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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极品无赖-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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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威七岁学戟,至今已二十年,寒暑苦练,功夫已经下到十足。‘银戟太岁’之名并不是虚叫的,不然岂能搏下‘四将军’的御封?其出招之快连自号‘天下第一快手’的童牛儿也暗暗称赞,才知这小儿倒也有些能耐。
随着林猛摔倒在地,那边响起两声惊呼,惹得童牛儿转头去看,见林凤凰和白玉香各掩口鼻,吓得呆住,脸上血色全无,目光之中好不焦急。
林凤凰担心哥哥安危自在情理之中,白玉香却另有缘由。她暗恋林猛多年,见他临危,一颗心直要自喉中跳出,恨不得以身相替,只要能救下林猛逃出此间险境,自己便死千万次也不足惜。
白玉香这一番深情林猛自然不知。
只因白玉香知道自己是个落魄人家子弟,虽与林猛活在同一屋檐下,身份上却差了十万八千里远,和林凤凰与杨天之间情形仿佛上下。想来自己这一腔情愫只能空付流水,怕不会开花结果,是以一直暗暗隐忍。
但事不关己,关己则乱,见林猛受伤,惊出她一身的冷汗。
林猛顾不得淋漓而下的鲜血,自地上一跃而起,挥铁索再次攻上,方威挺戟相迎。
林猛吃个小亏,才知方威难斗,暗加小心。他武功本高,只是临敌经验不足,加之甚少世事历练,心气薄弱。但招式收敛之后防得严密,方威一时倒也无法胜他,二人斗过二十几招仍分不出输赢。
童牛儿武功虽弱,眼光却毒,早看出时间若长,林猛必不敌方威。
这方威出手狠辣,招招皆险,似立意要取林猛性命,吓得林家众妇人不住惊呼。
童牛儿早有意和方威捣乱,见林凤凰和白玉香对林猛如此挂怀,心中一动,暗想:你若想抓他,我偏要救他,看咱俩个谁能。
将手中长刀一横,猛地向前扑出,口中先道:“四将军,小的帮你擒下这钦犯。”加入战阵之中。
他武功本和二人相差甚多,如此行为实是冒险之举,极易受伤丧命。
但童牛儿向来轻生就死,将一条性命看得鸿羽般不值甚么,对自己毫不怜惜,拼死向前是他一贯作风。
再有他心中早有计较在先:以方威身份必不肯让自己丧在林猛之手,不然传扬出去岂不丢脸?是以挥刀猛砍,毫无顾忌。
果不出他所料,只五、六招后,场上形势立变:方威不但要自保,还要时时为童牛儿解危排险,保护于他。如此一来,还哪有功夫还招进攻?
林猛则借童牛儿作掩护招招进逼,将方威迫得手忙脚乱,应对不暇。但他自重身份,不愿在人前示弱,是以闭口不语,任童牛儿胡砍乱打,平添纷乱。
林猛自然看得出童牛儿明着是帮方威,其实是在助自己,对他暗暗感激,但却想不出这名御林军兵受过自己什么恩惠,要如此拼死相抱。
他不知童牛儿实是小儿脾性,一切任由自己喜好而为,根本不讲什么善恶是非,胸中亦无大义之念。只要他高兴,死亦不足以虑,可算个不折不扣的性情中人。
但方威武功高强,百经战阵,经验老到。斗过片刻后已经看出窍要所在,慢慢找机会向林猛进攻。
林猛知如此缠斗终不是办法,时间久了将对自己更加不利,想着寻机逃跑。左手将铁索挥出,一招‘推波助澜’向方威腰下击去。
方威银戟压在外手,回救不及,只得低身躲避。林猛借机伸右手自怀中摸出一枚透骨镖甩手打向方威。
这镖长有四寸,通体黝黑,毫不显眼,令人难防。因无尾缨,是以只能近攻,不能远打。林猛心怀仁义,轻易不肯使用,今日被逼无奈,旨在寻机逃命。
童牛儿何等机灵,早看出林猛心思。见他钢镖脱手,方威正自低头,万难躲闪,林猛这时机把握得倒巧妙。
但童牛儿比他多虑一层,就是若叫方威丧命在此,东厂必不肯善罢,怕院中这些人一个也不能活。别人死了倒不足惜,只是那两个如初绽花儿一般娇嫩的美丽女孩儿却叫人疼惜。
童牛儿寻思到此,不再犹豫,将长刀一竖,“叮”的一声脆响,截下透骨镖。
方威何等奸猾,虽低着头,眼光却一直窥向林猛。待见他发镖射向自己,暗叫糟糕,拼力向后跃出躲闪。
童牛儿有意救助林猛,借此机会向他使个眼色,抡刀砍他双腿。林猛一跃而起,童牛儿将刀举高,在他脚下使力一托。
林猛早有意越墙而逃,但他伤口虽不甚深,一番打斗后失血却多,已觉得身体乏力。眼望自家三丈多高的围墙,暗想怕自己难跃得上去。
今借童牛儿这一托之力跃上院墙,跳落外面,见四下空无一人,不见伏兵,心中称佛,慌慌张张地逃。同时暗笑东厂自大,设想得不周全,却不知自己的一切尽在人家的设计之中。
方威原想那镖来得如此猛恶,自己必难躲得开,怕要受伤。
正惊恐时,听一声脆响,抬头见林猛已经越墙逃走,透骨钢镖掉落在地上,才知是童牛儿出手救下自己性命。
但童牛儿助林猛一刀之力的举动他却没有看到,还以为林猛轻身功夫了得,自己越墙逃去的。
四立众人虽然看得明白,但御林军兵士皆和童牛儿一个鼻孔呼吸,自然不肯说破。
林家众人见他救下大少爷,无不暗暗感激。尤其林凤凰和白玉香,二人只向童牛儿多瞧几眼,便发觉这青年容貌虽不甚出众,但眉宇间极有股狂放不羁的lang子之气,叫人一见难忘,印象深刻。
第七章 人间有地狱
童牛儿见林猛逃走,心中暗乐。又见方威看他,忙捧刀做样,呼喝着叫人搬梯子欲爬过墙去追赶,让一帮熟识他脾性,习惯看他演戏放肆的御林军兵皆在心里憋着笑。
方威伸戟拦下,走过拍拍他肩头。想说句感激的话,终觉得轻飘,想了想,点手唤过张大刚,道:“你是这营中校尉?”
张大刚以为他要发落自己,吓得结舌,道:“是——是四将军。”方威指了童牛儿道:“自此时起,他代你之职,回头我便禀过雷公公下委任令来。”
又向童牛儿道:“以后有甚事难解,只管去东厂白虎营中寻我,我自会助你。”向怀中摸索,想找个贵重物件相赠,却不想里面空空,没甚多余的物件在。
欲待就此作罢,但手已入怀,在这多人的瞩目之下空着出来,传扬出去岂不丢脸?无奈只得掏出仅有的一块寸大银铸小牌来递与童牛儿。
童牛儿恭敬接过,见正面凸雕一只下山猛虎,舞爪张牙,十分凶恶。背面刻有七个篆字,童牛儿读书不多,一个也不识得。
原来那七个字分别是奎、娄、胃、昂、毕、觜、参,本是二十八星宿之西方七宿的名称,这西方七宿的总称便是白虎,也是方威所辖营地之名。
这个小银牌儿就是白虎营总掌营的调兵令牌,东厂中人见得此牌便知是白虎营总掌营驾到,除去雷怒海和五龙将军,都要向这牌儿跪拜行礼。
童牛儿不识厉害,只在手中掂过。感觉不过三、五两重,怕不值几个钱,向怀中草草揣入,谢字也不肯说一个。
他为人义气,见张大刚因自己而被罢职,心中不忍,推辞道:“四将军,小人无德无能,难胜其职,这官儿还是叫张大哥当吧。”
方威却将眉毛倏地立起,微眯双眼冷冷地道:“你将我说出的话当做放屁吗?你若不干,我就追究他放走钦犯的失职之罪,你以为如何?”
童牛儿吐下舌头,不再言语,心中却暗骂方威阴狠。
张大刚在一旁却已经欢喜得磕头谢恩,只要性命得保,他还哪有心思计较别的?方威点了点头,提银戟昂然向院门口走去。
快近照壁时,回头向呆立的林家众人望过一遍,惊见林凤凰玉立其中,如鸡群里的凤凰一般出众,不禁多看几眼,嘴角掠过一丝冷冷笑容。向童牛儿道:“先将林家众人押入天字死牢,待抓拿了那名逃走的钦犯再一并发落。”
童牛儿还刀入鞘,躬身应下。
待方威转过照壁,却向地上猛啐一口,骂道:“什么鸟儿下出的蛋?怎地孵出这样个龟孙儿来?”
将打落林猛的那枚透骨钢镖拾起,擦去灰尘揣入怀里。抬头扫视院中立的五百御林军和林家三十几名妇幼男丁,长出一口气,吩咐道:“上镣枷。”众御林军捧了铁索镣枷将众男丁铐起。
童牛儿看着林凤凰和白玉香的娇弱模样,想着若叫她俩个用铁索锁住手脚,镣枷夹住脖颈,该是何等凄惨模样?心中老大不忍,挥手止住兵士道:“妇人便免了吧,反正她们也逃不掉。”
众兵士皆和他好,提醒道:“童大人,这些是钦犯,这样怕不合规矩,若叫上面知道了——”
童牛儿瞪眼道:“知道又怎样?若有麻烦我一力承担。他娘的,反正这官儿当得容易,也不怕丢了。”
背负双手走到林凤凰和白玉香身旁低声道:“我终不能看我俩个仙女姐姐遭欺受苦——”说罢嘻嘻一笑,径自去了。
林凤凰和白玉香虽听他这句话说得太过轻浮,但女儿家身在难中时最怕别人疼惜,立时勾起满心的委屈和满眼的泪水,羞红脸颊埋头轻泣。
林家府院的门口停下一溜木笼囚车,用于装押钦犯。
后面是二十几辆布棚大车,用来拉查抄的财物。
童牛儿见了心中一动,暗想:妇道人家最顾及脸面,若将她们装在这囚车之中招摇过市,让那一双双眼睛肆意辱没,她们怎受得了?就算有日林大人得洗冤屈,可她们今日受下的欺辱却去哪里清洗?岂不可怜?
越想越觉有理,命将上枷索的众男丁尽数装入木笼之中,却将十几名仆妇女子分别装入两辆大车里面,并有意安排林母和林凤凰、白玉香共乘一辆。
张大刚见了过来提醒道:“牛儿,这样恐怕要惹麻烦。”
童牛儿却笑道:“我头一天干这差事,哪懂得这多规矩?上面若怪我,必把这职位还你,岂不是好?我正不愿干。”
张大刚才懂得他用意在此,心中甚觉感动,拍拍他肩头,转身去了。
童牛儿看着众兵士将各种物件一一搬上大车,忽听身侧似有人轻唤。
转头见白玉香正自车篷中探出头来招呼自己,缓步踱过道:“仙女姐姐,有事吗?”
白玉香从不曾听人如此腻滑地称呼自己,看着童牛儿一脸的坏笑,不禁暗暗皱眉。
但此时正有求于他,不是逞强时候,只得软声道:“兵大人,我娘叫我多谢你一再相帮之恩。我林家但有昭冤之日,必赠千金相报。”
童牛儿最不耐此类啰嗦,心里生烦,挥手打断她道:“举手之劳,不值一哂。”
心中却想:有魏忠贤和雷怒海等人在朝当道,东厂的锦衣卫横行世间,你林家怕下辈子也见不到沉冤昭雪那一天,这千金我自不必放在心上惦记。
见白玉香嗫嚅着嘴儿,似有难言之隐,道:“还有事吗?”白玉香却觉涩涩地无法说出口。
她后面的林凤凰见了着急,探出脸儿道:“兵哥哥,我和香姐姐换洗的衣服都在那辆车中的一个包袱里,能不能拿给我们?”
童牛儿被眼前这张美丽脸儿散发出的烁烁光华逼迫得似要不能呼吸,怔怔地看了片刻,点头道:“我拿可以,但不能给你们。你们什么时候换用便向我索要,不然天字死牢的人会自你们手中劫掠了去的,你们还是穿不到。”
林凤凰和白玉香虽明白童牛儿是一番好意,但想着自己的贴身衣物要由他的手里摸来揉去,都不禁羞得脸热心跳,各自低头咬唇不语。
木笼和大车加在一起有近百辆,一路上辚辚而行。在御林军的押解下穿过半个北京城,来在天字死牢的院门口。
这天字死牢有十余亩地大小,分作上、下两层监院。
上层院中押的均是发配流放的罪犯,下层院中押的皆是秋后问斩的罪犯。
看牢的兵卒也是御林军,虽另数一营,但和童牛儿均熟识。见他今儿个跨马押队,皆感惊奇,待知他已替换张大刚做了校尉官,纷纷过来道喜。
童牛儿拱手谢过道:“同喜同喜,今儿天香楼我包下,大伙都去一醉。”
众人哗啦一声应了,哄散而去,呼喝着将囚车中的钦犯一个个压入牢中。
童牛儿径直来在林凤凰和白玉香所乘的车前,伸手叫白玉香搭了,单腿跪地,曲另一腿给她落脚。
白玉香忙摆手道:“大人使不得。”
童牛儿嘻嘻一笑,道:“仙女姐姐若不肯,我便抱仙女姐姐下来。”
白玉香生怕他耍赖皮真的来抱自己,无奈只得颤巍巍地扶了他手,踩他膝头下车。
林凤凰虽也羞怯,毕竟稚幼,顾虑甚少,比白玉香倒大方些,向童牛儿微微一笑,走下车来。
童牛儿只觉得眼前生花,满心欢畅。暗想:就为这一笑,便死它几百个来回也值下了。
众御林军兵士见他如此礼遇二女,也觉奇怪。但知他素来是采花tian蜜的性格,想是见人家生得美丽,借机占些便宜,都窃笑不已,对林家众人也宽待三分。
狱牢是粗石砌就的筒子房,进深足有二十多丈,阔有近十丈。除去一扇宽只三尺不到的铁门,再无通风漏光之处。
林家众人鱼贯而入,刚吸口气,就被扑面而至的腥臭味呛得掩鼻,险些跌翻。
待深入其中,才见四下暗黑一片,只点点幽黄如豆般大的油灯光忽明忽阴,昏浊光线中可见尘灰飞扬,直塞口鼻,令人如入土中,呼吸不畅。空气极潮湿,听似有哗哗的流水声传入耳中。
众人走到里面才见尽头原来是一池水牢,几十根粗有半尺的铁柱突兀地立在水中。
柱上几乎都绑着人,各个垂头披发。那水直淹至犯人口边,恶臭味浓得迫人呼吸。水面上飘着白花花一层东西,在暗弱灯光照耀下似蠕蠕而动。
林凤凰和白玉香等众妇人待看得清楚,各个吓得尖叫,原来竟是数不清的蛆虫。
原来那柱上有多个犯人不等到发配流放就已被折磨致死,烂在水中,众兵士嫌打捞麻烦,也不去管,只笑说为他家中省下一副棺材,算得善举。
童牛儿到这里本说不上话,但他手面宽绰,平日和这牢营中的上下头目相互勾搭着买冤卖恨,赚榨牢中犯人的钱财油水最有一套,是以皆厮混得熟。
一路呼喝着挤到前面,四下看过后,命人将临水牢边两间宽敞洁净些的牢房清空,稍作收拾,重新铺入干爽厚实的稻草,将男丁女眷分别关入。
跟在他旁边的牢营校尉官本和他好,笑着看他张罗,也不言语干涉,一任他胡闹。
林家众人各个愁眉苦脸,林凤凰和白玉香更被眼前情景吓得心惊胆颤,魂魄皆飞,呆滞双目之中几无神采。
童牛儿在侧看入眼里深觉疼惜,暗想:也难怪她俩这个样子,原是在花团锦簇中长大的,吃惯了珍馐美味、穿惯了锦丝貂裘、睡惯了明堂香榻,突然进到这里,和掉入十八层地狱又有什么分别?
有心上前安慰两句,但想着不过是饥里画饼,难解急困,便又忍下。
想着天色早过黄昏,林家众人从清晨被折腾到现在,必饿得紧,掏出二两银子唤人去街上买回十几屉肉包子与众人吃,却有哪个能吃得下?
童牛儿见了摇头,低叹一声,缓步走出。
第八章 平步即青云
刚到牢门口,见自院外奔入四匹马,马上四条汉子皆著一身大红色的飞鱼服,手中捉着明晃晃黄绒绳缠鞘的秀春长刀。
童牛儿知道必是东厂的锦衣卫,心中不禁一惊,想道: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要将林家众人提出解往东厂的诏狱么?要是那样可就糟了,这些人怕一个也难活得下。便在门口站立,背负双手看向他们静待。
原来东厂之中设有一座牢房,童牛儿听人传言被押入的犯人不见一个活着出来的,素有‘冤窖’之喻。再有那里是东厂禁地,童牛儿的势力已经不及,他想照顾林家众人只能是做梦。
待马匹停稳,当前一名锦衣卫翻身跳下,高呼道:“哪位是童牛儿童校尉?”
童牛儿见他来寻自己,以为所料不错,急得立时冒出一身白毛汗,脑中自顾想着如何能拖延时日,救援林家众人的办法,倒忘了答应。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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