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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极品无赖-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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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禁叹息一声,以为这富贵天地里的日子真不如讨饭当兵时自在舒心。
他却不知其实越向上攀爬,羁绊烦恼便越多。
荣耀尊宠从来都是破费万金也难得到之物,有哪个能轻易拿在手里享受?只是世人愚钝,只见得别人高高在上时的光芒万丈,却不知他暗地里的憋闷痛苦,都学着样儿拼尽性命向富贵的狗洞里钻。不识贫贱里其实最安闲不过,不必日夜担惊受怕,恐惧暗里射来的箭矢,后背准备着的刀斧。叫吃也香甜,睡也安然,岂不快哉?
夜里躺在榻上辗转,童牛儿把前后左右都想一遍,却没有可以逃脱的籍口。不禁在心里哀叹一声,以为这一次恐怕要有麻烦。
转念想着自己从小到大,临危历险何止千百次,还不是次次都能逢凶化吉?他本是挣扎活命的lang荡小儿性格,任凭怎样愁苦也压抑不住。只片刻间就抛到九霄云外,把这一夜睡得照样安稳。
直到早晨听到‘五将军有请’的通报,童牛儿才倒抽口冷气,想起前面还有个万丈深渊挖好了在那里等着他跳。
皱着眉头洗漱完毕,结束整齐,来在银若雪的房门前。看里面的银若雪早诸事停当,正手把茶盏等他,童牛儿转身就想跑。
银若雪冷笑一声,飞身扑出,三、五步就赶在童牛儿的后面,飞起一脚把他踢个前趴,踩住怒道:“想死吗?还不随我去。”童牛儿挣扎起来,扑打着身上的尘土,没精打采地跟在银若雪后面。
方威听银若雪说剿匪的第一阵由童牛儿打,一怔之后拍手称好。以为如此这小儿倒死得快了,恰好为自己除去心头大恶。
童牛儿见得方威的小人嘴脸也觉得泄气,暗里咬牙。
银若雪将众锦衣卫和军队里的校尉召到大堂里吩咐一番,拨出自己营下多半锦衣卫和一千军兵与童牛儿调遣使用。
童牛儿见银若雪还大方,知道她是真心希望自己能为她挣下些脸面,叫她在雷怒海跟前说话硬气些。来日能为自己争下个官职爵位,之后好体面下嫁——童牛儿想到此处,才恍然银若雪正拿自己和她的事情认真,却吓一跳。
其实童牛儿勾搭银若雪原因虽多,主要的只是一个:就是为自己的行凶为恶找个稳当的倚仗和靠山。
若想再寻出一个籍口来,就是他天性好yin,喜欢银若雪玉雕雪砌似的美丽和冰霜般高傲的品性。以为这样的人儿高贵,若揽在怀里猥亵倒够意思。
这番心思和癞蛤蟆贪婪天鹅肉是一样的妄想,但因着天生的差异巨大,到最后罕有善终的。
是以童牛儿从不曾认真想过有日自己能与银若雪如何,只是把这个拿在嘴里说着逗弄,作为轻薄她的理由罢了,和大多男儿玩弄女子时一样的龌龊心思。
童牛儿深知就凭自己从小养下的放纵不羁的性格,万万忍不得银若雪那般刀砍斧剁似的凶狠霸道脾气。两个人若真的勉强凑到一起,怕不打得如三世冤家般难解难分才怪。
可他不知,老天偏偏喜欢如此搭配男女,叫他们相互折磨着纠缠。只为磨砺秉性,砥荡脾气,叫你知道人生苦长,恨不能把日子过得快些才好。
银若雪是纯净少女心思,哪经得住他这般挑逗?自然在不自觉间将身心托付。
却不知错看良人,冤搭姻缘,把自己的未来毁灭得彻底。奈何正是她从小养成的高傲性格使然,叫素日以为是甜的统统都变作苦的偿还个干净,是万世不易的真理。
待把分与自己的众锦衣卫和校尉官们聚到一起,童牛儿看着他们垂头丧气的样子,明白这些人在心里瞧自己不起,也觉得烦躁。先向就在本地驻军的校尉们打听匪患如何。
其中一名年纪较大的军官道:“不瞒大人,这匪患里别人不说,一个汪烧饼手下就有五千余人,占着廉州城四围的十几个村镇。汪烧饼手下有八大金刚,各个能征惯战,勇猛无敌,寻常人根本不是对手。若凭我等这些去和他们对抗,只怕一个也不能活着回来。”
童牛儿听到此倒吓一跳。他原以为说到底,匪患也就是千把人凑到一起的流民而已,平素做些偷鸡摸狗,小抢小劫的勾当。见得官军必要望风而逃,四散不见。却不想竟如此凶恶狰狞,远超自己想象。
转念又觉得自己可笑。那匪患若如自己所想,是个人就平定了,还需从京城中不远千里调遣锦衣卫来帮忙吗?看来今日这一劫是在数难逃了。
童牛儿闷头半晌,向那名校尉道:“你等可曾和他们见过一仗?”校尉点头道:“何止一仗?十几仗都打了,没一场赢的。”
童牛儿听得愈加泄气,就想起身去和银若雪服软告饶。
但想着银若雪的脾气和嘴脸,又缓缓坐下,以为还是不去为妙。
踌躇片刻,咬牙道:“难打也要打,就不信我胜不得他们。”
众人刚刚见他的犹豫模样,都以为把他吓得怕了,心里高兴。却不想他憋出这一句,众人听了心里都寒。
叫那名校尉在纸上简单绘出廉州城方圆百里的地形后,童牛儿看出这汪烧饼所占的最大三个镇甸都距离廉州不远,且呈犄角之势,能够相互支援。
校尉告诉童牛儿,汪烧饼所占的叫古良;左面的由他弟弟带兵占着,叫苏冥;右面的由八大金刚中的两个领兵占着,叫衡塔。
其中古良城高墙厚,最是难攻。苏冥其次;衡塔只是较大的一个村子,没有城墙,倒还好些。
童牛儿听到此处,眼睛一亮,道:“衡塔左近可有山峦依靠?”校尉道:“离衡塔三里多地倒是有座山丘,不甚高。只是树木茂密。”
童牛儿拍案道:“能够藏兵就好,你且带我去看。”
催马一炷香左右,众人来在衡塔村的附近。
童牛儿见村子坐落在一个高岗之上,东临一条刚刚蹚过的狭窄清浅溪流。但两岸石砾遍布,不生杂草。
童牛儿一望而知这溪流必是上游洪水冲击出来的,每逢梅雨季节,此地水患必重,致使两岸经常受淹。
手指溪流的对面问校尉道:“古良和苏冥两镇都在那边吗?”校尉点头道:“不错。”
童牛儿见这衡塔村被溪水隔离在廉州、古良和苏冥之外,嘴角翘起一个阴狠的笑容,自语道:“只等洪水了。”又看过那片生长着茂密树林的山坡,见足有百十几亩大小,就算藏入万余精兵也是容易。
问跟随的校尉:“可知这衡塔有多少匪盗?”校尉沉吟稍微,道:“详细不知,估计——大概也就千把人。”
童牛儿道:“怎估计得出?”校尉道:“这村子不过一百七、八十户人家,房屋稀落。多了也住不下。”
童牛儿听他言之有理,点一点头,道:“先打这个衡塔村。”
校尉见他言语认真,惊道:“大人,古良离此不过五里多地,苏冥也就七里。那汪烧饼等人闻讯就到,我等岂不要被包围起来?”
童牛儿啐他一口,道:“怎地呆?不能在这时打。”校尉不明他意思,道:“几时打?”童牛儿呵呵一笑,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道:“老天叫我几时打,我就几时打。”
第八十七章 垂手得所欲
接连过去数日也不闻童牛儿如何的消息。银若雪有些焦急,寻上门来问。
童牛儿半躺在榻上吃着水果,摇头晃脑地用言语支吾她。
银若雪最见不得他这般吊儿郎当的无赖样,以为没个人形。呵斥道:“与我好好说。当心我不耐烦揍你。”说着就扬手。
童牛儿见她又急,只得把心里计划向她详细说一遍。
银若雪听罢拍手道:“这个计算甚妙。好,我且听你得胜的消息。”
又过数日后,果然下起大雨。连阴不晴,昼夜无分。
童牛儿正在檐下望天,听院门口有人高叫着奔入。道:“大人,不好了,那溪水——果然涨起来了。”
童牛儿精神为之一震,命令道:“点齐人马,出发。”分给他的二百多名锦衣卫和一千兵士都在院外的干燥处躲雨准备着,听到喝喊,呼啦啦地出廉州城,直向衡塔方向开去。
那溪水虽然还不湍急,人尚能过,但已隐约听到上游有牛吼一般的巨响正向这边汹涌。
童牛儿带人渡过溪水后,远远地绕过衡塔村,藏身在山坡上那片树林里。
锦衣卫和军兵都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倒是隐身的好装束。只是各个被雨水浇得狼狈,都在心里憋着一股火,想着打完仗赶快回去喝口热的温暖身体。
童牛儿侧耳听着溪水那边的声音,觉得吼声渐渐逼近。片刻之后已经呼啸而过,似有万马奔腾般,把地面都震得轰隆隆地响。
知道洪水已经下来,把古良和苏冥两镇救援的路径阻断。将腰下长刀抽出向空中一举,高喝道:“冲啊,杀匪有赏——”先就跃马向前。
后面的锦衣卫和众官军早就不耐被雨水这般浇着,听到号令,各都摘去斗笠,甩丢蓑衣,跟随而出。
衡塔村中的人正都躲在屋中消闲,万不曾想官军会在滂沱大雨的天气里来攻打。一时间皆慌了手脚,四散奔逃,毫无反抗,叫众锦衣卫和官军追着殴打捕杀。
片刻之后衡塔村中就已血染雨水,遍地殷红。衣衫褴褛的百姓尸体随处可见,惨不忍睹。
童牛儿却已杀红双眼,吩咐一个不留,全数歼灭。待到最后清点尸首,竟得两千七百余具,其中多有妇孺孩童。
立在雨水里,童牛儿眼望一片狼藉的村庄,心里也不禁颤抖。以为如此为恶虽然痛快,但却骇人。低头半晌,没有声音。
正颓废时,听有人吆喝着走过来。抬头看去,见几名锦衣卫押着一名魁梧大汉。大汉显然受伤不轻,一条腿拖在地上,每走一步,面目都随之歪扭一下,显见得痛的厉害。
一名锦衣卫上前向童牛儿插手施礼,道:“禀副营使,抓到一名匪首,是汪烧饼手下八大金刚之一。”
童牛儿细目看他片刻,见这汉子虽然狼狈,但面无惧色,倒有几分英雄模样。问道:“因何要造反搅事?”
大汉怒哼一声,横他一眼,道:“饭也没得吃,衣也没得穿,奈何?”
童牛儿适才因为清查战场,已去过一些人家的屋内。见多数徒有四壁,榻上连铺的东西都少得可怜。寻遍角落,除了丁点没有去壳的稻黍之外,再无余粮。
童牛儿从小在贫困之中滚爬过来,最知道挨饿受冻是怎样煎熬的滋味,看得眼里泛酸。听大汉如此说,知道不是欺瞒之语。低叹一声,道:“乡间怎会如此凄惨?”
不想这一句问到大汉的伤心处。
只见他抿唇半晌,把涌到眼前的泪水咽回去,哽噎着道:“还用说吗?赋税重不算,又要捐粮捐物为那九千岁建生祠。建一次也就罢了,见别人家建得好,还要扒掉重建。每次都要敛财过万,逼死十几条人命才甘心。似这等生活,不造反又如何?总不能坐等着饿死吧?横竖都是个死——”
大汉愈说愈激愤,声音也愈大。
旁边的锦衣卫却见不得他嚣张,一脚揣在背上。大汉左腿已残,正站不稳,噗通跌倒在泥水里。
童牛儿见大汉受欺却不乐意,眦目向锦衣卫道:“干嘛踢他?”
锦衣卫见得他的狰狞嘴脸倒吓一跳,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童牛儿也知自己过分,缓一下神,道:“就把他留在此地吧。给那个汪烧饼带个信儿,叫他知道我的厉害。”
其实童牛儿知晓若把大汉抓回去,银若雪等人必要叫他丧命于刀下,是以如此安排。
整顿队伍,众人向回去的路上走。待来在原本清浅的小溪边,却都被汹汹水势吓住。只见泥沙污浊的溪水已涨过十几丈宽,湍急得仿若奔雷般,发出轰轰隆隆的怒吼声。
此时雨仍滂沱。
隔着漫天雨雾,可隐约望见对岸有人马杂沓的身影晃动。
童牛儿立时明白必是衡塔村子里有人点起潮湿稻草,放出浓烟信号,将古良和苏冥的援兵招引了来。
可溪水湍急若狂,他们就算有船只也渡不过来,只能眼看着着急,却没一点办法。
对面的人也看到他们,但不知是官兵,大声向这边招呼。只是风雨苍茫,已将声音稀散,听不清楚。
童牛儿微微一笑,为自己所设计的巧妙而得意。命令众锦衣卫和兵士顺着溪流而行,寻找溪水分岔的地方,向廉州方向靠近。
直等到第二天傍晚才见大雨渐停,溪水渐弱。众人已把带的干粮吃尽,又累又饿,等不得命令就纷纷催马跃入水里。
童牛儿见溪水还深,连忙喝止,却无人听。结果还是有十几个人被水冲走,向下游漂去。众人又忙着打捞救援,只得五个人,剩下十余名眼看着浮尸水上,渐渐飘远。童牛儿见这一下倒比战死的还多,以为也算冤仇报应,心下更加郁郁不乐。
回到廉州城里,银若雪听说童牛儿全胜而归,大喜过望。忙把一班官员、锦衣卫和校尉都召集来为童牛儿庆功。
众人待听过童牛儿的计算,纷纷拍手称妙,以为高明。童牛儿却只窝在角落里阴沉着面色一言不发。
银若雪见状不解,过来道:“怎地胜了反倒不高兴?”
童牛儿苦笑一下,道:“都是如我一般没能耐的穷苦人,胜之也不武,有什么可高兴的?”
银若雪听其中滋味不对,在他对面坐下道:“可他们都是起来造反的刁民,抢夺财物,为患乡里,按律法本该杀之。”
童牛儿摇头道:“可他们饭也没得吃,衣也没得穿,不造反又怎样?换做你我,一样要反。”
银若雪听到这一语骇得不轻。
转头左右看过,见众人离得都远,拍了童牛儿一掌,低声道:“要死呵,胡说什么?若叫旁人听去还了得?”
童牛儿嗤笑一声,接着叹气道:“就为了给那个阉儿修什么生祠,竟逼得百姓都起来反他。我倒看着这阉儿能长寿到几时?”
银若雪听他愈说愈难入耳,怨道:“闭嘴吧,休再乱语。我等皆是听吆喝的,管他那些作什么?与我等没半个关系。”
童牛儿摇头道:“我只怕把人杀得多了,生下儿子没屁眼。”
不想银若雪听到这一句却有兴趣,嗤一声道:“若说杀人,我已不知杀过几千。将来的儿子要没屁眼早就没了,还等你吗?”
童牛儿嘴上不说,心里却冷笑。暗想:你倒多情。怎知我的儿子就是和你生的?
在心里惦记着金锦夫人的下落,童牛儿得机寻魏豸来问。
魏豸听说童牛儿得胜的经过后也在心里佩服这看似不起眼的小儿的奸猾,将对他的轻慢之心收拾掉,苦着脸孔道:“童大人,不容易找呵。这茫茫人海的——”
童牛儿只听这一句就知这没脚的虫儿虽也着急,但手段不够。不耐烦他啰嗦,摆手道:“你可识得广东一带的无赖之类人物?要他们帮忙吧,想着能来的快些。”
魏豸一怔之后明白童牛儿用意,暗骂这小儿狠辣。然后假装恍然,道:“倒识得几个,童大人有意结识?下官可代为引荐。”童牛儿拱手道:“有劳魏大人。”
魏豸说话算话,第二日晚些就派人来找童牛儿到府上相见。
待进入大堂,童牛儿却被侧座里的人吓一大跳。
只见那人胖得似一大堆肉堆在那里相仿,体积足抵得上三、五头猪的分量,根本分不出腰身。寻常椅子坐不下他,魏豸也能,搬出一张结实的宽大胡床与他坐。
见童牛儿进来,魏豸起身相迎,拉到大胖子的面前指着道:“这位就是你想见的人,在两广一带都叫得响的,盐帮的总瓢把子胡三爷,人称一堆肉的是也。”
童牛儿听这外号如此贴切,忍不住唇边的笑意盎然。
那胡三爷却不以为意,似乎还甚以为傲,空荡目光里冷淡得冰凉。
魏豸又指着童牛儿向一堆肉胡三爷道:“这位可了不得,是东厂朱雀营的副营使童牛儿童大人——刚刚打下衡塔的大英雄。”
这胡三爷原本眯着双眼,听说是东厂的锦衣卫也不甚在意。但最后一句却叫他把双眼倏地睁开,费力地站起惊诧道:“就是这位大人吗?好生了得——”一边伸手向童牛儿。
不知怎地,童牛儿看着他真的就像看着一大堆肉般恶心。不是因为他肥胖,而是那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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