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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极品无赖-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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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牛儿暗暗叫苦,想着如何才杀得了他又不留下痕迹可循。
左思右想,终于有个狠辣的主意。
胡森长相虽粗野,但从小喜读,胸有锦绣,不但出口成文,还写得一手好字。
可他性中还有一好却要命,就是赌。只要听见骰子响,这双脚便想移一步也难。
他本出身在家境殷实的商贾府第,祖上遗产颇丰。但便有万贯家财,怕也经不起‘赌’这一字的祸败。只年多光景,胡森便将家产输到精光,只徒四壁而已。族中众人再难容忍,把他逐出祖地。
胡森无奈,只得投笔从戎,在黄坚麾下当了一名大头兵。
但他天生头脑灵活,善使诡计。曾追随黄坚左右,在与蛮奴征战中屡立奇功,深得黄坚赏识,数有提拔。
奈何这胡森赌性不改,先后偷盗军饷军资拿去参赌。
可他没有童牛儿‘抛天九’的耍诈本领,每赌必输,身上总是不名一文。黄坚见他难当大任,只得革除他的官职。
但不舍其才,便留在身边做了一名参军校尉。后来黄坚调入京中做了兵部尚书,也把胡森调入府中任做贴身师爷。
但万事易改,赌性难除。自入京中后,胡森如鱼得水,赌得更加欢畅。时长日久,欠下好大一笔债。
正愁无法偿还时,忽一日有人告知他说东厂朱雀营营使、五龙将军的五将军、雷怒海之女银若雪已替他将赌债摆平。
胡森虽然感激,但自是明白‘天底下没有白吃的饭食,没有白花的金银’这个浅显道理,想着为其所用,以抵偿人情。
银若雪凭着女人才有的灵巧心机,把胡森的心思猜到骨子里。一连数月不向他问事,只供着金银任他挥霍。
胡森赌到手软,正慌乱时,银若雪在香闺坊惨败,自觉脸上无光,要找林猛报仇雪耻,派人寻他问林猛的藏身之处。
胡森初闻心下也惊,但仔细想过后却有了依托。
他知那兵器库地形极为复杂,易守难攻。朱大哥等人又都是黄坚帐下百里挑一的死士,必拼力护佑林猛;便万一被攻破,以那迷魂洞中的形势,一人若逃,万人难觅,凭一群锦衣卫怕抓不到林猛。如此与黄坚也无大碍,而自己又在银若雪面前讨下好大一个人情,正是两全之举。
他自觉想得周全,便写信与银若雪相告。
胡森自以为是个玲珑之人,想做得两面见光,却不想竟被童牛儿查知。
童牛儿狠如恶鬼,视杀人似儿戏,只在其中取乐消遣。胡森万不曾想这一次自己已在阎罗王那里标下姓名,挂下号数,死期不过在数日之后。
童牛儿跟踪胡森几次,发现他常到一个赌坊去玩,夜半才归是常有的事。所经路上有一段十分偏僻,正好适合埋伏。
便寻了一棵甚高的大柳树,在树下设了万全的机关,要置胡森于死地而后快。
这夜月光甚好,胡森赌到二更方归。
正抖着手中赢下的百十几两金银走得高兴,忽然见不远的树下有一物白森森地闪光,待走近些认清正是一锭足有十两的大银。
胡森哈地一声笑出,自语道:“都说越穷越欠债,越富越来财,果然不假。今日怎地好运?不消说赌钱要赢,便是走路都能拾到金银。哈——”
他低头刚把大银拿起,不想机关被触动,自地上弹起一个竹皮搓就的绳套,正套在他颈上。
童牛儿手握竹绳趴伏在树上,见胡森入套,喜不自禁,猛地向下一跃,就势将绳一拉。胡森立时被吊入半空,任凭手刨脚蹬,再下不来。
童牛儿以为这一下必要他性命。却不想胡森原是兵士出身,随军征战多年。武艺虽低微,身手却灵活。
只见他左手抓住竹绳将身子提起,待喘均一口气,右手已自腿侧的靴中拔出一柄匕首,使力向上一挥,将竹绳割断。庞大身躯掉落地上,只听轰隆一声响,已把地上砸出个坑来。
原来童牛儿早怕只凭一根绳索整治不住胡森,是以先在下面挖出陷坑,里面遍插竹签,锐尖向上。大银便放在坑边,以逗引胡森上套。
童牛儿见胡森落入坑中,以为这一下必死无疑。手中摇着被割断的竹绳,嘻嘻笑着走到坑边。
刚探头下视,猛见自坑里跃出一人,十指箕张,嘴眼歪斜,神情狰狞,直向他扑来。
童牛儿纵然胆大,亦吓得魂魄皆失,扭头便跑。
胡森口中“呀——”地呼喝,在后面穷追不舍。
童牛儿奔出十几步后心气渐复,知胡森身壮肉厚,一时不能就死,只有自己亲手杀之。便猛地将身子一扭,把左手一抬,右手向肘弯处使力一拍。只听一声脆响,一道白光自他臂下射出。
胡森早已痛得神志恍惚,哪能躲得开?短弩正中面门。胡森惨嚎一声,却仍不死,只略停后,张臂又扑。
童牛儿吓得疾步后退,不防脚下一绊,仰天摔倒。胡森大张双臂,就势扑来,黑森森的影子兜头压下。
童牛儿临危不乱,将右臂抬起,把另一支短弩射出,正中胡森咽喉。
胡森终于趴倒,如崩山岳,轰轰隆隆径向童牛儿砸来。童牛儿双腿紧蹬,才逃过一劫。
待被胡森惊起的尘埃散尽,童牛儿借月光见他背上密密麻麻插满竹签,形同刺猬相仿,望之可怖。
童牛儿亦吓得不轻,一个滚爬,起身便跑,转瞬消隐了身影。
林猛看过童牛儿递来的信笺,又听他讲述杀掉胡森的经过后,低头锁眉不语。令原本洋洋自得的童牛儿脸上笑容渐僵,道:“大公子,奸细已除,你怎地不高兴?”
林猛抬头道:“童大哥杀他原是不错,可此事向黄大人解释起来却麻烦。听朱大哥讲,这胡师爷最受黄大人器重,二人感情甚笃。我怕黄大人怪罪下来,我——唉——”
童牛儿听得不耐烦,将手一摆,道:“你这人怎地学妇人态?杀便杀了,怕者何来?黄大人若怪,叫他来寻我报仇就是。”林猛苦笑不语。
童牛儿看他片刻,道:“这胡森这次能出卖你,早晚必也能出卖黄大人。雷怒海等一班阉贼正恨黄大人不死,岂不肯拿大把金银收买他?早早杀之也保黄大人安稳,余下小事皆可不计,你何必在意?”见林猛仍结愁眉,哼一声,道:“婆婆妈妈,不是计算大事的人。”
林猛也知他言之有理,眉头渐渐舒展,道:“我只想早日救出父亲和妹妹,与他们远遁他乡,隐姓埋名过平稳日子,哪想过什么大事?你倒说说我知,你想做什么大事?”
童牛儿嘻嘻一笑,道:“我只知赌钱睡女人为乐,哪有大事让我做?休拿我消闲。”
二人正相互逗趣,听脚步声响,自外面冲入一条大汉,正是朱大哥。
他本有急语欲说与林猛,忽见童牛儿在座,又将口边的话硬生生咽回去。来在林猛身侧,俯身向他耳边低语。
林猛却有意叫童牛儿知晓,一惊道:“胡师爷被人杀了?几时的事?谁这大胆?”同时向童牛儿丢过一个眼色。
童牛儿何等机灵,立时明白林猛必是不想让朱大哥和黄坚等人知晓胡森死在自己手中,叫这桩事变成个无头的官司,以免为自己惹来无端的麻烦。暗赞林猛聪明,低头饮茶不语。
第五十七章 不堪被人欺
银若雪得知胡森被杀,好不失望。命人安排将其尸首抬到京畿衙门,亲往验看。待见其惨状,心中也寒。
命人将面颊和咽喉的两只致命短箭起出,用清水洗净,拿在手中看了半晌,问身边跟随的一名锦衣卫:“这是什么箭?”
这名锦衣卫暗器功夫了得,对弩箭一类颇有研究。接过看了片刻,道:“回五将军,这箭长只三寸,翎毛窄齐,尖头锐利,该是袖弩一类。”
银若雪微微一怔,想起当日童牛儿在香闺坊前为救自己,曾用袖弩伤人,心中疑惑渐生。
又想起前几日自己绣楼中起的那把火,别的没有烧毁什么,只一张金丝楠木的雕花大床和寝睡用物被焚。而那枕中的乌木函盒内就装有胡森写给自己的唯一一封亲笔信。
银若雪虽是女流,却冰雪聪明,将两件事前后联想印证,已知当日童牛儿频劝自己饮酒所为何来,在心中暗恨道:“臭牛儿,竟敢耍我?看我得机会收拾你。”
林凤凰和白玉香到春香院至今已愈三月,每日只是吃吃睡睡,倒不曾遇到什么麻烦。
二女知一切皆赖有童牛儿撑护,院中众人才不敢招惹她们。但她们却不知童牛儿虽凶,也毕竟只是个人儿,力量单薄,只有寻常人惧他。
其实是童牛儿有锦衣卫这个名头护身,才香院的大当家一类也只得忍气。暗暗盼望童牛儿早死,好利用林凤凰和白玉香大敛其财。
二女虽不与院中众人来往,但半壁相隔,一门遮掩,又能挡得住什么?任凭男呼女叫,嬉笑怒骂皆传入房里。
二女初时还不忍听,常以手掩耳。但经不住时长日久,慢慢也便习以为常。连夜半隔壁有女受欺,扑床蹬榻如惊天般响,二女亦能安之若素,照样卧枕高眠。
青楼之中形同翻浆吐泡的污泥塘,一日里所观世相何止百千?二女耳闻目染,时至今日,倒比寻常四、五十岁的妇人懂得还多。
同时也深感人情寒凉,世事艰辛。一班妇人苟活艰难,为挣下三钱半两金银,任人呼来喝去,打骂侮辱,却还要笑脸相陪,软语哄慰,把眼泪和委屈皆吞在肚里,叫二女常听得毛发竖起,看得心肺打颤。
可经此一番磨练,少年青涩渐去,心智比以往成熟许多,二女已不似从前般软弱易欺。
但‘男子怀中揣璧,女子貌美如花’自古都是招灾惹祸的根苗,从来少有人能幸免。
林凤凰和白玉香虽尽力遮掩,极少露面,但无奈她们所居乃是青楼,每日来往的尽都是以沾花惹草、贪香吮蜜为乐事的卑贱男子,自然免不了被人瞧着惊艳纠缠,由此引来灾祸临头。
这日林凤凰睡得晚些,去后院取了白日晾晒的衣服回来。
可刚登上三楼,还未到自家门前,却见迎面走来几个人。
看衣饰可知旁边的三个该是跟随的家仆。中间一个却围绸裹缎,装扮华美。且瞧他昂首阔步,骄气汹汹的模样,定然是个自以为了不得的人物。
林凤凰见这几人脸孔生份,忙低埋下头侧身而行。
不想擦肩之时,那个‘人物’却猛地一把扯住林凤凰的衣袖,用公鸭嗓尖叫一声,道:“你是——哪里来的?”口中酒气迫人呼吸。
林凤凰被惊得抬头,叫他将脸儿瞧个清楚。这人哈地一声大叫,似被马蜂蛰到一般,猛地扑上抱住林凤凰的一只胳膊,摇晃着身体高叫道:“天仙呀——天仙——”
林凤凰被吓得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缩起身体拼力退闪。
正无奈时,见赛天仙门前的小丫头跑过来拉住这位‘人物’的手急道:“大人,她不是这里的姑娘,她是好人家女儿,你休纠缠——”
那人一掌将小丫头打倒在一边,yin笑着道:“什么好人家——女儿——只要大人我想要——全天下的——姑娘——都是——我都——要得——”说罢便将林凤凰向怀里拉扯。
小丫头见自己阻止不来,忙爬起冲入赛天仙的房间去搬救兵。
童牛儿和赛天仙刚刚睡下,猛地听到门上大响。见小丫头疯了般拉长声音高叫,皆吓了一跳,以为是楼中失火,她来喊他二人逃命。
小丫头站在榻前,大口喘着气道:“快去——林姑娘——在外面——被人——污辱——”
赛天仙最有侠义之心,听说如此,“嗷”地叫过一声,外面衣服也不顾着穿,先从榻上蹿下,飞跑出门去了。
童牛儿倒稳当些,以为林凤凰遭遇的也就是寻常嫖客,只要赛天仙一番张牙舞爪地喝喊必也就吓退了,不用烦劳自己亲往。
可哪知他眼睛还不及闭上,就听大敞的门外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熟悉,叫他霍地坐起,一跃下榻,顺手摘了壁上长刀扑出房门。见赛天仙已被打翻在地,脸上满是鲜血,正挣扎着欲起。
两名家仆却扑上挥拳乱殴,将赛天仙重新撂倒。
那个‘人物’正和另一名仆人将林凤凰向楼梯上拖。林凤凰手拽楼栏,拼死挣扎。
看到如此情景,童牛儿岂能不急?眼前立时蒙上一层血雾,叫理智尽丧。将长刀拼力一甩,把护鞘直丢去十几丈远,纵身向前挥出。
他武功虽弱,出手却极快,常以‘天下第一快手’自居,尤擅偷袭。是以这一刀立即奏功,将正俯身挥拳的两名家仆砍翻。
童牛儿却丝毫不停,一跃抽刀,正剁在拉扯林凤凰那名仆人的手腕向上多些。
仆人“啊”地惨叫,缩身看时,见臂下只剩半截骨棒在,那只与他原本相亲相爱的手还仍留在林凤凰的肩头。
林凤凰惊慌之间回头看时,却被淋了满脸滚烫的鲜血。
她容颜虽美,也不堪血染,尤其正当奋力挣扎,口眼扭曲之时,立刻变得狰狞可怖,让那个‘人物’见了吃惊,不明状况,吓得撒手。
不待他后退,童牛儿的长刀已递到身前,将他肋下衣衫连带皮肉划开一个长长的口子,叫鲜血淋漓而下。
这人痛得浑身一抖,酒醉便醒了三分。见长刀又已劈至,忙撤身退步,反手来擒童牛儿的腕子。
童牛儿见他身体虽然歪扭,但应变迅捷,动作凌厉,显然有功夫在身。不敢怠慢,缩臂推刀,拦腰又砍。那人却将身子一低,倏然起脚,重重地踢在童牛儿的手腕上。
童牛儿拿捏不住,长刀脱手飞出,掉落在楼板之上。他正怔时,那人跟身扑过,一脚踹在他胸前,让他在地上滑出两丈多远。
事有凑巧,此时那名被砍去右手的仆人正踉跄着欲扑向被赛天仙和闻声赶来的白玉香扶起的林凤凰。而童牛儿正好停身在他面前,看他还想作恶,心中火旺,拾起脚边长刀反手一戳,正刺入他腹下。童牛儿还嫌不过瘾,双手捧刀拼力向前送出。
那仆人呲咧着眉眼,大叫着从楼栏杆上直翻下去,摔落在春香院正厅的地面上,将鲜血和颅水溅得四下皆是。
童牛儿正提刀喘气,猛听赛天仙喊他一声。不待反应,腹下已受了一拳。
这拳甚重,叫童牛儿痛得拧眉,把长刀都撒手扔在一边。抬头见那个‘人物’又已长身扑至,忙在地上翻身滚向一边。
那人自然不肯善罢,转身又来,接连两拳都打在童牛儿身上。
童牛儿见他武功比自己高出甚多,纵是醉时,自己却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心中暗惊。眼看着来到楼梯口边,童牛儿索性使出泼皮无赖打架的看家本领,猛地一窜扑上,张臂抱住那人摔倒在地,同向楼梯下滚去。
二人纠缠之势猛烈,楼梯又陡,想停下来都难。一时间天旋地转,房倒屋塌,直滚到二楼才止住。
童牛儿自有心计,将头拼命拱在那人怀里,以防止磕碰,是以倒还清醒。那人却已被摔得七晕八素,头脑昏沉,不大知道人事,但一只手仍旧挥舞着向童牛儿后背击打。
童牛儿以为他还能战,怕自己吃亏,索性抱住又从二楼的楼梯上向一楼滚去。
何妈妈见童牛儿又将一人从三楼掀下摔在正厅的云石地面上,把鲜血迸溅得到处都是,将楼里的客人和姑娘吓得四散奔逃,叫这晚的生意泡汤,让自己又空忙了一场,不禁恨得牙痒。
哆嗦着双腿唤过一名使唤,让他速去外面寻找查夜巡更的禁卫来。
那人刚走片刻,只听得轰隆一声响,童牛儿抱着个人从楼梯里直摔出来,趴翻在地,将何妈妈等人吓得皆都尖叫着躲向一边。
童牛儿缓了片刻,挣扎着爬起。可不等站稳,晃了两晃,重新摔倒。
他却坚强,拱着腰拼力挺直身体。转着眼珠四下寻找片刻,见不远处立一个花架堪用,便摇晃着走过,拖着回来,搬起要向那个‘人物’头上砸落。
猛听门口有喝一声:“牛儿兄弟,且住手——”
童牛儿一怔,转脸看去,见奔入那人正是自己从小的邻居,现在御林军骠骑营当差的骠骑都尉霍震,不禁惊道:“霍大哥,你怎地来了?”
霍震将他手里的花架夺下怨道:“又打架?怎地就改不了这恶习?”
童牛儿却一屁股坐在地上,瘫软了四肢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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