,夹杂在一行花儿乞丐当中凄凉着,哀哀地想着或许自己的死期将近吧?心里倒有几分解脱的快慰。
慢慢回想起来自从儿时曾经的种种甜美生活。父母的疼爱、亲人的娇惯,每日里只在诗书词笺间、琴声箫咽里过着锦衣玉食的华丽生活,不曾有过丝毫烦忧愁苦。
后来得嫁周宗建为妻。周宗建是翰林出身,文辞俱佳。人又生得俊逸,是风流倜傥,尽解风情的出色人物,与金锦夫人正好操琴鼓瑟,音声鸣和,不差毫厘。夫妻的日子过得直如糖里拌蜜,好不甜美。
只是可惜时光短促,二人婚配不到三年,性格耿介、嫉恶如仇的周宗建就再忍不得,在朝堂之上当众指责魏忠贤‘目不识丁,怎堪职称’。并上折本要求皇帝罢免其官职,问他‘祸乱后宫’的大罪。
说起来周宗建是第一个跳出来把‘魏忠贤不识字’这个对别人来说只是个笑谈,但对魏忠贤来说却是奇耻大辱的秘密公布于天下的,魏忠贤岂能不恼恨?是以一朝抓到机会,就把周宗建下入诏狱,折磨致死。
史载:阉儿手下的五彪之一许显纯当时负责折磨周宗建,叫人将其肚腹以下打得皮肉稀烂,骨骼寸断。只留一口气不死。并骂曰:“看尔还能说魏公子不识一丁否?”
周宗建恨不能言,喷血眦目相向。许显纯见了大怒,命人将一根根三寸多长的棺材钢钉钉入周宗建完好的上身之内。不死,又用沸水浇之,叫‘皮肤卷烂,赤肉满身’,惨不可言,婉转两日才死。
金锦夫人不知丈夫临死之前唯一所念就是自己。牵挂她少年守寡,从此人生惨淡,天地昏暗,以后怕是要有得苦痛凄凉的煎熬忍受,是以一直留着一口含冤之气不绝。
直到童牛儿去问,他将‘锦儿’二字喊出,这才甘愿放手尘世,魂归奈何。
却不知金锦夫人若知如此,她该心痛到怎样不堪?
其实仔细分辨就会发现,愈是爱得甜蜜,到最后愈要痛得深湛。
人生本就是山高才显出谷低的经过,若曾得到如此,却也不能怨怪老天弄人够狠。总不该贪心到‘怀拥如花美眷到天长地久’这般吧?天下的好事何曾叫一个人都得下?
金锦夫人昏沉到第二天早晨时已经半伏在地,支撑不起。
恰巧这时有一批在汪烧饼手下聚义的汉子到城里抢掠回来路经,其中一个无意间看到金锦夫人所穿的衣饰华美,顿起歹意。高叫一声,扑过来就要扒脱。
这群人本就是心思龌龊,行为肮脏的宵小,被逼无奈,举旗造反。胜时为王,水火苍生;败时为寇,祸害天下。其实骨子里都是一样猪狗的东西,从不肯放过虐待弱小的机会,叫一班无力挣扎的百姓遭殃。
金锦夫人神智尚清,见自己要遭受侮辱,自然拼死抵抗。那人待见得她抬起的脸儿,不禁惊得瞠目,大叫着“美人儿”便要向怀里搂抱。
却不防后背踹来一只脚,把他踢到一边。正要恼怒,转头看去,见正是带队的汉子。
这汉子低身端详金锦夫人片刻,道:“可是锦儿妹妹?怎地流落至此?”
金锦夫人听此呼唤,呆了片刻,却认不出面前的人是谁。怯怯地道:“你是——哪位?”汉子嘿嘿一笑,说出姓名。金锦夫人恍惚半晌才想起他正是自己堂姐的丈夫。
第九十二章 生死易分明
这汉子原本就是个混迹于古良镇里街巷间的地头无赖,素日只靠着赌钱放债过活。
但因他头脑灵活,心思花滑,善于坑骗,倒也积攒下一份家业,过着小户人家衣食无忧的生活。
后来汪烧饼拉起大旗造反,先就占领了古良镇。金锦夫人的姐夫见其风头劲健,以为跟着他混或许更容易为恶作乱,从中捞取好处,是以投靠。
然后每次出去抢掠都第一个报名,下手从来最凶狠,私藏从来最多。至于侮辱民女,放火烧杀的恶事不知已经做下多少,却还觉得名头冠冕,本是应该。
其实纵观中国的历史就会发现,朝代的更迭从来都是这些不讲善恶、心狠手辣之人的事,和平头百姓没有丁点关系。只因兴亡都是百姓苦,无论秦汉唐宋。
金锦夫人被其姐夫救回家里后,她堂姐当年存下的那点尊敬还在,自然殷勤相待,好不周到。
金锦夫人正值饥寒交迫、困顿无依之时,突然得此温暖,心下怎能不感激?她本是懂事的人,思讨着自己目下身无一物,无以回报,只有抢着帮衬做些厅里厨下的杂事。
这堂姐和所有女人一般心思,原是见不得金锦夫人昔日那幅高高在上、峻冷孤傲模样的。此时见她落魄到如此地步,高兴得连梦里都在放鞭炮庆贺,只是严把着两片嘴不肯当着金锦夫人的面说出来罢了。
但她脸上那幅幸灾乐祸的表情金锦夫人又如何看不出来?可想着外面正兵马慌乱,自己无处投奔,能有这个遮风避雨的场所已经是万幸,也就强自忍下。
却不料更加不堪的还在后头。
她这姐夫本是个见色起异的lang荡子,早就对貌美如花的金锦夫人心怀恶念。只是碍于其妻凶蛮,以为在家里不方便下手,是以窥视至今。
但人欲之中,色字最狠。时间稍长,这姐夫也便收敛不住,常常趁没有他人在场的机会言语调笑金锦夫人。
金锦夫人是只适合在暖房里才能开得鲜艳的花草,突遭风雨,自然吓得胆寒,畏缩地躲闪。那姐夫见她易欺,便得寸进尺,愈加放纵。
金锦夫人的堂姐风闻之后自然不高兴。
但她本是三从四德教化出来的呆傻女子,不敢怨怪丈夫,只把一腔恼恨都撒在金锦夫人身上。
初时只是减少热络言语,冷淡下脸色;后来慢慢把所有杂事都推与金锦夫人,呼来喝去地当做佣人使用。
金锦夫人本是胆小怕事的弱女子,愈被逼迫得凶狠,挣扎抵抗的意识丧失得越厉害,只有逆来顺受的份儿。
这姐夫见她如此,又见妻子并不曾责怪,色胆愈壮,如今已经到见了拉扯,猥亵调戏的程度;而那堂姐更是随时想起就指桑为槐地高声叫骂,言语不堪。里面都是金锦夫人下贱勾搭她丈夫的错处,显得好似她那丈夫倒是清白好人,听着奇怪。
由此可见人心能歪扭到怎样不堪地步,把善恶颠倒,是非错乱。这般情景其实多见,纵观前后左右,可知人们口里说的、文字里写的善恶是非往往都只是他们自以为的对错。若细细掂量,会发现其中大多歪扭,不值得采信。
金锦夫人感觉自己如同孤立荒野一般,无处躲藏依靠,只有费尽心思回避。
每当看到她姐夫的身影,便如老鼠嗅到猫,急忙奔回自己那间原本充作杂物间的房里,把门严实插起,然后靠在上面掩面哭泣。
好在她这姐夫近日来忙于外出四处为恶,倒没有多余时间顾及她。只在夜里回来时到门前说些yin词yin语逗弄一番,惹得他老婆出来大声喝骂,灰溜溜地回去。
可那堂姐不肯善罢,必要再骂上一炷香左右,直到觉得尽兴才肯回去安歇,睡个心满意足的好觉。
金锦夫人忙碌完一天的活计,吃下人家剩在碗里的残汤泡饭饱了肚子。然后也没心思洗漱,蓬头垢面地躲入房里,想着一会儿她姐夫必要来的纠缠和堂姐随之在后的叫骂,心里就不寒而栗,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抖做一团。
伸手向头上摸时,却落个空,才想起平日可拿在手里把玩安慰的凤头玉簪今日已经跌碎在门前的石阶之上。不禁后悔当时为何就没有逞着胆量踏出一步捡回来?自己已经沦落到如此不堪,还怕什么?大不了是个死而已,不是强于如此委屈地活着吗?
转念又想起昔时过的快活如意日子。
两下对比,愈发觉得此时受下的艰难,忍不住又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可她泪水刚沾衣襟,就听门上猛地传来一声大响,把她的呜咽都吓回去。接着是她姐夫嘶哑着喉咙叫喊的声音,其中言语猥琐到连青楼娼妓听了都要害羞的程度。
金锦夫人虽然把头脸都严实地蒙在被子里,奈何那姐夫叫得响亮,一个字也遮掩不掉,都听得清楚。
金锦夫人只听上几句就知这厮今日又大醉而归,必要纠缠得比往日长久。不禁哀哀地在心里叫一声,不知这样的折磨到何时才是个头。
可今日却奇怪,那姐夫喊了不过十几声,正是嗓音响亮的兴头上,却在一句未完时沉默,声音断裂得好似被人扼住喉咙般突然。
金锦夫人侧耳倾听片刻,还是不见再次响起,觉得惊异,慢慢把头从被子里脱出。
可还不待拔直身体,猛地听到堂姐的破锣嗓子又在不远处响起,直向自己劈头盖脸地骂过来,忙又钻入被子里。
其实像金锦夫人这样贤淑性格的女子,万般苦楚都忍得,唯有侮辱忍不得,最叫她心痛不过。
才明白那姐夫必是被堂姐弄回屋子里去了,然后她又来骂。以为这是今夜风雨的最后,离天晴已经不远。
可她的堂姐也只骂出三、五句后就噤声,然后半晌不闻动静。
金锦夫人心下纳闷,不知外面发生怎样意外,叫这夫妻二人肯如此轻易放过自己。
呆呆地坐了片刻,想起回来得匆忙,外面的竹竿上还晾晒着自己的小衣。此季秋露渐浓,若被打湿,穿在身上定要惹痒,还是要取回来才好。
起身来在门前,趴在上面听外面动静,见一丝也无,放下心来,慢慢拉开门闩。虚开半扇,窥视片刻,见四下暗黑一片,不见人影。长舒一口气,迈步出来。
刚跨一步,突觉得脚下柔软,好似踩在棉被之上。金锦夫人吓一跳,忙纵身跳开。可脚下受到羁绊,却不利索,一跤跌在地上。
低头看时,见一个人就趴伏在旁边,扭向檐下亮着的半暗灯笼的脸孔歪扭到狰狞。
金锦夫人被骇得尖叫一声,急忙缩身向后。
抖了片刻,慢慢壮起胆色探头仔细分辨,半晌才认出正是她那早该被天谴的姐夫。同时也看清他头顶上被重物砸下碗大的一个深坑,里面的浆糊一样混浊液体正缓缓向外流淌,洇湿了无数尘埃,脏污了那一片净土。
金锦夫瞪双眸傻了好一会儿,不明白何人下手如此凶狠。哆哆嗦嗦地努力半晌,终于站起,想着跑去给堂姐报个信儿,可双腿却一丝力气都无,只能小步地向前蹭。
好不容易拐过间隔两个院落的月亮门,不等来在堂姐居住的屋前,已隐约看见在红纱灯笼下的墙上半卧着一个人形。
金锦夫人立时感到一缕凉气窜起在后背上,觉出不妙。急忙赶上几步,扑到跟前看时,正是她那命苦的堂姐。也是脑袋被重物砸塌,鲜血和脑浆正披面而流,滴答向下,早已死去多时。
金锦夫人惊诧片刻,想起这堂姐素日里待自己虽然卑鄙刻薄,但若无人家肯收留,自己岂能苟活到今日?如今堂姐丧命,自己又该往哪里去?不是又要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金锦夫人愈想心里愈苦,忍不住把手掩在嘴上吞声而哭。
她正呜咽,听后面传来一声阴森冷笑。
有个人声道:“她这般侮辱你,死也不枉。你何苦为她伤心?”
金锦夫人吓得立时把哭声吞咽干净,转头寻找。见在墙角的暗处里贴墙立着一个人影,双手抱在胸前,怀里抱着一把大斧头,正是厨下用来劈柴的,自己平素用双手举着都要摇摆个不停。
凝目光辨认半晌,才看出这张披头散发的模样和日间喝破自己身份的那个表情油滑的花儿乞丐相同。抖着嘴唇道:“你——你为何——要杀她?”
童牛儿听这一句问得无趣,在鼻子里哼一声,道:“她言语辱你,自然该死。”
金锦夫人却被这一句弄得懵懂,愣了片刻,僵硬地转身指着那院道:“那个呢?”童牛儿道:“那个欲图谋你不轨,更加的该死。”
金锦夫人听说堂姐和姐夫都因自己而死,惊讶得半张着嘴反应不过来,傻呆呆地看着童牛儿不知说什么好。
童牛儿见得这女人的可怜模样,心里倒也不忍。丢下斧头,上前先躬身施下一礼,道:“小人行事莽撞,夫人受惊莫怪。小人得周宗建大人死前托付,历尽千辛万苦寻找夫人下落。今日终于得见,也是上苍眷顾。夫人从此不必再受痛苦,且随小人同去。”
第九十三章 福祸转眼至
童牛儿搜肠刮肚、磕磕巴巴地说完这一套自以为还顺畅的酸嗑,正得意时,听金锦夫人猛地又起悲声,见她慢慢哭倒在地上。
童牛儿自从白天离开后,倒对如此容易地巧遇金锦夫人感到不可信,以为想得千难万难的这件事怎会如此容易地办到?左思右想后,决定趁天黑时潜入院子里偷听金锦夫人和别人的言语,必能得知真相。
他初入院子里时正看到金锦夫人急忙赶回那间仓房般不堪居住的屋子的身影,便在一侧的墙下暗影里蹲伏着,支起耳朵倾听从半掩的窗户里传出的声音。
可那时屋中只有金锦夫人自己在,哪有声音给他听?
童牛儿正等得不耐烦,却见从月亮门里晃晃悠悠地走来一个人,踉跄地扑到屋门上就拼命地敲打个不停。口里呼喊着:“锦儿妹妹——开门——锦儿妹妹——一个人——寂寞是吗——不怕——姐夫——来陪你——”接着便从嘴里喷出粪来,让在旁边隐身的童牛儿听得好不恼恨。
其实这些言语也本是童牛儿从来惯常说的。天下男子调笑戏弄女人时又会有什么不同?都是一副不堪端详的猥琐嘴脸。
但这些话自他自己嘴里说出时不以为耻,听见别人说时却觉得难以入耳,倒有些奇怪。
童牛儿一向心狠手辣,何等凶残?转脸见旁边厨下的门后就倚墙立着一把大斧头,距离自己不过丈多远,正好合用。一步蹿出,低腰抓起,返身便抡,正砸在那位倒霉姐夫的后脑上。
这姐夫本就醉得昏沉,把耳目栓塞,正忙着痛快口舌,哪听得到身后的动静?叫童牛儿一招得手,哼都没来得及就栽倒在地,稀里糊涂地在人世间来去一遭。如猪八戒偷吃的人参果,还不等琢磨出其中滋味,已经与粪同污,被人世间排泄掉,却不可惜。
童牛儿正想收手去敲金锦夫人的屋门,唤她出来与自己一同离开。却不想一墙之隔的那院猛地传来女子的喝骂之声,语音高亢,意思肮脏。
童牛儿只听得第一句就立时明白这是冲着金锦夫人而来,怒火复燃,提斧头穿过月亮门。
见门楣上挂的气死风灯的光晕里正照定一个胖大女人站在屋门前指手划脚地叫嚷,表情激愤,眉目扭曲。
童牛儿够奸猾,以为若直奔过去,女人见了必要挣扎抵抗,杀起来便不够痛快。是以悄步隐入院墙遮盖出的暗处,偷偷地摸过去绕向她的后面。
这童牛儿连杀一个女人都要如此卑怯,由此可见其本性宵小。
金锦夫人的堂姐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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