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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极品无赖-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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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锦衣卫未料他身手如此迅捷,都暗吃一惊,各自发喊扑上。
锦衣卫虽多是官宦子弟,但其中不乏昔日逞凶江湖的武功高强之辈,只因犯下难恕之罪而躲到禁卫中栖身。
杜天横的无极营中此类人尤其多,皆是他有意招纳,为叫打起仗来易得功劳。他今日所率的五十人中就多有这样的在,不想正好派上用场。
此时离那大汉最近的一名锦衣卫原是梵净山上万泉寺里的僧人,曾苦练了三十几年的武功,最擅暗器,得下‘无常圣手’的喝号。他见恶面大汉身手超凡,心中不忿,纵身上前挥刀来砍。
恶面大汉见他来得猛恶,不敢小窥,腾身向后。
不想这‘无常圣手’用意在此。见他跳入空中,左手一甩,两枚钢镖疾速飞离,径向恶面大汉胸口打去。
恶面大汉未料他有如此阴狠招数。但却不慌,腾出左手向空中一捉,将两枚钢镖捞入手里。
‘无常圣手’早防他应对得容易,使出看家本领,前镖刚去,后镖又走,一连三对,通贯打向恶面大汉。
这一手有个骇人的名目,叫做‘追魂夺命’,却是厉害,寻常武家极少能避得开。
大汉身起半空,又有老者在怀,腾挪本就不易。刚接下一对,却不想这一对是障眼法,只为叫他瞧不见后来的钢镖;眼看第二对已到身前,避之不及。
这恶面大汉也真能,将水缸一样粗壮的腰身猛地向后一折,竟柔如绵柳般弯起,叫钢镖贴着鼻尖飞过。
但他未料还有一对紧随,待发现时却有些晚,钢镖已逼到身前。
这恶面大汉应变也够了得,仓促之中反手将握着的钢镖甩出打落一枚,但另一枚却正向他怀里的老者胸前扑落。
恶面大汉心有不甘,猛地拧身,将老者藏入边侧,叫钢镖打入自己的左臂之中。
四围众人见他肯舍身救危,均在心里叹一声‘佩服’。
童牛儿尤其喜欢这种轻生就死的刚猛豪爽之人,以为是男儿慷慨本色。瞧得心中生痒,想着得机会该结识交往一番才过瘾。
但旁立的同来三人却骇得不轻。
英俊道人恐‘无常圣手’再次发镖,早已跃入空中,挥碧玉拂尘击向他面门。
‘无常圣手’见三尺多长的晶亮柔丝兜头罩下,忙挥手中长刀来拨。
不想这尘丝遇硬即软,在刀口上轻轻滑过,径向他手腕卷来。
‘无常圣手’也非庸人,诡计端出,见纠缠不过,索性将手一松,弃刀撤身自保。
英俊道人哪肯叫他平安离去?猱身扑上,快逾闪电般将左手从尘丝中穿出,在‘无常圣手’的胸侧诡异地击下一掌。
‘无常圣手’虽觉受力甚轻,身体只略略摇晃,但皮下的肋骨却发出噼啪脆响,折了四、五根;骨下遮挡的肝脾脏器更是如入水火,痛不可当。
‘无常圣手’叫都不及,张口便喷出一口血来。
英俊道人赶上一步,左掌又出,就想毙他在当地。
却听头顶有金器破空之声啸叫尖利。知有恶物来袭,无奈只得伏身窜出躲闪。
待抬头看时,见一名身穿御林军兵士服装的中年人站在面前。白玉般素洁的面上横卧一双浓密苍眉,眉下是一对狭细鹰目,目上的眼梢高吊,一望即知是阴狠诡异秉性。隆鼻朱口,方颏鼓腮,三山五岳搭配得恰好,显出一副雍容的书卷气。
英俊道人阅人甚众,对这般模样倒不觉如何,但看他手中横提的一条二十四节鬼骨钢鞭却吃惊。
这钢鞭显然是上好钨钢夹金锻制,显得乌黑油亮,神光内敛。每一节都近尺长,粗似儿臂,打造成胫骨骨棒模样,棱角峥嵘。节节之间用钢环相连,抖动时哗琅琅地响亮。
但英俊道人回忆适才却不闻丝毫声音,可见此人对这钢鞭操控自如,收放随心,造诣了得。
玉面判官杜天横为人虽恶,却也有所长,就是最看不得手下人受欺。
见‘无常圣手’临危,心中火起,一跃蹿出,挥钢鞭扑向英俊道人。逼他退下一步,然后搀住‘无常圣手’,在他伤处略一抚摸后交与旁边的兵士,向英俊道人冷声道:“陇西锦丝绵掌的传人吗?”
英俊道人微微一哂,道:“凭你身手怎肯做名御林军?你是锦衣卫?”
杜天横呵呵笑了两声,道:“不错,这一干人都是,就为捉你等而来。识相的便束手就降,或可苟活一命。”
英俊道人翘起唇角微笑道:“早想杀尔等为国除害,正寻不着。今日却巧,甚好遇到。”
杜天横见得他眼中的亮芒和无畏神情,知道吓不住他。只得将手中的钢鞭一横,恶声道:“寻死吗?我便成全你。”
第五十五章 救人于水火
中年妇人待恶面大汉落地,忙跑过去捉住他的左臂,撕开衣服查看伤势。
见钢镖入肉及寸,四周皮色泛起一圈青紫,显然是中毒的症兆。
恶面大汉将怀中老者安稳放下,反手将钢镖拔出掷在地上,向中年妇人摇头道:“不碍事。”
中年妇人却慌,急道:“大哥休动,先将毒血放出来再说。”
恶面大汉从怀里摸出一把寸宽玉柄小刀向镖伤处划下,抖着胳膊把挤出的淋漓鲜血洒在地上,然后接过中年妇人撕下的衣袍襟边摁在伤口上胡乱包裹一番了事。
被救那老者在旁边看得心悸,抱拳拱手向恶面大汉道:“英雄为救老朽,受下这等重创,老朽怎堪受得起?”
恶面大汉笑着摆手道:“张大人为人耿介,肯舍生忘死,救民水火,是一等好官。我受这点伤算得什么?不值一哂,休提休提。”
老者听到如此温暖言语,甚觉感动,有泪盈眶,道:“为官益民,天理之道,本所应当,怎敢凭此烦劳英雄舍命相救?”
恶面大汉点头道:“不错,你为官护佑庶民百姓;我为侠救人困厄水火。你我各胜其职,不亦快哉?”
言罢仰头大笑,声振四野,神情豪爽至极。
童牛儿在远处瞧得眼馋,恨不能即刻上前与他牵手相慰,把酒言欢,支骰子赌钱才觉痛快。
此时场中的锦衣卫和来劫掠囚犯的众人已经捉对厮杀,打得热闹。
英俊道人独斗杜天横;短须大汉手舞一柄长刀与一名使双剑的锦衣卫酣战;恶面大汉和中年妇人却向纷乱不堪的人群中不住地寻找。
可奈何阻拦在面前的锦衣卫众多,将他俩个挡住。
二人见状无奈,只好和众锦衣卫打在一起。
童牛儿自然不愿纠缠其中,早和卓十七领着一班御林军兵士跑出十数丈远,各自躲在草丛树后探头张望。
童牛儿心中记挂着霍家公子霍敏玉,以为这小儿了得,应该救下,是以不舍离去。卓十七见他不走,也只得豁出性命陪着。
众锦衣卫虽有斗志,奈何寡不敌众。
来的众人武功虽不如他们,却都擅使弓弩。隔远几排乱箭放过,先就撂倒十五、六名锦衣卫,然后合伙围攻,一一干掉。打得配合默契,有条不紊,显然训练有素。
杜天横在与英俊道人打斗的间隙转眼偷窥,见自己的属下大都倒地,只剩十余个勉力支撑,眼看着败也就在顷刻,心下不禁痛惜。以为只因自己贪功冒进,将这多精锐折损在此,回去该如何向雷公公交代?
想着再打无益,不如早撤。便虚晃一鞭,将英俊道人逼退几步,然后拧身跃上旁边一辆囚车,向那马的后臀猛击一掌。
那马怎能受得他的打?暴叫一声,猛地蹿出,疯了般撞开人群,向前狂奔而去。
众锦衣卫见他落荒逃跑,自然明白形势。纷纷抢夺马匹,慌张四散而去。
童牛儿待看清杜天横所驾的囚车,不禁吓了一跳,原来正是霍敏玉和倔犟白须老者乘的那辆。
童牛儿咬牙暗恨,转眼有个主意。对他旁边立的卓十七道:“将那马匹与我射杀。”
卓十七一怔,道:“为何?”童牛儿怒目向他道:“怎地啰嗦?”
卓十七见他发急,不敢再言。忙从兵士手中要来硬弓,搭上雕翎箭,前把力推,后把张引,抖手射出。
他在兵营里混了这多年,任什么兵器都使不来,唯练熟一样,就是擅射。因他身高体壮,双臂有力,专开硬弓,一、二十丈内百发百中,几无空虚。
童牛儿与其相熟,自然识他本领,心中有底。
御林军本是皇城禁卫,装备精良,所用弓弩皆是铜胎铁背,多股牛筋拧弦,最能追远。
卓十七不负童牛儿所望,一箭崩出,正中那马的后胯,嵌入骨缝之中。那马吃痛不过,奔出数步,失蹄跌倒。
杜天横还来不及看清箭从何来,已被马匹掀出。
他应变却快,腾身跃起,扑向在他前面正纵马奔逃的一名锦衣卫,抖出鬼骨钢鞭缠在他身上将其扯落马下,同时借这顿挫之力跃上马背,疾驰而去。
那名锦衣卫跌落地上,还不等爬起,已经被后面飞来的弩箭射成刺猬,眼见着不能活了。
童牛儿望着杜天横裹在一路烟尘里远遁的背影,不由得在心里赞他:能为确实高强,连逃命也比别人狠毒。
同时愈发地看他不起,以为是小儿品性,不值得搭理。
那囚车失去驾控,侧倾后接连翻滚,直冲向路边的乱石,叫童牛儿远远的见了吓得浑身冷汗湿衣。
霍敏玉和白须老者都被禁锢其中,只有头颅留在外边,没有半点腾挪余地。一旦撞到石上,岂不殒丧?若真如此,不是自己将他二人性命害了?
他正急时,猛见那滑行囚车倏然崩裂,有条人影从中跃出,直向一边的草丛里跌去。
但他身形还未落下,囚车已先撞在乱石之上。轰隆一声大响,碎裂成无数小块,崩得木屑纷飞,如雨般四散。
一切就在电光火石之间,若晚一瞬,二人必死无疑。
童牛儿抹一把额头汗水,转目看过一圈。见众锦衣卫死的死、逃的逃,已没有活人在,放下心来。向卓十七挥手道:“随我救人。”先向那人跌落之处跑去。
卓十七不知他与霍敏玉之间还有瓜葛,在后面追着奇道:“牛儿哥——你又不识他——为何要救?”
童牛儿也不答言,一路疾奔。
来在近前,才见正是那白须老者躬身在地,昏迷不醒,怀中紧紧搂着霍敏玉。
霍敏玉毫发未损,只是受惊过度,吓得怔住。任凭童牛儿如何摇晃呼喊,半晌缓不过神来。
童牛儿正发急,却听卓十七在一旁高叫:“牛儿哥——不好了——他们杀过来了——”
童牛儿转头望去,见十数名劫掠者正挥舞兵器向这边奔跑。才想起自己所穿的飞鱼服恐怕是招惹的目标,他们恼恨锦衣卫,岂肯放过自己?忙向卓十七道:“放箭,阻住他们。”回身继续招呼霍敏玉。
卓十七慌了片刻,引弓射倒奔在最前面的两个。余下的人却不惧,仍在恶面大汉等人的带领下喊杀而来。
卓十七正无奈,猛见自树林里飞出无数疾矢,如雨罩落,阻住众人脚步。转头望去,才见正是隐身在其中的众御林军兵。
自己和童牛儿与他们同营厮混了这多年,情如鱼水,十分的融洽。此时遭难,他们自然不肯旁观,相救也是常情。
只是自己从提拔到天字牢营当差后便甚少回去看望他们;倒是童牛儿有心,常回去耍骰子诳赢他们钱财,与他们吃喝,叫余情仍在,比自己强些。
追赶众人见官兵躲藏在树林里张弓疾射,自己一伙都是晾在空地里的靶子,瞬忽之间就有十几个人丧命,都有些惧。恶面大汉见伤亡过甚,无奈只得将众人散开,要从旁侧冲过去袭击童牛儿和卓十七。
但他们刚动,就招惹得无数箭矢飞落,一步也靠不过去。
恶面大汉等人急得额颊冒汗,抖着双手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童牛儿和卓十七守在霍敏玉和姜楚身边,却不知他俩个要将这一老一少如何。
卓十七正胡思乱想,听旁边突然传来哭声,吓他一跳。原来是霍敏玉缓过神来。
但他毕竟稚幼,经受不起如此惊吓,咧开嘴大哭不止。
童牛儿见他如此,以为正是孩童常态,不禁暗吐长气,放下心来。转头向卓十七道:“寻马过来。”
卓十七奔出拉过两匹马。童牛儿自己抱了霍敏玉跳上一匹,叫卓十七抱那白须老者。
卓十七摸过老者呼吸,道:“他死了。”
童牛儿感念老者舍身救这霍敏玉,是难得的忠勇之士,不忍叫他尸身抛却荒野,应厚葬在山清水秀之地。略一犹豫后道:“死了也要。”拨转马头先自去了。
卓十七心里虽一万个不情愿,但素来领教过童牛儿的霸道,不敢违抗,嘴里嘟囔着将白须老者的身体抱入怀里。
如此正好叫他的耳朵无意间贴在老者的胸口上,隐约听见其中仍有噗通跳动声音。才知老者还未死透,似乎尚有活的希望,以为救下倒也值得。
但这老者和他一样高大魁梧,再加上颈下那副铸铁镣枷,总共重逾二百多斤。卓十七费尽力气才将他沉重身体搭落马背,自己跟着跃上,攒鞭追赶童牛儿去了。
童牛儿与卓十七绕城而走,来在林猛与众死士所居的村庄。
待敲开院门,进入其中,林猛见到童牛儿怀中的霍敏玉和卓十七马上的白须老者,不禁大吃一惊,道:“你怎地救下了他们?”
童牛儿跳下马来,将霍敏玉送入他怀里,摆手道:“休啰嗦,且与我弄碗水喝,嗓子冒烟了。”
卓十七向来接白须老者的朱大哥道:“他还有一口气在,需马上救治。”
朱大哥白他一眼,也不言语,抱着老者进屋去了。
林猛待听童牛儿讲完救人经过,吁气道:“好险呵。”然后攒眉道:“那四人是哪里的呢?你可识得?”
童牛儿摇头道:“没见过。我还以为是你的同党呢。”
林猛道:“听你说得他们如此英雄,我倒真的想结识交往一番。”
童牛儿将茶盏放下,道:“本指望你来救,望穿了眼睛也不见,你躲到哪儿去了?”
林猛拍掌道:“还说?我和朱大哥他们从清晨到适才,埋伏了数个时辰也不见车队来,还以为你的讯息有假呢。”
童牛儿道:“也亏得你们没有遇到,不然怕要遭险。”又将杜天横设计的圈套如实说了。
林猛听罢低头默然半晌,道:“世道不周,叫魏忠贤、雷怒海一班奸贼得势,陷害无数忠贤,坑杀多少良善。唉,日月蒙尘,星宿无光,这般愁云惨雾何时才能散去呵——”
第五十六章 杀人似儿戏
童牛儿虽将胡森写与银若雪的书信偷出,却不敢轻易交与林猛。多年的世事历练叫他思虑事情远比一般人周详深远。
他暗想:胡森既是黄大人的贴身师爷,必事事参与其中,怕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他若想与东厂协力搬倒黄大人,自不必在林猛这件事上做文章。
由此可见胡森虽出卖林猛,却未必已背叛黄大人。若叫林猛凭此信告知黄大人,黄大人必将信将疑,也必寻胡森来询问,胡森必矢口否认。
若那黄坚是个妇人心肠,一时耳软心活,不忍杀他,将他放走;胡森若似我这般是小人脾性,索性一怒彻底投靠了东厂,将黄大人的陈年烂事皆都翻出,岂不正中了雷怒海的下怀?如此黄大人必死定了。
黄大人若倒,林猛也必跟着倒霉,届时我也便要颈饮钢刀,血洒荒野了。嗯,如此想来,只有先将胡森杀掉,再告诉黄大人知晓才是万全的策略。
可若叫林猛等人动手,必多费周折。尤其林猛那厮做事婆婆妈妈,犹犹豫豫。总念着什么仁义道德之类不着边际的东西,心不够狠,手也不够黑,说不定便不忍心杀也未可知,弄不好又要惹出麻烦来。唉,罢了,还是我自己动手好些。
童牛儿先将事情想个大概,然后寻机到兵部尚书府中认清了胡森胡师爷的面目。
他原以为这人既是个靠耍弄笔杆子混饭吃的师爷,必生个弱不禁风的文章书生样,凭自己这点三脚猫功夫该对付得了。
可一见之下却大吃一惊。
这胡师爷身高近丈,膀阔腰粗,比那朱大哥亦不遑多让。且只有四十岁左右,正是腿脚轻便、身体灵活的年纪,一瞧就不好对付。
童牛儿暗暗叫苦,想着如何才杀得了他又不留下痕迹可循。
左思右想,终于有个狠辣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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